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视频是一个记者躲在校园外路边的梧桐树上拍摄的。
戒网瘾体校的围墙比别的地方都高, 上面安了尖锐的碎玻璃, 还拉了电网,没法偷偷攀爬进去,门口的保安查得又严,也混不进去。本来这个记者都打算蹲完教育局考察组来考察这一天就散了,他的很多同行也因为熬不住,已经走了。
谁料最后一天竟然给了他这么大个“惊喜”。看到小刚被抬进救护车后, 他迅速爬下了书,一边追着救护车而去,一边给社里的领导打了电话说明了这个突发事件,并建议领导将这段视频发到网站和官微上。
虽然目前报纸在市场上还有一席之地, 普通民众完全想不到过几年报纸就会被网络冲击得溃不成军,现在知名的报纸很多都会泯然于众。但作为媒体从业人员, 他们已经敏感地察觉到了网络的威胁。
报社领导想到这么大的事肯定瞒不过, 一定会惊动当地的电视台,不说网络,电视台午间新闻、晚间新闻就能超过他们。为了争分夺秒, 抢占新闻的时效性, 领导同意了这个记者的提议,将视频发到网络上。
果然, 视频一传上去,立即引来了许多关注,他们的官媒粉丝也跟着嗖嗖嗖地往上涨。不止是普通民众转发这条新闻,就连许多大v和媒体也转发了该新闻。
导致不到半个小时, 这个新闻就上了热搜。
这也不奇怪,现在戒网瘾体校正是热度最旺的时候,一有风吹草动就会引起网民的注意。更何况这还是学校的主任踢伤了学生,这样敏感的事。
很快,闫主任也知道了这个消息,他气得嘴巴都歪了“怎么回事这才过去不到一个小时,怎么就搞得人尽皆知了。想办法,快想办法把新闻压下去,报道这个新闻的是哪个电视台”
他本来打算准备好钱,找家长和解,再将这件事压下去的。届时,只要小刚脱离了危险,他认个错,赔医药费和营养费,这事不就过去了。
当事人父母都不计较,其他正义人士还能把他怎么样但现在他的计划全被打乱了。
陈教官听到闫主任天真的话,苦笑着说“全网尽知了,主任,这个事压不下去。”
压就得撤热搜,删消息,这可不是几万几十万能解决的事。钱太多,闫主任自己掏不出,肯定也不愿意掏。学校好几个股东,涉及这么大笔资金的挪用,就是为了压下这条新闻,也得股东们都同意。
等找完股东,走完程序,这视频早闹得全国都知道了,再压下去还有什么意义。
闫主任平时接触网络不多,而且因为学校的特性,他经常向家长灌输“网瘾是恶魔”这样的观念,自己也不自觉的受影响,对网络比较抵触。
所以自然也就不了解网络上的什么热搜之类的,更不知道网络的扩散力有多强、多快,远不是传统媒体能比拟的。
“怎么就压不下去找电视台的汪主任。”他双手叉腰,指挥陈教官。
他们学校在g市电视台投放过不少广告,算是g市电视台一个不小的客户。这年月电视台也要创收,对广告商的态度不错。
陈教官真是有苦难言,一家小小的地方电视台的广告部主任也管不了偌大的网络啊,找他除了惹人笑话,还能有什么用
陈教官不想做无用功,更不想沦为笑柄,他指着微博界面说“这不是g市电视台发布的,这是外省一家媒体在网络上发的。闫主任,你看,现在已经被许多媒体号转发了,现在热搜前五有两个都是咱们。”
前面一句闫主任明白了,g市电视台管不了外省的媒体。他皱眉“能联系这家媒体的人吗”大不了,跟他们签个广告合同,媒体也是要吃饭的,没广告,他们吃什么
陈教官用鼠标点开另外一个页面,说道“就算联系上他们,其他媒体也已经转发了,很多人还下载了这段视频。他们就是答应删除也没用,而且还很可能被网民抨击,引来反效果,主任,这个还是算了吧。”
闫主任不甘心“那那我们就什么都不做了”
做还是要做的,陈教官摸了摸下巴说“你不是要去探望薛小刚吗他的家长肯定也听到了风声,去了医院,咱们先取得家属的谅解吧。”
也只能这样了,闫主任带上了银行卡忧心忡忡地走出了办公室,打算去医院,可还没走出校门口,就看到校门打开了,一辆警车开了进来。
