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南阳侯千金惊鸿动人,相貌气度皆是不俗,不知本侯可有这个荣幸见上一面?”
出声的男子衣着奢华,只眉眼间流荡着数不清的风流,还隐隐带着一股邪意,此人正是前几日来到南阳城的淮阴侯祁信。
姜侯爷面色沉稳,负手而立,“不过虚名罢了,当不得真,小女刚回到侯府,礼仪还不周全,恐冲撞了侯爷。”
“不妨事,本侯并不介怀。” 祁信又道一句。
姜夔带着笑,语气却坚定,“ 本侯虽是莽夫,可也知讲究男女大防,小女也是娇养着长大的,更重闺阁名声,万万没有与外男见面的道理。淮阴侯,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祁信执盏的动作一顿,幽深的眸子直直看着姜侯爷,藏着一丝怒意,唇角却扬起笑意,“姜侯爷说的是,既然姜侯爷爱女心切,本侯自是不便勉强。”
他将盏中酒一饮而尽,出了屋子,随即对手下的护卫交代:“ 查查南阳侯爱女的消息。”
南阳侯大小姐,貌若春晓之花,美名远扬,如今来了南阳城,他倒是要见上一面,看看是否如传闻中的那般娇艳。
姜府内,姜侯爷换上常服,叹息一声,“ 看来娆儿去到开封是对的,若不然...”
他的话没有说完。
晏氏眉间微蹙,语气中尽是满满的厌恶,“ 淮阴侯的名声天下谁人不知,他每到一地,当地的好女郎避着不敢与之相见,唯恐被他看中带回去侯府。只盼他办完事情速速离去,少生事端。”
姜夔拉过晏氏的手,安抚道:“ 娆儿不在南阳,绾绾更不是张扬的性子,咱们这两个女儿不需担忧。你记得待会儿和二弟妹说上一声,让她看着婳儿,最近别让婳儿出府。”
姜家二房的姜婳,性子最是张扬,若让她碰上了南阳侯,指不定要惹出什么事端。
二房那里,姜婳装扮的光彩照人,一袭石榴红罗裙上面金丝熠熠生辉。她对着铜镜看了又看,只觉得扬眉吐气。
姜娆在府内时,最爱穿妍丽的罗裙,偏偏她生得一副好颜色,肌肤欺霜赛雪,娇媚动人,在她的映衬下,南阳城的贵女黯然失色。
也正是因着姜娆,自己从来不敢在众人面前穿红色的罗裙。
如今没了姜娆,她姜婳就是侯府里最夺目的贵女。
“小姐,打听到了,淮阴侯待会儿要去乐坊。” 一侍女匆匆进来,压低声音。
姜婳面上露出笑意,“好。只要有姜娆在,日后说亲,好的亲事也轮不到我。如今淮阴侯来到了南阳,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姜娆处处坏她好事,当时自己亲手送给晏安的香囊,最后也到了她的手里。得不到二表哥,她也要找一个不输晏二郎的郎君。
若真得了淮阴侯青睐,那她便是尊贵的侯夫人,姜娆见了她,也只能行礼低头。
南阳城有什么好的,若是待在南阳,她一辈子都要被姜娆压上一头,这样的日子,她已经受够了。
一切与姜婳预想的一样,在她进入乐坊的那一刻,淮阴侯的目光便凝在她身上。
“姑娘佳人之姿,当真是好颜色。本侯来了南阳这么久,也没有见到比姑娘还漂亮的女子。”
耳畔是祁信低沉的声音,鼻息间是他身上男子独有的气息,姜婳两颊染上红晕,眸中有些痴迷,抬眸看着祁信,“ 侯爷风采更甚,似侯爷这样的郎君,更是寥寥无几。”
祁信缓缓握上她的手,唇角勾笑,“ 姑娘的声音也好听,尤这一双灵动的眸子,本侯喜欢的紧。”
祁信的气息洒在姜婳脖颈间,“不知姑娘家住何处,改日本侯便上门拜访,将姑娘带会侯府可好?”
姜婳面上羞意更甚,“南阳侯是我的大伯父,我是侯府的四姑娘。”
“四姑娘?” 祁信眸子闪过一道光,“ 听闻侯府几位小姐美貌动人,如今一看当真名不虚传。不过,在这南阳城,名声更甚的还是南阳侯大小姐,也不知是否真如传闻般美艳?”
又是姜娆,怎么哪儿都能听到她的名字,真是阴魂不散。
姜婳换了一副面孔,有些柔弱可怜,“大姐姐是侯府大小姐,自然名声更甚。我只是她的堂妹,父亲母亲又比不上大伯父出息,自是名声不出众。大姐姐性子骄纵,最爱出风头,其他人又岂敢不给她这个面子?”
