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见明得知霍观起要送他出国, 登时面如死灰。
霍泽海气得直骂“你这个不孝子到底又做了什么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要赶你走”
霍见明不说话,满脸不可置信。
关馨心疼儿子, 怕霍泽海动手,上来劝“你骂见明有什么用,现在霍氏谁当家要赶见明走的是你的好侄子说来说去还不是他怕见明对他有威胁, 变着法子折腾人”
“眼中钉就他也配”霍泽海指着霍见明, 骂得毫不留情,“霍观起的位置早就坐稳了, 还用得着防他, 他能有什么威胁”
霍泽海和霍清源一母同胞,从小霍倚山就更喜欢他弟弟。霍清源聪慧,有灵气, 学什么都一点即通,样样比他强。他暗地里和霍清源较劲多年,可父亲却从没正眼看过他。
本以为霍清源为个女人离开家,父亲失望透顶,怎么说都该把霍氏交到自己手里, 偏偏父亲死死攥住权柄, 就是不肯让他沾手半分
那时他才知道,霍清源是失去了霍倚山的信任, 他却根本就没在父亲的考量之中。
他只好花大力气培养儿子,这些年一直悉心教导霍见明, 再怎么, 总该比弟弟那个市井里长大的儿子强吧
可就像霍清源强过他一样, 霍观起稳稳压了霍见明一头,这么多年,彻底将他们大房比了下去。
他这个不孝子各方面不如人就算了,还总是用歪门邪道丢人现眼。上次亏空的事,气得他几天没睡好
老爷子身体眼见着是不行了,霍氏落在霍观起手中,他这个儿子没有一争之力,他已经认命。这时候霍见明还要去触霉头,是想让他们大房一家以后喝西北风吗
霍泽海越想越气,从墙边高尔夫球包里抽出球杆,往霍见明身上抽。
“你在外头又干了什么你说”
“爸你疯了”
霍见明在沙发上边躲边吼,又不敢还手。关馨扑上去死死抱住霍泽海的胳膊,“他都多大的人了,你还打他干什么有话不能好好说”
霍泽海用力抽了几杆,气喘吁吁骂道“我怎么就养出你这么个没用的东西样样不如人,成天就知道捅娄子”
“你自己不是一样”霍见明胳膊被抽红,眉头紧拧,涨红脸还嘴,“我不如霍观起,你不如他爹,我不过是随你”
霍泽海一听更气,抓起球杆要再抽,外头阿姨跑进来“先生,太太”
“出去”
阿姨硬着头皮道“霍总来了。”
老爷子在医院,如今的霍总便只有那一个。
话音刚落,霍观起带着高行缓步进来,厅里略显狼藉,衬得他越发气定神闲。
“我好像来的不是时候。”
霍泽海连忙扔了球杆,脸色大拐弯,“观起来了坐坐坐。是不是有什么事”
他道“我想和霍见明聊聊。”
厅里几人一愣,霍泽海回神,立刻低斥沙发上的人“没听见还不快起来,带观起去书房好好把你做的破事处理干净”
霍见明脸色阴一下明一下,沉着脸起身,往书房带路。
高行跟在霍观起身后。待他们上了楼,关馨挨在霍泽海身边,小声说“他进门连声大伯伯母都没叫。”
霍泽海本就悬着的心更是咯噔一下,怒瞪她“还不都是你那宝贝儿子干的好事”
关馨悻悻道“那是我一个人的儿子不也是你儿子”
书房里。
霍观起沉稳如常,而霍见明一脸被狠狠踩到痛脚的表情,显得有些狰狞。
霍观起特地上门,霍见明还以为出国的事只是吓唬自己,然而等霍观起身边的高行拿出一份份文件摆在他面前,他才知道这人是来真的。
再也忍不住,厉声质问“霍观起,你就这么容不下我”
“你的所作所为,需要我提醒”霍观起不为所动。
霍见明一噎,眼神闪烁,强作镇定,然而被那道了然的目光盯着,不由心虚。
他当然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他想搅黄霍观起和路秾秾的婚姻,并且是用一种极其难堪的方式。
谁让这一切都是拜他们的婚姻所赐要不是霍观起结婚,娶了门当户对的路家人向霍倚山表忠心,表明自己不会像霍清源一样,霍倚山怎么会把大权交给他
霍见明想到这点就恨,只要搅黄了他们,结婚没多久就闹出丑闻婚变,霍倚山还能放心霍观起吗
都怪那帮蠢货,连个十八线小明星都搞不定
霍观起像是知道他内心所想,冷淡的声音怎么听都有些讽刺“你以为这点小动作,能影响到我”
霍见明一僵。