闫主任心里升起很不好的预感,他站在那里,腿都挪不动,额头上冒出一排排细密的冷汗。
很快他的预感得到了证实,警车停下,两个穿着制服的警察直接朝他走来,越来越近。
闫主任的心跳快得如雷鼓,双腿发颤,抖得如同风中的落叶,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不敢发出声音。
出事后就全被关回了房间里的学员们,趴在窗户上,隔着一层玻璃看到在他们面前耀武扬威的闫主任怕成了这样,几个以前对他们凶巴巴,动辄就打骂的教官也安静得如鹌鹑,老老实实地站在闫主任身后,心里闪过一种说不出的快意。
这些人也不是谁都不怕的嘛,他们也有罩门,也有害怕的人。学员们的心底悄悄滋生了一抹勇气,也许,也许,他们也能反抗这些家伙。
警察径自走到闫主任面前,亮明了身份后问道“你就是闫强”
闫主任结结巴巴地说“对,我就是,警察同志,你们找我有”
警察掏出了手铐拷住了闫主任的双手“你涉嫌故意伤害罪,被捕了。”
“啊不是,警察同志,是不是搞错了我是那小子先咬我的,我不是故意的,我这是正当防卫,你们不能抓我啊,我会赔他的医药费的”闫主任是真的怕了,他怎么都没想到事情会这么严重,警察会这么快就来抓他了。
警察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薛小刚伤到了脑部,暂时抢救了过来,但他脑子里有血块,人已经被送进了重症监护室,还没脱离危险。就算是正当防卫,你这也过了,走吧”
闫主任没想到他那一脚那么严重,直接把人踢成了这样。如果如果薛小刚一直醒不过来,或者就这么死了,那他怎么办要坐多少年的牢啊该不会他的下半辈子都在牢房里度过了吧
这一刻,饶是见惯了血腥,平时不把人当回事的闫主任也极其迫切地希望薛小刚赶紧醒过来。只要薛小刚的伤没什么大碍,他也就不会有事。
闫主任失魂落魄地被押上了警车,临走时,他扒着车门,再也没有了平日的威严,像一只丧家之犬,恐慌地朝陈教官喊道“你你快打电话给校长”
陈教官现在吓得不轻,哪还有心思应他的话。
警车开出了学校门口,守在外面的记者马上涌了上前,扒在窗户边,拿着话筒采访警察“请问两位警察同志,闫强是被正式逮捕了”
“他被拘留了,具体怎么判,得看法院。”警察很配合地回答道。
那记者又追着问“警察同志,我们能不能采访一下闫强,就耽误你们两分钟,问两个问题就可以了。”
警察从新闻上看到了闫主任干的好事,谁不是爹生父母养的,谁不是曾经是孩子,以后也会有孩子,看到闫主任他们那么对这些少年、青年,警察也很看不起。遂答应了记者,将后面的窗户也打开了。
记者马上举起话筒,问闫主任“闫强,这么多人,薛小刚为什么独独要扑过去咬你”
他脑子有毛病呗闫主任心里不屑,面上却装无辜“我也不知道,你们都看见了,我没惹他,他自己突然冲过来,逮着我就咬。我踹他,那都是下意识的动作,并不是故意的,我这是,到危险时的正当防卫。”
记者听了这话,又问“今天当着教育局调查组成员的面,你就能将学员踹得送进医院抢救,到现在还没醒过来。那么平时在学校里,你是否也是这样,随意打骂他们”
这个问题就诛心了,闫主任当然要否认“没有的事,都说了我这是情急之下的反应,不是故意的,你们不要听人瞎说。”
记者接着追问“瞎说吗那关于林老实他们这些前学员在网络上晒出来的身上的伤痕,你怎么说”
闫主任看记者的问题越来越尖锐,抱着头,不肯回头“我不知道,你不要问我。警察同志,警察同志,能走了吗”
警察示意记者让开。
都已经快把闫主任给问崩溃了,记者很方满意收了工,一边把新闻整理好发回去,一边继续在学校门外蹲守。有经验的老记者都知道,出了这么大的事,学校这边肯定会有动作。就算他们不动,教育局也会让他们动的。
学校里,陈教官都警车都开出了学校,铁门重新关上,这才回过神来,艰难地咽了咽口水,哆嗦着掏出手机,给学校里的领导打电话。
