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也很惊诧, 但国公夫人还是率先反应了过来, 立马笑着看向陶兮, “这孩子, 还不快接旨叩谢圣恩。”
随着她的出声,大厅里其他人也跟着回过神, 但心里依旧掀起了惊涛骇浪,更多的却是不敢置信, 自古以来立后都得经过各朝臣与宗亲举荐才可,但如今居然一点风声也没有, 新帝居然就立后了
老国公神情十分复杂,身为朝廷中的一员,他本该极力阻止这种荒唐事发生才对, 毕竟怎么说立后可不是儿戏, 家世品行才德缺一不可, 就算给陶兮抬位终究也只是个下人出身, 怎可堪当一国之后
但从另一方面来说, 明面上陶兮是他国公府的嫡女,国公府出了个皇后,这可谓是无上的荣誉,所以一时间他倒不知是该高兴还是反对了。
陶兮脑子一片空白, 只是下意识接过那卷明黄, 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手中的东西。
“多谢公公,有劳您跑一趟了。”
还是国公夫人反应快,立马就塞过一个沉甸甸的钱袋, 太监不着痕迹的收入袖中,面上也全是恭敬,“哪里哪里,这都是咱家该做的,封后大典在五日后,还请六小姐早做准备。”
“这是自然,我们国公府都将叩谢圣恩。”国公夫人面上全是掩饰不住的笑意。
她可不管什么礼法不礼法,只知道如今这陶兮是她们国公府的人,是她的记名女儿,也是未来的皇后,她们国公府终于要找回昔日辉煌了。
老国公的神情依旧很复杂,说不出来是高兴还是不高兴,但看着自家夫人那欣喜不已的模样,也只能叹口气大步离去,也不知当初他把陶兮记在名下是对还是错,可没有他,皇上还是会找其他人,他从不知皇上对这女子的执念会如此深。
也不顾自家那迂腐的老爷,国公夫人却是高兴的很,赶紧就将愣在那一动不动的陶兮扶起,她只知道有了这层关系,自家女儿们以后身份都会大涨,国公府在朝中地位也会水涨船高,再也不是昔日落魄的模样。
“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扶六小姐回房休息,府中今日所有人都有赏”国公夫人扬声道。
一时间,众人都是雀跃不已,陶兮也不知是如何回到房间的,直到雨心过来找她,才逐渐回过神,盯着那卷圣旨心中全是惊涛骇浪。
“陶兮不以后要改口叫皇后娘娘了”雨心虽然也很震惊,但更多的却是兴奋,甚至比陶兮还开心,一个劲在那里说着外面的情况。
“府中那些侍妾都只是封为才人或贵人,吴侧妃跟赵侧妃也只是普通的妃位,皇上待您是真的好,如今外面的非议声极大,可皇上却下令禁止任何人传流言,这才堵住了那些悠悠之口。”
雨心说到这神情格外严肃,纵然她只是个丫鬟不懂朝政,但也知皇上做这个决定必定不容易,而且还给陶兮安排国公府的身份,这简直是放在心尖尖上宠了。
抿了口浓茶,陶兮神情依旧五味陈杂,就这么呆呆的望着面前的圣旨久久不能回神。
她一直以为自己最多也只是个昭仪之位,毕竟这里身份的枷锁根深蒂固,自己再怎么换身份也只是个下人而已,萧臻绝不可能给她多高的身份,不然就是对皇权氏族的蔑视,可是她从未想过居然是皇后。
就跟做梦一样,但圣旨上那个方印是那么清晰真实,她不是做梦,可是萧臻为什么要对她这么好
好到陶兮还是觉得不真实,就好像里面参杂了许多阴谋利益,就算明面上她是国公府的嫡女,可国公府日益没落,早就不如别的世家强大,嫡女为后更是没有说服力,更何况自己还只是个“青楼女子”所生的私生女,别的朝臣拼死想必都不会同意,这就是有违礼法,不顾祖宗先制,可想而知萧臻下这道圣旨背后遇到了多少阻碍。
