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的时间, 一切都在变化, 但对大海来说,不过是须臾片刻,潮起潮落。
此刻, 粼粼的水面上正映着几只海鸥与邮轮一起遨游。似乎与人一样,它们也有着强烈的归家之心。
而室内, 清澈的水也正滑过女生雪白的肌肤,印出她的曼妙身姿。
从泳池里出来,她顺手接过侍从手中的浴巾给自己披上, 然后端起红酒往室外走。
那一双修长的腿踩在拖鞋上,每一颗脚趾头都饱满剔透。
紧随其后的女管家, 一边翻看行程表,一边同品鉴红酒的女生认真汇报“iss yan, 再有三十分钟我们就将离开皇京港深水码头,准备北上往北城出发, 大概三天就到滨海码头, 这几天分别有拍卖会、音乐会和赌局安排, 以供客人娱乐。”
女生听了, 轻轻嗯一声, 算是回应。
随后, 她靠在栏杆上,凝望着海平线与另一侧繁华的都市, 想到什么了似的, 伸手指了指那个几乎看不见的点, 笑说“以前我也是北城人,三年前才去的意大利。”
“这个先生有同我说过,先生还说小时候与时烟小姐有一阵子是住一块的,当初也是令尊供先生出国读大学,还为先生了在美的住宿,也得亏有了这些缘分,时烟小姐才能与我们先生再度重逢。”
听到这个,时烟想起了什么,免不得笑出了声。她一口将红酒饮尽,然后转过身,任由风将她及腰的长发吹得漫天飞舞。
还记得第一天到美国,她按着之前爸爸给的信息找到了那栋别墅,还从发财树下找到了那个房子的钥匙。
这是她父亲生前最爱的藏钥匙方式,却没想到在国外也这么保持。虽然父亲已经不在,但是那些小小的习惯还是有温暖到她。
她开门进去,一直休息到了晚上,然后才饥肠辘辘地滚去厨房做点心,谁知道就遇到了回来度假的林湛垣。
两人大眼瞪小眼一会儿,最后才把对方认出来。
之后他也从她嘴里了解了一些时家发生的事,并为此感到抱歉,因为一直在意大利忙工作,没有关注国内消息。
知道她现在可能处境也很危险,便邀请她一起去意大利重新开始。
时烟一开始是不想去的,毕竟意大利是封则衍外祖父家,家族势力也不容小觑。
但忽然又想到,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纵使封衡要弄死她,在封则衍的地盘上也不可能没有消息。
算是一举两得吧。
所以她就以一个新的身份,留在了意大利。平时没事就向林湛垣学学怎么经商,累了就去运动加强身体,虽然一开始还很弱,但现在她也能骑马射箭,游泳跳舞了。
对于这些,时烟一直以来都是由衷的感谢。
“阿垣会是我一辈子的好朋友。我们在彼此最艰难的时候互相鼓励扶持,这种感情早已超越所有。”
“可先生他明明”
时烟打断她的话,反问“说到他你不妨先告诉我,他到底什么时候才精准降落到我的宝贝邮轮里不是说这几天靠岸,船上来了一波重要的客人么,作为幕后,我可不管理明面上的事。”
说着她继续朝远处走。
周围金发碧眼的人也好,传统亚洲的人脸也好,一一路过,皆是亲切。
“这三年,多少人想见见这位手段杰出的iss yan ,可先生愣是将你保护得很好,威逼利诱都没有把你曝光,可见你有多重要了,又怎么会让你在这些场合里暴露身份,抛头露脸呢,他今晚会来,而你啊,就把自己当一个普普通通的客人,随意游玩就可。”
听到这些话,时烟笑得不行“哪有你夸人还带这么夸的。手段杰出我能做的也不过就是把这两年从他那学到的经商之道实践实践,最多算个无功无过吧。”
谈笑间一路回了邮轮房间。
开门却见里头一堆造型师正在等着她。
晚上有一场蒙面舞会,她要出席的话,得礼服上阵。
这些年也不知道为什么,林湛垣养成了一个臭毛病。无论去哪个秀场都不忘带一些礼服回来,然后带她出去赴宴的时候就爱让造型师在她身上玩奇迹暖暖。
真是无语。
但也无聊了这些天了,或许晚上是该去看看所谓盛宴究竟是怎么样的好了。
于是她一头扎进造型师堆里,任由她们对自己上下其手。
海上一轮明月,天地间还未全部暗沉。
星星点点的天空,随着启程的邮轮一路往新的城市进发。
看到栏杆旁独自一人饮酒的封则衍,季星星连忙过去趴在他身旁,少女的询问里皆是好奇之意“哥,你一个人在这干嘛呢,里头舞会都快开始了超级多女生,超级多超模,超级超级多的白富美,你就不去看一下”
男人撇过头看着自己这个古灵精怪的表妹,嘴角忍不住微微勾起,反劝“自己去玩吧。这片海让我想起一些事。”
