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第73章 拔牙

小说:以牙之名 作者:绿野千鹤
    陈默皱着鼻子思索半晌“爸爸, 我觉得你对某些事情有误解。”

    夏渝州挑眉“什么”

    儿子看看他, 再看看坐在诊疗室里的司君,摇头“我是未成年人, 不适合讨论这个,只能提醒你到这里。”

    “嘿你个小兔崽子”

    儿子说话说一半怎么办多半是皮痒痒, 夏渝州抓住他揍了一顿。虽然还是没能听到下半句, 但神清气爽, 可以投入到紧张的牙科工作中了。

    “智齿横出了。”夏渝州把牙片贴到观片灯上,拉近了给司君看。

    司君躺在诊疗椅上,根本没看牙片, 只是盯着戴了口罩的夏医生。

    夏医生讲解了半天, 不见病人回应, 低头就对上一双漂亮的蓝眼睛“司先生, 请你看牙片,不要看医生好吗”

    “抱歉。”司君这才回过神来, 转眼看向牙片。一颗横生的智齿藏在牙龈中, 紧紧挤着正常的牙齿,看起来颇为霸道。

    “没关系,像你这样被牙医迷住的,每天都有。”夏渝州耐心地拿出讲解用的小棍,重新给病人讲一遍。

    “每天”司君微微蹙眉。

    “是啊,你没听说过吗做牙科诊疗的时候,非常容易爱上牙医,特别是”夏渝州骤然凑近, 额头抵住司君的,缓缓眨了眨眼,“眼睛长得好看的牙医。”

    浓密的睫毛与纤长的睫毛相碰,宛如两只毛绒动物互相打招呼,软软的痒痒的。

    司君呼吸骤然一滞,哑声道“夏医生,平时都是这么给病人看病的”

    “嗯哼。”夏渝州坐直身体。

    “幸好。”司君慢条斯理地挽起衬衫袖子,拉过牙片来仔细瞧。

    “幸好什么”夏渝州下意识地顺着去看牙片。

    “幸好夏医生的眼睛,并不是最好看的,”司君把观片灯颠倒过来,换个角度观察,微微蹙眉,“这牙是有点严重,得拔了。”

    “嘿怎么说话呢,”夏渝州把灯推开,掰动病人椅子,迫使司君仰过头来,“那谁的眼睛好看,你的这双哈士奇眼吗”

    司君噎了一下,头回听人把自己这双偏深蓝的眼睛定义为哈士奇眼的“小猫嘴最好看。”

    夏渝州“咳,我去拿价格单。”

    冷漠的领主大人,突然变回大学时期那个说土味西式情话的贵公子,已经变成猥琐成年人的夏医生有点受不了,只能捂脸遁走。

    横生的智齿必须拔掉。

    夏渝州说是去拿价格单,其实是拿了血压计来,给司君做详细检查。如果没有高血压之类的病症,现在就可以拔牙。

    “你算是来对了,我这里还真有traveno sedation的药。”夏渝州给他看了一下药物名称,确认他有没有药物禁忌。

    司君听他飙英文,礼貌地回道“不愧是海归高级牙医。”

    夏渝州高高抬起下巴,斜瞥他,然后自己忍不住笑起来“国内大部分私人牙科诊所是没有静脉镇静麻醉的,算你运气好。”

    “那为什么你这里有”

    “我主要是怕麻烦,懒得安抚那些胆子小的病人,一针下去了事。”

    拔牙对于大多数人来说,都是一件非常恐怖的事情。有一些病人会因为过于恐惧,而在拔牙的时候出现不自控的反应,突然挣扎甚至逃跑。牙医除了要做好技术上的问题,还得安抚病人。怕麻烦的夏渝州,选择给病人全麻,什么都不知道也就不害怕了。

    司君听了这个理论,很是无奈“你这不符合行业规定。”

    “我这是为病人着想,有些病人会因为拔牙紧张患上高血压的,”夏渝州推了心电检测仪来,夹在司君手指上,“有的装作镇定,结果拔的时候血压飙升,会喷血的那种,很危险。”

    仪器显示,司君目前状态平稳。

    夏渝州拿了开了筋脉注射的麻醉药,捏着细长的针管在司君面前晃,病人便乖乖地露出胳膊给他扎“你有没有想过,也许我昨天跟你说的话,是在哄你。”

    司君一愣“什么”

    夏渝州用冰凉的酒精药棉擦拭,按住一根因为止血带控制而鼓起的青色血管“也许我还在恨你,哄你半天就是为了今天这个机会。打了麻药,你可以就任我宰割了。”

    司君认真地想了想“你想怎么宰割”

    “呵,”夏渝州拉开口罩,露出尖利的獠牙,低声道,“你不让我把人类当食物,我就把你当食物,好不好”

    因为当年那句话,夏渝州确实恨过他,有时候钻了牛角尖,就幻想着某点遇见司君,把他当食物吃了,特别解气。

    蓝色的漂亮眼睛里泛点笑意“也好。”

    话音刚落,针管里的麻醉药便推了进去,冰凉且疼。司君抿了一下唇,没发出声响,只静静地看着夏渝州。纤长的睫毛缓缓颤动,忽闪,忽闪,越来越慢,直到完全合上。

    仪器上的心电图始终平稳如初。

    “看来是不怕我吃了你呢。”夏渝州低头在他耳边说。

    趴在门口观察许久的儿子,听到这话,鼻子皱得更厉害了。实在听不下去,转身回候诊厅,遇见了刚来上班的何护士。

    何顷看看小朋友那皱成包子的脸“这是怎么了,脸中风了”

