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026

小说:愿好春光 作者:云拿月
    霍观起被苛待多年,赵苑晴从未将他放在眼里, 满心期盼着自己的孩子到来。赵家见她婚后得丈夫疼爱, 过得顺心畅快, 自然不会插手霍家家事。

    而霍倚山日理万机, 文香如留下来的这个儿子过得好与不好,他哪里上心, 就算听闻些许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就这样, 一年又一年,赵苑晴等的孩子没来, 霍观起却不知不觉中悄然长成, 早早地独当一面,成就雷霆手腕。

    霍倚山不得不注意到这个孙子,在他比霍见明强上百倍出色百倍的情况之下, 犹豫再三,终于决定下手培养。

    所有的一切出人意料又仿佛顺理成章,可只有真正一步步走过来的当事者, 才知道这其中每一步有多艰难。

    霍观起喝下杯中酒, 望向窗外的眼里隐约有几分酒意, 待细看, 却又始终清明坚定。

    “不早了。”他说, “休息吧。”

    大概是晚上聊了太多, 信息量过大。霍观起洗漱完, 两人躺下就眠, 路秾秾偏偏毫无睡意。闭上眼呼吸规律和缓, 脑子里乱糟糟一片。

    夜色下寂静如许,她自己都记不清过了多久,身后忽然传来一声极轻的沙哑声音“秾秾”

    霍观起在叫她。

    她慢两拍回神,刚要睁眼回应,身后热源缓缓朝她靠近。

    霍观起从后揽住她的腰,路秾秾一惊,身子微微发僵不敢动作,直至被他拥进怀里。

    他抱她抱得并不太紧,许是怕吵醒她,但手臂有力地桎梏着她的腰,和他的怀抱一道,将她牢牢锁在他的领域内。

    路秾秾呼吸都变得小心起来。平时入睡,他们向来各自一边,不至于生硬到背对背,但也不亲热。除去有时行房事,清醒时他们几乎不会有过分亲昵的举动。

    她睡着以后,他每晚都这样吗

    胡思乱想间,脖颈上降临温热触感,一同扫过的还有他的呼吸。路秾秾忍着轻微的酥痒,几个摩挲似得吻落下,他抱着她未再有更多动作。

    在霍家书房和霍清源的对话闯入脑海。路秾秾心情十分复杂。

    霍清源说,霍观起并不是因为屈服于霍倚山才和她结婚,甚至做好了婚姻磕磕绊绊的准备,即使如此也执意要和她一起。

    喉间莫名泛起一股涩涩的味道。

    她曾经觉得霍观起对她是不一样的,执着又直白地朝他大步迈进,后来他的闪躲逃避又让她觉得自己错了。

    现在呢

    路秾忽然不知道该如何去想。

    身后霍观起抱着她,怀抱像个火炉。她暗暗深吸一口气,将自己肩膀放松再放松。

    到底还是没有挣开他。

    路华凝带着新男友回国,像是怕她躲开,路闻道特意打电话通知她回家吃饭“和观起一块回来,你哥也会回,别忘了你舅妈给你准备了好多你爱吃的菜”

    舅舅发话,路秾秾不会不给面子,应下后告知霍观起。彼时他在公司,她不是很郑重地发了条微信,说明晚回我家吃饭。

    霍观起道好我让高行准备些舅舅喜欢的酒和茶带去。

    路秾秾却说不用这次就算了。路华凝回国,我们去坐一坐就走。

    过了半晌,那边回复。

    简短的几个字,十分顺从她的情绪嗯。知道了。

    路华凝的新男友是个华裔富商,姓贝。路秾秾和霍观起到荣园路家时,厅里聊得正热络。

    “来了。”见他们进门,路闻道起身招手,“就等你们两个,快来。”

    路秾秾近前叫人“舅舅,舅妈,哥。”

    霍观起跟着问候三人。

    到这忽然打住。

    路闻道瞥一眼旁边,主动介绍“这是贝先生。”又对霍观起说,“这是秾秾的母亲,我妹妹。”

