第32章 先贤

    一路无话, 飞机三个小时之后准时降落在成都双流国际机场。

    冉醒下了飞机往机场外走去, 她关了手机飞行模式, 和冉父冉斯泽打电话,冉父在机场外等她。

    傅雪臣跟在后边, 听着小姑娘一口地道的四川话和家人交流着, 四川话并不难懂,傅雪臣连听带猜,听得懂其中不少词汇。

    而周边人流嘈杂, 交谈的语言也是傅雪臣听得一知半解的方言。

    四川话是西南官话,川渝地带几乎全部通用, 你在成都街头和小商小贩交谈, 对方首先冒出来的也只会是方言, 而不是普通话。

    这也算是川渝的特色了,但外地人去, 难免觉得不便。

    傅雪臣默默听着, 隐约猜出了大概意思, 无非是飞机落地报个平安然后我马上出去之类的, 只不过,小姑娘和家人通话自然没完没了, 聊完这些又聊起了其他的,拿着手机, 一边打电话一边出了机场。

    甫一踏出冷气十足的机场, 傅雪臣就感受到了空气中的躁动, 而四周人声浮动, 热闹喧嚣。

    傅雪臣知道,这就是成都了,冉醒长大的地方。

    他唇角弯了弯,神情很是愉悦。

    “醒醒”

    一个低沉轻快的声音响起。

    傅雪臣循声望了过去,便看到一个清瘦男人快步走了过来。

    他娃娃脸,眼大肤白,五官英俊,看上去特别幼,说是二十出头也有人信的,要不是紧接着冉醒喊了一声“爸爸”他几乎怀疑这是冉醒的哥哥。

    冉父面庞带笑,声音温和,望着冉醒的目光不加掩饰的宠溺。

    旋即,又看向闺女身边高大帅气的傅雪臣,一时间表情变幻不定。

    这位不会是醒醒男朋友吧

    冉斯泽是个开明的父亲,为人父母的,当然希望女儿嫁得好,他希望闺女能找到个好好照顾她一生的男人,对于闺女大学谈恋爱,他一直持积极甚至是鼓励的态度,偶尔还会催一催女儿找男朋友。

    实在是,他家醒醒从小就有点冷漠孤僻,他觉得女儿这辈子谈不到恋爱孤独终老的概率太大了。

    乍一眼看到女儿身边高高帅帅的男生,冉斯泽自然忍不住多看了两眼,然后往女儿男朋友那方面想,但很快又清醒了过来,完全不可能。

    冉醒大一的时候,冉斯泽就催她找男朋友,当时小姑娘凉凉地回“冉斯泽,你死了那条心吧,你女儿这辈子就是相亲的命。”

    冉斯泽当时气得差点七窍生烟了。

    冉醒这小孩,也就长得可爱,性格那是猫狗都嫌。

    那边,傅雪臣礼貌大方地叫人“叔叔好,我是傅雪臣,冉醒的大学同学。”

    冉斯泽闻声,心底不无遗憾,指望女儿找到男朋友,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

    冉斯泽了然地点点头,道“国庆来成都玩的对吧”

    傅雪臣淡笑着应“对,一直很想来成都转转,成都这边很有特色,武侯祠、青城山、都江宴、大熊猫,当然还有各种小吃和火锅。”

    冉斯泽道“年轻人确实该多出去走走看看这个世界,四川这边,除了你说的那些,九寨沟也很值得一去,那边风景特别好,我去过好几回,每次都是不一样的景色。”

    傅雪臣临时订的机票,根本没规划行程,而且他来成都是来撩妹的,去什么九寨沟啊,当即回“九寨沟有点远吧,我第一次来,就打算在成都周边逛逛。”

    冉斯泽道“那你可以去去乐山。”

    傅雪臣微笑“这个确实可以去一下,回头我会规划一下行程的。”

    就着旅游这个话题,冉斯泽很自然地和傅雪臣闲聊了起来。

    傅雪臣温和有礼、教养很好,长相又周正好看,再兼之名校在读,冉斯泽对他印象很好,他这种商场摸爬打滚的商人,看人很准的,傅雪臣这种人中龙凤,以后定然会有大出息。

    两人又聊了几句,傅雪臣见时间很晚了,便道别离开“时间不早了,叔叔你跟冉醒回去吧,我打车去酒店。”

