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京城人人自危, 都生怕得罪大人。”镜枫夜有些难过道, “明明是黄侍郎对大人赶尽杀绝,如今他自己疯了,为何其他人还要怨大人。”
燕洵翘着二郎腿, 张开嘴。
镜枫夜立刻拿了一块点心放到燕洵嘴里, “大人,他们一点都不知道感恩, 也不知道心疼大人。明明当初”
想到燕洵当初的惨状,镜枫夜立刻闭上嘴,他说不出来,甚至想都不敢想。
“是觉得我太绝情, 对黄侍郎赶尽杀绝,担心我以后对付他们。”燕洵捏了个点心放到镜枫夜嘴边, 笑道, “人之常情。我已经想出对策, 不是早就跟你说过了”
“可是”镜枫夜难得坚持。
在他看来, 燕洵这么好, 时时刻刻都想着百姓,从未坑害过谁, 只有别人去坑害他,他却不会去主动害人, 就这样竟然还有人惧怕他。
“我心疼。”镜枫夜低声道。
“你且等着看就是了。”燕洵凑过去吻了下镜枫夜的嘴唇, 笑道, “别心疼, 看你难过我也会不开心。”
镜枫夜赶忙收敛表情,“恩。”
几日后,燕洵上朝。
如今燕洵在京城可谓是炙手可热,虽然他还是那个小小的鸿胪寺卿,但已经不会再有人敢轻视他。
就连文臣之首,陆朝阳见着燕洵也得拱手示意。
大殿中,虽然燕洵站的位置靠后,但周围的文臣都是与有荣焉,史元守和司平更是冲着燕洵示意,若不是离得太远,他们定然要跟燕洵说话的。
前面官员和皇帝你来我往的说话,燕洵便站着不动,眼观鼻鼻观心。
他来上朝,按理说不合规矩,他只是小小的鸿胪寺卿,微不足道,品级也不够,虽然燕洵还是盐署署长,但如今盐署就是当初皇帝为了安抚他给的虚职,也无须上朝。
然而京城风云骤起,一些文官经历大起大落,全都是因为燕洵一人,如今他来上朝,竟是无一人觉得稀奇。
“有事奏本,无事退朝。”张瑞在上面高喊。
皇帝立刻看向燕洵,其他人也都有意无意的注意着燕洵。
果然,燕洵上前一步,朗声道“臣有本奏。”
“哦,呈上来。”皇帝赶忙道。
张瑞立刻小跑步下来,接了燕洵的奏本。
奏本的内容是燕洵亲手写,且早已知会皇帝,如今皇帝看了奏本,自然要同意,不过还得问问朝臣的意思,于是皇帝便让张瑞把奏本传给陆朝阳看。
燕洵低着头,一动不动。
他说过可以放了黄侍郎,就自然会想办法,而这个提议也正合皇帝的意思。
“这”陆朝阳略一斟酌,立刻知道燕洵这是又抬起出鞘的刀,磨刀霍霍了。
“燕爱卿,你来说说。”皇帝道。
燕洵拱手,朗声道“微臣以为,有疯症之人可以不受律法管教,此种有数种原由,其一,有疯症之人可能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也不知道;其二,有疯症之人与常人不同,生活不能自理不说,更是不识伦理纲常,他们很可怜,大秦泱泱大国需得给予帮助;其三,有疯症之人有了确切规定,也好让一些罪犯不能拿疯症做借口;其四”
寻常人不会疯,若是违反律法,便不能拿疯症做借口。
而真正有疯症的人,也不会被人利用顶罪。
燕洵的提议可以说是堵上了大秦律法的一个大大的漏洞,且也堵上了某些人操作的空间。
权贵子弟违反律法,便可以找个疯子替罪,反正疯子也说不出什么,而疯子也有可能失手伤人,往往没人愿意庇佑,抓进大牢后往往都下场凄惨。
