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番外3

小说:她是栀子花香 作者:执葱一根
    陆婉亭在新年到来的那天, 特地将千闫公寓里装饰上了从国内带过来的红色年画和窗贴。

    门口象征性地贴了一副对联,红艳艳的。

    那个新年融洽中带了点温暖。

    以至于到了往后的许多年, 陆婉亭都还记得对联上面的那句话,那是她亲自挑选的

    春风送清年末至,岁岁平安万事晏

    春节的时候, 千闫的学校给中国学生放了假, 两人一起窝在公寓里。

    那时候千闫穿着白色的毛衣, 露出半边精致的锁骨。

    俊美面容隐在袅袅升起的咖啡雾里, 看不真切。

    但那个下午, 许是千闫心情好了, 她陪着他一起看书,醒来之时,竟是枕靠在他的腿上。

    阳光自玻璃窗泄入,分明是寒冷的冬天, 竟像是夏天那般的热晒, 晃得她睁不开眼。

    千闫看的是书, 她看的是漫画。这篇漫画她看得津津有味。

    不光光是剧情,画风也唯美。

    陆婉亭刚刚被闪了这么下,竟是将心中所想, 径自呢喃了出来。

    “这个男主好冷漠, 但是感觉很酷的样子, 及肩的银色长发, 简直是理想型啊。”

    这样说完, 陆婉亭还着实思考了下, “我要是女主,肯定不会生他的气。”

    不过也就是说说,陆婉亭是个学霸,之后回了国的时候,就再也没想起过这本漫画来。

    晚上的时候,天气转而变的更冷。

    纽约曼哈顿暴雪将至。

    而后陆续纷飞的小雪里,窗外一片霓虹灯闪,映衬的看不出来天色,雾蒙蒙的一片。

    随即,雪花散尽的时候,中心广场那里的流光屏幕,开始循环播放着带有中国味道的歌曲恭喜发财。

    一派喜乐,满目望去,全然祥和。

    两人就在窗前的大床上,近乎疯狂地纠缠着。

    最后巅峰濒临,顶点即将到来的时刻,远处放起了绚烂的烟花。

    陆婉亭拥着千闫窄劲清瘦的腰,脚勾着,这时候只觉得快要哭出来。

    似是被惩罚的,又似是被幸福的,又似是因为即将要和千闫分离。

    一个月的时间很快。

    随着陆婉亭寒假的结束,她也要回国继续自己的学业了。

    临走前的晚上,两人来了三场,之后全程就都是陆婉亭在说话。

    “千闫,我明天就要走了。”

    千闫半阖着眼,就睡在她身侧。

    但陆婉亭知道,他一定没睡,以往他要是睡了,气息会平稳。

    反倒是这时候,安安静静的,几乎没有气息。

    那应该就是没有睡着。

    “千闫你跟我说会儿话好不好我来这里一个月你都没怎么和我说过话”

    陆婉亭说着觉得鼻子有点塞,就小声地吸了吸。

    过了好半晌,就在陆婉亭即将要放弃的时候。

    千闫缓缓地开口了。

    “嗯。”

    陆婉亭转过身来紧紧地抱住他,“我明天要走了,也不需要你送,但是”

    女孩儿顿了顿,叮嘱他道,“但是你得想我”

    千闫没吭声,陆婉亭就继续叨叨。

    “我是你未婚妻,所以我这个要求并不过分。”陆婉亭甚至还掰扯出一些道理。

    “同样的,你是我未婚夫”陆婉亭说到这儿,顿了顿,“我也会想你的。”

    千闫任由她搂着,过了会儿,又蹦出来一个字,“嗯。”

    仅仅是这么应着。

    陆婉亭还是很开心。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就如何形容此时此刻的心情

    大概就是

    春节除夕夜前夕的那场烟花绚烂吧。

    只不过

    听到这儿,陆婉亭又开始不爽了。

    “你怎么说来说去,就是这个字啊千闫,你好歹回复个好,也行啊。”

