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031 回忆初见

    薛妙妙回到王府之后, 依然有些不舒坦,仪姐儿也是蔫蔫的, 靠在她怀里不愿意离开,睁着一双大眼睛有气无力的架势。

    “仪姐儿都成了小花猫了,让奶娘带你去沐浴好不好换一身干净的衣裳,舒坦点。”流雨见母女俩都一副惨兮兮的模样,立刻劝着仪姐儿。

    虽说今日景王妃逞了威风, 抽晕了徐姑姑, 揍哭了罗玉, 但看她这状态, 好像被揍得人是她一样。

    主子还是心情不好,好端端的大姑奶奶为什么要回来,不然也不至于撞上,遇到今日这事儿。

    “不要, 我要跟娘在一起。”仪姐儿立刻往薛妙妙的怀里钻,显然小姑娘也害怕, 所以不愿意走呢。

    “王妃也要洗漱一番的,等仪姐儿洗完了再来好不好”流雨好不容易才把人哄走。

    小丫鬟得了吩咐,抬了水进来,薛妙妙洗完之后,仪姐儿就被人领了进来,小姑娘沐浴之后, 稍微恢复了几分精神, 小脸红扑扑的, 但还是第一时间奔向亲娘。

    萧烨回府之后,看到的就是母女俩头靠头睡得很熟。

    他冲着流雨使了个眼色,流雨立刻把今日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男人的眉头立刻皱紧了。

    “用了晚膳没”

    “用了,但是不多,王妃和小郡主都是胃口不太好。”

    对于这个回答,萧烨并不意外,都遇上了这种事情,胃口能好才叫怪事。

    他当时娶薛妙妙为妻的时候,就已经查到了将军府这些事儿,他刚开始听说薛城喜欢薛蓉,不喜欢薛妙妙的时候,也不怎么放在心上。

    毕竟人有喜好很正常,可是等他继续深挖的时候,才发现这不止是不喜欢的态度了,分明已经到了憋屈的地步。

    好在薛城毕竟是男人,他并不能时时刻刻把关注度放在后宅之中,又有老夫人维护着,薛妙妙的性子才不至于养歪,只不过光这些细节,也足够让她难受的。

    他老早之前就想出手整一回薛家,不过薛妙妙都说不用,他也就作罢了。

    毕竟以薛城那副不可理喻的状态,萧烨只要出手了,这笔账肯定又会算到薛妙妙头上,到时候恐怕真的要撕破脸,老死不相往来。

    薛妙妙再怎么样,也不能跟亲娘彻底不来往啊,才会有些瞻前顾后,不过今日倒是硬气了一回,只是不知道能坚持多久了。

    萧烨摇了摇头,清官难断家务事,是非曲直一旦落到了家人头上,就不是那么好处理的了。

    他走上前,轻轻地抱起仪姐儿,小姑娘已经长大了,不适合跟他们一处睡了。

    哪知道平日里睡得跟小猪似的,今天竟然这么警觉,立刻就醒了,睁开眼哼唧了两声。

    “爹,我要跟娘睡。”她睁眼看见萧烨,哑着声音撒娇,还抓着他的衣领,不愿意被他抱走。

    薛妙妙也醒了,看着小女儿耍赖的模样,不由得勾了勾唇,“你就放她在这里睡吧。”

    萧烨想都没想就冒出一句“那我呢”

    仪姐儿都七岁了,肯定是不能像小时候一样赖在他们中间睡了。

    薛妙妙被他这话一堵,顿了顿才道“我让人给你把书房收拾出来。”

    原本书房里就一应俱全,床和被褥都是现成的,还每隔几日就有丫鬟把被子抱出来晒,根本不怕会发霉这种事情,只要稍微整理一下就能睡,只不过就怕景王不愿意。

    毕竟他肯定不愿意被闺女给挤走啊。

    果然薛妙妙的话一出,男人的脸色就有些低沉了。

    仪姐儿立刻哄他“爹,我就跟娘睡一晚,明日就还你。”

    小姑娘软软糯糯的哀求他,他还真有些心软了,当下也不再冷着一张脸,终于还是把仪姐儿放回了床上,不过却没就这么算了,反而对着薛妙妙道“我稍后有正事跟你说,等仪姐儿睡着了,你找我。”

