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洵只是个普通人, 没有修为, 很弱很弱。
气势有些萎靡的杜美克再次威风起来,他高高的昂起脖子,豆大的小眼睛精光四射地看着燕洵,傲慢道“燕大人, 你也不应该过来见我,你是大秦的钦差吗”
“不是。”燕洵垂下眼睑, 觉得这杜美克倒是不笨,反而很灵活。
他现在不是钦差,按理说不应该随便见妖国使臣, 而先前身为守城大将的裘保让他招待妖国使臣, 那就比较名正言顺了, 只是他没有选择那个机会。
妖国使臣毕竟身份敏感,身为朝廷命官若是私自见面,恐怕会有很不好的嫌疑。
燕洵现在来见妖国使臣是名不正言不顺。
可明明是杜美克想要见他的,现在却忽然倒打一耙。
不但倒打一耙, 从规矩上说 , 也确实是燕洵错了。
方才燕洵用规矩要把鬣狗王摘出来, 单独对付鬣狗王, 那么现在杜美克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反过来将了燕洵一军。
合乎规矩, 便是燕洵也不能说什么。
只能认了。
“鬣狗王留下, 妖国使臣可以撤。”燕洵道, “鬣狗王不是妖国使臣。”
“他是”杜美克坚持。
“战败的大妖不可能是妖国使臣。”燕洵也坚持, “我来见你确实不合规矩,甭管大秦的朝廷如何说,今儿个都要把鬣狗王留下。妖国使臣,你现在带着他们撤”
杜美克气得头发都差点竖起来,只是他没有头发。
“带他们撤。”燕洵坚持。
“不”杜美克还是坚持。
“为何”燕洵问,“你为何要护着鬣狗王为什么”
燕洵不明白。
大妖和大妖之间的关系又那么好吗
为何上回妖国使臣来的时候燕洵没看出来。
当初梅西被他用臭豆腐调换,克鲁西不也没说什么,拎着卷着臭豆腐的被子就跑了,后来再来大秦的时候,就从来没提起过梅西。当初杜美奇出事,奇达西同样是没说什么。
燕洵甚至觉得奇达西应该是隐隐有些兴奋的,他当初回妖国完全是迫不及待。
那是一种很隐晦的兴奋,燕洵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如果关系真的好,又岂会这样。
“燕大人。”杜美克回头看了眼,刚好看到庞大的鬣狗王轰然倒地,他瞳孔猛缩,猛的回头看向燕洵,“燕大人,你不能”
“我不会对鬣狗王怎么样,况且他是大妖,我也不能对他怎么样。”燕洵一边说一边仔细地观察杜美克的表情,他那张脸跟寻常人也不一样,看上去特别小特别古怪,五官的位置总感觉跟寻常人也不一样,但表情却几乎完全一样。
皱眉、犹豫、恐惧,有时候会有些微的欣喜,眼珠子乱转,心里头想着许多主意。
只要能承受住来自大妖的气势压迫,敢盯着大妖看的话,燕洵发现眼前的这头大妖其实很好懂。
他现在看上去正在着急犹豫,心里头应该守着秘密不想让人知道。不想说出心中的秘密,又想保住鬣狗王,却又因为某种规则约束,不能像攻城的大妖那样大开杀戒,只能一边跟幼崽们对战一边想法子保住鬣狗王。
但燕洵不可能放手。
他下定了决心要留下鬣狗王,那就绝对会做到。
“你会后悔。”杜美克忽然道,“燕大人,你会后悔。大妖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不是你想对付就能对付的。”
“我知道。”燕洵很镇定,“大妖很难对付。我也知道现在我可能需要用尽所有的力量才能把鬣狗王留下,可我必须得那么做。杜美克,你有家人吗有相熟的,可以在一起心甘情愿的互相出生入死的朋友吗”
“什么”杜美克一愣,没听明白。
他顿了下,想了一会儿才想明白。
“家人朋友”杜美克笑起来,“妖国跟大秦不一样,没有这些东西。只有弱小的人才会抱成团取暖,妖国的大妖是绝对不会这样的,也不可能这样。”
“因为每个大妖之间都是竞争关系,永远都不可能和平共处”燕洵忽然道。
杜美克下意识点头,又忽然想起来这里是大秦,他的身份是妖国使臣,便又赶忙摇头,“不是。”至少现在不是,现在他们都是妖国使臣,都是一个整体,至少在大秦是要抱团的。
燕洵就笑起来,他已经知道想知道的了,“既然如此,你如何才能放弃鬣狗王”
