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角门, 燕洵和镜枫夜等在外面。
小黄门步履匆匆,擦着脸上的热汗冲着燕洵拱手,“请两位进来。”
因为镜枫夜是妖怪,小黄门把他拦下,不让进宫。燕洵便让他进去通传,小黄门去请示一趟,果然得了允许, 可以让镜枫夜进来。
进了门, 往前走了几步, 燕洵赶忙扭头去看镜枫夜。
寻常妖怪靠近皇宫就会感到不适,幼崽们之前来过皇宫外面,都觉得不太舒服, 如今镜枫夜要进来,燕洵自然担心。
“没事。”镜枫夜咬了下自己的嘴唇,轻声道。
“不行就说, 我会想办法带你出去。”燕洵道, “放心,我不是没有准备。”
镜枫夜轻轻点头。
前面领路的小太监低着头, 距离不算远, 他听到燕洵和镜枫夜说的话了,却不敢表示什么, 真是恨不得什么都没听到。
御书房外面, 站着笔挺的道兵侍卫, 个个修为高深, 且全都是皇帝心腹。
镜枫夜抿着嘴,紧跟在燕洵身边。
“请跟咱家来。”张瑞早早等在外面,见着燕洵的时候,手指都忽然轻轻一抖。
燕洵心中明白,心中一凛。
进了御书房,燕洵和镜枫夜一起跪下,他顺便瞄了眼,看到赵远藤坐着,旁边还有茶,吴红松来得早,也赐了座,不过没有赐茶。
“燕爱卿请起。”皇帝的声音听不出喜怒,他让燕洵起来,却没有让镜枫夜起来。
燕洵跪着没动。
皇帝一脸恼怒,他的心思很明确,就是想要离间这两个人,只是没想到燕洵不为所动,像是什么都不怕似的。
“皇上,微臣要告御状。”燕洵直接开口。
皇帝脸色铁青,咬牙切齿,“燕洵你要造反吗”
“微臣不敢。”燕洵磕头,“赵元汀想置臣于死地,请皇上给微臣做主。人证物证都在衙门等着,皇上一问便知。”
赵元汀做了什么,皇帝心中一清二楚,要不然他也不会在赵元汀从读书节回府后,把他叫进宫里。
他这么做,就是想让燕洵明白他的态度。
圣意不能随意揣摩,但是当他把态度表现出来的时候,当臣子的若是再看不清楚,那就是跟皇帝对着干了。
偏偏燕洵清楚的知道他的态度,却还进宫来,他就是故意的。
赵元汀看到皇帝看向自己,赶忙跪下,高呼,“皇上,微臣冤枉啊。”
“请皇上明察秋毫。”燕洵道。
皇帝脸色愈发的难看。
这时候张瑞凑过来,耳语几句。
商场前面,甭管是参加读书节还是围观读书节的人全部打完疫苗散开,有些小书生得了消息后,竟然真的跑去贾府,闯进去抹了把贾不甄跑了。
他们都没染病。
这件事可是大家亲眼看到的,都知道那疫苗当真是良药,都一蜂窝的去商场找花树幼崽。
然而商场前面的广场已经收拾的干干净净,水泥地不但清扫过,还用水清洗过。
商场里面的铺子全部开了门,燕洵的超级集市也开了门,里头的所有东西都打八折,还有一些吃食更便宜,惹得许多人冲进去抢购。
那些被幼崽们使用过的屋子全部都清理过,张三婆子等人早已被转移了地方。
皇帝派出来的御医没找到人,打听之后追着去了鸿胪寺。
霍老正在屋里歇息,御医冲进去,想要疫苗。
“要疫苗没有早就用完了。”霍老道,“再说了,以后的疫苗可不是免费的”
御医好说歹说,霍老就是不为所动。而幼崽们都在衙门,御医也根本不敢去要,毕竟那么多百姓看着。最后御医只能铩羽而归,回宫复命。
