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悄悄尾随他过来的一班人齐齐倒吸一口凉气。
看着宋喻唇角又痞又冷的笑, 和这狂得不行的话,诡异地找到了一丝熟悉的感觉。
高丰瞪眼愣了几秒后,脸色阴沉下来。
他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 还是被这个一个看起来就很弱鸡的人, 第一天当校霸,这怎么能忍,神色狰狞。
“口气挺狂啊, 到时候别被打的喊老师。”
宋喻嗤了一声“你是小学生吗还老师,我们社会人打架都是打得对方喊爸爸的。”
围观众人“”
这怼不死的语气,这熟悉的猖狂。
喻哥,别否认了, 这就是你吧。
高丰说不过他, 气得咬牙切齿,只能动手。
手里的篮球隔着很远, 直接冲着宋喻的脸砸过来。篮球在空中快速运动, 摩擦空气, 砸到脸上怕是要出血。
旁观围观的女孩子们心都提了起来,狗日的, 别打脸啊,这要是毁容了怎么办
宋喻还没做出反应。
谢绥已经伸手帮他球接了下来。
少年接球的动作潇洒又帅气,惹的旁边又是一阵迷妹的尖叫
高丰眼睛一眯,也是一眼认出了谢绥, 吊着眉梢“你就高一那个被吹上天的校草”
谢绥理都没理他, 偏头问宋喻, 似笑非笑“不是讲道理的吗”
宋喻“”
今后他在谢绥心中不学无术只会打架的印象是不是就坐实了
“讲不过。”
果然,他就不适合跟人讲道理,他适合当杠精。
高丰看了眼他,笑起来“校草在就好啊,我还怕没点知名度呢。”
他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宋喻“这是我和他的事,你就别掺和进来了。在旁边呆着去,不然到时候波及无辜,被打残了可别怪我。”
马小丁听了这话就不开心,在宋喻后面非要探出个头“你说锤子呢,不知道我喻哥和谢神是好兄弟啊,学一起上,架一起打。”
空气安静了几秒后。
“啊啊啊啊”不止是操草球场,体育看台那边都传来了女生的尖叫。
奚博文痛苦地捂脸,身为一个宅男,他当然懂腐女是怎样一群生物喻哥的名声怕就是被马小丁败坏完的吧。
宋喻专注地打量着高丰,没管身边的动静,语气很不屑“你们一起上,还是一个个来。”说完他偏头问谢绥“离我们下课还有多久”
谢绥习惯性抬手腕去看表,但很快反应过来自己重生了,从容放下手,笑“大概还有二十分钟。”
宋喻皱了眉“二十分钟”他还要去学习呢,想了下,对高丰说“算了,不耽误时间,你们一起来。搞快点,我还要去背沁园春长沙。”
高丰还真是被他的狂妄气笑了,掰了下响指,转了下头“小弟弟话别说的太早,不然到时候脸都丢完了,高中三年没得玩。对付你我一个人就够。”
宋喻嗤笑“呵。”
他眉眼本就利落,带点嘲弄之色,就更显得乖张和狂妄。
高丰瞬间来气,往前一步,手用狠劲,一拳就要揍到宋喻头上。电光火石间,却被宋喻直接握住手腕,同时一手夺过谢绥手里的篮球,对脸摁着,动作随性利落,帅的不行。
“唔”高丰发出一声闷哼。
愣住了。
不止是他,旁边围观的人也傻了。
宋喻冷着脸“用球砸人可不是个好习惯,儿子你记住了吗”
高丰豁然瞪大眼
难以置信。
这个弱鸡力气为什么那么大。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而旁边爆出一声尖叫
女孩子们脸通红,悄悄拿出了手机开始录像,一般这种不良打架场景,她们是不会围观的,相反还会退避三尺。
但没办法,今天的主角太他妈帅
不说宋喻,光是谢绥就值得她们举一节课手机了。
高丰脸涨得通红,另一只手拍开篮球,怒吼“刚才是老子轻敌来今天就我和你杠上了”
气氛弩张剑拔,紧绷着一根弦,好像下一秒就要动手。
只是他们这架还是没打起来。
毕竟操场上那么多人,还是有好学生看不得打架斗殴发生,去喊了老师。