    陈默揉揉自己即将起法令纹的嫩脸“我正考虑写一篇论文。”

    “啊”何顷戴上护士帽,“你们天才也会愁学习的事”

    陈默老气横秋地叹了口气,在电脑上打出一个标题论怎么拯救思想走上歧路的老父亲。

    拽拽耳朵,戳戳手背,确定司君已经失去意识,夏渝州拿出家伙什,开始拔牙。全麻的病人是非常配合的,不会因为惧怕牙医而发抖,也不会因为嘴扯太开而发出抗议。

    当然这也导致了一些问题,比如下手太狠的夏医生把病人的嘴角扯破了。

    清理好伤口,塞上足够的棉花,夏渝州心虚地给那可怜的嘴角涂上药膏。

    何护士进来送药,歪头仔细瞧了瞧“老板,你这操作让我想起一句台词。”

    “什么”夏渝州斜瞥他,端起杯子喝水。

    何顷单手叉腰,捏着兰花指用女声说“老娘撕烂你的嘴”

    “噗”一口茶水喷到了病人脸上,夏渝州赶紧拿纸巾给他擦擦,挥手赶人,“去去去,再胡说八道,我就告诉他是何护士扯烂的。”

    “哇,老板,你这就很没有道义了。你扯烂了他也就讨个亲亲,我扯烂了他可是要讨命的。”何顷飞快窜出诊疗室,颤颤巍巍地怒指无良牙医。

    “唔”治疗椅上的病人,忽然发出一声低吟。

    何护士惊恐不已,瞬间消失。

    夏渝州转头看向司君,没想到他醒得这么快,这人对麻药的抵抗力比预估得还要厉害“你醒了。”

    纤长的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露出一双茫然无神的蓝色眼珠“啊”

    “司君”夏渝州觉得情况不对,凑近了瞧他,单手在他面前晃晃,“你醒着吗”

    茫然的病人,嘴里还塞着棉花团,口齿不清地瞪大眼睛“狮君是谁呀”

    夏渝州顿了一下,缓缓咧开嘴“你”

    “爸爸”儿子冲进来,痛心疾首地看着状似傻掉了的司君,“爸你这下手也太狠了,得不到就把他弄傻”

    夏渝州抬手给他一个脑瓜崩“别瞎胡说,这是麻醉醒早了,过会儿就好。”

    静脉注射的全麻,如果提早醒来,麻药效果还未消失,就会出现意识混乱、口齿不清的状况。正常人不会醒得这么早,司君也不知道是体质特殊还是被他那一口茶给喷醒了,这个时间有点过早,估计且得糊涂一会儿。

    “出去出去,保护病人。”夏渝州把人都赶出诊疗室,交代前台今天上午不再接诊,便关了诊疗室的门,独自照顾傻掉的领主大人。

    “这是哪儿”司君坐起来,晕晕乎乎地四处看。

    “这是幼儿园,”夏渝州拖过医师凳,滑到司君面前,一本正经地说,“君君小朋友,还认得我吗”

    司君皱眉,看不大清眼前的人,猛地向前栽了一下,好凑近看“你是谁渝州呢,我要找渝州。”

    夏渝州按住他,让他不要离开治疗椅“我在这儿呢。”

    “嗯”司君歪头看他,似乎不确定,看了很久,“你去哪儿了,我到处找你。”

    夏渝州按着他肩膀的指尖微颤,松开手坐得近了些“我哪儿也没去。”

    “那我怎么找不到你,”司君苦恼地低下头,掰着自己没什么知觉的手指,“我去过学校,去过你家,还有电影院、咖啡馆,都没有,我找不到渝州。”

    说着说着,君君小朋友就开始吸鼻子,仿佛是哭了。

    夏渝州抿唇,抬手摸摸他的脸“那你为什么,三个月后才去找啊”虽然这么欺负他不好,但这着实是个套话的好时机。

    “三个月”这个词对于糊涂的司君来说,不好理解,他顿了很久才想起来,“我出不去,舅舅不让我出去。”

    舅舅

    夏渝州捕捉到了关键词“舅舅为什么不让你出去”

    “唔”这个问题就太复杂了,糊涂的小朋友回答不了,抓着捧着他脸的那只手,凑到眼前仔细看,“脏了。”

    夏渝州“”

    明明消过毒很干净的手,被司君判定为脏了,就被拉着用手绢擦拭。麻药没过的人,下手没轻没重,甚至都擦不准,胡乱擦了半晌,抬头看他“你怎么不问我。”

    夏渝州“问什么”

    司君“问我为什么要给你擦手。”

    夏渝州呼吸一滞,忽然想起重逢之后,这人给他擦了几次手,每次擦完都会这么看他一眼。心尖控制不住地开始颤抖,哑声问“为什么要给我擦手”

    司君微微地笑,只是嘴里塞着棉花,让这个笑看起来不够俊朗,充满了傻气“因为我想拉你的手了,又不好意思说。”

    “你为什么要给我擦手呀”

    “一定是你想拉我的手了,又不好意思说”

    以前用来调戏司君的话,竟然一语成箴。夏渝州喉头发痒,鼻子发酸“你是傻子吗什么都记。”

    “啊”糊涂的司君听不懂,老实擦了一会儿手,又开始乱动,嘴里念叨老管家的名字,“罗恩,罗恩”

    “你找罗恩干什么”夏渝州赶紧按住他,以免他摔下去。

    “他回来了,去准备一个房间,”司君伸出一根修长的手指,“领主夫人的房间。”

    作者有话要说  傻掉的司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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