学校这边的工作都是闫主任在主持和管理,他现在一走,群龙无首,不止是学员们恐慌,他们教官和老师也一样恐慌啊。而且今天发生了这样的事,上面会怎么处罚学校,如果学校开不下去了他们的工作还能保住吗这个月的工资还会发吗
这一刻,戒网瘾体校人心惶惶,所有人都很不安。
闫主任戴上手铐被两个警察押上警车的照片很快就流传到了网络上,同时还有那段记者采访他的视频。
林老实是在火车上得到这个消息的。
为了了解最新的情况,他出门也带着电脑。不过无线网卡的速度本来就不怎么样,在火车上就更慢了,因为火车时不时地要过隧道,那时候就会没信号,连挂个qq都要时不时地掉线,更别提打开图片和视频了。
不过群里人的消息很灵通,稍有情况就会讨论,他只要看群消息就行了。
得知闫主任被抓后,群里的所有人都很兴奋,有种大仇得报的痛快感,包括小五和一枝花。
两人纷纷表示“活该,报应,最好把他关一辈子。他以前关我们的时候挺痛快的,这次也让他自己尝尝被关的滋味。”
关一辈子显然不可能。林老实的目光从电脑屏幕上挪开,对小五和一枝花说“待会儿下了火车,咱们分头行动,你们去戒网瘾体校,我去医院。”
一枝花和小五对视一眼,不解地看着他“林哥,为什么要分开啊”
虽然已经过去了两三年的时间,但他们俩心里对戒网瘾体校的恐惧和恨并没有消失。提起都不舒服,两人都很抗拒回到那个地方。
林老实也明白这一点,但这个事只能他们去做。
认真地看着两人,他把理由说了一遍“出了这种事,我估计戒网瘾体校要关一阵子的门。学校关门了,那些学员肯定不能在学校里呆了,你们去团结他们,争取更多的人加入到你们的集体诉讼中。诉讼的人越多,赢面越大,提出的赔偿金额也才能更高,咱们这次就要彻底地把戒网瘾体校给打趴下。同时给这些为了赚钱不要良心的人一个教训,让他们知道这种没良心的钱不是那么好赚的,就算赚了,也要全部吐出来。”
小五和一枝花意识到这件事的重要性,重重地点了点头“好,林哥,我们明白了,下了火车我们就过去,一定会尽可能地拉更多的兄弟姐妹加入我们这个大家庭,一起向戒网瘾体校讨个说法。”
林老实低头看了一眼时间,他们赶过去可能得大下午了,如果校领导反应快,学校恐怕早已通知家长来接孩子了,搞不好会赶不上。
思忖片刻,他将电脑推到了一枝花和小五面前说道“你们知道哪些人现在在g市吗建个小群,把他们拉进去,看看他们哪些人方便,让他们组织人手现在就去学校外面蹲守,将咱们要集体起诉戒网瘾体校这件事打印个几百份,做成传单,但凡有学员出来,都发一份给他们,上面记得留q群号。”
一枝花和小五拍手“林哥,你这办法好。到时候咱们肯定抢不过那些家长,一两句话又讲不清楚,还是发传单这主意妙,咱们弄个吸引人的标题,这样一看就明白。”
两人接过电脑,凑到一块儿,迅速建了个群,把在g市的骨干们都拉了进去,向他们说明了情况。
很快就有五十多个学员响应,放下手里的事,立即赶往戒网瘾体校。
做完这一切,一枝花和小五把电脑放在小桌板上,吐了口气,又有些担忧,忍不住隔两分钟就瞧一眼群。
林老实见了,笑着安慰他们“不用担心,现在有记者和有关部门盯着,他们不敢对咱们怎么样的,更不可能像以前那样,说把人抓进去就抓进去。所以他们就是去了学校外面,那些保安和教官也不敢对他们怎么样的。”
“嗯,我们明白的,就是心里担忧。”小五和一枝花苦笑。这个破学校留给他们的心理阴影实在是太大了。
果然,他们还没下火车,群里就传来了消息,教育局发了通知,让学校停业整顿,所以吃过午饭,学校就通知家长们过来接孩子回家,现在已经陆陆续续有家长过来了。他们已经按照计划把宣传单发给了出来的学员。
戒网瘾体校要驱逐这些前学员们,但人家站在马路边,又不是站在学校门口,他们也不能怎么样。不过不能站在正门口,到底还是有影响,有的家长开着车一下子就把孩子带走了。为了加强效果,他们又临时去做了一个红色的横幅,就拉在戒网瘾体校的大门口正对面的马路上,只要一走出校门就能看见,开车也一样避不开。
