侧妃

    屋外火光闪烁, 屋内烛光摇曳身姿, 浓郁的药味弥漫至四处,寂静的空间只剩下老人喘气不停的咳嗽声, 压抑沉闷。

    许是看到来人,几个太医都识趣的纷纷行礼告退, 一时间屋内只剩下皇后坐在龙床边喂着药,一个老太监手中还拿着卷明黄的圣旨站在一旁, 随着脚步停下,萧臻的目光也定定的落在龙床之上,眉间紧蹙。

    “父皇不必忧心,儿臣已经在遍寻天下名医,定能医好您的病。”他眼帘一垂。

    “咳咳”

    龙床上的老人摆摆手, 像是所有精气神都被抽走一般, 那张布满细纹的老脸上毫无生气, 挥退皇后的喂药后, 这才抬起手让人扶着半靠在床围上,“朕身子如何, 朕心中有数,你们也不必在欺瞒朕了。”

    “皇上”皇后眼眶一热。

    握住她手,老人忽然把视线投向一旁的太监身上, 后者立马上前一步摊开圣旨。

    “奉天承运, 皇帝诏曰,兹闻赵尚书嫡女赵雪音、安南王嫡女吴长瑶品貌双全,温良大方, 太后与朕躬闻之甚悦,特赐予臻王为侧妃,另礼部择日行礼,钦此”

    萧臻眉间一皱,“父皇”

    “安南王一生为国拼死奋战,也曾救过朕,长瑶的心思朕也知晓,就当抚慰她父亲的一片忠心,虽然长瑶刁蛮了些,但赵尚书的女儿朕也见过,的确是个知书达礼的姑娘,也足以堪当你的王妃,日后把谁扶正也全看你自己的意思。”老人有气无力的道。

    “儿臣明白父皇的意思,只是父皇如今身子不适,这些事不如先搁浅以后再议。”萧臻神情严谨。

    “这是朕深思熟虑的决定,如今朕已经咳咳咳”

    “皇上”太监连忙冲外面喊道“太医”

    似乎还想说什么,可剧烈咳嗽过后老人还是晕了过去,手帕上全是咳出的鲜血,皇后红着眼让出位置给太医施针。

    一时间整个内殿又是兵荒马乱起来,萧臻剑眉微蹙,冷硬的轮廓不带任何波动,一步一步就出了内殿,而后面的皇后也跟了上去。

    “你父皇这样做想必也有自己的考量,他如今这幅身子你也看到了,经不得气,何不先顺着你父皇再说,反正到时候将谁扶正都是你自己的事,就算你要那个国公府的丫头,你父皇也看不到了。”皇后说着又眼眶一热。

    萧臻没有说话,只是一步一步出了乾清宫,外面火光闪烁,放眼望去都是一张张着急慌张的面孔,虚假做作,其中更是包括他的亲母妃。

    陶兮跟着国公夫人待到大半夜就回府了,不知道是不是夜里着凉的缘由,烧又越来越严重,大半夜喝了一碗药才睡着。

    等到次日行来时脑袋依旧有些晕,让太医把脉后,又得喝药,倒是院子里那些丫鬟都围在一起嘀嘀咕咕不知在说什么。

    “小姐,你不知道,今日钦天监已经替臻王殿下择好了王妃人选,不过那长瑶郡主与赵尚书嫡女的生辰八字都极其契合王爷,故而皇上将两人都赐给了王爷做侧妃,想必应该是日后谁先有子嗣就先将谁扶正。”小绫收拾着药碗嘀嘀咕咕的道。

    靠在软榻上看书的脖子不由呼吸一顿,指腹紧掐着那抹书页,半响才缓缓松开,本就气色不好的小脸逐渐褪去了不少血色。

    扯了扯嘴角,她拿起桌上的桂花糕咬了一口,漫不经心的道“我想喝酸梅汁。”

    闻言,小绫不由皱皱眉,“可是大夫说您得吃些清淡之物,那些酸的辣的都碰不得。”

    “那就不喝了。”她低下头继续看着书。

    见此,后者才收拾好东西退下,一时间整个屋内又只剩下她一人。

    侧妃只有两个,长瑶郡主那样的家世都没能当上王妃,可想而知自己以后还是只能做侍妾,陶兮一直都知道在皇家永远都是利益至上,她一点也不气,男人的话本就不可相信,做不做侧妃根本就不重要,只要能离开这里才是最重要的。

