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司凝夏满头大汗的从床上醒过来,纤细的手用力抓着胸前的布料,像濒死的动物,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把每一次呼吸都当最后一次。
她梦见自己死了,车祸。被撞得支离破碎,连条全尸也没有,醒来之前她甚至感叹这是她的报应。
梦里画面那么清晰,仿如真正发生过。
气息渐渐平稳下来,司凝夏用力捂着近乎死亡的脸色,漂亮的桃花眼大大睁着,情绪还没有从刚才的梦里恢复过来。
恍惚的眼睛慢慢变得清明,打量起自己所在的地方。
房间很大,轻轻晃动的粉色窗帘挡住的外面隐约中透着光,可以知道这时还是白天。公主粉的空调薄被因为她坐起来的动作而滑至肚子的位置,正对面的欧式梳妆台暗层上摆着几只二十公分大小的粉色布偶,整个风格看起来非常少女心。
这是她的房间,却又有一丝陌生感。对了,她好像太久没有好好看过这个房间了。
六年?
还是七年?
她记不清楚了。
门蓦然被推开。穿着白色上衣,宝蓝色及膝褶裙的中年女人小碎步跑进来,脸色焦急万分。
“夏夏是不是又做恶梦了?”
“妈?”司凝夏压低嗓子叫了声,语气带着些许不真实。
“有妈在呢,不怕不怕。”
“妈。”司凝夏的声音染上了哽咽,抬手抱住了母亲,眼底闪过愧疚。
在关景芊眼里,把女儿的行为当成了撒娇,轻轻抚着她的后背安抚,“告诉妈,做了什么恶梦?”
司凝夏的下巴抵着母亲的肩头,吸气摇头,“我只是想你了。”
真的好想好想。
“傻孩子,这天天见的,想什么呀。”
司凝夏无声的扬起笑容,苦涩而悲伤。
她真的死了,刚才做的梦是真实存在的。
然而她又活了,重新回到了20岁,回到了她强迫冷听然当自己女朋友的第二天。
她用整整三天时间消化掉自己重生的事情,这三天里她没有出过房间,吃喝都由佣人侍候着。
忘了多久没有享受这样的日子了,和冷听然同居五年,大部分上都是她在照顾对方。刚开始不熟练,没少被油溅伤,摔破碗,割伤过手。她有想过请保姆,可冷听然不喜欢生人,最后作罢。
关景芊以为女儿失恋了,怕触碰她的伤口,也不敢开口询问,这几天极其留意她的情绪,有些风吹草动会第一时间冲进来,这次也一样。
前世为了守着冷听然,她不顾父母兄长的阻拦搬到了学校宿舍,花三千块和冷听然同住的同学换了房间,顺理成章的和冷听然过起‘同居’生活。
因此冷听然和她大吵一架,之后冷处理,连看她一眼也不愿意。
她到死也没能好好珍惜家里的温暖。这一世,她不会让那些荒唐的事情再发生了。
司凝夏语气很轻很轻的说:“妈,我明天想回学校了。”
闻言,关景芊蹙起眉,不放心道:“怎么不在家里多休息几天了?”
司凝夏嗯一声,她还有事要做。
“那行吧,明天让你哥送送你。”关景芊道。
司凝夏乖巧的点了点头,“谢谢妈,我想再睡一会。”
关景芊神色担扰的瞄了女儿一眼,“行,今晚下楼吃饭吗?还是妈送上来?”
“下去吃。”她很久没和家人们聊天了,她问:“哥和爸爸晚上会回来吗?”
关景芊面露喜色,重重点头。
司凝夏是老来子,父母四十多才有了她,哥哥比她大了足足十二岁,从小就备受宠爱,加上家里有钱,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在遇上冷听然之前,日子顺风顺水。
光着脚丫子走到窗边,用力拉开窗帘,嘎拉的一声有些刺耳,眼睛一时间适应不了阳光,她不得不用手挡在额前。
和记忆中一样,阳台可以看到起伏不一的屋顶。
她拉过被风得晃动的吊椅,坐在上面看出远方。每次和冷听然吵完架回家,都喜欢坐在这里,想很多事情,隔天又活力满满的回去找冷听然。
以前太爱冷听然没觉得有什么,现在回头想想,连她都想抽自己一耳光。
太傻。
晚上六点,哥哥和她爸准时回家,司凝夏在重生的第三天晚上下楼了。
“舍得下来了?”司博夏宠溺一笑,像小时候一样抬手揉她的发顶。
那宠溺和温柔,都让司凝夏感到无比眷恋。
她不记得她哥多久没有这样摸她的头了,在劝说她离开冷听然几次无效后,恨铁不成钢的司博夏索性放任不理,只是不再像现在那样宠她。
为了和冷听然在一起,她好像和所有人都撕破了脸皮,把劝她分手的人都删除拉黑,极端又可怜,可怜得活该。
“爸,哥又欺负我。”她像以前那样,娇气不已的向父亲告状。
“博夏你怎么又欺负你妹?”
难得女儿要下楼吃饭,关景芊打算亲自下厨,做几道司凝夏爱吃的菜。听见女儿告状,拿着菜铲子跑出来。
司博夏立即举手投降。
她没有像以前那样得意大笑,心底反而划过一丝苦涩。
司博夏坐在她的旁边,“妈说你失恋了?”
放弃不爱自己的人,算不算失恋?
她没有否认也没有确定,只是把目光投到电视上面。
和家人的久违的一顿饭,司凝夏吃得苦涩又难受,想笑,又笑不出。
第二天早上,她被司博夏送回学校。
站在学校大门前,回忆一幕幕向她袭来,快要将她掩没。
“凝夏?”
一道陌生又有些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司凝夏看过去,扬起笑,“屈语。”
在学校,屈语是她为数不多、谈得来的同学,毕业后有过一段时间联系,后来也因为冷听然,屈语再也没有给她打过电话,久而久之失去了联系。
屈语看了眼她下车的地方, “你哥送你来?”
司凝夏神色复杂的看着屈语,久久没有说话,眼底带着愧疚。
如果当初听屈语的话和冷听然分手,最后是不是不会落到这个地步?!
“怎么了?”屈语被她看得莫名其妙。
司凝夏回过神来,收起视线摇头:“没什么。”
“走吧,要上课了。”屈语没有在意司凝夏的游神,“你身体还好吗?听说你生病了。”
“嗯,好了。”司凝夏由衷地道:“谢谢。”
谢谢你一直以来的照顾。
屈语对未来五年发生的事一无所知,只以为她在回应自己的关心,扬起标致浅笑,“中午一起吃饭?”
司凝夏答应了。
一前一后到达了教室,她顺着记忆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刚坐下,屈语走过来,“你怎么坐听然的座位?”
“……”大学了,不是坐哪里都可以的吗?
屈语好笑道:“你不是都喜欢坐听然后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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