林老实听后,感叹,果然是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人多点子也多,总能想到办法,他们做得很好,他也放心了。
到了火车站,三人就分开了。
林老实打了个车直奔医院而去。
到了住院部楼下,林老实向护士打听清楚了薛小刚的病房,然后直接上了楼,出了电梯就看到重症监护室外站了十几个人,有几个媒体记者扛着摄像机站在一边,两个中年人哭成了泪人,女的那个都快瘫坐在地上了,还是旁边两个妇女把他搀了起来。
林老实一下子就认出了那两个中年人,他们就是当初在戒网瘾体校有过一面之缘的薛小刚的父母。林老实始终忘不了,这个中年男人踢薛小刚,怒骂他那一幕。
现在知道痛了,知道难过了早干嘛去了,薛小刚之所以会受到这种伤害,全是拜他们所赐。正是他们当父母的给了戒网瘾体校暴力薛小刚、伤害薛小刚的权力。
所以看到他们哭,林老实感觉就像是看到猫哭耗子一样,他们哭得再可怜,他心里都泛不起一丝波澜。
林老实默默地走了过去,站在病房外,隔着厚厚的玻璃门,望向重症监护室。被送进这里的病人,病情都不简单,希望薛小刚这个小伙子快点康复。
几个记者发现了林老实,非常吃惊,立即将摄像机对准了林老实,激动地说“林老实,你是来看薛小刚的吗你认识薛小刚”
林老实侧过头朝他们躬身行了一礼“非常感谢你们替我在媒体上发声。不过这里是病房,咱们能小声一点吗别影响了病人休息,你们想问什么,我都配合。”
记者没料到林老实这么好说话,很兴奋,笑了笑,重复了先前的那个问题“你跟薛小刚认识吗你们熟吗”
林老实摇头“不熟,连话都没说过,只有一面之缘。”
记者很意外“听说你递交了起诉书后就离开了g市,那你今天是特意回来看望薛小刚的吗你们真的不熟”
“嗯,我刚下火车。”林老实掏出火车票给他们看了看,然后微笑着说出了缘由,“薛小刚他是一个特别令人钦佩的人,所以我想过来看看他,希望他能快点好起来。”
一面之缘,还能印象这么深,能让林老实从几百里外赶回来探病记者猜测这里面有内情,立即兴奋地追问道“那你能跟我们说说,你跟薛小刚的那个一面之缘吗一定很深刻对不对”
林老实瞄了一眼薛父,赞许地点头“确实很深刻,相当深刻。”
这成功地勾起了记者的好奇心,他们跟着追问道“那能跟我们详细地说说吗”
林老实颔首,娓娓道来“那是一个多月以前,我听说有个学员在见家长的时候,打晕了家长,偷穿了家长的外套,企图蒙混过关逃出去,被保安发现,抓了回来。他抓回来那天,我们在上课,隔了一层楼,就能听到他在楼上无助、恐惧的尖叫声。因为他在上面遭受了半节课的电击。”
记者们的脸上露出不忍的神色,电击多痛啊,还持续半节课,差不多二十几分钟。哪怕是想逃跑,这种惩罚也太残酷了一点。
林老实顿了一下,继续说“后来几天,他每天都会被送去电击,听说晚上还不能回寝室睡觉,会被关到操场边的那个小黑屋,没有电,没有水,很多蚊子,又脏又闷热的地方,而且还会饿他肚子。这并不是针对他一个人,而是所有逃跑被抓住的人,都是这种待遇。”
“因为我们住在不同的楼层,班级也不同,上课的地点也不在一块儿,本以为不会有接触的机会,不料在我进戒网瘾体校半个多月后,我母亲来看我那次,我竟正面见过他一次。当时我送我母亲出去,他的父母也过来探望他,他跪在地上,抱着他父亲的腿苦苦哀求他父母带他回去,他在这里会死的。”
记者有心不忍心,明知道薛小刚没能被放出来,还是忍不住紧张地问道“后来呢他父母怎么说答应了他的恳求吗”
林老实摇头,嘴角泛起一抹苦涩的笑容“没有,他的父母不但没答应放他出去,而且他父亲还狠狠地一脚踹到他的肚子上,又骂了他一顿,骂得非常难听”
“小子,你在这里胡说八道什么”听到林老实的话,薛父走过来,狠狠地推了林老实一把。