    看着眼前的书页,上面的字好像越来越模糊,直到一滴湿润落在纸上,陶兮忍不住趴在桌上侧头去看外面随风摇动的竹林,她不明白,自己明明早就有这个心理准备的,可为什么她心里还会这么闷。

    可现在原主父母还在对方手里,她根本就逃不了。

    之后几日陶兮都没有出门,不管外面如何风声鹤唳,只听说再过五日,长瑶郡主和赵雪音就要一同迎入王府了。

    国公夫人说要带她出府走走,陶兮拒绝了,她喜欢出府只是自由,但现在在外面和府里都没有自由可言,也没什么好出去的。

    这两日又下起了雨,整个京城都笼罩在阴霾天下,压抑沉闷。

    “小姐,老爷让您去书房一趟。”小绫忽然走了进来。

    陶兮皱皱眉,无论在哪个府里,书房这种地方都是禁地,对方怎么会突然让她去这种地方。

    像是猜到了什么,陶兮犹豫了很久,一想到如今还寄人篱下,也没有什么反抗的余地,便只好跟着往府中另一头走去。

    来到院外,侍卫并未拦她,陶兮敲了下门,直到里面传来穆国公的声音,她才推门而入。

    一进门,只见屋里坐着两个人,几日未见,身形挺拔的男子整个人显得更加锐利迫人。

    她上前几步微微福身,“见过王爷。”

    穆国公轻咳了一声,突然起身道“老夫去库房看看那幅白玉棋盘还在不在。”

    说着,便径直出了自己书房,还顺带关上门,纵横朝野几十年,他怎么会看不出,如今这个空悬的王妃之位怕是另有其人,本来他也以为最多给这个陶兮侧妃而已,但直到对方要求是嫡女之位时,他才察觉到一丝不对劲,侧妃可不需要他国公府的嫡女身份。

    整个书房忽然静瑟了下来,陶兮低着头并未言语,她想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但平静了几日的思绪忽然又乱了起来,以至于不知如何装作若无其事。

    “过来。”

    唇角一抿,她听话的上前几步,忽然被拉入一个熟悉的怀里,她依旧低着头让人看不清所有表情。

    听闻她这几日高烧未退,男人两指托起她下颌,但却对上了一双疏离的眸子,看着这张气色不好的小脸,他微微蹙眉,面上也染上一抹冷意。

    “本王何时亏待过你”

    她从未相信过自己,表面顺从,可眼里心里就只有出府,无论如何也捂不热的一个人。

    陶兮低着头轻声道“奴婢不懂王爷何意。”

    他娶多少也与她无关,又何必与自己说这个。

    看着这张波澜不惊的小脸,他莫名生出一股恼怒,“你的忠心便是给本王甩脸子”

    屋内氛围有些凝结,陶兮手心一紧,忽然抬起头,“王爷说过,我从不是谁的下人。”

    既不是下人,又何必要她的忠心。

    四目相对,不同于以往的胆怯顺从,女子眼中清澈的只有他的倒影,再无其他。

    “你不是下人,但你是本王的人”他紧紧掐住女子下颌,面上带着薄怒。

    话落,突然低头覆上女子嫣红的小嘴,几近粗暴的掠夺一切温甜,陶兮并未挣扎,她也反抗不了,只是眼角泛起一抹湿润。

    陶兮不知道在说什么,在这里,哪有什么人权可言,或许长瑶郡主说得对,就算萧臻给她换了身份,可打心里也只是把她当个挥之即来呼之即去的丫鬟而已。

    看着女子眼角滑落的泪珠,萧臻缓缓闭上眼,忽然抬手将人拥在怀里,眉间紧蹙,“没良心的小白眼狼,本王真想把你给斩了。”

    扭过头没有说话,女子面上褪去了不少血色,陶兮觉得他永远都是这样,心情好的时候就对自己百般纵容,好让自己不想离开,可一旦触及他的底线,自己就是个无足轻重的奴才罢了。

    “王府那么多侍妾都是一样放着,如今多两个而已,你这野心倒是比本王还大。”他声音低沉。

    脑袋被迫靠在男人肩头,陶兮闭着眼没有出声,她不想再自欺欺人,如果再不离开,自己真的会陷进去,那就真的离死不远了。

    她慢慢抬头,声音轻细,“奴婢一直都想告诉王爷,我不想要什么名分,只要王爷哪一日厌弃了奴婢,能放我离开就好,到时奴婢必定会感谢王爷大恩。”

    相视一眼,男人剑眉一皱,黑眸中忽然弥漫起一抹无人的风暴,两指忽然掐住她腮帮子,眼神锐利,“你再说一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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