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没有足够的能力, 不能排除掉这世上所有的危险,所以想把燕洵藏起来, 藏到自己认为安全的地方, 自己永远守护他。
这种偏执的, 近乎疯狂的想法让镜枫夜觉得很羞愧。
明明是他自己没有本事,却偏偏要燕洵承受后果, 哪怕只是想法,他也觉得自己很配不上燕洵。
镜枫夜觉得自己低到尘埃里,根本配不上燕洵。
他那么风光霁月,极少愁眉苦脸,遇到任何事都能解决。他冠绝京城, 哪怕是第一美人的柳哥儿见了他也只能甘拜下风。
这个人从出现在他面前开始,就一直是那么从容, 他就像飘在天上的白云,时时刻刻指引方向,身上永远不沾泥污。
他这只没什么本事的妖怪,配不上那么好的人。
“想什么呢”燕洵伸手戳了戳镜枫夜的脸, 皮肤很紧,一点都不好戳。
镜枫夜低着头,小声说着自己的想法。
以前他什么都不懂,不识字,没见识, 后来拼了命地学, 但也只是学到了燕洵教给他的东西, 除此之外,他什么都不是。
他永远都跟在燕洵身后,永远也不能在前面遮风挡雨,帮燕洵解决那些很难的问题,帮他发明那些很厉害的工具。
他不能。
他没本事。
“你已经很厉害了,想想看,现在妖国的妖怪也就会说咱们大秦官话,他们会算账、会写诗、能看懂技术工匠们的图吗我知道你的心很大,不过凡事总要一步一步来才行”燕洵低声道,“你能这样想,我只会觉得高兴呢。不管你怎么想,你不还是要听我的话”
“恩。”镜枫夜点头。
他总要听燕洵的,不能让他受半点委屈。
紧跟着燕洵上了城墙,镜枫夜又下意识紧张起来,寸步不离的跟着燕洵。
城墙下面,出现许多妖怪。
“这些妖怪实力不高,但是很难缠,以前只能冲出去砍杀”杨琼在城墙上指挥,道兵们拿着槍,不慌不忙的瞄准后才会扣动扳机,一槍就能解决一个,有的槍法好的,还能一箭双雕。
燕洵探头看下去,发现这些妖怪跟狗长得有点像,不过皮毛斑驳,且坑坑洼洼,很多地方没有毛,牙齿很长,嘴里的粘液有腐蚀性,个头不是很大,但动作灵活,好像永远都不知道疲倦一般。
“铁爪鬣狗妖。”杨琼以为燕洵不知道,便解释道,“那东西爪子十分锋利,寻常石头能轻易刨开,很擅长藏在地下,若是这东西不肯露面,就是踩在他藏身的地方也不能轻易察觉。”
这种妖怪有点小聪明,但又不是很聪明,不会说话,只会用不一样的叫声来交流,叫声也不是狗那种汪汪叫,声音十分急促、刺耳。
一旦有道兵被咬住,其余的铁爪鬣狗妖就会蜂拥而上,十分执着。
若是单打独斗的话,道兵能轻易对付铁爪鬣狗妖,只是这东西通常都是一群一群的出现,很少落单。
“还好现在有槍,以前这东西每次出现都会有不少人牺牲。”杨琼沉着脸道,“很久以前如果把养的猪扔下去,这东西回去啃猪,后来不知道怎么的学聪明了,扔下去猪也不会吃,依旧对付人,大约是知道猪跑不了,迟早能吃到。”
“有学习能力。”燕洵道。
冲上来的铁爪鬣狗妖能够踩着城墙往上跑一段距离,后面追上来的铁爪鬣狗妖会踩着前面的头往上冲,如果不管的话,这些妖怪迟早能冲上城墙。
“砰”燕洵开槍了。
一头铁爪鬣狗妖应声而倒,咕噜咕噜滚下去。
其余的铁爪鬣狗妖蜂拥而上,瞬间分尸死去的妖怪。这一点和嗜血鱼妖差不多,嗜血鱼妖同样会吃同伴的尸体。
镜枫夜也拿出槍,百发百中。
约莫半个时辰,铁爪鬣狗妖忽然同时后退,钻入地里消失。
城墙下面有不少鲜血,散发着一股难闻的腥臭味。
“呼”杨琼长舒一口气。
饶是大家早已准备好,还是有一头铁爪鬣狗妖冲到城墙上面,还好立即被打死。尸体迅速腐烂,化成一滩浓水,很快消失。
燕洵也帮了不少忙,惹得周围的道兵都悄悄看他。
现在道兵们都已经知道燕洵是普通人,一点修为都没有,也知道他很有本事,这个槍就是他画出来的图纸,且槍的后坐力十分厉害,寻常汉子也只能打几槍而已,身体会被震的发麻,只有道兵们才能应用自如。
许多人都看到燕洵用的槍和子弹都不一样,又见着他槍法十分好,不由得心中佩服。
