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大汉华章(29)

    夏安然不知道这三人想了什么, 见他们有越说越激动就快要来“汝父创业未半还在努力,尔安敢如此堕落”了,他赶紧制止这三个正在把自己洗脑的臣子, “卿等误会了。”小皇子露出苦笑“此物价廉,只稍稍贵于陶。”

    三个臣子的话同时噎住, 还是反应力稍快一些的太傅抓住了重点“殿下, 中山可是发现了这白矿”

    现在还没有瓷泥一说, 太傅只以为这是白色的陶泥, 一时想不到名讳, 便用了白矿这个奇怪的名词,夏安然却是听懂了。

    他笑着将三位臣子引到了自己的小工作室内, 一入内,三人便看到了零零碎碎的许多陶瓷摆件,只是比起他们拿到的近乎无暇的白色,这些都稍稍偏黄或是偏青一些,有几个上头还有釉色不匀, 亦或者是意外沾到火灰留下的小点痕迹。

    这些很明显是夏安然自用的。

    殿下竟然将品相更美的这些个赐给了他们, 自己用带有杂色的杂点的

    三个臣子都震惊了。

    夏安然没有理会他们的震惊,而是让侍从暂且退出,他整理出了一个较大的空桌,然后铺展开了一张舆图。

    夏安然所封的中山国并无守疆之责, 其处于一块相对安全的腹地之中, 但是但凡有相对二字便意味着存在一种可能性, 就算是看似绝对安全的长安在前些年都差点被匈奴攻打呢。

    北边有蠢蠢欲动的匈奴, 西北也有不甘示弱的乌桓,若中山国当真如此安全,北边几十里地外头的涞源的长城又是哪儿来的

    所以夏安然在到封地之前依然得到了他老子发给他的一张舆图,没多详细的内容,大概就是描绘了一下几个州郡的方位,给他一个他兄弟们在哪儿的信息,这张舆图后来还是太傅给他补上些的。

    夏安然指了指自己所在的位置,然后小少年的手指缓缓上移,指向了匈奴“三位不妨猜猜,若我等将这些东西售卖给匈奴,可换些什么”

    三人猛然一惊,刚想开口劝阻便听夏安然说“诸君可知中行悦”

    知道,当然知道。

    大汉谁不知道此人

    此人原先是汉庭的一个宦官,文帝派他随当时的公主前去匈奴和亲,当时这位不肯去,并且对官员们说你们要是派我去,我必成为你们的心腹大患,汉庭当时并不曾注意,便将他派了过去。

    最后他的确是做到了。

    这位宦官抵达匈奴后立刻投靠了当时的单于,并且劝告匈奴单于不要依赖于大汉的资源供给,搞经济独立。

    在现代有一个众所周知的论调。

    一个国家如果能够完全自给自足,不和别人玩就和自己玩,那么这个国家要搞事的时候就无所顾忌。

    因为他根本不害怕旁人对他进行贸易制裁,更不怕经济被人干涉以至于从内部就被分化崩盘。

    同理,国内经济成分越复杂的,越容易受制于人。

    而新中国在发展之初的时候为了表现自己的诚意和爱好和平的希冀,亦是故意将自己的经济利益交给别人,也刻意引入别国资源,并且避免自己研发这一资源,使得某些方面陷入弱势。

    这一方面是却是力有不逮,但也有交付把柄的意思。

    所以中行悦此举便是想要掐断大汉对匈奴精心经济压制和缓慢同化的目的。

    “中行悦当时用了一个大汉丝绸不如裘皮耐穿之理来说服老上单于,他难道能用瓷不如陶耐用来说服君臣单于吗”

    夏安然拿起了两个瓷盏轻轻一撞,瓷器特有的清鸣之声自二人耳际穿过,宛若凤鸣,直刺几人心田。

    “就算君臣单于能够抵住对瓷之喜,他下头的人能吗”

    “便是匈奴男儿们可以,其女娘们又可以吗”

    少年人定定看着他们,眸光如铁,带着厚重和沉肃“匈奴为游牧,女性在家族中所占用的地位极高,女子对美丽的追求永无止境,为了讨好女娘,匈奴的男儿郎必然要得到更多的瓷。”

    “而瓷器易碎,若要抢,吾等便宁可玉碎,勿要瓦全。”

    “想要瓷器,唯有交易。”

    “而匈奴能够卖给我们的是什么呢”

    他一步步将三人引入他描绘的场景中,少年杏眼微微眯起,透出的是不同于他年岁的沉重,三位年长的臣子仿佛能从他的眸中看到一片未知的未来“是我们被掳走的汉民。”

    郅都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却被夏安然用眼神制止“莫要说这毫无意义,他们是我们汉国的臣民,他们身上流着的血和我们一样。”

    “既然是汉人,又因吾军守卫不力被掳走,那我们就要将人接回来,不计一切代价。”