“燕大人,你”谢谦书却立刻想到已经疯了的黄侍郎。
京城早有传言,燕洵去过黄府,还说了一番大逆不道的话,只是皇帝没追究,却燕洵风头正盛,便没有人拿来做文章。
如今燕洵提出这些,显然是想把黄侍郎放了。
是他逼疯的黄侍郎,也是他要放黄侍郎,难道燕洵想要为所欲为吗
“诸位爱卿觉得如何”皇帝笑容满面道,“若是真有得了疯症的百姓,亦或是智慧不足之人,朕确实要给予他们一些恩泽,他们也是大秦百姓。”
见着皇帝已经如此表态,陆朝阳嘴唇动了动,最终拱手道“皇上英明。”
后面一群人都跟着拱手。
燕洵微微一笑,低着头等待下朝。
下朝后,燕洵慢悠悠的往宫外走,谢谦书从后面追上来,指着燕洵道“燕大人,你这样哗众取宠有什么好难道你就永远都不会犯错,你家里人你亲朋好友也永远都不会犯错么”
“谢大人。”燕洵稀奇道,“原来谢大人也谋了差事,倒是玉树临风,风采不减当年呐。”
后面司平和史元守追上来,一左一右护在燕洵两边,虎视眈眈的看着谢谦书。
谢谦书气急,脸红脖子粗的。
燕洵依旧慢悠悠的往前走,“我也会做错事,前阵子不就做错了事,还让皇上罚了五两银子。银子还是保育堂幼崽拿出自个儿的零花钱帮着我凑的,要不然还拿不出来呢。”
“燕大人富可敌国,区区五两银子拿不出来,真真是叫人笑掉大牙。”谢谦书仿佛抓到燕洵的把柄,义正言辞道。
燕洵看了眼谢谦书,“我名下的那些作坊银子流动都有账本记录,若是我去支出五两银子,账本上就要写上是皇上的罚银,这要是留给后世人看到了,岂不是要笑掉大牙”
“强词夺理”谢谦书气得快步走开。
他很想说不过是五两银子,不走账面怎么了
但燕洵既然敢这么光明正大的说出来,就说明他手底下的所有银子是真的都走账目,而且不怕别人查验,若是继续争执下去,也只会是谢谦书自己没脸。
另外一边,后宫中不起眼的暖阁中,小太监欢快的跑来跑去,搬来许多东西放到箱子里,眼瞅着箱子满了,又一脸不舍的把一些东西拿出来。
“不必要的东西不用拿了,我的宅子里都有。”秦十四背着手站在一边道,“对了,阿爹是想住水泥楼还是宅子我在商场里也有单独住的地方,虽然不如暖阁大,但什么也都有的。”
“哪儿都行。”路哥儿笑道。
“那便哪个地方都住几天。”秦十四一脸高兴,“燕大人还在鸿胪寺设了宴,等出了宫,咱们便一块儿去吃饭。”
“好。”路哥儿说着,自己亲自拿了个包袱,跟着秦十四出宫。
自从当年进宫,路哥儿就再没出过宫。
他家还是普普通通的裁缝,铺子也还是那么大。因为路哥儿不受宠,虽然生了皇子,但秦十四也不受宠,还让他养的上不得台面,那些个人精便也不会来巴结他家裁缝铺子。
如今出宫,也是路哥儿借了燕洵的马车,一路就这么安安静静的从宫里出来。
“阿爹,你看那边就是商场,全都是我管着的。”秦十四掀开帘子指着外面说。
路哥儿看过去,一脸的惊讶。
那高高大大的水泥楼,还有一扇一扇的玻璃窗,甚至能看到里面走来走去的人。商场的门更是巨大无比,周围竟然全都是玻璃墙,看着里面更是光彩夺目的。
门前人来人往,有普通百姓,也有王孙贵族,都是有说有笑。
商场墙上挂着巨大的木牌,上面的图画都稀奇古怪,却能一眼看清楚。