祁信“嗯”了一声,前几日命手下的侍卫打探消息,竟找不到一副有关姜娆的画像,又听说她去了开封,不在南阳,当真是可惜。
不过,看着面前娇羞的女子,他深沉的眸子闪过一丝玩味,送上门的东西,不要白不要。
罗汉床上男女纠缠,屋子内弥漫着特殊的气息。
姜婳依偎在祁信肩上,“侯爷,婳儿就是你的人了。”
祁信刚欲启声,突然门外嘈杂一片,接着便有人闯进来,来人正是姜侯爷。
听到动静,姜婳赶忙拿着被子裹体,将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
看着屋内的一番场景以及床上的男女,姜侯爷面色紧绷,怒气浮现。
他横眉冷对,转身离去,“本侯等着淮阴侯的交代。”
祁信穿好衣衫,望着床榻上的姜婳,闪过一丝阴狠,当真是好手段,只有他算计别人的份儿,还没有哪个女子胆敢算计到他的头上。
“ 我们侯府的姑娘容不得他人欺负,如今出了这么一档子事情,淮阴侯将本侯的脸往哪儿搁?”
祁信懒散倚靠在紫檀木椅背上,“ 男欢女爱,本是常事,侯爷何须如此生气?再说了,本侯从不勉强他人,光天化日,这么多人看着,若不是姜四小姐亦有意,又如何得以成事?”
姜夔面色泛红,颇觉丢人,“婳儿年幼不懂事,容易受蛊惑,淮阴侯平时随意惯了,可要也要讲究场合和对象,若淮阴侯看得起本侯,便不应纵容此事发生。女子的清誉重要,为了婳儿的闺誉,亦为了淮阴侯你的名声着想,望此事掀篇,日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还请淮阴侯将此事闷在肚子里,勿要提及。”
姜夔知晓自己侄女的性子,一个巴掌拍不响,此事乃姜婳故意谋之。
也正是这样,他才觉得理短气虚,只得暗自吃下这个哑巴亏。
躲在门外一直窥听的姜婳咬了咬唇,她冲进来,泪珠成串,跪坐在姜侯爷身旁,泣不成声。
“出了这种事情,是婳儿给侯府抹黑了,婳儿对不起伯父伯母,对不起几位堂姐妹,更对不起父亲母亲,再无颜面见人。我已经是淮阴侯的人,也没有颜面再嫁给旁人。伯父,婳儿已知错,愿带发去寺里修行,一辈子长伴佛祖,青衣枯灯度过余生。”
姜夔怒气更显,吩咐护卫将她拉起来,“ 既然你愿意去寺庙悔过,伯父这就派人将你送去。”
姜婳面上一滞,顾不得继续哭泣,接着泪眼濛濛,哭泣的愈发声响,“是婳儿错了,伯父,你原谅婳儿吧。”
祁信懒洋洋的欣赏着这一场好戏,半晌出了声,“本侯自会担负起责任,姜侯爷息怒,别气伤了身子。明日本侯便派人去姜府商量与四小姐的亲事。”
姜婳眸子闪过一丝喜色,哭泣声渐渐停歇。
远在开封的姜娆并不知道这一桩丑事,她心中挂念着淮阴侯的事情,在晏府安置后,赶忙书信给姜侯爷和宴氏,问候了姜府诸人,告知一切安好,无须挂心,又提点姜侯爷提防淮阴侯。
晏府的日子清闲自在,府上没有其他做客之人,几位舅舅、舅母和表哥待她亦是亲近,府上的侍女小厮也很是尊敬她这个表小姐。
只每次徐氏看她的眼神,令她有些不自在。
徐氏虽不常出现,可晏府之人都很尊敬她,几位表哥更是打小受她照顾颇多。府上的侍女婆子都道徐氏人善心善,是个苦命人。
然姜娆每次与徐氏相处,颇觉不舒服,总有些异样的感觉。
姜娆来到开封,虽是为了避开淮阴侯,身上也带着正事而来。
夜晚烛光摇曳生姿,姜娆盘算着明日拜见姜侯爷昔日好友要带上的礼物,白日时她已向阮氏打听过开封城的情况。
父亲昔日与周大将军与勇武侯二人交好,几人十五年不见,却并未感情变淡,时常书信往来。
这二位是父亲多年的好友,不可有一丝懈怠。
忙完这些事,姜娆出了院子,夏风袭人,花枝婆娑,海棠花明艳夺目,清香扑鼻。
看着这些花儿,姜娆心情更加舒适,忽娓娓的琴音传来,余音袅袅,她忍不住循着声音,朝着海棠林深处走去。
能弹出这样好听的琴声,也不知是哪位表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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