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礼拜,陆时语觉得自己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国宝级的待遇。在家就不用说了,妈妈和太奶奶天天猪蹄子、鸡爪子、牛蹄筋变着法儿做给她吃,各种强筋壮骨的汤汤水水也没断了。在学校除了李怡潼细心体贴地照顾她,就连魏郯也不毒舌了。
这天下午第一节课是体育课。
陆时语有医院开的诊断书,不用去上。上课前五分钟,她和李怡潼在小超市门口分手,独自回到空无一人的教室。
她手伸进书桌想拿数学书接着写作业,可是指尖却碰到一个硬硬的纸盒。她弯腰歪着脑袋看了会儿,确认不是什么恶作剧的东西之后,才重新伸手将纸盒取出来。
粉色木马手提蛋糕盒上印着熟悉的两个变体美术字和logo,打开来,是提拉米苏和半熟芝士布丁!
陆时语一看到这两款小甜点,就知道是谁买的了。全班知道她喜欢心岸家的甜点的只有李怡潼和魏郯。而整个中午,她一直和李怡潼在一起,所以答案呼之欲出。
她抿着唇笑了。
不过刚吃完午饭没多久,她还不饿,所以陆时语决定先写作业,等会儿再吃甜点。
花了半个多小时,她写完了今天的数学作业。从书包里拿出湿纸巾擦了擦手,然后从手机歌单里挑了首老歌《甜甜的》。
这首歌是陆时钦重新编曲翻唱的。
姐弟俩的奶奶摆洁是国内著名笛箫演奏家,爸爸陆缄高中时曾凭自己创作的原创音乐红遍网络,后来还给电影制作了单曲,一时广为流传。
陆时钦继承到了奶奶和爸爸的优秀基因,有着绝高的音乐天赋。五岁时,陆缄给他弹一段旋律,他就能准确无误地复弹出来。八岁,他就写出人生第一首曲子。小学毕业考入中央音乐学院附中作曲班,并拜了蜚声世界音乐界的国内优秀作曲家区铭之为师。
这首《甜甜的》是暑假时,陆时钦闲来没事改编的。
陆时语听着音乐,拿起小勺子,美滋滋地享受难得的下午茶时光。
她正吃得高兴,突然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陆时语吓了一大跳,回头看去,看到来人,她皱了皱鼻子,“你怎么走路没声音的,吓死我了。下课了吗,怎么先回来了?”
魏郯顿了顿,随手拨了拨有些汗湿的短发,“老刘叫我们自由活动。”
事实上,他是被人烦得受不了了。
当事人嘛,就是初三十班的林淼淼。今天他们两个班恰好都上体育课,自由活动的时候,她就跑到他们班来,问他要联系方式。被自己拒绝后,仍纠缠不休。
想到陆时语一个人在教室,他干脆提前回了,反正体育课最后也不用集合。
回到教室,正好看到她在吃甜点,“那么好吃吗?”
陆时语点头,“好吃呀,甜甜的。”
说着她拿起另一只干净的小叉子,“你也吃。”
毕竟这是他买的。
魏郯好笑地见她说完,却眼神戒备地一直盯着剩下不多的布丁,像只护食的小奶猫,他故意道:“真给我吃?”
陆时语不是那么太真心地“嗯”了一声。
魏郯接过叉子叉起一大块,慢慢举到自己嘴边。在陆时语直愣愣的目光中,他没咬下去,手一转,将布丁喂进了她的嘴里。
陆时语啊呜一口张嘴吃掉。
这一口有点大,嘴边沾到了不少,陆时语就伸出一截粉嫩舌尖,舔了舔唇。浅蔷薇色的唇瓣鲜润,泛着一层诱人的水光。
魏郯喉头一动,不动声色地移开视线。
陆时语吃完布丁,心满意足地喟叹一声,“小魏子越来越得本宫的心了。”
这是戏精上身了。
魏郯也懒得和她计较,就见陆时语将水瓶子递过来,不满道:“没眼力见的,还不快服侍哀家喝水?”
刚才还是后妃,转眼就升级当太后了。
魏郯好脾气地由着她作,将瓶盖拧开,递给她。见她嘴边还有一点布丁屑,非常自然地伸手过去。
陆时语下意识地要躲,却被他温柔又强势地按住肩膀。
“别动。”
陆时语与他视线相对,少年目光清澈,用食指在她嘴角很轻很淡地一抹而过。
恰好这时手机里正唱道:“我轻轻的尝一口,这香浓的诱惑。我喜欢的样子你都有……”
魏郯缓缓收回手,用纸巾擦了擦。
哦,原来是她嘴上沾了东西啊。
不过,他完全可以告诉她,她自己用纸巾擦嘛!
*
听说陆时语手伤了,周末,二叔陆言一家来看望她。
她爸和二叔是双胞胎。直到小学一二年纪陆时语偶尔还傻傻分不清他们两个——就是有时候会觉得二叔比她爸还像她爸!
亲生女儿竟然认不出自个儿亲爸,真地要命了!