还有貌美的哥儿站在外面,举这个牌子喊“商场今日豆腐八折,边城特产棉布六折,鸡蛋五折了,先到先得,去晚了可就没有了。”
“什么”路哥儿没听懂。
倒是商场前面的广场都是水泥铺的,干干净净,不必宫里差多少。
“今儿个豆腐、棉布和鸡蛋都有补贴,比平时便宜很多。”秦十四道,“这些都是燕大人的作坊里出的,补贴不算很多,不过对于百姓来说是很实惠的了。”
“鸡蛋怎么卖”路哥儿问。
秦十四说了个数。
“比十几年前还便宜。”路哥儿感慨道,“那就是鸿胪寺了吧水泥楼,上面还有幼崽形象这里的水泥路真够宽的,原本路两边都有人家住吧,他们都如何了”
“那就是鸿胪寺,幼崽们都在外面等着了。阿爹你就放心吧,当初住在路边的人家可都是祖上烧了高香呢,他们不但有更好的宅子住,燕大人还给了补贴,更是给作坊里的活计,只要不是太差,都能去作坊里干活。那些人家大都穷苦,自从修了路以后,家中可就有余钱了。”
燕洵可没有强占他们的宅子,给出的补贴不知道让多少人眼红。
路哥儿揉了揉眼睛,低声道“还好我当初走对了这一步。”
“是啊。”秦十四也跟着感叹。
当初路哥儿没日没夜的帮幼崽们赶制了衣裳,让身边的小太监送出来找燕洵说话,想让他帮帮秦十四。那时候他手头没多少银钱,也没有人脉,更没多少见识,本以为燕洵不会理会他,没想到燕洵
如今再看看宛如换了个人,有担当有气魄的秦十四,路哥儿满怀欣慰。
“阿爹,到了。”秦十四高兴道,“幼崽们都等着呢。”
小幼崽们全都围在马车前面,宝宝领着蛋弟弟站在最后面,前面被哥哥挡住了,宝宝便和蛋弟弟一起一蹦一蹦的。
见着路哥儿下了马车,蛇身幼崽立刻用尾巴尖捂着嘴,小声道“天呐,路哥儿可真好看。”
路哥儿素面朝天,并没有像一些爱美的哥儿那样在脸上傅粉戴花,穿着一件看着很寻常的袍子,布料也不多名贵,应当是秦十四从商场买了送进宫的。
不过能让蛇身幼崽说出真好看三字,已经能说明路哥儿是真的好看了。
要知道在幼崽们眼中,就连曾经名满京城的第一美人柳哥儿,也只是稍微好看一点点而已。
“快进来。”蛇身幼崽挪到旁边,仰着脸巴巴的看着路哥儿。
美人可远观。
赏心悦目。
蛋弟弟跟在最后面,一蹦一蹦的,只能看到路哥儿的衣裳,也跟着说“路哥儿长得可真好看,我以为没有人能比得上阿爹呢。”
“弟弟你才见了几个人。”宝宝牵着蛋弟弟的小爪子,老气横秋道,“等你见的多了就会发现,真的没人能比得上咱们阿爹。要不然咱们那些哥哥长得也很好看,为什么都没有自知之明哥哥们就是因为天天看着阿爹,对美貌已经免役了”
“天呐,免役。”蛋弟弟长着小嘴,哒哒哒跟着宝宝跑进屋里,和其他小幼崽一样爬到板凳上,蛋弟弟晃了晃小脑袋小声问,“哥,免役是什么”
“是最近大人提出来的猜想,让我们利用显微镜进行验证。”说到免役,宝宝严肃起来,也不喊燕洵阿爹了,“超高倍显微镜下能够看到微小的细胞和微生物,这些细胞和微生物都有大概划分,而免役则是我们身体里对微生物或者特定的细胞产生的抗体抗生素你知道吧那东西打入身体会帮助我们抵抗外来入侵”
高倍显微镜下的世界精彩纷呈,就算是最简单的一片树叶也是由不同的细胞组成,里面的构造更是精密绝伦。