杀妖从来都是有修为的道兵的活儿,还从未有普通人干过,不是不让普通人参与,而是因为普通人没有那样的本事。
“燕大人槍法了得。”杨琼竖起大拇指。
“恩。”燕洵没有谦虚,“这回我带了一些子弹来,先给你们送一部分吧。”
铁爪鬣狗妖不适合下去嗜杀,最好还是用槍来解决。燕洵想了想,干脆拿一部分子弹送过来。原本这部分子弹他没打算这么早拿出来,不过计划赶不上变化嘛。
回到边城,燕洵立即去火车上拿了子弹,亲自送过来。
路上镜枫夜依旧紧紧地跟着燕洵,忽然低声道“有人藏着。”
“知道。”燕洵点头。
铁爪鬣狗妖忽然出现,被杨琼带兵打退,且燕洵决定给一批子弹,这样道兵们就不用下来跟鬣狗妖厮杀了,是一件大事,此时大营的道兵都已经知道。
所有人看到燕洵都带着一丝狂热,没有半点不敬,此时燕洵察觉到不善的目光,几乎不用猜也知道是谁。
“不用管。”燕洵很淡定。
“恩。”镜枫夜点头。
在两个人不远处的一块巨石后面,几个人蹲在一块儿,都十分狼狈。他们没有水洗漱,甚至吃食都要偷,边城大营守卫森严,每次偷出来的吃食都不多,几个人再分一分,根本吃不到多少,所以都清瘦不少。
“将军现在正是好时候他们两个人周围没有外人。”
“不妥。”裘保沉声道,“那个妖怪的能力还没摸透,而且他们带着的箱子里,全都是子弹”
几个下属不说话了,但脸色都很不好看。
他们已经狼狈地藏了好些日子,现在边城变化太大了。外面到处都是田地,还有水渠,到处都是溜达的人。
桑地里每天都有不少人,蚕房里的人更多。
一些个有残疾,不能上战场的道兵甚至还自发的组织起队伍,田地和边城里面两边巡逻。用他们的话来说,就是边城往后不再穷的叮当响,可能会引来偷儿,这是防患于未然。
不但如此,就连一些孩子也不再躲在家里,他们填饱肚子,个个精神头十足。燕洵不肯让孩子们整日里干活,只允许他们干半天活,剩下的半天孩子们就在外面疯跑。
他们再也不用因为填补饱肚子而没有力气,只能躲在家里,他们再也不用愁苦活计怎么找,因为所有的孩子都有活计。
原本裘保等人很容易找到躲藏的地方,可自从这些大人、小孩的都活跃起来后,躲藏的地方就不好找了。
而且他也不能直接躲起来,他要寻找机会,夺权。
“都怨那些人太胆小,若是能得了火车上的粮食,咱们何至于这样。”
“将军,我等晚上去把杨叔宁叫出来,您跟他说明白吧。”
“咱们也是奉旨行事,怎么能这般憋屈。”
“将军”
在京城大营,这些人都是裘保手底下的副将,有头有脸的人物,皇城内的贵胄们,哪个见了他们不是客客气气的
这回跟着裘保来变成,大家可不是来吃苦的,而是来立功、争权的。
掌握了边城的道兵,可比掌握京城大营的道兵要强的多。
京城大营的道兵多权贵子弟,修为都是按部就班攒出来,其中大部分人都没见过妖怪,更别说杀妖了。而边城大营的道兵,基本一睁眼想的就是如何杀退入侵的妖怪,满身都是煞气血性。
哪怕是边城大营的道兵修为低,也不一定输给京城大营修为高的道兵。
裘保没说话,脸色并不好看。
他怀里有皇帝给的密旨,只有他一个人能看,下属们不知道内容,但是知道他有密旨。这次来边城,裘保原本想以雷霆手段拿下杨叔宁。
他和皇帝关系匪浅,而且这些年在京城韬光养晦,手中的权利半点没少,平日里皇帝经常赏赐,圣宠不衰,若是钻营关系想往上爬的人,定然会抓住他抛出去的稻草。
那日他亲自许诺道兵们去火车上拿粮食,是给他们一个机会,以后道兵们会提升为亲兵,而他作为皇帝心腹,自然能带着这些人飞黄腾达。
这是他主动给的往上爬的线,也有很多人试图抓住这条线,却败在燕洵的三言两语中。
想到这个,裘保就脸色发黑,当初那些技术工匠拿出槍,他心里很清楚,那不过是震慑而已,不可能真的杀了那些道兵,就算他们敢做,杨叔宁也会翻脸。
只是做做样子,结果
他败得惨。
为了最后的面子,他不得不带着人躲出来,另外再想法子。
到现在也没想到什么法子。
原本铁爪鬣狗妖出现的时候,裘保还兴奋了一下,他修为高,对付那些铁爪鬣狗妖轻而易举,而且燕洵竟然胆大包天的跑出去,只要他出一定点儿事,裘保都可以借口冲出去救他。