林老实后背撞到墙上,有点痛,他龇了龇牙,站稳,背抵着墙,抬头看着薛父和他身后的几个男人,不惧不避“是我胡说的吗薛先生贵人多忘事,我可忘不了”
他的目光瞥向薛父的左腿“薛小刚在你腿上咬的那一口,你要不承认,就把裤脚拉起来让大家看看,这才过去一个多月,疤肯定还在。当时薛小刚绝望地问你,想让他死吗你说是,还骂他是个变态,他就趁着大家没注意,扑过去狠狠地咬了你一口当时你不是让他去死吗,他现在躺在里面,随时都会去死,岂不是如了你的意,你还哭什么”
“你你这小子,我让你胡说八道”薛父拎起拳头要打林老实。
但被林老实一把抓住了他手腕“我可不是薛小刚,你打了我,我会报警验伤,咱们法庭上见。此外,你别急着否认,我有没有说谎,去调戒网瘾体校会客室门口的监控就知道了。我今天说这些也只是希望还原真相,让大家看清楚,究竟是谁害了薛小刚。薛小刚他有什么错就因为他不喜欢女孩子,不愿造孽,没有按照你们的要求,骗个女孩子回家结婚生孩子,你们就把他送进了那个破学校,把他折磨得人不是人,鬼不鬼,生不如死你哪来的脸站在这里哭还好意思在我面前耀武扬威”
记者听到还有这样的内情,赶紧录像,忠实地记下这一幕。他们有预感,这段视频传出去,肯定会曝,因为薛小刚既是个悲情人物,但又是个勇敢正直的人,他是为了不伤害无辜才被害的,肯定有很多人会同情他,尤其是女性。
薛父被林老实怼得无以言对,动了动嘴皮子,色厉内荏地说“这是我们家的事,要你多管闲事”
林老实冷笑“你们家的事薛小刚被你们害得躺在里面,昏迷不醒,生死未知,你好意思说你们家的事你还好意思以父亲自居告诉你,姓薛的,这个闲事,我还管定了。我相信,薛小刚如果能醒过来,他情愿跟我这个陌生人走,也不会跟你回你那个所谓的家。你敢不敢跟我赌”
薛父心里没底,不敢答应,怕林老实回头真的来跟他抢儿子。他一张脸涨得通红,恶狠狠地说“他是我的生的,是我的养大的,户口在我名下,我凭什么跟你赌。小子,你不要惹事护士,护士,你们医院怎么搞的,把这种身份不明地人放进来,万一出了什么事,你们担得起责任吗”
护士早把林老实的那番话听进去了,知道薛小刚是因为同性恋不愿意骗婚被送进戒网瘾体校,搞成现在这幅到死不活的样子,非常同情薛小刚。因而对逼着儿子骗婚的薛父两口子极其没好感,怎么可能帮他。
护士假假地笑了,指着林老实说“怎么叫不认识呢记者认识他,我们也认识,这不就是网络红人林老实吗又不是什么不法分子,恐怖分子。咱们医院是一所公立医院,是人民的医院,人民有权利进来,不管人是来就诊的还是来蹭厕所的,这医院都不是我家开的,我可没那么脸大,赶人家出去”
最后一句明晃晃地讽刺薛父了,医院又不是他家开的,还这么嚣张地赶人走,他以为他是谁
薛父被刺得指着小护士“我,你们领导呢,我要去投诉你。”
护士小姐姐微笑着说“你请便”
当真以为投诉就是万能的了,她说的可都是实话,态度也无可挑剔,还怕他找茬不成。
薛父被气得眼睛都快喷出火来了,可他一把年纪了,拼力气不是林老实的对手,只能冲他们身后几个亲戚喊道“你们帮个忙啊,把这捣乱的小子赶出去。”
护士小姐姐咳了一声,义正言辞地提醒他们“医院里不许打架斗殴,否则我就叫保安了”
薛父的亲戚可没他这么不要脸,当着镜头的面动粗丢脸,赶紧拉住了薛父劝道“算了,算了,三哥,小刚还躺在里面呢,你跟这种愣头青计较什么”
薛父找到了台阶下,冷哼一声,退到了墙的另一边,盯着重症室的门,不再看林老实。
林老实也不踩他,转身正面对着镜头,郑重地说“薛小刚是一个正义、勇敢,敢于跟恶势力做斗争,永不放弃的小伙子。是他坚定了我一定要从里面逃出来的决心,我非常感激他,也希望他能早日醒过来,开始全新的生活。”
媒体忠实地记录下这一幕,并配了一个非常贴切的标题永不放弃的灵魂
这段视频配合着薛小刚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的照片,一同播了出去,瞬间赢得了许多网民,尤其是女网民的同情和尊重。