“嘘”
体育老师吹着口哨气冲冲地跑了过来。
“那边的几班的不好好上课,还想当着我的面打架不成”
所有人兴致勃勃看热闹的“”
老师为什么你来的那么不凑巧
高丰看到老师脸色就是一变,球都不要了,带着自己的小弟们就想跑。
却被体育老师一个大跨步,拦住,拽着领子,咬牙切齿“那么喜欢闹事打架,打我啊”
体育老师是个猛男,八块腹肌,人高马大,一看就不是好惹的。
任教十年,常年位于整个一中所有混混最不想遇到的老师之首。
高丰臭着脸,一句话不说。
体育老师更怒了“你还给我摆脸色操场给我跑个十圈,然后去办公室给我写检讨,一千字”
高丰咬牙,欲言又止,最后恨恨一指宋喻“那他呢”
体育老师一回头,看宋喻那清秀乖巧地模样,气不打一处来“年纪小,心眼不小找人家麻烦还想拖人家下水三千字你没得跑了”
高丰难以置信地抬头,“我”他妈。
后面的脏话说不出来,已经被力大无比的体育老师拽着去操场上了。
奚博文长长地舒了口气。
马小丁也叹了口气。
奚博文说“幸好没打起了。”
马小丁“多亏没打起来,我觉得高丰可以写三千字去感谢张老师。”
奚博文“”
宋喻对打架这回事就从来没热情过,体育老师来的正好,面无表情看着高丰被拖走,偏头对谢绥“我们走吧。”
去背书。
三个字没说完,体育老师已经跑回来了,脸色也不太好,凶神恶煞地,就指着他们俩“闹出那么大动静,你们也给我反思一下,跑就不用跑了,去办公室给我把事情说清楚,检讨也写一份”
宋喻“”
这他妈得耽误多少他学习的时间。
没打那傻大个一顿他瞬间觉得自己亏大了。
谢绥倒是无所谓一笑。
体育老师还有课,就让他们先去办公室等着。办公室在三楼,育文楼,算是比较旧的老教学楼。
现在这个点老师也差不多去吃饭,办公室内就只剩下他们,还有另一个班的班主任,在打电话。
离月考只有四个星期,宋喻可谓是争分夺秒,伏在桌上,奋笔疾书默写古诗文。
隔着一张桌,那边的老师声音清晰传过来。
“怎么就突然要转学呢这才刚开学,学费什么的也交了,祝妈妈您要不要在等等。”
“这也行吧,转学的话,是转到哪儿呢外地啊,那有点麻烦。您明天来学校一趟吧,带上户口本,我给你填一个转学申请表。”
“啊今晚就来哦哦,我当然有空。不过这也太急了吧。唉,行行行,那你来吧。”
“唉,祝妈妈您别哭,有什么事是过不去的呢。”
电话那边隐隐约约还是妇女的痛哭伴随着掺杂景城本地话的咒骂。
班主任是一个刚毕业不久的女老师,年轻稚嫩,还没习惯处理和家长之间的事,尴尬地握着手机,却还是给了十足的温柔和耐心。
“嗯嗯,您别气,好好好,我等你来。”
那边终于挂掉,她长长舒了口气,疲惫地揉了揉眉心。
这边宋喻默写到了“漫江碧透”,突然就忘了后一句,一节语文课没听,可把他这学霸急的,“后面是哪一句来着,就看万山红遍,层林尽染,漫江碧透,之后呢。”
谢绥“百舸争流。”
宋喻握着笔“什么争流我怎么感觉那么陌生。”
谢绥“舟加一个可。”
宋喻写出来后,终于一拍脑门“我就说我怎么没印象,我一直背的百船争流。”
谢绥漆黑的眼眸认真盯了他半天,笑了“你这语数外,是打算争年级倒数第一吗”
宋喻心虚,气不起来“没那么差劲吧。”
黄昏晚霞漫漫渗过窗,玻璃纯净,像橘子一样金黄。
等到宋喻都快写完一张物理卷子,体育老师还是没来。
天色渐暗,体育老师终于走进办公室,教训高丰估计花了他不少时间和精力。
体育老师看到他们直接说“先去吃饭吧。检讨就写个五百字,明天交给你们班主任。”
他后面接了个电话,是他女儿打来的,一变聊着一边走了。
宋喻做一张卷子,只差最后两道题了,老师放他走也不想走。
这做题思路不能断。
“再呆一会儿。”
谢绥坐在宋喻旁边,装模作样拿支笔,写作业,看了眼挂在墙上的钟表,心里计算着时间,偏头“饿了吗”
宋喻头也不抬“没呢,精神世界非常丰富,已经麻木。”