“认清局势吧,即使这出闹剧真的成功,也不过是小打小闹。爷爷不会因为这个让我下台,换你上。别做梦了。”
“你”
“退一万步说,就算他想,他也没这个本事。”
霍见明被他大胆的话说得一愣,皱眉“你竟敢”
“这是事实。”霍观起坦然自若,“除了你,所有人都认清了现实。包括爷爷。”
霍见明怔怔的,这样的霍观起他从未看过。这个堂弟一向不屑把他放在眼里,每每相见除了冷淡还是冷淡。
而这一刻,霍观起身上流露出的凛然气势,俨然一副上位者姿态。就像
就像霍倚山。
好似好觉得不够,霍观起一句话打碎霍见明的幻想“让你出国这件事,是爷爷同意的。我来也是他老人家的意思。”
什么意思让霍见明死心,不要再对染指霍氏抱有期望的意思。
“不可能”
“信不信无所谓,反正你还是要走。爷爷愿意给你的都加进了信托基金,按时领取,够你衣食无忧过一辈子。你最好安分守己,否则,我有得是方法让你拿不到一分钱。”
“至于霍氏”
霍见明下意识抬眸,眼里残存最后一丝希冀。
霍观起微微勾唇,一字一字浇熄那火光
“我说了算。”
“你大伯那边,你去过了”
轮椅上的人精神早已大不如前,白发也比从前多了许多。
霍观头,“去过了。”
“赵苑晴是你让人送去医院的”霍倚山看着他,眼里仍有精光。
霍观起不闪不避,承认“她精神状况不好,需要好好调养。”
“是真的精神状况不好,还是你觉得她不好”
霍观起坦然迎上他的目光“医生是这么诊断的,您要是有疑惑,可以让医生和您说。”
霍倚山沉默数秒,眼里精光慢慢褪去,闭上眼,“罢了。”而后轻声问,“镶水古镇进展如何”
“项目进展很顺利,艺术馆预计一年建成,以后会作为镶水古镇的重要文化标志。古镇入驻的星级酒店数量也在增加。原本园区拟扩三份之一,项目组实地考察后决定改为扩建三分之二,拿出的几个方案都不错,综合古镇的发展和定位,选定了其中一个。”
霍倚山闻言,表情稍微舒缓。
又谈了几句工作上的事,霍观起见时间差不多,起身告辞,“如果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霍倚山没有挽留,只是他快到门边时,突然开口叫住。
“赵家那边,你打算怎么安抚他们。”
“安抚”霍观起背对霍倚山,“这么多年,霍氏给他们的好处难道还不够”
“你要拿赵苑晴撒气,好歹给他们一个交代”
霍观起打断“不需要。”他的声音比先前冷了几分,“爷爷,您还是好好调养身体,这些事我自有分寸。”
赵家沾了霍家多少光,受了多少照拂如今,赵苑晴身体不济被送进医院“疗养”,他就需要给赵家好处安抚那文家呢他母亲文香如四十离世,身边没有丈夫没有儿子,孤零零撒手人寰,霍家又该怎样弥补她
霍观起冷着脸,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病房。
脚步声渐渐远去,轮椅上的霍倚山陷入长久的沉默。
霍观起恨赵苑晴,何尝不恨他
可是霍氏只能交给霍观起。只有他能撑起这个门庭,只要他能让霍氏继续繁荣鼎盛。
霍倚山看向窗外。
落日夕下,薄黄的光照进来,笼住一切。
已经是黄昏了。
霍见明被送出国的同一周,霍氏集团迎来新的人事调动。霍倚山退位让贤,原先的副总霍观起正式升任集团总裁。
路秾秾的朋友圈里一片恭喜之声。水涨船高,霍观起成了霍氏老板,她也成了霍氏老板娘。不认识的想结交,原本有交情想更进一步,消息太多,除了唐纭和几个时常往来朋友,路秾秾只好让程小夏替她统一回复。
唐纭组了个局,说是要替她庆祝,结果到场一看,分明是想借着她的名头满足自己痛快喝酒的私心。
看在唐纭没追问她和霍观起早就认识这件事的份上,路秾秾懒得揭穿她,只在心中默默竖起中指。
唐纭喝的开心,拉着她神秘兮兮“你知道今天还有谁来”
“谁啊”
“薛娇娇”
路秾秾一听诧异“她不是在国外”
“回来了我一听说她回来,立刻给她下帖子,还让许寄柔她们挨个去刺激她。”唐纭坏笑,“薛娇娇本来不想来,被许寄柔她们一激,只能咬着牙来了。”
薛娇娇从前在国内时,时常和路秾秾别苗头。论家世她俩差不多,偏偏路秾秾走到哪都是人群焦点,不管好的坏的,只要路秾秾在,别人都毫无存在感。