    冉斯泽连忙道“你跟我们一起过去吧,你订的酒店在哪里,我载你过去,我开了车过来,去哪都挺方便的。”

    冉醒闻言,惊讶地掀起眼皮扫了一眼她爸爸,很快便重新低着头玩手机去了,大学同学来你的家乡,顺带着搭车从机场到市区,小事而已,冉醒还没矫情到连这种事情都要拒绝。

    傅雪臣瞥了冉醒一眼,见小姑娘不反对,微讶,但很快也想明白这姑娘是单纯地出于善良顺道载你到市区,没其他意思。

    但傅雪臣也不是那种喜欢麻烦别人的人,而且和冉醒处在暧昧期,他不好太过分,当即回绝道“谢谢叔叔,但是不用了,我打车过去就好,现在机场去哪都方便。”

    冉斯泽还想说什么,但见到闺女不咸不淡的样子,只估摸着两人关系一般,对方也不想欠人情,便不再强求,只帮傅雪臣指了去搭乘出租车的路线。

    傅雪臣连连道谢,然后拖着行李箱前去搭出租车。

    冉斯泽见傅雪臣离开,很自然地帮女儿拖行李箱去停车场,当然,时不时望向傅雪臣离开的方向“你同学还真不错,挺有礼貌的,而且长得帅,个头还高,念的还是名校。”

    一顿猛夸,接着超冉醒挤了挤眼睛,问道“你就没有那方面的意思吗”

    冉醒白了她爸一眼,没做声,只默默地拉开车门上了副驾驶的位置,系好安全带。

    心底却有点动摇了。

    好像她,确实有点那方面的意思了。

    冉斯泽把行李放入后备箱,阖上车盖,上车,发动轿车离开。

    冉家买来代步的宝马7系平稳地没入车海,冉斯泽就在一旁叨逼叨“醒醒,你读的学校是真不错,能考进去的都是聪明又优秀的学霸,所以你尽量在学校找个男朋友,以后毕业了直接结婚。”

    “爸以一个过来人的身份告诉你,以后你毕业了迈入社会,想找到好的男孩子只会更难,在学校就不一样,你念的是名校,虽然也不能说全部都是好的男孩子,但名校优秀的人总归是比较密集的。”

    “醒醒,你尽量到学校找,找人品好的潜力股,慢慢养成,你这样从学生时代就跟着他,他会更加珍惜你。”

    “刚才那男生不错啊,皮肤白,高高帅帅的,你跟他站在一起挺搭的。”

    “醒醒,你超级优秀的,肤白貌美,家里有钱,还学历好,全国上下没你配不上的男生。”

    冉醒“”

    冉斯泽这人吧,资产丰厚,勉勉强强算是一总裁,只不过这总裁对着傅雪臣这样的外人还好,克制又内敛,对着冉醒,就特别唠叨,而且老是给她灌输一些奇奇怪怪的思想。

    她刚满十四岁,读初三的时候,冉斯泽就拍着她的肩,对她说“醒醒,你十四了,以后你就可以谈恋爱了不早恋的青春是不完整的你谈恋爱爸爸不会管你的,自己注意分寸就好”

    到了高中,冉斯泽日常一问“醒醒,你有男朋友了没没有,哦,怎么不谈一个呢醒醒你这么可爱,追你的男孩子很多的吧你快去谈恋爱啊,别老宅在家里了”

    现在大学了,冉斯泽更是一副恨不得她原地结婚的架势。

    可能别的女孩子青春期叛逆和父母作对会早恋什么的,但冉醒觉得自己要是青春期叛逆和父母作对的话肯定是绝、不、早、恋。

    她有着一对巴不得她立马谈恋爱的父母,她一满十四就开始被念叨着找男朋友了。

    手动滑稽。

    冉斯泽见女儿不吭声,又开始新一轮的叨叨“醒醒,听爸爸的话,尽量在大二找个男朋友好吗到了大三你换校区,搬到一个都是文科生的校区,届时学校男生都没几个,找男朋友更加难。你现在的校区,蓝田那边一堆的男孩子,随便挑一个都是理工科学霸。”

    “而且,你长得这么可爱,肯定一堆男孩子追你。”