“哎呀哥过去的事就该放下了,你都三十一岁了,按照叔叔的年纪,这时候你都有小树这么大了,你就是陷在上一段感情里太深,都把你自己的人生规划成什么样了。快,跟我进去,重新开始一段属于三十岁男人的恋情。”季星星拉扯着男人就要走。
可封则衍还是把自己的手抽回来了,只揉揉她的脑袋,温柔表示“别瞎操心我了,你把我爸搬出来,那我也教你他说的一句话,一生心动一次就已足够。”
季星星气啊。
她不知道自己那个前嫂子到底长什么样,因为山庄里有关于她的照片全被锁到一个房间里,封尘了三年。
她不知道那个嫂子性格是什么,只听过小树描述,是个很温柔很坚定,认定了什么,九头牛都拉不回来的。
她也不知道那个嫂子当初为什么离开,只听说她走之后,她表哥一蹶不振,郁郁寡欢半年,最后靠着心理医生才出来,自此后整个人愈发的沉稳与收敛,没人能近他的心。
但综上所述,她对那个嫂子也讨厌不起来,能让她哥那么喜欢那么重视的女人,一定很优秀很美好很坚定的人。
如果她能回来的话,她哥的感情运或许还能拯救。
“哥,可是我没有舞伴了”
季星星委委屈屈地撒娇起来,一手还指着里边的方向,“你就忍心让我一个人在里面孤孤单单委委屈屈的吗”
封则衍还不想理。
季星星佯装要哭。
男人叹了一口气“行吧,进去吧。”
听他应下后,小女生噗嗤笑了出声,连忙将人拉进去。
有侍从在门后为他们开门。
门打开的那一瞬间,刚刚在甲板上的寂静顿时如同昨天,现下只有一片欢腾愉悦。
形形色色的人穿着礼服戴着或是全框面具或是半框面具的,两两牵手在舞池舞动。
封则衍本受不了这番热闹,想转身离去,却被季星星塞了个全框面具,戴在了脸上。
“哇塞,哥,帅气。”
季星星比了个赞。
封则衍无奈地摇摇头,起步先往舞池走。
而后面季星星正在挑选自己中意的面具,不亦乐乎中。
大概走到舞池正中间,比起外国人来说也毫不逊色的身高,让封则衍的气场十分出众。
周围都是人,却越发显得他一人孤寂万分。
他在努力感受着许久不有的热闹,想要融入里边。
忽然有人从后将他推了一下,男人的面具本来就没戴牢,从脸上掉下。
他跟随其后,弯腰去捡,而这时,撞了他的女生从后跑到了他的前边,被风吹起来的黑色裙摆几乎刮在了他的脸上,有一丝淡淡的栀子花香味。
几乎是下意识地,男人抬头看去。
只见那个回过头戴着半框黑色蕾丝面具的女人一脸娇笑且抱歉地看向他,但下一秒又转身离开,身影在密密麻麻的人群里消失不见。
而那一眼,足以在封则衍心头狠狠挖去一块。
他下意识想要抓住她,可是却什么都没有留下。
如果不是出现幻觉了的话,那个眉眼,那个小巧的鼻子,那个平日里苍白但会为了告诉自己她很好而抹上艳色口红的唇,哪一样不是那个人的呢
他几乎是直接跟着她冲出去,撞开一对对跳舞的人,只为找到那抹黑色。
一路疯狂地跑出舞厅,想要追寻那抹踪迹,却是什么也没有找到。
直到夜晚的凉风灌进他的四肢里,才将他从头昏脑胀中拉回来了一些神识。
他看着寂静如初的甲板,和一望无际的黑暗,黑曜石一般的瞳孔,露出些许迷惘。
最后,封则衍闭了闭眼睛,一边自嘲,一边往后退了几步靠在墙上。
他从领口里掏出一条项链,只见项链上串着一枚很不适宜的女士戒指,在侧光灯下熠熠生辉。
他忍不住用手轻轻地摩挲着它,又小心翼翼地它收起来放到衣服里面,最后面不改色地走回舞厅里,迎接那不属于自己的热闹。
时烟跑到停机坪的时候,林湛垣的飞机还没来。
郁闷了一阵,她轻轻揉了揉自己的胳膊,又想到了刚才自己撞了人都没跟人说声抱歉,甚至连看对方一眼都没看就跑了,顿时又无比歉意。
“有这么想吃意大利小蛋糕吗,一听到他带来了就忍不住跑出来,还撞了人。”说着,她自个也忍不住嘲笑起自己。
不过又回味到小蛋糕的美味,她还是认命地靠在栏杆上,仰着头凝望星空,凝望那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来的直升飞机。
“唉,你一个人呆在那干嘛呢,怪吓人的”
忽然下边传来了一声女生的呼唤。
时烟朝下看去,只见一十七八岁的少女正一脸恐慌地看着她。
“啊”时烟下意识地指了指自己,左右确认着,想要知道她说的是不是自己。
对方连忙点头“说的就是你你别想不开,上面很危险。”
时烟满是愣怔。
而下一秒,女生大步跑上来拉住了她的手,满是惶恐“这么美好的夜晚,你可别想不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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