    路秾秾面色冷淡,但还是保持礼数地冲贝先生点了点头,“您好。”

    霍观起也跟着颔首。

    路华凝不满“这么大的人,见了长辈不知道叫”

    路秾秾仿佛没听到,忽然侧头对霍观起说“我们结婚这么久,你还是第一次见她吧应该挺陌生的,不过不要紧,反正以后也没什么见面机会。”

    “秾秾”路闻道皱了皱眉,“闹什么脾气好好的”

    路秾秾沉着脸抿唇不语。

    阿姨端上茶水,她不吭声,和霍观起一同坐下。

    路华凝阴沉地盯着她,路闻道到底还是心疼一手带大的孩子,略带斥责地说路华凝“孩子这么大,你别总是凶她”而后冲路秾秾使眼色,“秾秾。”

    路秾秾这才不情不愿地开口,反而是先喊外人“贝叔叔。”而后看也不看他旁边,对着空气扔下一句,“妈。”

    霍观起自是随她,顺序一模一样“贝叔叔,妈。”

    贝先生不知道她们母女关系这么差,此刻一见有所了解,但路秾秾的不善明显不是对他,她们母女间的事,他没有插手的余地。快五十的年纪,哪会跟小辈计较,笑笑便过去。

    路华凝碍于未婚夫在不好发作,压下脾气,语气生硬地换了个话题,问“你们什么时候办婚礼”

    路秾秾冷淡道“年底。”

    她一听又开始挑刺“年底那不是事情最多的时候,怎么挑这样的时间”

    “你有事要忙就去忙。”路秾秾打断她,“没谁非要你来参加婚礼。不来也行。”

    “你怎么说话”路华凝就要发脾气。

    路闻道先斥她“孩子订的时间,他们喜欢什么时候办婚礼就什么时候办,你挑三拣四干什么”

    霍观起适时出声“时间是我订的。”短短一句,揽下责任,维护之意十足。

    路华凝被兄长教训,气闷“我只是说两句,又没别的意思。”看向不瞧自己一眼的路秾秾,道,“你不小了,脾气这样坏,对着霍家长辈也这样你”

    “我父亲和爷爷都很喜欢秾秾。”霍观起冷不丁又抢白一句。

    路华凝一噎。

    路闻道哪看不出霍观起的意思,就怕路华凝把路秾秾惹毛,又让霍观起心生不满,斥道“你少说两句”一个眼神横过去,不让她再开口。

    路秾秾懒得理会,转向戴芝苓,立时换了种语气“舅妈,我想喝虾粥。”

    戴芝苓有意缓和气氛,笑说“已经给你炖了,晚上有得喝。”

    “真的”路秾秾一笑,撒娇,“还是舅妈对我好。”

    路华凝见路秾秾对别人如此亲昵,表情不由几变。还是贝先生伸手拍了拍了她的手背,她脸色才好看些。

    艰难的开场白过去。没坐多久,戴芝苓去厨房,路秾秾起身跟着,让霍观起陪他们聊天。一到厨房里,戴芝苓睨她一眼,嗔道“你啊干嘛非得故意气你妈让她吃醋”

    路秾秾语气里透着冷漠“她不会。她才不在意这些。”随后不满,“什么叫故意,我就是喜欢舅妈才跟舅妈好,舅妈你不喜欢我吗”

    戴芝苓拿她没办法,忙说“喜欢喜欢,谁敢不喜欢你”

    路秾秾笑嘻嘻,立时高兴起来。

    戴芝苓任她挽着胳膊,话锋一转,突然问“你和观起过得还好吧打算什么时候要孩子”

    路秾秾一愣,眼神闪躲“怎么好好的突然说这个。”

    “你二十七,过完年就二十八,是不是该准备起来了”

    戴芝苓还欲再说,路秾秾赶紧岔开话题“哎我突然想起来,怎么没看到哎呀它出去玩了是不是我去找找它”