    得了小便宜的陆婉亭,开始斤斤计较起来。

    她想着要更多,更多,以及更多。

    但千闫并没有给她这个机会。

    嘴巴就跟被胶水黏上了一般,死活都撬不开来,也就没有再说一句话。

    陆婉亭想着明天自己就要走了,他还这幅死样子。

    莫名的有些委屈,但这种委屈,更多的还是源自于接下来好久都要见不到他。

    陆婉亭松开抱紧他的手,还未完全撤离,就听到千闫低低地应了句,“好。”

    他的声音很好听,像是溪水击在卵石之上,清朗中带着点凉。

    千闫这么一系列的动作下来,陆婉亭嘴角又开始翘起来。

    “阿闫我就知道你最好了”虽然怕千闫嫌烦,但陆婉亭还是絮絮叨叨地说了下去,“我还是要说,因为你现在是我未婚夫,未来是我丈夫,其他的女孩儿,你就当做是冰雕一样,假装看不见吧。”

    他这么冷的性子,看人都费劲,世界应该也跟雪似的。

    就把其他女孩隔绝成屹立的冰雕,不看就最好了。

    陆婉亭这么些年来,对他这么放心,就是因为他从不把任何女孩放在眼里,不近女色也不近男色。

    千闫复又开口,“你怎么话突然就这么多”

    怀中的女孩见他语气并无异常,笑笑,“我一直很话多啊。”

    只是之前。

    只是之前他不怎么和她聊。

    “阿闫我明天要走了你今晚抱着我睡好不好”

    虽然以往每个夜晚两人没有抱在一起睡,但是早上起来,箍着她的,是他。

    “这些天都很冷”陆婉亭又加了这么句。

    由于今晚的种种迹象,她觉得就要及时加筹码。

    因为

    今天的千闫,简直是肉眼可见的心情突然好了起来。

    他心情好的时候也是面无表情,但陆婉亭就是可以辨别出来。

    等了会儿,还是没吭声。

    陆婉亭卷了卷自己的被子,也不装柔弱动人了,也不装小可怜了,也不装无辜的小兔子了。

    她回归本真,还带了点儿气,准备钻被窝睡觉,跟他背对着背,心想着明天就回国泡吧。

    床前灯就在这个时候被灭了。

    陆婉亭在黑暗中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就不该抱有幻想的。

    她刚叹气完,下一秒。

    整个人便被捞进了一个清冽的怀里。

    头顶上传来千闫缓缓的声音,“明天我去送你。”

    回国以后,陆婉亭沉溺于学业之中。

    除此之外,她还帮着陆父打理公司,顺带处理一些业务。

    但陆父身体越来越不行,等到陆婉亭大学毕业以后,坚持着陆父的那根主心骨也在顷刻前分崩离析。

    他一直强撑着身体,而后便是长期的疗养。

    在那之后便转了老本,开始和妻子一起做起了研中药的潇洒生活,这样子以后,身体反倒是平和了下来。

    从陆婉亭初入大学到大学毕业的这四年里,她和千闫一直保持着异国的联系。

    多数的假期,她都会跑过去找他。

    陆婉亭毕业两年后,千闫回国,着手接管千氏集团。

    即便他回了国,因为忙碌,两人还是聚少离多。

    在这期间,她亲眼见证着千闫变得强大,手段也变得越来越不近人情。

    自此,建立起一个远超于任何的商业帝国。

    当初和陆家的那份婚约,他完全可以亲手摧毁,不去履行。

    陆氏衰退,早已不能和千氏相毗邻。

    而千闫一直没提结婚的事情。

    陆婉亭刚毕业的时候还幻想过,但之后随着见证了一些商场上的尔虞我诈,她也逐渐变得清醒。

    自己肩头上的担子格外沉重,她不得不放下一些。

    因此,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陆婉亭也学会了等待。

    殊不知,等待就是一场缓慢的凌迟。

    那年春天,陆氏资金周转出现了问题。

    公司高层有人买通财务部门的主管,做了手脚,拿着公司的资金外放去做洗钱的勾当。

    陆婉亭忙的团团转,最后还是凭借一己之力,圆满地解决了,将滥用职权的人绳之以法。

    但自那以后,陆氏军心不稳,整个公司透着一股颓败的气息。

    不过好歹也算堪堪稳住了。

    其中最艰难的时候,周允言帮了她一把,为了以示感谢,陆婉亭和他相约吃了一顿饭,想着之后他若是有事相求,那么她一定鼎力相助。

    这样的承诺甩了出去,陆婉亭和周允言道了别,迈出了餐馆。

    回到自己房子的时候,她便发现了楼底车库停的那辆黑色宾利。

    陆婉亭脚步稍稍一顿,上了楼刚进了门便被人压在了门板上。

    动作狠戾之间,她凹着腰,“喂”