此时张瑞把消息说出来,皇帝便知道这是燕洵故意的。
明明疫苗给了那么多人,当天去读书节的百姓那么多,全都给了疫苗,染病的百姓也给治了病,一文钱没收,如今御医去了,竟然一支疫苗都不给。
皇帝提前招赵元汀进宫,是保护他,对燕洵的态度。
而燕洵不给疫苗,也是对皇帝的态度。
宫里人多嘴杂,且勾心斗角更多,若是有人故意弄天花传进来,到时候整个宫里的人都不会好看。且皇帝还有许多小皇子没长大,孩子更容易染上天花,也更容易夭折。
燕洵跪在下面,不卑不亢,态度坚决。
皇帝脸色铁青,气得说不出话,他又看向镜枫夜,这个成年妖怪,原本在鸿胪寺根本不起眼,皇帝也从未在意过他的死活,如今却不得不正视这只妖怪。
他也跪在下面,气势却好像比他这个皇帝更强。
明明是妖怪,但是竟然能进入皇宫,且看上去受到的影响似乎不是很大。
“燕洵,你就不怕朕判你个抗旨不尊吗”皇帝眯起眼,危险地看着镜枫夜。只要他一声令下,外面的道兵就会冲进来,燕洵和镜枫夜插翅难逃。
“请皇上明察秋毫。”燕洵还是那句话。
他不怕威胁,皇帝能威胁他,说明皇帝怕了。
“好、好得很。”皇帝咬牙切齿道,“既然爱卿坚持,那便从长计议吧。”
都已经到这份上,皇帝还是不肯判案,准备把燕洵和镜枫夜扣下,他倒要看看,镜枫夜这个妖怪能在皇宫里坚持多久。
燕洵微微皱眉,他明白皇帝的意图,也知道拖得越久,对镜枫夜就越不好,不由得心中有些着急。
幼崽们还在衙门等着,百姓们也都等着。
赵元汀做的事证据确凿,百姓们都等着看看他的下场,如今真要是耽搁了,岂不是要叫妖国贻笑大方
正着急着,外面忽然进来一个小太监,张瑞一看,赶忙过去,听小太监说完,脸色顿时一变,有些惊慌失措。
他赶忙小跑着回来,顾不上皇上脸色不好看,凑过去低声说了几句话。
“什么”皇帝猛的站起来,“当真”
“御医已经确诊了。”张瑞低声道。
“去看看。”皇帝往外走,没管燕洵等人。
后宫一片混乱,宫女、太监都小跑着,有的惊慌失措,有的哭哭啼啼,还有的收拾细软,准备跑路。皇帝带着人露面,看到这样一幕,顿时怒急,“皇后呢乱成这样,成何体统”
这显然是皇后故意没管,皇帝也知道,嘴上说了几句,便火急火燎的去看贾妃。
秦仪现在还被关在东宫,皇后心里不舒坦,故意找事,皇帝暂时也不能去找她。年后一月,贾妃产子,是个小皇子,眉眼很像皇帝,从那以后皇帝便经常来贾妃这边。
现如今整个宫殿都被围起来,里面的人个个泫然欲泣。
皇帝没敢进去,站在外面问“情况如何了”
“回皇上,小皇子身上的水泡越来越大,御医说只能看情况”
小皇子只有几个月大,染上天花肯定凶多吉少 。
“梅妃那边也是。”张瑞压低声音道。
梅妃生的小皇子今年只有一岁,年纪同样不大。就算宫里御医多,碰上天花也没有办法解决,若是抠破脸上的水泡,就注定会留疤。
皇帝脸色难看的厉害。
燕洵感觉眼前一阵阵发黑 ,咬舌尖也几乎没有感觉了,但他的眼睛却十分明亮,看上去好像精神头十足似的。
他没有等多久,皇帝再次回来,冷着脸道“剥了赵元汀的官袍,送他去衙门。”
“皇上”赵元汀一愣,猛地看向皇帝。
皇帝的脸色更加难看,摆了摆手,让张瑞带人动手。
很快赵元汀扒了官袍,摘了乌纱帽,拉了出去。御书房只剩下燕洵和镜枫夜,皇帝冷着脸,“燕爱卿,宫里有人染了天花。”