    少年眸光如电,他一眼扫过三人,又道“等匈奴将我汉民还完了,还有旁人。”

    “殿下是指”程不识声音干涩“是被匈奴抓走的他族奴隶”

    “不错。”

    见小皇子点头,程不识眉头皱了起来,他同郅都交换了一个视线,二人均有些不解,不明白夏安然要那么多人干嘛,中山国不曾经历过战火,也没有天灾,人口不曾大规模减员。

    难道是要用这些人发徭役

    他们还没问出口,便见夏安然的手指缓缓从北部滑到了西部,鸦羽般的长睫遮住了少年人的目光,让这三位辅臣不能看清他们的郡王的心绪,“这里,一路都有被匈奴碾碎的部落和国家。”

    “而这当地的环境如何,这些人是最清楚的。”

    “恰巧,”他微微一笑“这些人也是最恨匈奴的。”

    “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

    想要达成这样的目标可能需要很多时间,也很可能赔的血本无归,这是任何一个生意人都不会做的生意。

    但他不是生意人。

    他是大汉的子民,是大汉的藩王,是汉武帝刘彻的哥哥。

    他亦是来自千年后的一抹灵魂,此处虽不过是一个梦境,他却想要将他活成真实。

    夏安然的目光在太傅和郅都之间游移了一下,最后还是落在了太傅面上“太傅,此时便烦劳你写成奏书了。”

    “本王开了春想要入朝拜谒。”

    翟邑深深吸了口气,在郅都和程不识二人意味不明的眼光中拜下应诺。

    起身时,这个中年男人的目光落在了舆图之上,在他的眼中,这张线条凌乱的舆图从大汉的西部到北部被连出了一道线条,在那道线条之上在未来终究会燃起一片战火。

    “汉匈之间,终有一战,”郅都沉声道“但是不是现在。”

    小皇子微微侧脸,光洁如玉的脸庞在灯光下被染上了一层暖光,小少年微微一笑“当然。”

    在成功完成了第一次的任务后,大汉朝独一无二的“长窑”修整了三日。

    匠人们将窑炉进行一番检查,细细敲过每一块转,以寻找出经过烘烤有碎裂即将的砖块进行替换,但看来此次夏安然此前特制的耐热砖质量很好,除了正门口直接面对高热的封门砖之外,大部分没有损伤。

    故而只短短休憩了几日,新的胎胚便又被陆续塞入。

    实际上此前第一次制胚之时,匠人们便有意识得多做了些,盖因冬日胚子干得慢,而烧制则需要其完全干透之后才能入窑,否则烘烤时候冷热不均容易龟裂。

    因为要实验青白瓷的烧制,尤其是要调整釉料的配比,待到此次成品出来之后,匠人们再根据成品进行原料的调整,如此要比重头来快的多。

    既然打算开春入朝拜谒,那么作为刚刚就藩的小皇子自然少不了准备给家人的礼物,没做,被免了献费的中山王带过去的是“礼物”而非贡品。

    既如此他大可免了大笔的昂贵货物而是以“心意”为主。

    还能有什么礼物比经他手研制出来的瓷器更能彰显其心意的呢

    但是如果每个人送一样的瓷器,那势必会引起彼此之间的攀比。

    又不是机械制造,每个人拿到手的定然会有些不同,而艺术品这种东西,谁的好看谁的不好看,全凭个人主观。

    夏安然个人其实觉得青瓷比如今带有杂色的白瓷好看些,但是身边的三个臣子却每天抱着白瓷的文房用具不肯撒手,爱惜得紧。

    为了避免这种不必要的误解,夏安然打算直接开通“私人定制”模式,可以说充满了求生欲。

    确定小王爷已经休息好,并且还有功夫去玩泥巴的太傅大人恭恭敬敬得将中山王请回到了书房里面。160

    作为提早加冠,从法律上已经成年的藩王当然就已经不再需要像小皇子时候一样,被安排读书任务了。

    更何况在汉代的教育多采用放养性质,也没有什么专业课本,这时候的小皇子的生活还是很幸福的,当然除了储君之外。

    加上老刘家本身就是粗陋出生,对于这方面的教育也不算太上心。

    但是偏偏夏安然自己“求”出来来了一个特殊待遇,以至于他在就藩之后还要接受来自于文化课的灵魂炙烤。

    一并的,他还自发给自己增加了武术课。

    太傅和中尉并丞相商量之后呈送上了一份课单,虽说是用词看上去恭恭敬敬,但实际上毫不留情得将夏安然的业余生活全数塞满,呆滞的小皇子看着太傅递上来轻薄的一张纸,并漂亮的隶书,整个人都有些不太好。