    薛妙妙一听便知,景王还不死心,要她主动过去找他,这一找肯定就不会回这个房间睡了。

    不过仪姐儿倒是没听出她爹为了争宠,竟然使出这样的手段,只知道她娘要先把她哄睡着再说。

    一盏茶的功夫之后,薛妙妙才出来,景王就站在门外没动弹,显然在等她。

    “怎么不去书房等我”

    晚上的夜风还是有些冷的,看着男人笔直的背影,她的心底不由一软,立刻上前两步,轻轻握住了他的手。

    “想跟你一起散散步。”萧烨回头,看她穿的单薄,立刻让人把披风递了过来,亲自替她穿好。

    两人就这么手拉手往书房走去,步伐走的很慢,微凉的夜风拂过,却丝毫不觉得冷,因为握着她的那只手掌足够温暖,像是要把她的世界都暖热一般。

    “下次再回娘家,等我休沐的时候,带着礼哥儿和仪姐儿一起回去。别你们娘俩去了。”他先开了口。

    薛妙妙轻笑“怎么,还怕我被欺负了今日流雨没跟你说吗,我可威风了,把罗玉打得嗷嗷喊呢。她肯定不敢再欺负仪姐儿了。”

    “张扬跋扈的小姑娘,被教训了一顿,恐怕并不会收敛,反而会变本加厉想要报复回来。因为她觉得有靠山,依然还是无法无天,除非她的靠山倒了,她才知道什么叫山外有山。”萧烨对她的乐观,显然并不赞同。

    薛妙妙也沉默了,罗玉是怎么养大的,她比谁都清楚。

    毕竟这个性子跋扈的小姑娘,也是她看着长大的。

    说起来薛蓉也是这个性子,想做什么就做,落在别人眼里是逍遥自在,但实际上说句难听的那是自私,从来不会考虑太多。

    当初她看上了一穷二白的罗威,罗威的身份是个问题,曾经是个奴籍,虽然后来赎身了,但是当过别人家的奴才,就足够他一辈子钉在耻辱柱上,况且罗威当时并没有证明自己的价值。

    薛老将军和老夫人不同意这门亲事也很正常,薛蓉就敢一不做二不休,收拾包袱跟着罗威去了战场。

    这种私奔的情况,若是传出去,这一辈子薛蓉都别想好了,薛家老两口得知之后,差点被气得吐出一口血来。

    可是后来这事儿还是被抹平了,毕竟有薛城在,他怎么可能容忍自己的大妹妹受声名所累,不仅给她弄了个堂堂正正上战场杀敌的身份,甚至等薛蓉回来之后,还被冠以巾帼不让须眉的好名声,完全没人往她是私奔的方面想。

    当然这笔账最后还是算到了薛妙妙的头上,因为薛蓉临走之前,曾经跟薛妙妙借过银子,一副要出远门的架势,薛妙妙不仅没有劝住她,还把银子借给了她。

    正是在薛城这样的纵容下,无论薛蓉做什么,都有薛城这个好哥哥跟在后面擦屁股,久而久之都已经形成了习惯。

    罗玉就更是变本加厉了,薛城的实力比之前更强,整个将军府都快是他的天下了,他自然能给罗玉的东西就更多了。

    在罗玉的心中,大舅舅就是无所不能的存在,哪怕天塌下来,也有大舅舅帮她顶着,外加她被宠坏了,孩子的天真偶尔是最残忍的,因为他们不知道怕,所以往往会做出很多让人心惊的错事来。

    “好,下次你要是不陪着,我也不回去了。我其实就是为了去看看娘,毕竟爹娘的年纪大了,看一次少一次,其他的倒是无所谓。不过没有你陪着,的确没什么意思。你一去就会端起景王的架子,那些人不敢怠慢你,倒是我独自去的时候,都好似忘了我是景王妃,只当我是二姑奶奶,还很欺负的样子。”

    薛妙妙点点头,虽然是以说笑的口吻说起这些,不过面上的神色依然带着几分怅惘。

    将军府交到薛城的手中,好多伺候他的下人,还真不把她这个二姑奶奶放在眼里了。

    “你呀,每天总是万事随心的样子。哪怕你大哥对你那么苛待,你做生意还想着带两位嫂子吃香的喝辣的,丝毫没有芥蒂。这次若不是欺负到仪姐儿头上,你还准备忍吧”

