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五点,吴忧在闹铃响起的第一时间就坐起了身子。昨天晚上下了一夜的雪,现在屋外还有冷风呼啸的声音。
吴忧抿着嘴掀开了早已经没有热气儿的被窝,从床上爬起来。他用最快的速度穿好了衣服,刷牙洗脸。冷热的快速交替让他打了两个喷嚏,他搓了搓手,走到了隔壁许久不用的杂物间。
看到被他搬进杂物间的鸡笼里已经有几只母鸡伸着脑袋从缝隙里看他,吴忧才微微松了口气。他家的房子里没有暖气没有空调也没有火炕,温度冷的厉害,他没多少养鸡的经验,就怕天气太冷,那仅剩的六只母鸡被冻死了。好在,现在这六只母鸡还活得好好的,哪怕它们冬天很少下蛋,但是到了春天和秋天,他能把多出来的鸡蛋攒起来,这样冬天就还有的吃。
对于现在的他来说,能够每天吃一个鸡蛋已经是很不容易的事情了。
喂完了鸡,吴忧从冰箱里拿出一颗煮好的鸡蛋和一个馒头,放在蒸笼上重新加热之后,把馒头里夹上咸菜边吃边往学校走。从他家走到镇上的学校要一个小时。其实骑电动车或者自行车的话只需要二十多分钟,可他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和存款,都已经赔偿给被他爸爸和爸爸的朋友们打死的同村张大龙家了,就算这样,他还欠着大伯和大姑家各一万块钱的外债。
想到这里,少年就觉得嘴里的馒头和鸡蛋变得苦涩,分外难以下咽。
一小时后吴忧来到班里,没什么意外的看到自己的桌子和凳子又被踢翻。在周围同学或鄙夷或嘲讽或怜悯的目光之中,他只是微微顿了一下,就上前把桌子和凳子重新摆放好了。
只是这一次恶作剧升级了。
吴忧看着桌子上用红色的水彩笔画出来的大大的“杀人犯”这三个猩红的大字,一时之间感到浑身的血液都在往头上冲。
他觉得愤怒,可但他狠狠扭头看向班里其他的人的时候,他却没有从这些同学脸上看到任何的愧疚和歉意,反而看到了恶作剧得逞的嘲笑。尤其,张万里还对着他直接呸了一声,开口就骂。
“杀人犯,看什么看再看信不信我把你眼珠子抠出来”
吴忧抿唇,放下书包撕掉一张写过字的作业本纸,开始擦桌子上那猩红刺眼的字。
他不是杀人犯。
他爸爸也不是杀人犯。
是双方斗殴,所有人都动手了。他爸也被打伤了腿。只因为他爸打的张大龙没救回来,所有的错就是他爸的了。他爸跟他说了,他不是故意的。只是当时打出了火气,打上了头。他已经认错了,后悔了。
张万里见到吴忧即便这样都没有出声反抗,仿佛胜利了一般地笑了起来。
“怂逼这就对了我跟你说,以后你见到我们张家的人就要低头绕着走明白吗你家可欠了我家一条命这债你这个没有人要的丧门星一辈子也还不起”
然后,张万里得意地笑,班里十三四岁们的少年们也都跟着起哄或笑或嘲讽或事不关己。
只是这笑声没持续多久,很快就直接变成了不安的尖叫。
吴忧看着沾染了大片红色墨水的手掌、听着周围恶意地让人愤怒地哄笑,突然就直接扔掉了那已经彻底变红的纸团,转过身一拳就砸在了张万里的脸上。
如果他家欠张家一条命,那他奶奶的那条命,他该去找谁要
“啊啊啊啊”
“快去喊老师杀人犯的儿子要杀人啦”
“天呐张万里被打流鼻血了”
“啊,吴忧、吴忧被他们一起打了”
在十二月四号这天的一大早,鄢城县二中初一三班就一片混乱。
等大家平静下来开始早自习的时候,吴忧和张万里、以及总是跟在张万里身后的张强、张广超都站在了班主任的办公室里。
鼻青脸肿的吴忧听着张万里三个人满嘴的谎话,听着班主任刘思明毫无理由的偏向那三个满口谎言的人。面无表情。
已经一个月了,这么长的时间足够他习惯这样的恶意、这样的不公,以及,这没有半点意思的生活。他活着,却总觉得自己快死了。
“吴忧吴忧你别站在这里不说话我问你有没有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你自己数数这是这个月你第几次和别人打架了学校里规定要友爱同学,有问题找老师,谁允许你动手的你这动不动就打人的习惯是跟你爸学的吗你也不看看你爸现在、”
