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白笙点了头,容胥眼眸微抬, 心念一动, 原本为了困住白笙, 才环绕在两人四周的无形雾气便撤开了。
雾墙携着容胥的神力和威压, 将两人所在之地清出了一个巨大的圈, 整个圈都被拢在黑雾中, 其他人不仅无法靠近,甚至连看一眼都要心悸。
此时黑雾消散,平原上的所有视线都一齐聚到了这一处。
从周围的妖族人的视角来看,就看见萦绕着的那一团深不见底的黑雾忽然从外到内一层层散开来, 随着逐渐变淡的黑雾, 若隐若现露出了黑白交织在一起的两道身影
说是黑白交织, 但其实他们只能从弥漫着诡异黑雾的玄色衣袍中拢着的看到一小团白色。
随着视线越来越清晰, 周围站的近一些的妖族人终于看清了里面的场景――
那是一个身着玄衣的高大男人,气势惊人, 黑袍无风自动, 无端的给人带来沉重的压迫感, 他只站在那儿, 就让人心中不寒而栗。
空气中的黑雾分明已经完全散去了,可当众人想把视线落到他身上时,心中立即就又产生了心悸的恐惧感
仿若天生的君王, 只看一眼, 就会令人不敢有一丝反抗的, 从心底生起最恭敬的臣服欲。
妖族众人根本不敢直视他, 只瞥了一眼,连面容都不曾看清,就胆战心惊的移开了视线。
随着视线稍转而下,众人的视线就落到了他怀里,那个被他抱着的,纯净至极的美貌少年。
少年是被男人单手掐着腰臀,又按着脊背镶在怀里的,他怏怏的趴在男人肩头,一点动静也没有,双脚悬空着,两只胳膊松松的搭在男人肩上,不像是自己搂上去的,倒像是挣的没有了力气,又被抱的太紧,才不得已把手臂垂在那儿。
看上去像是只刚满月的小奶猫,对强迫的抱着他的男人毫无防抗之力。
其实容胥的动作很温柔,抱着白笙的手力度很轻,不会让白笙有一点儿的不舒服,和强迫一点儿也沾不上边。
众人之所以一眼认定少年是被迫的,主要还是因为两者太过悬殊的实力差距,和少年现在的模样
少年本就被男人的衣袍遮住了大半身子,又被身后的长发掩着背脊,全身上下就只露出了两只手臂和一张泛红的小脸,看上去一副小可怜的模样,再加上他白皙细嫩的皮肤上泛着不正常的粉红,眼眶脸蛋鼻尖全是红通通的,连墨发下的耳根子都红了,任谁看都不禁会想,这到底是受了什么样的委屈,才哭成了这样
不只是旁人这样想,就连白笙的家人们,也都是同样的想法。
就比如白笙的亲生母亲。
狐后一直焦急的盯着黑雾的方向看,在看清黑雾里场景的一瞬,便被那样的情形刺激到了,她来不及多想,急忙往白笙的方向冲了过去
“笙笙”白婉就在狐后身边,见着白笙的模样,惊了一下,也三两步追在狐后身后跑过去
但没等她们接近,就发现原本在前方的白笙不见了,那片被空出来的大土地上一片空荡,什么也没有
平原上的妖族众人一脸茫然,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刚刚忽然出现了一团黑雾,把一个穿着白衣裳的少年掳走了。
看着狐族王后此时的样子,被掳走的应该是狐族的人
但那个可怕的男人又是谁
众人正疑惑着,就见平地风忽起,原本在很远处,站在魔族大军最前方的三个人形魔兽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御风而来,径直落在了他们面前的空地上,几人一落地便屈膝跪下,俯首帖耳,前面分明没有任何人,他们的态度却是恭敬万分。
他们似乎是在听谁的吩咐
已经和魔族打过一次交道的妖族人一眼就认出来,这三人里,最右间那个身形庞大的大汉,就是一个时辰前带兵攻打妖族的魔族领军。
平原上众人心中皆是一震,这三人跪的方向明显就是朝着方才那个玄袍男人所站之处,能让魔族的领军都这样恭敬惧怕的
难道刚刚那个男人是
跪在最左边的中年男人最先站起来,眨眼就从原地消失了,中间的白发青年也随即起身,朝着狼族和狐族人的方向走过去。
狐后见到白笙在自己眼前被掳走,情绪有些激动,救子心切,脑子里一时想不到其他,只惦记着白笙的安危,要不是被狐王和一旁的狼族王后拦着,早就扑上去揪着这几个人形魔兽的衣领质问了。
即使被拦着,对面还有魔族大军虎视眈眈,狐后也丝毫不惧,对白发青年怒目而视,咬牙切齿,“你们把笙儿怎么了”
狐王把妻子儿女拦在身后,运转灵力单手化出长剑,狐族众人同仇敌忾,接连拿出武器,时刻准备出击。
“狐王,白夫人,还请稍安勿躁。”
白发青年在狐王面前站定,丝毫不受眼前局面影响,神情温和有礼,礼数周到的拱手道“请放心,魔君已经带着白公子去往狐族洞府了,诸位也且安心回去吧,从现下的情况来看,魔君并没有要伤害小公子的意思,相信白小公子暂时不会有危险。”