既然这样都不肯放弃鬣狗王,那就肯定有别的事儿,燕洵现在不关心杜美克和鬣狗王之间的秘密,他只想留下鬣狗王,他的目标一直都很明确。
“你会后悔。”杜美克压低声音道,“燕大人,你会后悔。”
后面鬣狗王再次爬起来,又被蛋红红轰了一炮,他狼狈的踉跄着,完全没了当初攻城时的威风。
燕洵眯起眼睛,“我会后悔,但现在不后悔,那是以后的事”
“好,很好”杜美克忽然哈哈大笑,“有胆。小小的连道兵都不是的普通人,有胆燕大人,今日我便告诉你为何鬣狗王回来,又为何鬣狗王必须得来”
“洗耳恭听。”燕洵冲着杜美克拱手。
杜美克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燕洵,他是真的想把真相说出来。
“不要说。”鬣狗王猛的窜出来,从滚滚烟尘中探出头,一双红彤彤的眼珠子等着杜美克,大声吼道,“不要说,不能说。”
鬣狗王头上满是伤口,有的深可见骨,恢复速度再也没有以前那么迅速,而是变得非常缓慢。
那些狰狞的伤口和缓慢生长的新肉放到一起,看上去就显得特别狰狞可怖,仿佛鬣狗王一直在不停的死亡、重生,死亡、重生。
他的能力其实跟蛋红红有那么一点点像,不过蛋红红的能力显然更全面一点,并且作用的对象也不一样。
鬣狗王只能让自己不断重生,而蛋红红可以让任何人重生,只是他妖力有限,看上去好像能力一点都不强似的,但其实不是那样,如果蛋红红成长为大妖,那么他可以随时随地让任何人起死回生、返老还童。
很恐怖的能力。
“鬣狗王。”杜美克扭头,不再看鬣狗王。
而鬣狗王藏在滚滚烟尘里的尾巴被蛋红红拽住,抗在肩上往后拖。
鬣狗王的尾巴尖最细最细的地方也比蛋红红大很多很多,他要用尽全身力气才能往前拉一点点。
可偏偏就是这样,鬣狗王竟然在慢慢后退。
“不能说。”鬣狗王的爪子在水泥地上抓出深深的痕迹。
燕洵轻轻瞥了眼便收回视线,“他自己已经退缩了。否则的话,单凭小幼崽们不可能拉得动他,甚至是靠近都不能。”
就算鬣狗王病入膏肓,那他也还是鬣狗王,也还是大妖,万万是小幼崽们轻易接近不了的。
杜美克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燕大人,你真想知道的话我可以告诉你”
“洗耳恭听。”燕洵又说了一遍。
杜美克深吸一口气,“燕大人,鬣狗王”
“大妖杀不死,但是也会死,对吗”燕洵看出杜美克的犹豫,知道他心底里其实还是不想说,便替他说了。
杜美克轻轻点头。
他大约是想让自己看上去严肃一些,偏偏因为脖子太长,脑袋太小,点头的幅度看上去非常大,以至于他看上去有些滑稽,并没有那么严肃。
“鬣狗王要不行了。”杜美克的语气有些低迷,“他必须来大秦,否则燕大人,以你的聪慧应该能猜出来,鬣狗王必然会再来大秦。但是你不能镇压他。”
“为何”燕洵疑惑的就是这一点。
杜美克并不想把这个秘密说出来,鬣狗王也不想让他说出来。
再次被蛋红红轰了一炮的鬣狗王忽然扑出来,他的一条腿几乎只剩下骨架,露出森森白骨,十分可怖。
“不要说。”鬣狗王站在杜美克身后,一双红彤彤的眼珠子盯着燕洵看,他咽了口唾沫,显然很想现在就吃了燕洵,“燕大人,你不能镇压我。”
“既然都不想说,那算了。”燕洵忽然放弃了,“就这样吧。镜大人,喊幼崽们集结,咱们回了。”
“好。”镜枫夜什么都没有问,赶忙召集小幼崽们。
烟尘中的蛋红红飞奔着窜到波波幼崽身上,耳朵忽然动了动,道“阿爹叫咱们撤了。”
“行吧。”波波幼崽果断道,“撤。”
“鬣狗王可还活蹦乱跳呢。”蛋红红有点不甘心。
另外一边蛋弟弟跳起来,“就这么结束吗当初蛋巨巨受的苦还没有十倍、百倍奉还”
“大人叫咱们撤。”花树幼崽抱着蛋弟弟转身,“这回这些大妖都没有真的对咱们出手,认真算起来咱们是赚了的。”
毕竟他们都是妖怪幼崽,在场的全都是大妖。
蛋弟弟若有所思,凑到花树幼崽耳边小声说话,“哥,那咱们这是钻了规则的空子吗”
“没有。”花树幼崽摇头,“咱们没有钻空子。妖国使臣应该知道咱们这回来见他们不合规矩,朝廷怕是要咱们现在是主动送出去把柄给人家抓,且目的还没达到呢。”