可他躲了许久,一直也没得到机会。
镜枫夜的能力超出他的预估,这个看上去很沉闷,只知道跟着燕洵的成年妖怪,比看上去更厉害。
后来他们上了城墙,拿出槍。甚至燕洵立即回去拿了子弹送来,所有的道兵都高兴坏了。
那些槍、子弹,都是极好的东西,裘保现在还没有,他心里发苦,想不通为什么情形就变成现在这样了。
燕洵只是一个没有修为的普通人而已,而他是修为高深的大将军,为何在边城竟然寸步难行,反而是没有修为的燕洵如鱼得水,甚至许多道兵和边城的百姓都感激他。
这一切的一切,到底是从什么地方开始变化的
裘保闭了闭眼,想不通,索性不去想,“我们找靠近外城墙的地方吧,铁爪鬣狗妖只要一出现就不会善罢甘休,以后的日子还久着。无论如何,铁爪鬣狗妖都不能踏进边城一步”
“将军,那杨将军的事”下属轻声问。
“也是时候见一面了。”裘保道。
“属下立即想办法通知杨将军。”下属面露喜色。
东躲西藏的日子真是够了,就算是他们犯了错,罚就是了。当初试图抢火车粮食的道兵虽然收了罚,但好歹有吃有喝,三年后的待遇就会跟其他道兵一样,有盼头。
他们这些副将和裘保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说是来边城立功,可现在眼瞅着大家跟耗子似的躲着,不单单是裘保着急,下属们更着急。
裘保也知道他们的想法,故而这次没有拒绝。
送了子弹,燕洵赶忙回来,他要研究从妖国境内带回来的土和杂草。
显微镜、放大镜,以及一些十分精密的仪器都还放在火车上,没有拿下来。燕洵直接去火车上研究,镜枫夜在外面守着。
蚕房的蚕终于熟了,孩子们赶忙跑到隔壁屋,把蚕放到早就准备好的小方格木框中。
撼山幼崽也跑去帮忙,说来也怪,他不能随便接触孩子们,怕自己身上的妖毒传过去,但他接触蚕的话,就不会有这种担心。
在边城长大的蚕似乎长得更快,跟强壮,极少染病,且并不害怕撼山幼崽身上的妖毒。
忙完这些,撼山幼崽喜滋滋地拉着欢哥跑来火车上找燕洵。
踩着铁制的台阶进车厢,欢哥整个人都是僵硬的。
火车是庞大的铁疙瘩,上面的窗户十分明亮,里面的一切都干干净净。欢哥知道自己吃的粮食就是从火车上运下来的,他们这些在蚕房干活的孩子还有专门的衣裳,同样是火车上的。
这个巨大的火车对于欢哥来说,充满神秘的向往。
脚踩着厚实的铁板,欢哥都不知道自己的腿脚该怎么放。自从燕洵领着撼山幼崽去过他家,往后的日子就像做梦一样,不,他做梦都梦不到现在的日子。
他远远地看到过好多次火车,也曾幻想过自己是否哪一日也能踏上来,却没想到那么快。
欢哥坐在板凳上,双手搭着膝盖,看着撼山幼崽哒哒哒跑开,不一会儿又哒哒哒跑回来,抱着两个很大很大的木盒。
“这是点心,烤的。”撼山幼崽打开一个木盒,往欢哥这边推,“又脆又香,里面夹了奶和果干,可好吃了。”
他又打开另外一个木盒,宝贝地拿出一个个玻璃小人。
“这是保育堂的幼崽们。”撼山幼崽小声介绍,“还有这两个。”
玻璃小人五官栩栩如生,模样大都跟寻常孩子不一样,欢哥凑过去看了看,知道这些都是妖怪幼崽,他咽了口唾沫,问“他们都跟你一样吗”
撼山幼崽轻轻摇头,“我比不上他们呢。我还没去过学堂,现在不会多少学问的,他们的学问都很厉害”
见欢哥好奇,撼山幼崽便把幼崽们参加县试、府试的事儿说了,听得欢哥目瞪口呆。
在边城,有学问不如有力气,有力气不如有修为,只有能从妖怪入侵中活下来才能说别的。不过自从火车来过几次,欢哥又领了养蚕的事儿后,想法也改变了。
学问在有些人手中会变得很厉害,能造出那样庞大的火车,能造出省时省力的犁,甚至水泥、沟渠都是因为学问才能造得这么好。
还有槍,能让普通汉子比有修为的道兵更厉害。
“等以后,边城这里也会有学堂的。”撼山幼崽小声说,“到时候大家都能入学,学各种各样的学问。”