    冉醒被叨得有些烦,回了一句“我十九岁都不到呢”

    冉斯泽淡淡道“你妈在你这年纪,都怀上你了。”

    冉醒“”

    无语半晌,回顶了一句,“现在的人都晚婚晚育。”

    冉斯泽道“现在国家都开放二胎了,已经开始鼓励生育了,之前看新闻,已经有人提议更改法定结婚年龄,女性改成十八,男性二十。”

    冉醒哑口无言,她头靠在车窗玻璃上,开启了自闭模式。

    她一直觉得自己反应飞快,完全是被冉斯泽唠叨出来的,她天生性格安静孤僻,本应该是沉静木讷的性格,但是从小就被父母这么唠叨,唠叨久了自然会回击一两句,十几年下来,小哑巴愣是锻炼成了个毒舌小公主。

    冉斯泽叨叨起来是不带停的,冉醒没吭声,他接着逼逼“反正,醒醒,你快找男朋友,再不找爸爸就帮你安排相亲了,爸认识不少朋友,对方孩子和你年岁相当,也是读的很好的学校。”

    “不过,醒醒,你放心,爸眼光很高的,就算给你安排相亲,也会安排条件最好的那些,要长得高大帅气,还要会照顾人的。”

    “醒醒,你这种懒懒散散的性格,以后还是找个勤快点的男人照顾你吧”

    “”

    魔音入耳,源源不绝。

    冉醒觉得自己能在这些唠叨里茁壮成长,完全说明了生命原始的坚韧。

    冉醒略有些受不了,忍不住回怼了一句“爸,我感觉你真的是黄少天附体啊”

    冉斯泽是标准的女儿奴,冉醒看的书他也会看的那种,全职高手他也是看了的,而且他是君莫笑的迷弟。

    被女儿嫌弃成一堆垃圾话的黄少天,一般的父亲早就心态崩了,冉斯泽却不以为意,笑着道“我比黄少天出生早多了,我觉得我是黄少天的原型,就是不知道黄少天有我这么帅么”

    冉醒叹服,竖起了大拇指“冉斯泽,牛逼”

    在冉父的一路唠叨里,两人回到冉家,成都二环内某地标性cbd的顶层,冉母翟恩雅正在客厅看电视,见到父女俩回来了,懒懒地道“回来了。”

    冉醒连忙喊人“妈”

    翟恩雅很早便结婚生子了,如今也不过三十七岁,她个头娇小保养得宜,家境富裕家庭幸福,更有一种成熟小女人的娇媚,一看就是那种从出生起就没吃过苦的阔太太。

    翟恩雅近一个月没看到女儿,多少有点想念,如今看到了,神色就带了笑意,但仍是催促道“很晚了,早点洗澡睡觉,别熬夜。”

    冉醒十点的飞机到成都,到家已经十一点,确实该睡了,她柔声应了声“好”,就上楼回卧室去了,冉斯泽跟在后边提行李。

    帮闺女把箱子拎上来了,又叮嘱了几句“早点睡”,冉斯泽便回到主卧。

    冉斯泽颇有点话唠,对妻子更是不例外,事无巨细都会跟老婆报备的那种,他今天接冉醒见到了傅雪臣,这种琐事自然也会告诉老婆的,还不忘夸“那孩子,真的是又高又帅,教养也好,就是咱醒醒眼瞎,对人爱答不理的。”

    紧接着,又是一通感叹“真的特别帅,我好久没看到长得这么好看的男孩子了,要是能当女婿就好了。”

    翟恩雅极少听老公夸别人,当即问道“真那么帅”

    冉斯泽对傅雪臣的印象不可谓不深刻,又强调道“超级帅呀,可以当明星的那种帅,关键还高,我当时就简单聊了几句,没拍照。”

    翟恩雅问“有你帅吗”

    冉斯泽语调无比坚定“没有。”

    翟恩雅给逗得咯咯直笑,她娇娇地打了老公一下,小女人似的妩媚娇俏。

    冉斯泽给这么一招,心头有点痒,登时凑过头啄爱妻的脸颊,眸色暗沉,很是意动。

    翟恩雅推了他一把,声音娇媚“孩子回来了呢”