    陆婉亭其实有点承受不住了。

    今天的千闫脾气很怪,像是积攒着什么一样。

    一切结束之后,陆婉亭觉得有些口渴,便去开了灯。

    回来的时候,千闫衣衫完整,就这么站在窗前。

    相比较之前年少时候的背影,现在的他颀长之余更显利落,风骨初成,带着砥砺之后的傲然。

    之前的冷酷沉淀下来,是沉稳的冰霜。

    不可一世,却又迷人致失。

    这般优秀又年轻的人,身边不乏有人。

    但千闫不同,他身边只有她。

    但这个只有,好像也没那么重要。

    陆婉亭换了睡衣,想他情中事过后居然还衣冠楚楚的样子,有点忿然。

    “你今天怎么过来了”

    “不过来,然后看着你和别人聊得开心”

    这一刻,陆婉亭明白了,千闫就是在等她,等她开口。

    千闫一步一步迈上来,“你跑去找周允言,都不愿意朝我开口”

    愣怔片刻,陆婉亭才明白了他的意思。

    “你很忙。”陆婉亭有点儿没好气,“再说了,我要是找你了还被拒绝,我得多少天没睡好觉”

    “你就那么肯定我会拒绝你”

    陆婉亭迟疑地看向他,千闫今天话还挺多啊。

    “怎么不能肯定了再说人家也没帮我大忙,都是我自己解决的啊,就请人吃了一顿饭而已。”

    陆婉亭最近很疲惫,其实是有些累了。

    千闫没动,就这么看着她,眼神晦暗难辨。

    女孩歪倒在被子里,上眼皮搭着下眼皮。

    已然是困极了的模样。

    迷迷糊糊之中,她含糊道,“阿闫我最近好累”

    千闫本来脱了衣服准备去换放在这里的睡衣,听到她这句话,缓缓地蹲下来,凝视了她一会儿。

    当天晚上,陆婉亭又被某种方式唤醒。

    这千闫还是人吗

    陆氏还是没能熬过下个秋天,不过只是不复辉煌,公司仍然可以运转。

    陆父浅笑着面对一切,反过来安慰陆婉亭,一切顺其自然。

    “爸爸,都是我不好,我没能管好公司。”

    “这事儿不怪你,我当时老了有点糊涂,做了不少错的决策,所以现在也明白公司的处境。”陆父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示意她不要放在心上。

    花无百日红,传承之间,有些出了差错,一蹶不振。有些管理有道,不断进步。

    时代在进步的同时,也在淘汰不合时宜的事物。

    “千闫和你最近怎么样了”

    乍一提到千闫,陆婉亭心尖儿就有点乱。

    “就那样。”

    “不打算结婚”陆父缓缓地开了口。

    陆婉亭没吭声。

    “欸”陆父在旁边叹了口气,“千家现在这样,如果要是他不愿的话,这门婚事算了也行,爸爸给你找个性格更好的。”

    婚事算了

    陆婉亭想过无数种可能,但这种可能,她没想过,也不想接受。

    陆母在旁边听了气起来,“老陆你什么意思囡囡和千家那小子处了这么多年,你现在跟我说作罢即便不说其他的,你女儿什么心思你不知道,你是不是想存心气我”

    “哎呦哎呦,我不是那意思”陆父百口莫辩,“千闫这小子现在有多厉害你不知道又迟迟不提结婚的事,谁又能说清楚”

    “那婚约白纸黑字的,还能反悔不成当初也没有人逼着他啊,我瞧着千闫自己也是喜欢的,不然他能答应订婚”陆母上去给陆父一个爆栗子吃,“两个小孩的事儿,你别掺和,要我看,现在不提结婚也还好,又没有谁规定一定要这么早结婚。”