燕洵一愣,立即道“微臣马上去拿疫苗。”
“去吧。”皇帝摆手,有些累了,转身走了。
燕洵挣扎着起来,身体一软,根本爬不起来。镜枫夜赶忙拉了他一把,扶着他往外面走。
路上看到一些宫女、太监行色匆匆,燕洵这才确认,原来宫里出现天花是真的,他赶忙打听一下,很快知道,原来是贾妃和梅妃的小皇子都染了天花。
这事儿跟燕洵没关系,他从来不曾用天花害过人,至于其他人,那就不得而知了。
出了宫,燕洵又来了精神。
司平早等在外面,燕洵让他取一箱疫苗和治病的药水送进宫,自己则是去了衙门。
这回赵元汀插翅难逃
衙门,幼崽们循着气味,直接去了赵元汀家中,找到许多密室。这些密室都藏得十分严密,有的还在地下,有地道连接,四通八达,若不是幼崽们找到,寻常人根本找不到。
里面还藏着好些个人,都是赵元汀的义弟,战兔幼崽帮着一个个全部打晕,北齐带着人绑了起来。
在全城百姓的围观下,读书节天花一案,真相大白。
按照律法,赵元汀流放三千里,徐良筝需得坐牢五年,可交五百两银子免罪。
何嫂子跟着看了全程,只觉得酣畅淋漓,“徐良筝活该,天天不干正事,连累他爹娘家中的银钱全让他花了,屁用没有。”
“燕大人给了贾不甄良药,不过他脸上肯定是要留疤的。”徐良美道 ,“这个贾不甄,也真是”
因为贾不甄跟案情有关,再加上燕洵给药,吴红松特地请他来衙门对峙。
等贾不甄说完,大家这才知道原来贾不甄去庄子上养伤,因为不敢见人,只能出去放牛散散心,恰巧那头牛有牛痘,贾不甄就染上了。
寻常人染上牛痘病症会很轻,可贾不甄就相当严重,还会传染给人。
真相大白后,满京城的人都挺心疼贾不甄。
吴红松也觉得贾不甄挺可怜,只判了他家几个下人,判贾不甄无罪。
一切事情终于落下帷幕,燕洵说到做到,当天解决赵元汀和徐良筝,并且带着幼崽们一路回鸿胪寺。到了鸿胪寺水泥楼,燕洵冲着大家笑了笑,道“大家都做得很好,现在好好歇息吧。”
“你也”镜枫夜刚要说话,就看到燕洵闭上眼,身体直挺挺的倒下去,他赶忙冲上来接住。
小幼崽们赶忙跑到炕上,飞快的拿出燕洵的被褥。
褥子铺好,上面铺上厚厚的毯子,等镜枫夜抱着燕洵上炕,把他放到褥子上,小幼崽们便抬着被子跑过来,轻轻盖在燕洵身上。
花树幼崽跑过来看了看,道“大人只是太累了,我们不要打搅他,让大人好好歇息。”
“恩。”小幼崽们都跟着点头。
外面,佳倾一直默默跟在小幼崽们身后,透过玻璃窗,他一眼就能看到幼崽们当中的撼山幼崽。他比其他幼崽们个头要矮一点点,更瘦一点,穿着跟幼崽们一样的衣裳,若不是从身形判断,根本认不出来。
在屋里安顿好,幼崽们都悄悄出来,蹑手蹑脚的,说话声音也都很小很小。
撼山幼崽也跟着出来,看到佳倾顿时眼睛一脸,小声跟幼崽们介绍,“他是我的小叔。”
当初撼山幼崽出生,佳倾便把他藏起来,经常给他送吃的,一直带着来到京城,来到海边。火车轰隆隆跑起来的时候,撼山幼崽就拽着火车下面的铁疙瘩,一直坠在下面。
佳倾一开始很反感幼崽们,他觉得妖怪到最后都会变成撼山幼崽那样,一身的病,可怜兮兮的,又不忍心丢下不管,只能偷偷藏在身边。
那时候佳倾看到燕洵带着那么多幼崽,到哪里都是一大群,呼啦啦的,嘴上便不停地说难听的话,心底里却很担心燕洵将来像他一样,养着那样的撼山幼崽,见不得光。