一个敢于跟世俗做斗争,坚决不肯骗婚骗子宫的男同,无疑是值得人尊敬的。
有些人听到林老实讲述薛小刚那三次绝望的反抗,都哭了,g市的一些网民还自发组织了一场露天祈福,祈祷薛小刚能快快醒来。要不是他没醒过来,估计还有不少人会来医院探望他。
薛小刚的事迹被广为流传,不止普通市民关心,也惊动了许多教育界的专家和领导。
省教育的领导下了批示,严查戒网瘾体校。许多专家学者也公开批评薛父、林父以及千千万万个这样生而不教,对孩子过于粗暴的父母。
同时,不少纸媒做了这方面的专题报道、深度报道,请了许多专家畅所欲言,全社会都掀起了一波浪潮“如何做一个称职的父母”,不少专家申明一个观点,孩子的教育出了问题,大部分的责任在父母身上,我们在责备孩子前应该先反思,我们是合格的父母吗
父母是孩子的第一任老师,父母的言传身教对孩子的成长非常重要,在要求孩子做一个完美的孩子之前,请先自己做一个完美的父母。
有人还把戒网瘾体校最典型、最惨的案例总结出来,弄了个十大案例,作为典型宣传,进一步扩大了这个案件在社会上的影响力。
与此同时,小五和一枝花那里也传来了好消息。
因为顾忌着社会舆论,同时担心孩子回家后想不开,闹成林老实或者薛小刚这样,一个儿子白养了,戒网瘾体校的学员回家后,父母不敢对其太过强硬,以怀柔为主。
但这种物质上的嘘寒问暖哪里能抚平学员们精神上的创伤。他们永远都没法忘记,是他们最信任、最亲最爱的父母将他们送进了那个人间炼狱。
他们呆在家里的每一天都如同惊弓之鸟,连睡觉都不安稳,唯恐睡着了就被父母捆成了粽子,又丢回了戒网瘾体校。
所以但凡有机会,这些人都会想办法逃离家庭。不少学员拿了证件和一些现金就跑了,他们按照宣传单、网络上的宣传加进了群里,并答应参与集体诉讼。
经过一个星期的努力,又有四百多名新的受害者愿意加入集体诉讼。集体诉讼的规模扩大至1500人。
形势一片大好,林老实与朱律师、小五、一枝花等人商议后,决定在提起诉讼时,林老实意思意思地索赔一元精神损失费,只为名,不为利。
而小五他们的集体诉讼,则索赔一个亿的赔偿。这个数字听起来是巨额赔偿,但平摊到每个人头上并不多,一千五百个人,每个人能分都六万多块。而这些学员,在戒网瘾体校少则呆了半年一载,多则呆了两三年,甚至还有住了四五年的学员。
一千五百个算下来,在戒网瘾体校的平均时间也有差不多两年。两年失去自由,日日夜夜生活在暴力的恐惧中,六七万真不算多。他们若是没失去自由,在外面打工也能挣这么多钱,更别提他们每年还交了三万块左右的学费和生活费。
不过一个亿的赔偿,还是近年来国内涉及人数和金额都特别大的一桩官司,为了稳妥起见,朱律师还邀请了一个能力强、跟他关系也不错的钱律师加入,一起打这场官司。
因为他们打听到,戒网瘾体校清楚很可能会败诉,为了将损失降到最低,所以也聘请了一个知名的律师团队来打这场官司。
万事俱备,开庭的日子很快也到了,最先开庭的是林老实的诉讼案。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世界明天完,下个世界就最后一个世界了,现实世界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猫猫万岁 2个;陈亦尘、秋木木子、古月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10 60瓶;古月 33瓶;称霸宇宙的翰宝宝 30瓶;吃瓜的兔子 17瓶;司马娇娇特别爱撒娇、奕奕、就这样吧 10瓶;小圈圈、31717692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 新电脑版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