    冉斯泽语调嫌弃“得了吧,一块榆木疙瘩,根本没遗传到咱俩。”

    说完,直接搂着妻子亲昵了起来。

    冉醒简单整理了下行李,洗漱了一通,躺在床上睡觉。

    傅雪臣把位置分享了过来,还发了条微信给她报平安“我到酒店了,住这里,你到家了没”

    来成都游完,住春熙路附近的居多,傅雪臣也不例外,也是住在那一带,离她家还挺近的。

    冉醒回“早就到了,打算睡觉。”

    那意思很明显,晚安,不聊了

    傅雪臣显然很懂,道“那你睡吧,关于我们之间的事情你明早再想,省得失眠。”

    冉醒“”

    什么事情,能让她失眠

    傅雪臣很快就给了答复“当我女朋友的事情呀”

    冉醒“”

    傅大神,真的是时时刻刻把话题往那方面引,生怕她不知道他在撩她似的。

    冉醒冷酷无情地回了俩字“闭嘴”

    对这么个凶巴巴的小姑娘,傅雪臣半点也不生气,反倒是觉得挺萌的,又奶又凶,萌煞众生,傅雪臣恨不得扯着她聊天到天明,但现在实在是太晚了一些,真的不适合聊微信,于是道“我闭嘴了,你睡吧”

    冉醒关了手机屏幕,睡觉。

    只是,从来平静无波的心湖,像是被人扔了一颗石子进去,惊起涟漪阵阵。

    冉醒又开始失眠了,脑子像是一颗煮过了的酒糟汤圆,又胀又乱。

    她一时一个想法,一会儿觉得随便谈个恋爱挺好的,一会儿又觉得根本不应该和傅雪臣开始;一会儿觉得傅雪臣这么执着只有跟他谈过再分开他才不再纠缠自己,一会儿又觉得她跟傅雪臣在一起指不定两个月她就甩了他

    总之,脑洞大开,瞎几把乱想。

    等到最后迷迷糊糊睡着已经是后半夜了。

    思绪太过纷杂,冉醒就开始做梦,梦里她被一只大狼狗追逐着,她拼命跑拼命跑,大狼狗在后边汪汪汪超级凶地叫唤,她这种体育渣渣哪里跑得过狗,最后被大狼狗一口咬在小腿肚上,她回头看那条狗,发现狗变成了傅雪臣

    登时惊醒。

    她一边回想着那光怪陆离的梦一边摸手机看时间,八点半。

    冉醒这样的学生,作息相当不错,早上再怎么晚起都不会超过九点。

    她寻思自己睡回笼觉根本睡不着,干脆起床打算陪陪家人。

    简单洗漱一番,冉醒下楼,冉母已经不在,冉父拿着钓鱼工具一副即将出门的模样。

    冉醒好奇问道“妈呢”

    冉斯泽道“约了她姐妹打麻将去了。”

    冉醒长长地“哦”了一声,略有些失落的样子。

    冉斯泽又叮咛道“我约了人钓鱼,中午可能不回来了。早餐在餐桌上,你自己吃,午餐你点外卖或者下楼吃,等晚上我回来给你做鱼。”

    冉醒早起是想着陪陪父母的,但父母却压根不陪她,她哀怨极了“我难得回来一次,你们都不想陪陪我吗”

    冉斯泽定定地看着自己的宝贝女儿,诚然他是个女儿奴,但也有自己的生活的好嘛,而且,什么叫“难得回来一次”,她回来得不要太频繁了好伐,他道“之前暑假,你在家里一蹲就两个多月。”

    “暑假都没过多久,国庆假期,你又回来了。这也就算了,假期长,大家都回家你回也正常。但大一一整年,你平时回来也特别勤,但凡碰到点什么节假日,你就回家,有时候周末,你也买机票回家。”

    “知道的以为你去读大学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念的是寄宿制高中,说真的,寄宿制高中都没你回得勤。”

    顿了顿,又接着道,“本来你回来也没什么,但你回来什么都不干啊,就吃饭的时候跟我们说说话,其他时候你都宅在你房间里,一个暑假,你连门都没出过,就连楼下遛弯你都是不去的。”

    冉醒就很宅啊,每天都不想出门的那种。

    如今被亲爹嫌弃了,腮帮子鼓了鼓,反驳道“宅着不也挺好的。”