鬣狗王依旧没能镇压。
大秦和妖国也打了这么多年交道,虽然妖国使臣是前几年才来,但大秦几乎已经把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出去。
泱泱大秦上千年历史,从一开始的部落慢慢变成村、镇、城,最终变成现在的大秦。
从茹毛饮血到引火烧肉,从竹筒木棍到陶碗陶罐,从兽皮蔽体到搓麻织布,从阴冷山洞到干爽茅草屋,从杂乱交配到一夫一妻,人类就那么一步一步走到现在,变成如今的模样。
这是人类的变化史,是所有人都引以为傲的存在。
当初的胡如觉得这是彰显大秦百姓能耐的好机会,便主动说给妖国使臣听,当时燕洵并没有阻止,因为就算胡如不说,也会有别人说。
从当初茹毛饮血的人聚集到一起的时候,便是历来如此。
我把我所有的功绩都摆出来给你看看,让你见识到我的能耐;我把我所有的战利品都摆在最显眼的地方,让你知道我的本事;我展示自己,证明我很强,让你臣服于我。
人从那时候起就是不平等的。
这种展示和不平等慢慢的变成了骨子里的东西,变成了本能。
哪怕是大秦面对妖国也只能守住边城而已,并没有能力攻入妖国,但是当妖国使臣来临的时候,生而为人的他们还是本能的想要展示自己,想要证明自己很强,证明大秦很强。
所以面对妖国使臣的时候,各位大人当真是恨不得展示大秦最好的一切。
只可惜大秦最赚钱的作坊,最值钱的技术,最高超的工艺,几乎全都在燕洵手中,那些作坊外人根本进不去,便是当初的妖国使臣也不过是看了一个造纸作坊而已,还云里雾里的,根本没看懂。
剩下的大秦最顶尖的存在基本都在宫里,妖怪根本不能进宫,也就无从得知了。
除去这些,大秦剩下的所有的存在,在妖国都已经不是秘密。
“大秦的文武百官定然是容不下大人的,妖国使臣都知道,所以他们不急。”花树幼崽道,“会有人替他们在前方冲锋陷阵,他们又何必去做那不好的事。”
“真是让幼崽伤心,到头来与咱们为敌的竟然还都是自己人。”蛋弟弟重重地叹了口气道,“我是真的不愿意与他们为敌。”
“什么自己人,我可不承认他们是自己人。”蛋红红抱着胳膊,仰着脸,在波波幼崽脚边大摇大摆的走。
后面火焰幼崽撵上来,跟在后面。
蛋弟弟回头瞥了眼,见着幼崽们一只一只的从滚滚烟尘中冲出来,便道“阿爹说过,咱们生在大秦,长在大秦,大秦的百姓就都是咱们的自己人。”
“人也有好坏之分的。”蛋红红板着脸道,“对于那些不好的人,反正我是看不上。”
“坏人也有坏人的用处。”蛋弟弟忽然跑过来凑到蛋红红身边,学着燕洵的样子云淡风轻的,还装模作样的学着燕洵平日里整理衣裳的模样,胖乎乎的小爪子捏着衣袖轻轻一抖,“蛋红红,这世上可不是非黑即白。况且世上的事儿,哪能叫咱们给左右了呢,咱们其实是被世上的事儿左右的。”
“人啊,想要舒坦的活着,就得妥协,跟世上的一切和解。”
这是燕洵常说的话,教导幼崽们遇到事情不要太尖锐,能圆滑的解决就圆滑的解决,尽量不要直来直去,那样对自己不好。
保育堂的幼崽们都被教育的很好,一只只小幼崽几乎全都是燕洵的翻版,只有蛋红红和蛋弟弟偶尔会闹脾气。
“哥。 ”蛋红红嘿嘿笑,“你虽然跟阿爹说的一样,可我觉得你说出来没有说服力。”
“哼。”蛋弟弟冷哼,“等将来我长大就好了。”
“那得啥时候。”蛋红红上下打量蛋弟弟一眼,“哥,你现在还没有咱们哥哥的鞋子大。”
“你不也是。”蛋弟弟不服气。
“是就是。”蛋红红理直气壮。
等小幼崽们全都从烟尘中跑出来,那几乎伸手不见五指的烟尘就瞬间烟消云散,露出狼狈的鬣狗王和其他妖国使臣。
杜美克回头看了眼鬣狗王,眼中闪过一丝诡异的兴奋,他长长的脖子晃了晃,冲着燕洵哼了声,“燕大人,话不投机半句多,你请回吧”
“告辞。”燕洵冲着杜美克拱手,见着杜美克显而易见的松了口气,又有些得意地看着自己,燕洵又道,“不过我说的话不会改变,鬣狗王必须留下,妖国使臣随意。”
杜美克身体一僵,面色瞬间难看。
“大人。”花树幼崽走到燕洵身边,绕到他身后站着。
后面的小幼崽迅速归位。
燕洵转身,小幼崽们也跟着转身,慢慢离开广场。