“真的吗”欢哥有些惊讶,“我听说家学或者族学一般人根本去不了,还得教束脩,夫子也不好请。寻常百姓没有那么多银钱,也去不了好的族学”
边城也有识字的人,是个老头,欢哥就是听他说的。
老头年纪小的时候去过族学,不过不是老头家的族学,而是他爹托关系送去远房亲戚家的族学,学了几年字便来到边城。那些个族学里的经历,老头经常说给孩子们听。
“不是的,学堂和族学不一样,只要年纪符合,又没有病症的孩子都能去。”撼山幼崽想到保育堂的学堂,便说,“别的学堂我不知道,但是保育堂的学堂,不收束脩,每天晌午还会管一顿饭呢。大人还专门给学生们准备了奖励,只要是学问学得好的,还有大钱拿”
“天哪”欢哥目瞪口呆,“那是什么神仙学堂。”
欢哥唯一认识的有学问的就是边城那个经常跟孩子们说话的老头,学问只有富家子弟才有机会学,而且晦涩难懂,若是不聪慧的孩子学,年都不一定学会识字,更别说学问了。
那些出口成章的读书人,都是千里挑一、万里挑一,凤毛麟角的存在,寻常人哪能去试图比肩呢
撼山幼崽嘴里的学堂,在欢哥眼里就跟神仙才能去的学堂似的,不要束脩,学得好还会给大钱奖励,还管饭
“学堂不只是教学问。”撼山幼崽认真道,“还有很多很多东西。就像这些玻璃幼崽,你知道玻璃是怎么造的吗我告诉你,其实玻璃和沙子是一样的”
有些沙子经过高温融化,就会变成液体,再造型、凝固,就能变成各种各样的玻璃,有无色透明的,有彩色的。
欢哥一愣一愣的,沙子他知道,胡同里、大街上,到处都是沙子,但是眼前的玻璃幼崽他是头一回见,怎么想也想不透沙子和玻璃怎么一样了。
燕洵从屋里出来,刚好听到撼山幼崽正在跟欢哥说,“天上的日头为什么是圆的,我可以给你证明哦。这个叫小孔成像”
站在旁边看撼山幼崽给欢哥说完话,燕洵这才出声,“走,咱们吃饭去。”
有红烧肉罐头,还有现做的嫩嫩的豆腐,红油豆干。燕洵还特地做了一些面皮,浇上一勺红油,那么一拌,面皮劲道可口,味道极好。
吃了饭,燕洵还给欢哥拿了几本书,让他带回去看。
欢哥千恩万谢,抱着书飞快地跑回家里,激动道“阿爹,你看我拿了什么来燕大人给的,说是认字的图画书”
“哎,确实是好东西。”鸣哥儿一边让欢哥进屋看书,一边忧愁道,“欢哥,你今儿个去火车上,可有听说燕大人他们的粮食够不够吃”
火车上的车厢十分大,就算里面全部满满当当的塞满粮食,这么写日子拿出来分给大家伙儿吃,也应当吃的差不多了。
况且有好几节车厢没有放粮食。
“没听燕大人说。”欢哥急了,“阿爹,要是粮食吃完了,那可咋办啊。咱们饿肚子没事,总不能叫燕大人也饿着肚子。”
“恩。”鸣哥儿点头。
跟他一起干活的哥儿们都不识字,也不会打算盘,但是火车上的粮食就那么多,每日都有汉子一袋一袋的往下抗,总有吃完的时候,这一点大家都能想到。
所有人都没有觉得燕洵应该永远给他们粮食,只是这短暂的日子里能填饱肚子,还有活计,所有人就都很感激了。
田地里的棉花和桑叶长得很快,蚕也开始结茧,总能撑到开始赚钱的时候,于是就有不少机灵的人想着,剩下的粮食可以省着点吃,甚至大家也可以过以前的日子,一天喝一顿稀粥就行了,总得让燕洵和火车上的技术工匠们不缺吃的。
鸣哥儿和大家商量好,转头跟欢哥说了。
等欢哥再见到撼山幼崽,便主动提出要见燕洵,把大家伙儿的决定说了出来。
“你们的想法很好。”燕洵笑眯眯道,“但是火车上的粮食吃完了,京城海边还有很多粮食啊。”
“大人”欢哥一愣。
“剩下的粮食还能吃些日子,我准备回去一趟。”燕洵干脆道,“我既然跟你们说过,给我干活就有吃的,就得说到做到。饿着肚子像什么话,你们干的活多,我若是克扣吃食,那就不合规矩了。”
这些人没有提前逼着他准备粮食,这让燕洵觉得有些特别。
因为他原本就许诺过,只要干好安排的活计,就绝对管饭管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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