路秾秾倒是没有存心和她较劲,但薛娇娇心里不服,总想和她一争高下,直到离开国内才消停。
“来了来了她在那”唐纭坏得很,拉起路秾秾就往薛娇娇的方向冲。
薛娇娇今天特意精心打扮过,一见过来的两人,尤其是路秾秾化妆都比不上的好气色,整个人像会发光似得,瞬间没好气。
唐纭笑吟吟道“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怎么不来,秾秾的好日子,我当然要来。”薛娇娇咬着牙跟笑,“不然怎么说秾秾命好,老公厉害,两手一摊在家做阔太太就行。不像我们,还得一点一点靠自己打拼。”
薛娇娇被她家长辈塞进公司历练一事,唐纭有所耳闻,这话明摆着在说路秾秾靠男人。唐纭假装听不出,故意顺着她的话说“是啊,秾秾就是命好。听说你哥之前想约霍观起吃饭没约成,我看啊都是因为你不在国内的缘故,要是你在,跟秾秾说一声不就好了,哪用费那么大的劲,是不是”
才上几天班,装什么独立女性,唐纭气她可有一手。
薛娇娇果然脸色都变了,路秾秾心里发笑,扯扯唐纭的衣袖,示意她差不多就行。
唐纭本想再说点什么,暗暗撇嘴,不得不收敛。正巧有朋友来喊她,她放心不下,临走前叮嘱路秾秾“我先过去一下,有什么事叫我。”边说边瞥薛娇娇。
薛娇娇快气死了“你什么眼神我能对她干什么”
唐纭不予理会,迈步走开。
只剩她俩面对面。
路秾秾嘴边笑意浅浅,薛娇娇冷哼“你笑什么。”
“没笑什么。”路秾秾挑眉,“不能笑”
不知是不是错觉,她看起来比以前更沉稳,多了些从容。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自己化妆那么久,一往她面前站,还是被比下去。
薛娇娇忍不住翻白眼“你少得意,我以后肯定会嫁个比霍观起更好的。”
路秾秾一点反应都没有,仍是笑“哦。”
薛娇娇“”
怎么觉得她这个哦比唐纭说那一连串都讨厌
这种稳稳的幸福,太气人了。
路秾秾并不真的厌恶薛娇娇,要说骄纵任性,大小姐们哪个没有点缺点,重要的是这人心不坏。薛娇娇和她别苗头这么久,看不惯和不服输都摆在明面上,从没使过什么手段害她。
今天抢了她的风头就喜滋滋的,明天被她比下去,就气冲冲满脸不高兴。比起很多人,反而要简单得多。
同样,薛娇娇对路秾秾其实也没有太大恶感,不是什么人都有资被当做对手的。她嫁给霍观起,倒也配得上。
冷哼一声,薛娇娇微抬下巴“看你这样估计是过得很好呵,我早就猜到你们有一腿。”
路秾秾酒杯刚送到唇边,听她说话一愣。
“那年白鹭慈善捐款,要不是有人传话说霍观起要拿头名,合照c位就该是我的”薛娇娇暗暗咬牙,“他花那么高的价钱让我知难而退,我哥说我争不过,说什么都不肯让我白白多花钱,要不是这样,我哪会是第三。”
时间有点久,路秾秾怔愣片刻才想起她说的事情。
白鹭慈善捐款那会,她和薛娇娇谁都不让谁,卯足了劲比谁捐得多,都奔着头名去。结果第一花落霍观起,她屈居第二,原本放话要超过她的薛娇娇只排到第三。
她本来没打算去,晚会举办人打电话拜托她,说霍观起确定不出席,薛娇娇丢了面子不肯去,请她千万千万一定要到场,否则捐款最多的三位都不在,晚会可就没法办了。
于是那年她和薛娇娇争锋相对争夺的合照c位,就这么归了她。
薛娇娇没察觉她的异状,用一种“我早就猜到”的语气说“他花那么多钱占头名,捐了款还故意不去,给你让位置,我当时就知道你们肯定有什么看吧,你们果然结婚了”
后知后觉发现路秾秾有点怔,她顿了一下“你干嘛,被我说这么几句就不好意思啊”
路秾秾回神,扯了下嘴角,“你不说我都忘了。”
那些年大家还传咧,说霍观起和路秾秾不和,她也没少拿这个刺激路秾秾。
结果
“霍观起这样的男人都对你死心塌地,路秾秾,你可真是命好。”薛娇娇朝路秾秾脸上睨一眼,有点酸又带点别扭地说,“我就不祝你新婚快乐了,反正你肯定幸福死了。”
路秾秾现在不幸福也不快乐,她整个人都懵了。
到底还有多少事情是她不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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