偏偏燕洵能耐大,不但幼崽们没事,撼山幼崽的病也得到控制。
如今撼山幼崽参与制作疫苗,被燕洵和幼崽们肯定。知道真相的大夫们也很肯定撼山幼崽,甚至很感激他,因为没有他,疫苗就造不出来。
小幼崽如今十分自信,跟幼崽们仔细地介绍佳倾,“我小叔刀子嘴豆腐心,他本人不坏的。”
佳倾原本可以不来,但是他知道读书节出事后,还是赶快来了,一直不远不近地看着幼崽们,虽然没上前,但是明显很担心。
“我们请你小叔吃好吃的吧。”蛇身幼崽提议。
“好。”战兔幼崽凑过来说。
外面小幼崽们都凑到灶房里,准备一起做点好吃的招待佳倾。屋里镜枫夜跪坐在燕洵旁边,看着他两眼青黑,明显消瘦许多,心如刀割。
出事的时候,燕洵挡在最前面,让他躲在身后。那时候他很想冲出来,又害怕燕洵生气,只能默默的做燕洵叮嘱的事。
他和幼崽们不一样,对于小幼崽们来说,听话就好了,但是他心中还有别的想法。
镜枫夜出去端了热水,用热乎乎的帕子帮燕洵擦手、擦脸。
两天一夜,燕洵一直在外面没有歇息过,他看上去很精神,面对徐良筝的时候才思敏捷,妙语连珠,但其实身体早就亏空的厉害,只是强撑着而已。
如今终于没事了,他躺下睡得死死得,镜枫夜捏着他的手,他也根本没有动静。
热热的帕子擦过一遍,燕洵的手看上去就很红,戳一戳,就会有个红印子。镜枫夜放轻动作,仔细的帮燕洵擦脸,手指摸了下他的嘴唇,忽然摸到一丝血丝。
镜枫夜心中一急,又摸了下燕洵的嘴唇,摸到更多血丝。
他急了,赶忙凑过去亲。
燕洵嘴里满是血腥味,舌尖全都是伤口,伤口摞着伤口,血流一直都没有停止过,此时燕洵睡着了,便是满嘴的血。
镜枫夜眼圈通红,他不知道燕洵咬过舌尖,要咬了那么多次。
他能想象得到,燕洵为了保持清醒,只能让自己疼。
“燕洵”镜枫夜揉了揉眼睛,端着热水出去,再回来陪在一旁。
读书节照常进行,少了一个赵元汀,他选中的读书人被其他人瓜分,并不影响名额。
秦十三收了一些看得顺眼的读书人,极为满意,心中更是感激燕洵。这是燕洵特地给他的机会,让他能够培养自己人。
半决赛结束,廖哥儿终于被秦十三选中,他高兴的一蹦老高,特地跑来鸿胪寺找利爪幼崽说话。
“决赛十三皇子说要缓一缓,等燕大人。”廖哥儿道,“大家都想等燕大人。”
“恩。”利爪幼崽点头。
燕洵一直在睡觉,花树幼崽和霍老都看过,知道燕洵没有毛病,就是太累了,伤身又伤了精神,这才长睡不起。
连续几日,燕洵都躺着一动不动,仿佛睡美人。
镜枫夜晚上睡在燕洵身边,和衣而睡,生怕燕洵忽然醒过来,白日里便跪坐在旁边,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燕洵。
他有时候很讨厌自己,竟然那么没用。
大秦的汉子们,都是有担当的,从来不会躲在自家哥儿身后,让自家哥儿顶到前面。
“等你睡醒,我想跟你说说,我也可以站在前面。”镜枫夜低声道,“我也能像你那样,解决那些复杂的事。”
跪坐的太久了,有点腿麻,镜枫夜爬起来,盘腿坐着。
他抓起燕洵的手,展开放在自己掌心。
他的手很大,皮肤有些粗糙,手背上的龙鳞痕迹很明显,其实并不好看,但是每次燕洵看到了,都说很好看。