    而且最可怕的是,此前就藩的一路上太傅一改聊天时候和蔼的模样,拿起教鞭之后简直变了个人,而已经被摸清底细的夏安然只能眼睁睁看着堆上书桌的一册册陌生的书册眨眼睛。

    太傅给他安排的课程全是他没有基础的课,不能吃老本的夏安然只能乖乖拿起书本。

    中尉程不识为了让中山王殿下读书不那么无趣,将自己的儿子提了过来,小伴读名唤程武。

    没有辜负老爹对他的期待,这位小郎君据说天生力大,且在老爹的系统教育之下,他将此优点发扬光大。

    所有汉室的小皇子都要学习武技,但尽管如此到底比不上武将之子,夏安然震惊得发现这个小郎君在脱光之后身上已经隐隐有了肌肉线条啦

    藩王殿下摸了摸自己的软肚皮,在小伴读的热情邀请下还是留下了一层衣裳,保住了他身为“殿下”的尊严。

    夏安然这具身体似乎有一个剑术精通的buff在,但并无甚大用,因为程不识教授的是刀术。

    在西汉初年,主要的兵器已经开始由剑转刀,一方面是冶炼技术的进步,原材料由铜转为了更加坚硬的铁,而单面开刃的刀比之双面开刃的剑在锻造和开刃上能够省去大量的时间,适合军队配装。

    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剑的攻击方式以刺击为主,劈砍不便还易折断,故而国家的未来趋势便是全军普及汉刀。

    对于皇子们而言,他们所研习的重点自然也跟着从以刺击为主的剑术偏向了大开大合的刀斩术。

    当然,剑术他还是要学的,毕竟剑亦是皇室的礼器。

    站在校场上便变身魔鬼教头的程不识恭恭敬敬得对着小皇子道“天寒,请殿下先行暖身。”

    暖身的项目就是跑圈。

    就当夏安然已然变身成一只小花喵之时,距离中山国千里之外的大汉国都城内,汉景帝刘启刚刚收到了到了他刚刚就藩的儿子的第一封书信。

    驿使抵达之时,刘启正于长信宫给窦太后读书。

    七国之乱危机刚刚被破解,又过新年,整个汉庭的气氛都极其的欢快轻松,而夏安然的书信来得更巧,恰恰打断了窦太后对刘启的就立太子问题的老生常谈。

    刘启一听闻是远行的儿子送来的书信,自然以此为由打断了窦太后刚刚开启的话头。

    窦太后对于小孙子的来信也很是好奇,倒也没在意儿子不着痕迹的转移话题之姿,反倒令刘启快些打开来给她这老婆子念上一念。

    刘启自然不会拒绝母亲的这一要求,更何况他也有些好奇刘胜写给他父亲的第一封信会写什么

    是诉苦还是

    他想起临走之前这小儿对自己说的一番话,倒真有几分期待,谁知被一层层传递上来的居然是一根竹筒。

    筒身上有蜡封,封上头印的是中山王刘胜的印以证明身份,如此也证明了这确实是九子寄来的东西。

    这倒有些新奇。

    一旁的馆陶公主亦是将九皇子送来一根竹子做封装一事告诉了窦太后,几位长辈都觉得有些好笑。见过以锦盒封装的,就没见过直接拿根竹子装的。

    窦太后笑着不轻不重得夸了几句小孙子的节约,然而片刻后几个刘家人就发现了问题,无论刘启如何努力,都无法自缝隙中将竹管分开。

    这莫非是有机扣相连还是用了胶

    刘启令人唤来中山国前来的驿从,然后他们得到了答案。

    用拧。

    这还真是个新鲜事。

    现代人早已习惯用拧的方式全然是因为螺旋纹开口的方法被发明,但此前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国人使用的闭合方式都是“塞”为主。

    螺旋纹的制作不易,下部和上部的螺纹必须基本一致,现代能够以机械控制宽度和旋转角度,在全靠人工的汉代,做出这个东西花费了近三十多节竹管。

    好在这些竹管中大部分也能够勉强匹配上,虽强行匹配的结果是失去了防水效果。

    没错,做出这样的竹节的螺旋纹扣法就是为了防水密封效果,夏安然原本的想法是这样加工一下说不定能做出更加省钱也更方便的水壶,远征军的时候正好能用,结果他发现自己犯了一个常识性错误。

    螺旋纹,并不密封。

    或者说,这样粗劣的螺旋纹,并没有密封效果。

    苦着脸搜索了一遍记忆之后,夏安然才猛然间想起,他小时候饮料瓶密封技术还不到家的时候,瓶盖里头其实是有一个橡胶垫层的,正是靠着这个带有一点弹性的橡胶层才保证了液体不会进出。