谢绥轻轻一笑,合上笔盖,也不再去管他。
不一会儿,有人进来了,是一个中年妇女,个子不高,瘦瘦小小。短头发、脸色瘦黄,眼皮薄鼻梁,长相偏刻薄。现在手里提着一个袋子,发丝凌乱,眼眶通红、布满血丝,看样子像是哭了很久。
脸颊一边青青紫紫,走进来的时候,腿有些跛。
班主任都愣住了,半晌先站起来,试探地问“是祝志行的妈妈吗您,您这是怎么了。”
妇人一坐到老师对面,忽然崩溃又绝望地哭了起来。边哭边骂,嘴里尽是“畜牲”“老不要脸”“贱人”这种脏话。
班主任是景城人,听的特别尴尬,忙说“这,您带户口本来了吗,真的打算办转学手续”
妇人掩面大哭“办办办,这日子过不下去了,这地方我也呆不下去了。”
班主任僵硬地笑了下“这是家里出了什么事吗您冷静一下。”
祝志行妈妈哭腔崩溃又绝望“老师啊,你是不知道被人戳着脊梁骨说话的日子,字字戳心窝,我今天一天出门都不敢抬起头来。都怪家里那个老畜生,我这辈子都被他毁了,我要带着我儿子离开。丢脸丢到姥姥家,闹出那么大的丑事这地方呆一秒我都是受罪”
班主任都傻了“好好。”
宋喻在最开始听到班主任喊“祝志行妈妈”的时候就停下了笔,悄悄抬头,看着那边。
祝志行不就那个初中三年欺负谢绥的傻逼吗。
他妈妈怎么来了,还哭的那么惨。
谢绥神色自如,看样子对那边的动静丝毫不上心,只问宋喻“你写完了吗。”
宋喻其实最后一题还卡着,但是祝志行妈妈算是谢绥童年时期的噩梦吧。谢绥那一晚说放下过去,他也不想再让这些人来辣谢绥的眼。
他收笔“写完了,走走走。”
只是他们走出办公室,往楼下走,却在楼道里遇到了祝志行。
晚上,月色冷冷照进来。旧的教学楼里,墙皮脱落。祝志行一个人失魂落魄地站在阴暗角落里,平日里猥琐又阴毒的眼睛一片迷茫和恐慌,他眼睛也是红的,和他妈妈一样不知道哭了多久。
宋喻看到他还一愣,原来他也来了,拉着谢绥想要远离这个人。
没想到,祝志行一看到谢绥,眼眶突然就充血,咬着一口气冲了过来,一拳就要打在谢绥脸上。
吼声在楼道里显得撕心裂肺“是你对不对是你把照片和监控发给警察,是你做的对不对”
宋喻气得不行,一手掐着他脖子,把他扯开“你神经病啊上次放过了你这次上赶着来挨打”
谢绥退后,深不见底的眼眸看着宋喻挡在他前面的背影,唇角微不可见勾了下。
祝志行理智全无,像条疯狗“全完了全完了你把我一家都毁了谢绥你就和你那专门勾引男人的婊子妈一样可恨”
宋喻气死了,一拳打过去,拿手里的书塞他嘴“你是不是有病闭嘴”
祝志行现在已经不怕宋喻了,那种皮肉上的痛苦远没有他今天经历的一切恐怖。
他视线怔怔地看着谢绥。
谢绥的皮肤冷白,在月光下更是有一种出尘的清冷,眼眸黑如深潭,视线到现在望过来,还是漫不经心的,冷冷淡淡。
哪怕背后操纵全部,也没真正把他们放在心上。
甚至连厌恶的情绪都不屑于给。
祝志行牙齿打颤,有一瞬间将浑身冰冷,头皮发麻。
本来不确定的,现在忽然就确定了。
是啊,谁还能对那一块那么了解。
“就是你”他泪流满面,举起手,颤声“就是你魔鬼魔鬼。”
如果说对宋喻的情绪,只是单纯对恶霸的害怕。
那么这一刻他对谢绥的,就是深入骨髓的恐惧。
宋喻烦不胜烦“你到底”有完没完。
“谢、绥”
妇女包含恨意的声音从楼梯上传来,带着哭腔和愤怒。
然后宋喻还来不及反应,忽然后背就被人狠狠推了一下。
他眼睛瞪大,眼看要朝楼梯扑下去,手腕却被人抓住,往旁边一扯,落入一个清冷的怀抱。
谢绥一手搂过他,一手抓着祝志行妈妈的手,神情在月色下冰冷如霜。
“你找死”
语气里的寒意可以结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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