    陆母看向陆婉亭,“之前千闫还来探望过我呢,说他公司很忙,抽空来看我,这可不是假话。”

    陆父听了当即不乐意了,“那他怎么没来探望过我呢”

    长得跟个冰雕似的,脾气差到北冰洋。

    还敢不来探望他这个岳父

    陆父陆母还在争论。

    陆婉亭杵在一旁不吭声。

    她心里自然清楚,千闫多少对自己,是有些喜欢的。

    年少的时候,感官最明显,即便千闫生性再冷漠,很多喜欢都是藏不住的,一不小心就会逸出来。

    不然千闫那么个有洁癖的人,怎么一次又一次要她。

    还有更多时候的事儿,个中滋味,是只有她本人才能体会得到的。

    但这份喜欢,到底占据了多少,她并不清楚。

    同年冬天,鄞城爆出一件劲爆新闻。

    千氏集团收购陆氏集团,进一步扩大了商业帝国的板块。

    同时,千氏着力于构建海外分业,率先持有市场第一的占有率,前景一片大好。

    陆婉亭得知这个消息以后,压抑着怒火冲到了千闫的办公室。

    她红着眼眶,“你到底什么意思”

    千闫静静地看着她,“收购完成以后,陆氏集团原先的持股成分全部都还在你手里,只不过换了个形式。”

    “什么形式,形式就是一声不吭的收购吗。”陆婉亭在他面前,几乎要忍不住,眼眶含泪。

    是啊,她都要忘了。

    千闫还是商人,携着他天生浸在血液里的那份冷骨,所以,即便在收购之前,他也一声都没有通知她,即便他是她的未婚夫。

    “怎么,你还不情愿了”

    千闫站了起来,“陆氏自此以后只能归属于千氏,你也只能在我手里,收拾收拾就过来上班。”

    “可那是我爸爸的心血”

    陆婉亭颤着声。

    “陆婉亭。”千闫敛眸望她,语气难辨,“你永远想到的,都是别人。”

    继而,他又缓缓说道,“但你不得不承认,陆氏这样的解决方法,才是最好的。”

    陆婉亭无法反驳,是啊,是最好的。

    但她潜意识里,还在挣扎。

    秀美的女孩乌发红唇,双眼即便含着泪,仍然亮的如玛瑙。

    如蒲苇般的纤美之姿,用来形容她,再恰当不过了。

    温婉佳人,明媚得不可方物,将要落泪的时候,却是更加的动人。

    “千闫,你现在的一番举措,是不是表示着”

    陆婉亭缓缓开口,继而补充。

    “你不要我了。”

    “好啊,如果你不要我,我想和你说”

    她也不要他了也不会来这里上班工作

    陆婉亭话还没说完,千闫掏出一份文件,“签了。”

    她被千闫这份举措搞得不知所措。

    “什么签了”

    心中的想法愈发放大。

    估计是什么卖身契之类的,让她陆家人帮千家人打工。

    而千闫以收购陆氏才是对陆家好的缘由,觉得已经帮了忙,顺便取消婚约,把她踹走,将自己撇的一干二净。

    陆婉亭觉得自己突然变得一无所有。

    她没能忍住,眼泪先是一颗一颗滑下来。

    而后,那抑制不住地抽泣声便慢慢地放了大,由梗着的吸气声变为怎么止也止不住的哭泣声。

    陆婉亭再怎么样,还是个年轻的姑娘。

    这时候她觉得狼狈和丢脸,甚至起了这辈子都不想再看到千闫的想法。

    一想到临别之际,自己还哭得这么丑,陆婉亭更是觉得自己凄惨的不行。

    “你到底在哭些什么”千闫面色有点难看,“你是不想签”

    听着他愈发冷淡和不耐的语气,陆婉亭更加坐实了内心的想法。

    不过什么不想签她连看都还没看。

    泪眼模糊中,陆婉亭迅速地扫了一眼那份合同一样的文件。

    那字体黑白分明,是

    结婚协议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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