    说着也顾不上缠舅妈了,立刻脚底抹油开溜。

    推了唐纭几次约,路秾秾得空终于应了一次。许寄柔办聚会,邀请一众圈内好友,路秾秾和唐纭便相携到场。

    都是熟人,不需要谁带着玩,和许寄柔打了声招呼,她俩就端着酒杯径自去逍遥。

    “好好的她怎么想起来搞arty”路秾秾尝了尝甜味甚重的酒,望着人群中交际花一样忙得抽不开身的许寄柔问。

    唐纭道“她最近不是在捣鼓她的个人品牌,见天满世界飞来飞去和各种设计师见面,这次请我们来就是宣传一下,打响名声。”

    放眼周围,来的人确实不少。

    路秾秾好久没出来社交,身处热闹之中,喧哗既远又近,感觉竟十分不错。只是美中不足,她晃晃酒杯“这个不够劲,太甜了。”

    “许寄柔哪懂喝酒,看着贵就买了。”唐纭道,“你以为是在我家,满酒柜的好酒敞着任你喝。”

    路秾秾笑笑,将就着喝。

    聊着,时不时有人上前来搭话。路秾秾从路小姐进化成霍太太,消息一公布,她在社交圈里登时越发炙手可热起来。

    想接近霍观起却没门路的,纷纷把主意打到她身上。毕竟霍观起出了名难请,不是轻易能见。

    唐纭在旁帮着打发了好些人,两人到沙发处坐下,招手让经过的侍应生取了支新的酒送来。唐纭开了酒,给路秾秾和自己一人倒一杯,发觉不远处有人盯着他们。

    “又是哪个想过来和你套近乎的”

    路秾秾说不像“他一直看着你呢。”

    “我”

    “嗯哼。”路秾秾挑了挑眉。

    唐纭看过去,男人五官俊朗,气质轩昂,不慌不忙冲她举了举杯。

    路秾秾哇噢一声,笑问“要不要过去看看”

    “你就知道不是冲你举的杯”

    “我都结婚了他还冲我举杯,你是觉得我太温柔,还是霍观起太好欺负”

    “”

    酒意上来,唐纭在路秾秾的怂恿下,一跺脚,端起酒杯过去。

    似乎聊得不错。

    没多久,唐纭回身冲路秾秾挤了挤眼,两人朝场中别的地方走。

    路秾秾在心里冲她竖中指,这么快就有异性没人性,狗啊

    独自坐了坐,路秾秾有些饿,正想去取点东西吃,过来一位穿正装的男士。

    “霍太太,好久不见。”

    路秾秾顿了顿,“我们见过”

    男人不矫情,直接道“时间太久您或许不记得,几年前港城拍卖会上我们见过,那场拍卖是我们对接的,您拍了一对耳环。”

    这么一说,路秾秾想起来,“啊抱歉,我记性不太好。”说着也道,“好久不见。”

    男人笑道“今天正巧在这碰上您,特意过来和您说一声,新婚快乐。”

    路秾秾含笑,指沙发“那有位子。”

    “不了,不打扰您。我只是过来问候一声。”

    男人婉言谢绝,从事拍卖行业的,时常和这些有钱人打交道,处事分寸拿捏得极好,他问“霍先生今天没来吗”

    不等她答,立刻笑言“去年苏富比秋拍,霍先生原本嘱托我们替他拍下那枚墨涅胸针,不想后来他特意自己到场,落锤价比我们预估的价高了不少。我们还道他喜欢才舍得花那样的价钱,霍先生却说是为了送人。当时不知道是要送给霍太太,如今看来再贵也值得。”

    路秾秾一怔。

    男人没察觉,还在说“霍先生对霍太太如此上心,实在教人羡慕。鄙人祝你们白头偕老,百年好合。”

    今年闹出这么多动静,知晓那枚胸针在路秾秾手里,她和霍观起又是新婚燕尔,可见定是霍观起一早为她准备的。

    表达完祝福,男人微举酒杯向路秾秾示意,道“不多叨唠了,您坐。”

    路秾秾独自愣在沙发上,人走开半天,她才艰难回神。

    那枚胸针

    她以为被霍观起意外截胡的胸针,是他一早就看中,特意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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