没等刘老师说完话,吴忧已经面色阴沉的抬头看了过去。
那双狼崽子一样的狠戾的眼睛,让刘思明到嘴边的话卡了壳儿。
然后,刘思明心里陡然升起一股寒意。这个学生、这个学生
张万里在这时候还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加了一句“老师你看他他就是喜欢打人,他就是不学好让学校开除他吧,再跟他一起上学,我怕我也被他给杀了”
吴忧终于再也无法忍受这让人窒息的气氛,他阴沉地看了张万里一眼,转身就走。
完全不理会在后面让他站住的刘老班。
金山飘在空中,看着这个即将成为自己宿主的小可怜直摇头。
瞧瞧这脾气,瞧瞧这智商和情商,在这种最应该示弱的时候非硬刚,受了委屈憋了气也一声不吭。这样就算是憋屈死也不会有人知道你委屈啊。而且成长发育的路那么多,你却非要选最糟糕的那条路,怪不得以后的结局那么惨,那么烈哦。
所以,就需要本大佬来拯救你了啊。少年
狂奔出校门的吴忧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开始下的雪,突然有一种天大地大的茫然。
他一路沉默的走到了已经结了冰的河边,蹲在那里,脑袋空空。
他爸因为和别人斗殴致人死亡进监狱了,判了十年。
奶奶接到消息的当天晚上就直接病倒。
他原以为母亲会成为那最坚强的支柱,可没过半个月,母亲就受不了上门骚扰和催债的张家人直接跑了。奶奶被张大龙的老娘骂的一口气没喘上来,直接过世了。
天塌了。
吴忧请了一个月的假,浑浑噩噩的跟着大伯和大姑一家办完了奶奶的丧事。
原本不依不饶的张家人在奶奶去世之后就收敛了很多,最后要他们家赔偿八万块钱才能把这事儿给了了。他一个半大的孩子做不了主,大伯做主把家里值钱的东西全卖了,包括他们家在村里的六亩地。原本还要卖房子的,但他把奶奶病倒之后给他的家里的银行卡和奶奶自己存的钱全拿出来,才保住了他现在的家。
可保住了家又有什么用呢
吴忧看着冰冷的河水想。
他早就已经没有家了。
他现在是一个谁看见都会厌恶恐惧的杀人犯的儿子。在这一个月里,他看到了无数的白眼、听到了无数的恶言。
吴忧不知道地狱到底是什么样的,但他觉得,他现在就身处在地狱里吧
吴忧伸出手在冰冷的河里拿出了一块透明的、尖锐的冰块,缓缓地向自己移动。
就在这坚冰锋利的那一角即将接触到他的脖子的时候,他仿佛听到了一声轰然的巨响。
下一秒,他感到了头部前所未有的鼓胀和疼痛,那疼痛太过激烈,生生让他晕死了过去。
而用了最优雅的姿势降落在自家小可怜宿主脑子里的金山大佬,还没来得及适应一下新的环境,就感觉到了来自同类的、巨大的威胁。
金山
金山
当金山系统大佬凝聚出精神体,看到了那个和他抢占宿主大脑那可怜的寄宿空间的家伙的时候,整个系统都不好了。
你哪里来的傻叉萌新系统乱码让你脑子坏掉了吗敢和老子进入同一个世界抢宿主
金山大佬先发制人,愤怒咆哮。
不想被吞噬毁灭就快点滚出,我脾气可不好
然后,他看到那个他认为的傻叉萌新系统竟然也开始凝聚精神体,没有他想象中该有的惶恐不安和认错,这个和他抢宿主的系统竟然真的凝聚出了和他一样的人形精神体,还他妈比自己更高大半个头。
然后,他听到这个比自己高大半个头的系统精神体用特别和冷漠的声音回他。
该滚的是你。
三分钟内你不滚出去,我就直接吞了你。
气氛陡然凝滞。
金山系统大佬这不科学。
金山系统大佬老子明明是宇宙灵魂能量收集系统里最有钱牛逼英俊智慧的统,再带几个小可怜就能在高维世界重新拥有身份养老了,怎么竟然还有统能在我面前不怯场没脑子的逼逼
当然,这个时候,对面的嬴胜大佬统,也是这么想的。
三分钟后,两个同时占据了吴忧脑子的系统精神体一言不和,直接打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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