    而后来应该是因为技术革新,才使得内外螺旋纹能够完全咬合,或者是旁的原因,方才保证了饮料瓶盖不需要橡胶也能密封但是他做不来。

    于是这只能最后做出了一个半成品,防水效果有,防漏也有,就是比较弱,最后的亮点唯有咬合能力强。

    做不成水壶只能拿去做信匣。

    夏安然还能勉强安慰自己这东西还是有点用的。

    被这种“黑科技”为难了一下的刘启将竹筒打开后递给了好奇探过头来的刘小彘让他拧着玩,自己则抽出了其中的信件。

    一入手,他立刻挑了挑眉。

    窦太后见他久久不出声,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怎的了胜儿写了什么”

    “母亲,”刘启一目十行将夏安然前几张信件看完,他将这些纸塞到了窦太后的手心里,“您摸摸这是什么”窦太后保养得极好的双手在这张纸上来回摸索,她稍稍感受了一下之后,眉头立刻也跟着皱了起来,“这是纸”

    她眉宇之间蹙起,隐隐透出不满之色,在这位太后的印象中,纸是极其昂贵的物品。

    她对这个小孙子抱有期待,却万没有想到小孙子刚刚就藩王便养出了这等奢侈的毛病,按照皇室思路的一贯原则,她立刻开始思索会是谁带坏了自己的乖孙以及要怎么换人的问题。

    就在窦太后脑内开展头脑风暴的时候,便听刘启说道“胜儿说,这是纸,却是稻草所制的纸张,本钱极低。”

    话一出口,场内但凡对纸有些许了解的人都稍稍一愣,帝王没有管他们的反应,见九子的书信中有说自己让人带了些纸张过来,刘启忙让人呈上。

    他亲自研墨,并于纸上落笔,见墨水入而不散,效果比之用丝绢做成的纸丝毫不差。

    任是刘启城府再深,平日再淡定,此时也忍不住轻轻的吸了一口气。

    “启儿,这纸如何”窦太后见刘启久久不言,忍不住催促道,她自也十分关心试验的结果,但见刘启久久不言,窦太后便错以为儿子这是不满意小孙子造出来的纸,忙宽慰道,“胜儿如今不过才11岁,难为他有心,刚到封地就倒腾出这个玩意儿。可见他早早就想着为你分忧啦,东行的一路上也一直在想着这事儿呢。我同你说,老婆子就是觉得就很好,你可不许骂他。”

    老太太这一番态度极其强硬的偏帮,惹得景帝哭笑不得,他摇摇头,对窦太后解释道,“您误会了母亲,儿子不是要骂他,儿子是在想要如何奖励他。”

    听闻儿子如斯表态,窦太后的面色立刻和缓了不少,她露出了笑意“听你这意思,胜儿此次拿来的可是个好东西”

    “然。”刘启认真思考后应道,此时他的指尖正一下下得摩挲着纸面,显然是在整理这被打得措手不及的思路“纸张不错尚在其次,儿子以为,此物最大的价值,便是在便宜二字。”

    他这话倒让先前一直旁听不曾插话的馆陶公主有几分好奇,她眉目流转,一改方才刻意避开的模样,半是凑趣捧哏,半是疑惑得问道,“我虽不会做生意,却也知道东西越贵便赚得越多,怎的如今这造价便宜也成了它的优点啦”

    刘启却不答,亦是不看她,只拍了拍一直歪着头听的小儿子,后者一双乌溜溜的眼睛一直盯着他们瞧,谁说话就看像谁,好像真能听得懂似得。

    刘启此时心情极佳,又见小儿可爱,便故意逗他说,“彘儿,可能回答姑母的问题”

    被突然点名的刘彘丝毫不慌,他早就习惯父亲有事没事的考校,对此经验丰富。

    小豆丁黑葡萄似得眼睛眨了眨,他探头看着他爹爹手上拿的一叠厚厚的由他九哥书写的纸张,忽然提了个问题,“爹爹寻常拿来给彘儿念书的书,是不是便是用这种纸做成的”

    得到肯定答案之后,小豆丁歪着头说道“刚刚爹爹说这个纸很便宜,是不是以后都能给大家用啦”

    馆陶公主和窦太后齐齐露出了吃惊之色,便是连提出这个问题的刘启也有几分意外。

    刘彘所说的书其实是仅供给小小皇子念书用的的,因为造纸的成本实在太高,便是连皇室平时看的书大部分还是以竹卷为主,但是为了照顾小胳膊小腿的小皇子们,启蒙读物便是用纸制成的。

    不过出于节约成本的目的,这些纸书也是一代传一代。

    刘彘现在读的便是刘胜传下来的纸书,上头还有九皇子上课不认真时候绘画的涂鸦呢。

    虽然的确是有小朋友如今正接触着这样东西的原因在,但刘彘能够在第一时间意识到这一点,也让刘启欣喜不已。

    和现代人和步摇的理解不同,现代的时常以为的以一根柄下头坠着什么,然后步步摇曳的就是步摇,其实这些其实应当被称为流苏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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