    十年夫妻,哪怕发妻重回少女心性,但是对于她怎么想的,他还是一目了然。

    薛妙妙想的无非是,她现在已经嫁人了,有钱有儿女,可以说万事不愁,不至于为这么点小事儿跟娘家彻底掰了,能忍一下就忍过去得了,等着爹娘百年之后,估摸着她也不会回将军府了,日后的走动必定会更少了,没必要弄得特别难看。

    只可惜她想要退一步海阔天空,却总有人给她气受。

    他们这一辈兄弟姐妹的感情就这样了,不会有更近一步的可能,大家也都是拖家带口的成年人,有什么不满都放在心底,自然不会闹得难看,面子上肯定过得去。

    可是下面小一辈儿可不会,这些孩子还很稚嫩又冲动,自然会争会抢,就闹到了台面上。

    薛妙妙哪里能忍得了,她自己比大姐矮一头就罢了,可是她的孩子凭什么也要受欺负,多年积压的不满和怨恨一下子爆发出来,就导致哪怕罗玉还是个未满十岁的小姑娘,她也出手扇了好几个巴掌,手下的力道还丝毫未减。

    “知我者,景王也。”薛妙妙见他猜中了,立刻挽住他的胳膊,颇有几分卖乖的意味。

    “王妃若是能把对付几位王嫂的本事拿出来,也不至于在娘家如此挺不直腰杆。”萧烨摸了摸她的头,终究还是舍不得她受罪。

    薛妙妙笑了笑没接话,她在其他几位王妃面前,那就是不要脸的泼皮无赖,而且每次坑人的时候,从不手软,可到了娘家自然没有这般厉害了。

    夫妻俩散散步谈谈心,气氛倒是越发的热烈和谐起来,这种感觉实在太好。

    头顶明月,凉风习习,两人十指紧扣,她的一颦一笑落在他的眼里,都像是带了一层光一样。

    萧烨忽然对她说“我背你吧”

    “嗯怎么忽然想起来背我”

    他蹲了下来,她自动地趴到了他的背上,感受着男人宽阔的后背。

    “我们成亲之前见过一次面,你还记得吗”景王问她。

    “记得,当时赐婚圣旨已经下来,是七夕节我记得,我们兄弟姐妹四人看花灯,结果我走丢了,还崴了脚,身边只有一个小丫鬟搀扶着,当时差点哭了。就遇到了你,你送我回了王府。”

    薛妙妙点点头,当然她直接跳过了为何她会走丢,有两个哥哥看着,她这个小妹妹还是走丢了,自然又是因为光顾着薛蓉了。

    当时二哥去帮她们姐妹俩买花灯了,人很多,他就过去挤了。

    结果到了放花灯的时候,人群更多了,薛城只顾着拉着薛蓉,薛妙妙就被人群给冲散了,只有她身边的丫鬟死死地抓住她,等人群散去,主仆俩已经不知道走到哪儿了,薛妙妙差点急哭了。

    她那会儿身边的丫鬟可不会武,都是弱女子,她还是穿金戴银,一看便知是富家千金,若是遇上了什么宵小之辈,只怕她今晚就交代了。

    幸好遇到了景王,不过他没坐马车,而是骑着马,这会儿因为人群未散,让小厮牵着。

    “对,当时我们一前一后走着,我让你上马,你却偏不要。你那丫鬟又没什么力气,走几步喘几口气。”

    “我那日穿的马面裙很好看,可是绣鞋却不好看,当时出来的急,没来得及换上好看的。我若是上马必定会露出绣鞋的花样来,我不想让你看到。况且我崴了脚,上马也不方便。”

    她这时候倒是坦白了,还说得理直气壮。

    萧烨微微一愣神,他设想过无数种当时她不愿意上马的原因,万万没想到真实情况竟是一双绣鞋。

    他不由得苦笑了一声,的确很像他的王妃能干出来的事儿。

    脚疼没关系,但是她不能让景王看见她不漂亮的绣鞋,她要给他留个好印象,在他的眼中,她从头到脚都得是美的。

    “我当时就想好倔强的小姑娘。那天也跟今晚一样,皓月当空,凉风习习,偶尔有风送来,还带着你身上的香气,如果我没记错,你那日用的应该是茉莉香。其实我当时就想弯下腰把你背起来,这样娇弱的小姑娘,崴了脚可不该慢慢的磨蹭回去,合该让我背着,可惜我们还未成亲,我也只是想想,今晚就当是对那日的补偿了。”