    冉斯泽不敢苟同“你一点社交都没有,本来国庆节假日,你高中同学都回来了,你可以跟他们出去逛逛街、喝喝茶、吃点美食、看看电影什么的,但你就知道宅在家里”

    冉醒知道自己宅,她不仅宅,还宅得理直气壮,宅得死不悔改,她昂着小下巴,定定道“我就宅,我要宅宅宅宅宅到横死家中。”

    冉斯泽气得想拿鱼竿把这熊孩子抽一顿。

    真的好气啊

    别人家的孩子都会自发的社交,他家的,巴不得这辈子不出门。

    这种宅女,别说对象了,朋友都没几个。

    冉斯泽瞪了闺女一眼,道“你就宅着吧,我跟你妈都有自己的圈子,难得放假,我们可不陪你宅在家里。我钓鱼去了。”

    说完,拿着车钥匙,直接出门。

    对于闺女是个死宅这件事,他一直想管,但根本管不了,冉醒这孩子从小就孤僻不爱跟人说话,他跟恩雅那是天天唠叨她多交朋友多出门玩,都唠叨了十几年了,小姑娘依旧是那么一副不搭理世人的模样。

    诶,只能由着去了,反正他跟恩雅已经尽力了。

    国庆节假日,阿姨自然也放假了,冉父冉母又都出门社交了,家里便空荡荡的没人。

    冉醒是个很能独处的女孩,一个人默默地吃了早餐,冉醒便拎着个长耳兔的毛绒玩偶上楼,打算接着看白夜行。

    上楼的时候,随意戳开微信,没有任何约她出门的消息。

    冉醒的社交圈很狭窄,基本都是同学,这些同学中混得熟的也只有同桌和前后桌,坐得更远一些的,基本属于她知道名字但说话不超过十句的那种。

    好友一只手就数的过来,而她为数不多的好友都在外地求学。

    大学生,或许大一刚进大学的时候不适应学校生活会频繁往家里跑,到了大二,适应了大学生活,国庆长假回家的就很少了。

    冉醒这几个能把她约出去的朋友就都没回来。

    冉醒叹息一声,决定还是窝在家里看小说。

    却突然,一条消息弹了出来,傅雪臣问道“要出去玩么”

    冉醒怔了怔。

    很偶尔地,冉醒还是会觉得孤单的吧,比如此刻,爸妈都出门了,就她一个人在家。

    在被亲爹嫌弃了一顿之后,冉醒罕见地有了点社交的欲望,却没有任何社交的对象。

    如今傅雪臣这么一问,大写的四个字,趁虚而入。

    冉醒顺势问道“你打算去哪”

    傅雪臣回得飞快“武侯祠。”

    武侯祠冉醒这种本地人去过好几回,看得都有点腻了,而且国庆节去景区人不要太多

    冉醒心底一通嫌弃,但她现在实在是太无聊了,便答应了下来“我去。”

    傅雪臣被拒绝习惯了,看到这俩个字,本能地想成了脏话,于是不太确定地问道“是在骂我还是同意跟我出去呀”

    冉醒“我基本不骂脏话的。”

    傅雪臣也知道这姑娘教养很好,就算被惹烦了也不会骂人,所以,这是约会咯

    傅雪臣嘴角上扬出清浅的笑弧,飞快地打字“约到哪见”

    冉醒“到武侯祠门口吧,我先收拾一下。”

    傅雪臣爽快地答应道“行”