从火车站这边看,原本平坦的广场中心只剩下燕洵站过的地方还完好无损,连尘埃都诶有,其他地方早已面目全非。
水泥层被掀起来,甚至是最下面的土层都被翻出来,露出曾经边城没有火车站,也没有水泥楼时的模样。
整个广场只有最外面一圈还算完好,可也落了一层厚厚的灰。
“大人。”镜枫夜走在前面,把一些障碍都简单地清理掉。
“能走。”燕洵其实并不在意这个,只是走路的时候东倒西歪的比较难看,镜枫夜大概是不想他这样,“回头叫边城大营把广场修好,要不是他们安排妖国使臣在广场安营扎寨,至于这样”
“裘将军怕是不会承认。”镜枫夜就道,“小裘带着道兵来了。”
燕洵眯起眼睛看向远处,笑道“小裘现在也能耐了,身份水涨船高,再不是当初窝在制伞作坊里的没什么身份的道兵了。看看那排场,前呼后拥的多少道兵,那些架着的是功曹”
“是。”镜枫夜点头,“他们早就来了,一直躲在远处,见着咱们停下这才露面。”
“谨慎”燕洵道,“怕冒冒失失的来会波及到他们。估计也怕我见着他恼羞成怒故意让幼崽们动手”
毕竟小裘以前是燕洵的人,后来燕洵想把他撵出边城,是裘保做主把他留了下来。
小裘也很有自知之明,他无论怎么折腾都绝对不敢牵扯到燕洵这边,更不敢跟燕洵碰面,所以这回妖国使臣安排在广场,应该不是小裘的主意,他没有那个胆子。
事实也正是如此。
如果不是迫不得已,小裘根本不想露面,更不想碰上燕洵。
然而此时他却不得不露面,因为吩咐把妖国使臣安顿在这里的不是别人,正是裘保。小裘不敢得罪燕洵,却也同样不敢得罪裘保,甚至是还要听裘保的,否则他在边城就不会有任何立足之地。
“都醒了吗”小裘面色难看的问。
“醒了。”道兵赶忙道。
胡跃群早就醒了,只是他当真是恨不得自己从来都没有醒过来,还不如一直昏睡。
他身上哪儿哪儿都不舒坦,应该躺着好好歇息才对,结果是两个道兵架着他在外面吹冷风。
刚开始胡跃群以为自己被谁穿了小鞋,便竖起耳朵仔细地听周围的动静,很快他就听到了打雷一样的震天声响,和那冲天而起的吼声,他吓了一跳,感觉自己马上就会晕过去,但奇异的是他没能晕过去。
“打起来了。”架着胡跃群的道兵低声道。
“是幼崽们动的手。”另外一个道兵肯定道。
“这”
“嘘慎言什么都别说,心里知道就好。”
两个道兵互相对视一眼,都是心照不宣地看着远处的动静。
胡跃群立刻就知道这两个道兵是很赞同幼崽们动手的,所以他们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问,甚至还要假装自己并不知道这件事。
很快胡跃群就听到了小裘的声音,很是气急败坏。
“怎么忽然动手了不是妖国使臣要见燕大人”小裘的声音有些尖锐,有着他自己都没发现的颤抖。
道兵低声道“约莫是燕大人主动动的手。”
“有证据吗”小裘眼睛一亮。
道兵不说话了。
谁先动手,谁不动手,这个怎么找证据呢
看看那边火光冲天的,就算是有证据应该也早就破坏了吧。
况且那群小幼崽那么聪明,他们怎么可能会留下证据呢
“有人证。”小裘忽然看向在场的道兵。
几乎所有道兵都同时低头,不敢跟小裘对视。
他们确实是追随小裘,追随裘保的道兵,是站在杨琼杨小将军对立面的道兵,因为裘保的关系跟燕洵和幼崽们的关系自然没有那么好,但这并不代表他们愿意做那个人证。
那架着胡跃群的道兵就低声道“现在吃的还是没变。”
“我打听过了。”另外一个道兵就说,“先前有人想对边城大营的口粮动手,想要削减口粮,修改菜谱,后来不知道怎么的,这事儿就不了了之了,咱们吃的还是没变。”
再旁边的道兵就凑过来,“我知道这个事儿,那副将是想从口粮中抽出三成粮食挪作他用。原本这个事儿杨小将军也管不了不过有人给燕大人送了信,后来是太子殿下亲自出面管的。”
“太子殿下”
“当初给粮食的时候燕大人就说过,甭管边城大营变成什么样,这口粮任何人都不能插手,有权插手口粮的人只有燕大人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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