    萧烨拖住她,背起她慢慢地往前走。

    他也不急着去书房了,反而走去了花园里绕了两圈。

    花园里是各种奇珍异草,其中有不少都是她从岑王妃那里带回来栽种的。

    薛妙妙听他这么说,顿时心底又甜滋滋的,也回想起那晚的事情。

    其实当时她并没有什么甜蜜的心思,反而很沮丧。

    明明出去看花灯是她最期待的事情,毕竟一年之中她能从马车里出来,光明正大在街上玩耍的次数屈指可数,所以她很珍惜这样的机会。

    可是这样开心的事情,她却被丢弃了,犹如丧家之犬一样站在街头,委屈又害怕,想要嚎啕大哭却又没人理会,连她的眼泪都不值一文。

    遇到景王,她是紧张过多,毕竟她觉得自己糟糕透了,人挤人,她的发髻肯定乱了,衣裳也沾了灰尘,妆容肯定花了,就连绣鞋她都穿了最不漂亮的那双,她还崴了脚,跟在他身后,完全成了一个累赘一般的存在,倒霉透顶。

    回了王府之后,全家人都很着急在找她,娘亲已经是彻底慌了神,痛哭流涕,父兄在一旁安抚她。

    等见到她,老夫人抱着她哭,大哥嘴里说着关心的话,实际上更多的是在指责她为什么不跟紧掉了队,她依然还是百口莫辩。

    所以哪一个晚上,没有任何美好的记忆留给她,但是当萧烨这么提起来,细细地跟她描述那个晚上时,她却忽然觉得当时的酸涩全都不见了,变得无比甜蜜,连记忆里的晚风都是甜的,甚至连那双绣鞋都变得好看起来。

    “那王爷见到我,觉得我好看吗有没有辜负望京第一美人的美名”她有些好奇的问了一句。

    那是他们俩第一次私底下正式见面,之前都是遥遥看过几眼,或者有长辈在场,实际上真正接触真的没有,她当时接到赐婚圣旨的时候,整个人都是发懵的,完全不明白为什么是她。

    “我当时只瞧见你的一双眼睛红的跟兔子似的,显然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就怕你哭,光顾着胆战心惊了,哪里知道你美不美啊”景王口是心非,有意逗她。

    要是不知道她美,他为何要娶她当王妃呢

    “骗人,王爷若是不知道我美,为何要送我花灯”薛妙妙伸手拧了一把他的脸,明显是对他的回答感到非常不满意。

    如果说那晚勉强让她开心的一件事情,应该就是景王领着她走在街上的时候,忽然问她喜欢哪盏灯。

    卖花灯的小摊子很多,不过这些小贩很聪明,每盏花灯不是给钱就能拿走,得把里面的字谜猜对了,才可以取走。

    花灯数不胜数,从上到下好几层,越往上花灯的样式越繁复艳丽,当然谜底也更难,反正她二哥当时没猜中。

    “都可以。”她其实很想要最上面一排的花灯,毕竟那上面的灯都非常符合她的审美,显眼又精致,不过万一景王不擅长猜字谜那不是让人难堪嘛,因此她给了这个回答。

    结果最后景王似乎是她肚子里的蛔虫一般,把最上面一排六盏花灯全部猜中了,并且都买了下来送给她。

    当然路上的时候,都是他的小厮和侍卫提着,等进了王府,才让王府的丫鬟提着。

    他匆匆将手里提着的一盏兔子灯塞到她的手里,两个人指尖相碰,薛妙妙一惊,差点摔了花灯,他却按住了她的手指,帮着她将那盏灯拿稳,才缩回手告辞了。

    “那是因为我当时看到那盏兔子灯,就想起你啊。红通通的眼睛如出一辙,其实我是想笑话你是个爱哭包。不过只拿那一盏灯,你肯定会发觉,所以我就把那一排都拿下了,果然你中计了吧,到现在都没反应过来,其实我是想笑话你”

    景王顺着方才的话说,薛妙妙直接伸手掐他的腰,让男人扭来扭去,才站稳了。

    “买了盏灯还占我便宜,顺势摸了我的手,也就我当时年纪小,好骗,家里也没人给我做主,不然我非得告状,说一说你这个登徒子”薛妙妙撇了撇嘴。

    “我花钱了啊,摸一摸手怎么了况且我们只差拜堂了,提前摸一下找找感觉,免得洞房里太过陌生表现不好。你想想是不是这个理儿,我洞房那天威风凛凛吧”他义正言辞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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