燕洵的手不大,十分修长,手指骨节分明,指甲珍珠一样,十分漂亮。手掌心的纹路很清晰,有些麦穗似的纹路,看上去十分漂亮。
镜枫夜觉得自己握住的不是单纯的手,而是某种希望,某种联系,两个人之间独有的东西。
他干脆侧躺着,仔仔细细地看着燕洵的侧脸。
“大人这般好看,我天天看也看不够。”镜枫夜道,“以后我想挡在前面,而不是躲在你的羽翼之下。那些勾心斗角、运筹帷幄,我不明白的,你可以教我。”
以前他不愿意主动吸收这些东西,都是燕洵教给他,他去记着。
等到用上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学到的完全还不够。世事时时刻刻都在发生变化,他似乎永远都比不上燕洵,想到挡在他前面也都不够格。
“大人,天更热了,作坊里的人都在等着你。海边一切照旧,卫将军做的很好。嗜血鱼妖已经被梅西喂过一次,还割了许多牙齿来”
“大家都在等着你醒过来。”
“百姓们都说大人是青天,爱民如子。但是大人是鸿胪寺的官员啊,不是百姓的父母官,是幼崽们的父母官。”
想到这一点,镜枫夜忍不住笑起来。
虽然现在疫苗没有再拿出来,但是只要是染上天花的病人,霍老全都给治了,收的银钱并不多。这些事大家都有目共睹,染了病也并不害怕,都觉得燕洵仁慈。
以为他完全可以抬高药价,只为那些达官显贵服务,还能赚到金山银山。
没有人不爱银钱,只是在银钱和人心之间,燕洵选择了人心。
“我知道大人是为了我们。”镜枫夜低声道,“我们身份特殊,需要仔仔细细的经营,稍有不慎就会跌入万丈深渊。”
所以这次出事,他们都只能躲在身后,让燕洵站到最前面。
“幼崽们都在等着大人醒来,他们还一起烤了一个大蛋糕,不过失败了。”镜枫夜低声道,“好像幼崽们的能力变得更厉害了”
以前燕洵烤蛋糕的时候,火焰幼崽也会帮忙升温,这回幼崽们按照上一次步骤来,竟然像大家一起煮面条那次似的,烤好的蛋糕黑乎乎的,变成了碳。
幼崽们偷偷凑到一起研究了很久,最后也没弄明白好好的蛋糕为什么变成了碳。
甚至镜枫夜也跑去跟着提了意见,但是一点用都没有。
好像没有燕洵,大家都很容易出错似的。
“大人,我还给你缝了新衣裳。”镜枫夜低声道,“有好几套,还有在炕上穿的。我偷偷听那些汉子们说的,好像小哥儿都喜欢穿贴身的衣裳,要很柔软”
他特地找了最柔软的布料,用手揉了很久,最后才裁剪,缝成衣裳。
“很好看。”镜枫夜打开柜子,拿出许多衣裳,一一比划。
燕洵睁开眼,就看到镜枫夜拿出十分古怪的衣裳,看着薄薄的,透透的,很不正经的样子。睡了长长久久的以觉,他觉得神清气爽,那种眼前时不时发黑的感觉终于没了。
他伸出手,戳了下镜枫夜的手。
炕很暖和,被褥里面更暖和,燕洵的手很热。
镜枫夜的手更热。
两个人忽然对视,都从对方眼睛看到惊喜。
燕洵好像看到镜枫夜眼里除了惊喜,还有一朵朵烟花炸开,他兴奋极了。
“我醒了。”燕洵笑着说。
他足足睡了三天三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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