幼崽们不断改进显微镜,又在燕洵的帮助下对微观世界进行了简单划分,而前些日子燕洵提出的免疫猜想已经被幼崽们证实,宝宝虽然没有参与其中,但是每天耳濡目染,此时也能说得头头是道。
见着蛋弟弟仰着小脸,崇拜的看着自己,宝宝不由得昂首挺胸,觉得自己这个哥哥分外自豪。
“弟弟,你以后就知道了,我们每个人都是一个大秦,外来微生物、风尘、毒物等等都在无时无刻不入侵我们的身体,而我们只有战胜这些东西,才能活下去。若是我们病了,那就是我们这个大秦开始出现颓势若是不能战胜外来入侵,我们的身体 ,也就是大秦,就会从内部瓦解,失去生命”
看着意气风发的宝宝,蛋弟弟露出羡慕的表情,听到失去生命,蛋弟弟虎躯一震,好像明白了什么。
“这是我闲来无事缝的衣裳,也不知道合适不合适。”进屋落座,路哥儿见着燕洵和镜枫夜不在,只有一群小幼崽围着他,秦十四在一旁做主导,他微微松了口气,觉得自在许多。
对于燕洵这位鸿胪寺卿,路哥儿儒慕已久,只是到了鸿胪寺,他反而有些害怕了,不太敢见燕洵。
“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拿来”秦十四见着路哥儿身边的小太监一动不动,赶忙道。
小太监这才回过神,赶忙挎着包袱上前。
他是路哥儿心腹,当初就是他出宫找的燕洵,只是那时候燕洵也在,幼崽们看着都安安静静的,一个个漂亮的跟瓷娃娃似的,跟现在完全不一样。
现在满屋子的幼崽,都有说有笑,活生生的。
幼崽们说着大秦官话,互相之间还会咬耳朵说悄悄话,还有那个个头特别小的小蛋少爷,还有个头更小的小蛋少爷的弟弟,实在是太稀奇了。
小太监便又是紧张,又是与有荣焉的出了神。
“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衣裳,你们随便看看就是。”路哥儿淡淡道。
“哇,这个花纹好好看。”蛇身幼崽用尾巴尖勾起一件衣裳仔细的看了看,赞叹道,“花纹还会变化的,里面有暗纹呢,看模样应该是我的。”
“这个应当是我的,很合适。”
蛋弟弟哪里还顾得上去想宝宝说的话,赶忙跑过来,果然也看到了自己的衣裳。
是一件很小很小的袍子,上面绣着细细密密的花纹,蛋弟弟拿着在自己身上比划比划,高兴的不行,“好好看。”
“好看还不谢谢路哥儿。”燕洵笑眯眯的进门。
路哥儿赶忙站起来。
燕洵抢先一步道,“我和十四皇子是好友,咱们就不那么多礼了吧要不我这来晚了还得赔罪。哎,方才灶房里的点心要出锅,我得去看着,不然他们都把握不好火候。”
一句话噼里啪啦的说完,路哥儿紧绷的身体也跟着放松下来。
他不过是裁缝的儿子,没多少见识,宫里又拘谨的很,着实不知道该怎么跟燕洵相处,如今燕洵主动说起锅台炕沿的事儿,就跟寻常百姓没什么区别,反而让路哥儿觉得自在,他也能接上话。
一句话说完,镜枫夜便端着点心进来了。
还热乎着的圆饼,当中撒了一点点芝麻,外面金黄,里面是一层一层的面皮,再里面是桂花陷儿,闻起来极香。
幼崽们看到点心都是眼睛一亮,这种面饼燕洵极少做,如今做了这么多,他们必然都是能吃到的。
不过在吃之前,幼崽们都把手里的衣裳收拾好,哒哒哒跑到路哥儿前面,齐声道谢。