狐王当场色变,即使心里已经隐隐有些猜测,也极其难以置信,“魔君”
白发青年对众人的惊讶早在意料之中,并没有多解释,只微微一笑道“魔君还有其他吩咐,在下就先行告退了。”
魔族大军很快就退下了长麓山,没有停顿的直接离开,比第一次撤军时动作还要快,众人皆是一脸迷茫的看着魔族的举动,偌大的妖族平原上寂静的没有一点人声。
他们实在想不通,魔族兴师动众的带军到长麓山来,毁了长麓山结界,然后什么都没做,就这样直接撤下了山,这群魔族究竟是在做什么
妖界各族人静默了一会儿,除了已经离开的狐族,各族族长王族慢慢聚拢到了一处,空旷的平原上渐渐传来了窃窃的私语声――
“那真的是容胥魔君吗”兔族弱势,族长胆子都看起来不怎么大,兔王说话声音有点颤抖,像是念出这个名字都需要莫大的勇气。
在场的几乎心里都有了猜测,却没人敢真的开口接这一句。
似乎斟酌了半晌,才有人在一旁谨慎的提道“我刚刚好像听到白发的那个人说了魔君二字”
“可那像是个男人的模样,和传言里的有点不大一样”
“是好像不太一样”
众人都懂他们的意思,传说中容胥魔君三头六臂,面容的恐怖至极,看一眼就要化为灰烬,虽方才在那样恐怖的威压下他们连站立都不能,但那个男人和传说里的模样实在是太不一样了
而且他们方才不知情时也多多少少都瞥见了几瞬,却到现在还仍然活着
“可方才跪在那里都是修为高深的人形魔兽,其中一个还是魔族大军的领军将军,能让他们都如此恭敬的,除了那位魔君以外,还能有谁”
“或许是魔族的君王,所以才叫魔君”
就在众人都努力安慰自己时,旁边忽然传来一声带着颤抖的声音,“白发青衣的那个好像才是魔族的王”
兽类听觉都很灵敏,即使这话说的声音有些不自信,说话声很小,还是有很多人听见了。
“”周围安静了一瞬。
“我族先祖曾与魔族有些渊源,在祖籍上记载过魔族的王族生来白发,眼尾一点泪痣,喜着草木所化之衣,面容似文弱书生”
“”
依旧是一片死寂般的静默
过了许久,才有人抖声道“那真是”
蛇族族长在一旁听了许久,此时突然笑了一声,语气带着些幸灾乐祸,开口道,“原来如此。”
见众人都朝他看过来,蛇王诡异一笑,缓缓道“想必各位都知道,狐族生来貌美,族中的女子乃六界第一绝色,就在魔族第一次撤军后,魔族派人去了狐族,想抓狐族中女子献予那位,结果”
在场各族族长全被他的话吸引了过去,静静等着他的下文。
蛇王卖足了关子,才缓缓道“我族当时有族人正巧在场,那位狐王之子不知用了什么不入流的邪异禁术,击退了魔族派去的人马,还放下了一句大逆不道之言,他说”
顿了顿,把声音放的极低,“要抓人可以,让那位魔君自己过来。”
嗡的一声,各族人纷纷炸开了,惊的嘴都合不上。
“你说的狐王之子,不会就是被带走的那个少年吧”
蛇王悠哉颌首,“呵,还能有谁。”
虎王和鹿王其他几个族长一时气愤非常。
“乳臭未干的黄毛小儿,竟敢说出这样不知天高地厚的话”
“狐王教子无方,凭什么还连累了咱们整个妖界”
“狐族这次算是完了,但愿魔君不要迁怒了咱们才好”
兔王开口了好几次,才终于插进去一句话,“可我觉得不像我方才看着,怎么觉得魔王对狐族倒是礼遇有加,不像是”
话没说完就被打断了,“那位魔君的成算,岂是咱们能猜测得出的,兴许是想慢慢折磨狐族呢”
当自身出于忧患时,若是有比自身更凄惨的人出现,便会成为这些人相比较下的安慰,众人显然对狐族的下场很感兴趣,渐渐开始事不关己的谈论起了狐族
狼族族长在一旁一声未出,默默听完以后脸色变了又变,听到话题转到这儿,终于听不下去了,垂手甩下袖子,沉默的带着狼族人离开了。
狼王眉头紧皱,待走到无人出,才低声愤慨骂道“这群是非不分的东西照他们所说,魔族来抓人,狐族就应该束手就擒,等着他们来抓反抗竟还成了他们的错处了不成”
狼后颌首,低声道“笙儿虽是话说的大了些,可我们也算从小看着他长大的,这孩子本性最是纯良,若不是被逼到绝境,万万不会说出这样的话”
狼王低头不语,十指紧握,手背上青筋暴起,似在做着什么艰难的决定。
狼后偏头望着他许久,沉沉叹了口气,“咱们已经对不起狐族一次了,这次难道也要袖手旁观吗”
狼王眼睛一闭,咬牙道“帮不仁不义的事,做了一次就够了,能救一个是一个,至少把孩子们偷偷带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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