妈妈说她从认识二叔那天起,就能一眼辨出他们的区别。
她,不行。
弟弟说爸爸和二叔有不同的小动作,甚至脸上酒窝的位置都不一样。
她,认不出。
而且,二叔他太坏了!明知道她会认错人,还故意经常模仿她爸的穿衣风格和发型。你说那么大岁数了能不能别这么淘气!!!有意思嘛?!啊啊啊???
还有,二叔从她幼儿园的时候就经常和她说些撩妹金句。据他解释,这样长大以后,她就不会被男生轻易拐跑了。
结果,三岁那年在自家院子的葡萄架下,她问魏郯:“一加一等于几?”
魏郯:“等于二。”
她还得意地拍着手,“错了错了,等于喜欢你。”
真是人生最大糗事,没有之一。
她就不明白了,婶婶陈曦出生书香世家,本人也是高校老师,性格内敛文静,怎么就会嫁给了看着一点也不着调的二叔呢?
陆言抱着只有四岁的儿子陆陈旸,一本正经地拿陆时语当反面教材:“旸旸,知道姐姐是怎么受伤的吗?她呀不乖,把手塞进门缝里被夹了,最后是消防员叔叔把她救了出来。你看看,多疼啊,你还敢不敢玩门了?”
陆陈旸怕怕的,立刻摇头。
“姐姐笨不笨?”
“笨!”
陆时语:“……”
等二叔被她爸叫走,陆时语看着坐在椅子上,一边晃着小短腿,一边乖乖吃点心的陆陈旸,她眼珠一转,朝小家伙招招手,“旸旸,姐姐和你玩,好不好?”
陆学松已经年过八旬,但依然精神矍铄。儿子陆家昌和儿媳摆洁这些年因为家里的珠宝生意,一直坐镇南方。不过孙子们倒是都陪在身边,如今已是四世同堂了。他家和大孙子陆缄家就住隔壁,为了方便来往和照顾,两家在院墙上开了个门。
人上了年纪,最享受含饴弄孙的天伦之乐。看着最小的孙子,他也没了“食不言、寝不语”的老规矩,逗着陆陈旸说话。
听说陆时语教他英语字母了,陆学松就笑呵呵地道:“小语还挺有姐姐样的。来,念给太爷爷听听。”
这个年纪的小朋友记性好,又爱表现。陆陈旸应了一声,放下手里啃了一半的排骨,让妈妈给他擦了擦嘴。
然后坐直身体,童音稚稚,“爱白菜特鹅艾福GAI,海一接开LM乃,哦拍球,RS忒,乌喂哇,西哎贼。”
众人:“……”顿时哄地笑成一片。
陆陈旸不明所以地看着大家,小嘴瘪了瘪,要哭。陈曦连忙把儿子搂进怀里和他解释,苏亦也在一旁安慰道:“旸旸最棒,是小语姐姐坏。”
陆言隔着红木饭桌嚎了一嗓子:“陆!时!语!”
陆时语躲在笑得筷子都拿不稳了的沈明绮身后,乐得直蹬腿。
热热闹闹地吃过午饭,一大家子下棋的下棋,打麻将的打麻将。
陆时钦绕过雕着“福”字足有人高的影壁,拉开院门,就见李怡潼抱着个大大的透明保鲜盒,站在门口,正要敲门。
“时钦哥哥。”李怡潼一见到他,眼睛都亮了,甜甜地唤道。小姑娘穿了件连帽薄卫衣,帽子上垂下两只软萌软萌的兔耳朵。
陆时钦应了一声,垂眸看保鲜盒,“拿的什么?”
“我和妈妈刚烤好的曲奇。除了原味的,还有巧克力的、葡萄干燕麦的、抹茶的。”李怡潼掰着手指一个个和他数。她脸圆圆的带着婴儿肥,皮肤细细白白,五官很精致,细软的头发在阳光下是深亚麻色。
数完,她打开盒子,从里面挑了一个葡萄干燕麦曲奇,举起来,“你尝尝,好吃的。”
陆时钦非常自然地就着李怡潼的手,直接咬走了那块曲奇。
曲奇口感酥松,奶香浓郁,还有葡萄干的甜和燕麦的颗粒感。很丰富的口感层次,真的很好吃。
“好吃。”他点点头。
“你要出去?”李怡潼问。
“娇气包要喝奶茶,我去给她买。你喝什么?”
“我要奶茶三兄弟加芋泥和奶盖,奶茶、配料要分开装。”
“这又是什么新吃法?”
李怡潼有些调皮地吐吐舌头,“这是我从网上看来的,用一杯奶茶的钱,既喝到奶茶又能吃上甜品。”
陆时钦啧了一声,他是真的不太懂这些女孩子的弯弯绕小心思。难道芋泥和奶盖不花钱的?不过是把一杯加料奶茶分成两杯装,这就叫吃上甜品了?
“知道了。”他随手扯起李怡潼帽子上的长耳朵,给她把帽子扣上。帽子太大,将她大半个脑袋都遮住了。
陆时钦个子已经有177了。李怡潼四舍五入还不到160,算上头发丝的高度才堪堪够到他下巴。
李怡潼因为手里抱着东西不方便,只能脖子仰高,想把帽子抖下来。
陆时钦低笑出声,又帮她把帽子取下来,顺手在她脑瓜顶揉了一下,这才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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