“你们快别折煞我了。”路哥儿赶忙道,他可还知道这些幼崽大部分都是小秀才,学问不差的,况且幼崽们还都有军功。
他这个进宫的哥儿这么些年也就养了个秦十四,还没养好,若不是把秦十四送出来,得了燕洵给的差事,如今有担当、有见识,还入了皇上的眼,路哥儿如今定然也依旧在宫里浑浑噩噩,哪能有机会被秦十四接出来
“该有的规矩还是得有。”燕洵笑道,“我都教过他们,错不了的。”
幼崽们有板有眼的道了谢,这才分散开。
燕洵又说“尝尝我的手艺。用的保育堂建设水泥楼前面那棵桂花树的桂花,口味应当是不一样的。”
“阿爹,还记得我给你的桂花糕吗便是那棵桂花树。”秦十四笑着说,“那桂花糕每个月就那么点儿,若不是我管着商场,还买不到呢。”
“我知道。”路哥儿笑道,“娴妃娘娘还专门找过我,想让十四帮着买几块桂花糕。”
那桂花糕堪称一绝,在归元绿灵芝出现以前,桂花糕就是京城豪门贵胄最爱的良药。谁不想容颜永驻,强身健体桂花糕的效果极为明显,但凡是吃过的人都会桂花糕念念不忘。
就连娴妃娘娘也是如此。
“杜家每个月都有名额,不过杜芹生有阵子生病,桂花糕怕是都给他吃了。”秦十四道。
“他哪里是生病,是偷了作坊里的琉璃灯,吓得魂不守舍了。”燕洵淡定道。
“偷灯”秦十四有点震惊,他并不知道此事。
路哥儿却神情一动,他曾听宫里一些宫女、太监私底下说过,说是御书房有一盏琉璃灯,晚上点燃后便光彩夺目,耀眼无比,皇帝对此爱不释手。
“作坊里新造的琉璃灯,杜芹生自己花银子买下来,账平不了,主动找我说的。”燕洵无奈道,“造琉璃灯的模具早就坏了,如今那盏琉璃灯可是孤品,价值连城。”
到底是模具自己坏了,还是知道琉璃灯送进宫里,特地打坏的模具,这个燕洵不说,知道的人自然知道。
“原来如此。”秦十四也想起了御书房的那盏琉璃灯,他倒是不知道原来还有这么一出。
杜芹生仗着自己的亲姐姐是娴妃娘娘,在京城有小霸王的名号,寻常豪门子弟见了都得退避三舍,就连秦十四见了也有些头疼。这杜芹生没多少学问,绝不是翩翩君子,反而坏毛病不少,还爱耍赖。
恐怕也就燕洵能轻描淡写的制住杜芹生了。
秦十四觉得自己颇为庆幸,如今他管着京城商场,便是杜芹生见了他也得客客气气的,倒不是怕他这个皇子,而是怕燕洵。
再看看脸上有了笑容,话也多起来的阿爹,秦十四便更加庆幸。
吃着点心,又吃了些茶,燕洵便抬来一台缝纫机,拿了一块布料给路哥儿比划,“穿针引线完成后,一些不那么精细的地方就可以用缝纫机来缝。这样转动这个大轮子,下面要跟着踩”
轮子带着带子转动,针也牵引着线哒哒哒扎下去,燕洵手中的布料自然而然的往前跑,留下细密的针脚。
“这般神奇。”路哥儿一脸惊讶。
机关精巧不都用在重地,哪能用在缝针上,偏偏就有了缝纫机。
“你试试。”燕洵见着路哥儿一脸跃跃欲试,便站起来让他上前,仔细道,“小心不要被针扎到,别的都可以随便操作,不要害怕缝纫机会坏,里面都是铁疙瘩,就是来个壮汉折腾也坏不了。”
路哥儿顿时放宽心,学着燕洵的样子转动轮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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