    冉醒动作麻利地收拾了一通,这才出门赶去武侯祠。

    景区门口,傅雪臣反带着棒球帽,穿着白tee、蓝色牛仔裤、小白鞋等在那里,很简单很清爽很干净的少年模样。

    冉醒一直觉得白tee这种基本款的单品,想要驾驭好,真的全靠脸。

    傅雪臣脸太好,于是最简单不过的衣服,他愣是能穿出一种独属于自己的简约清新风。

    见冉醒到来,傅雪臣勾唇轻笑,递了张门票给她。

    冉醒罕见地没有推拒,和他一起验票,进景区。

    中国这种地域辽阔历史厚重的国度,每座城市都有着独属于自己的文化,成都最值得称道的还是三国文化,武侯祠是蜀相诸葛亮的祠堂,景区囊括了武侯祠、汉昭烈祠、惠陵。

    冉醒跟着傅雪臣随意地在景区内逛着,时不时聊几句,气氛简单宁和。

    进到月洞门,是武侯祠网红拍照的地方,武侯祠红墙,道路两边红墙深深,修竹翠绿,有风从低空掠过,吹动翠竹摇曳,竹叶飘零而下,徐徐散落在蜿蜒过道。

    画面美得像是一张精美的明信片。

    冉醒正打算询问傅雪臣要不要拍照,傅雪臣食指却轻轻戳了一下冉醒的肩膀,冉醒回头,身后高大男生嗓音醇厚如酒“想好了没”

    冉醒巴掌小脸一片茫然“什么”

    傅雪臣悠然道“当我女朋友的事情。”

    冉醒怔愣片刻,抬眸望向傅雪臣,少年清隽温和,宁定雅致,站在红墙和翠柱之间,有一种古典的美和风流,活生生是从魏晋南北朝走出来的名士,类似于竹林七贤那样满是魏晋风骨的存在。

    冉醒盯着他,有些发呆。

    面前的少年,龙章凤姿,阔达率性,不论搁在哪朝哪代,都足以惊煞众生。

    冉醒这种被明星、小说、漫画浸染的二次元少女,心理阈值被拔得太高了,这世间的男色,于她而言,早就变得普通,但傅雪臣,却依旧是能惊艳到她的少年。

    最难能可贵的是,他望着你的时候,眼神炽热滚烫,神情专注认真,被他注视着,你觉得自己像是划破夜空的流星一般在疯狂燃烧。

    冉醒呢,其实已经给出答案了的,当她同意来游客扎堆的武侯祠,当她接过他递给她的门票,当她出现在他面前

    冉醒开口,声音宁淡清稚“傅雪臣,我们试试吧”

    傅雪臣整个人都是懵的。

    之前频频被拒,他已经有些习惯了,他以为这又是另一次的拒绝,不曾想,小姑娘居然答应了。

    傅雪臣登时有种“幸福来得太突然他根本反应不过来”的蒙圈之感。

    冉醒语调徐缓悠长“谈个恋爱吧,如果合适,最好不过;如果不合适”还是要分的吧

    冉醒相信爱情,也渴望爱情,她也希望拥有爱情。

    她一直懒散,懒散到恋爱都不想谈,但是不谈恋爱,又哪里会有爱情呢

    以冉醒对爱情的理解,爱情绝不只是初见的怦然心动,更应该是细水流年里的厮守和默契。

    前者太过轻易,只需见色起意;后者太过艰难,那是两个人灵魂的相契。

    我们都是那半个的不完整的圆,兜兜转转,找着适合自己的另半个圆。

    傅雪臣是那个可以和自己拼凑成一个完整的圆的另半个圆吗

    冉醒暂时没有答案,只能试试

    傅雪臣心跳骤然加快,他知道她的顾虑,知道她在担心什么,他笃定地道“不会不合适的。”

    冉醒“嗯”了一声,神情不解。

    傅雪臣宁定道“所有不合适的,我来摆平。”

    冉醒惊骇地抬眸望他。

    这人怎么这样的啊,如此的坚定。

    他身上似乎没有迷茫犹豫这些东西,有的只是“想要就必须要到”的坚定。

    傅雪臣看着面前仰着巴掌小脸睁着大眼睛凝着自己的小姑娘,心脏快要跳到嗓子眼了,他再也无法克制,再也无法忍耐,他精美如玉的手探出,掠过她的下颌,掐着她尖尖的下巴,俯下头,吮了起来。

    冉醒心跳陡然加快,连忙推开他,声音轻软又宁和地道“不要在这里,这里是武侯祠啊”

    在先人祠堂干这些,未免太不敬。

    傅雪臣低低地笑了笑,神情开怀又愉悦“这有什么大不了的,就让先贤做个见证。”

    话音落下,那些禁忌道德通通被他抛到九霄云外,他捕捉到了她的唇,狂野又悍然地亲了起来。

    迷迷糊糊间,冉醒思绪发散得厉害,她忍不住想

    敢问,傅雪臣同学,你想让诸葛先生见证你什么把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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