陶兮还是不敢置信的掐了自己一把,可依旧那么疼,这是现实,一切都是真的,那她还逃吗
新帝立后的消息在整个京城都掀起了惊涛骇浪,本以为是哪个高门贵女,却不想是那个半路冒出来的国公府六小姐,还是个青楼女子所生的私生女,奈何皇上此番决定太过突然,一众朝臣们还没来得及联名上谏圣旨就已经下了。
众人当然不会罢休,都纷纷跪在御书房外求见,可皇上明显心意已决,再加上太后与太皇太后的举荐,他们一干人等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实在是他们皇上这个性子向来是说一不二,但偏偏又不敢惹他们皇上生气,深怕新帝继位第一个拿自己开刀,对方可不是那优柔寡断的先帝,他们这新帝可是从战场上杀出来的。
也不知那国公府的六小姐到底是何方神圣,居然将他们皇上给迷成了这样,当消息传到赵雪音耳中时,一向淡定温和的她也忍不住扫落一地茶盏瓷片。
“主子”丫鬟欲言又止的站在一旁,还是第一次看到自家小姐这样失态。
那张温婉柔和的面容上此刻满是阴沉,五指紧紧攥着桌边直到骨节发白,赵雪音闭上眼胸脯不断的起伏着,充分说明了她内心的不平静。
“倒是我低估了那个奴婢,想来她国公府的身份也是皇上替她安排的了。”女子语气透着不甘。
丫鬟只得上前一步轻声道“那可要告诉老爷那边,让人把事揭发出去”
眼帘一抬,女子神情逐渐又恢复平和,只是幽幽的抚弄了下腕间的玉镯,“想必惠妃娘娘也早就知晓此事,如今旨意已下,我若这样做就是与皇上作对,不仅会让皇上厌弃,反而还会连累爹爹,何必因小失大而得不偿失。”
“那主子的意思是”
“只有留到最后的才是赢家,皇上不会喜欢多事的女子,我自然不会多亲近那奴婢,也不会与她作对,可我们的郡主就不一样了”她嘴角微勾。
丫鬟眼前一亮,“主子说的对,就让那个长瑶郡主顶在前面,咱们就在背后推波助澜,他们鹬蚌相争,主子就渔翁得利。”
赵雪音没有说话,只是缓缓抬起手,目光平和的盯着腕间的玉镯,眼中闪过一丝暗芒。
封后大典在登基大典之后,陶兮每天都还沉浸在不真实的梦幻中,直到宫里的人过来给她裁量尺寸,缝制凤袍,一切才逐渐真实起来,她是真的要当皇后了。
陶兮从未将萧臻说过的话放在心上,毕竟男人的承诺是世界上最不靠谱的东西,特别是一个要做皇帝的人,更是不能相信了,然而现实好像狠狠打了她一巴掌,对方先前说过的话也渐渐在脑中清晰了起来,他说过不会亏待自己,果真没有亏待她,还给了自己最尊贵的位置,更没有让她屈居其他女人之下。
说不出是种什么心情,陶兮有太多想说的话,奈何她还不能进宫,直到封后大典那天她还是懵懵懂懂的,一大早就被人叫起来沐浴熏香,继而梳妆打扮,铜镜中那张略微稚嫩的面容在妆容下瞬间威仪起来,那繁重华贵的凤袍仿佛有千斤重,像是在告诉她这个身份的沉重。
犹如一个木偶般被人戴上华美耀眼的凤冠,盖头一蒙上,陶兮就再也看不见任何东西,只有嬷嬷们在一旁不胜其烦的叮嘱着宫中禁忌。
耳边全是喜乐声,上了浩长华贵的喜轿后,陶兮并未偷看外面如何,浑浑噩噩几天,如今突然紧张了起来,紧张的好像心都要跳出来了一样,因为她知道自己就要进宫了,以后就再也出不来了。
待到皇宫后,她跟着去宗庙拜祭先祖们,她能感觉到萧臻也在,可是什么也看不到,只能听见礼官说的话,可不知为何,她却莫名跟着镇定了下来。
接下去又去拜见太皇太后与皇后,好在对方们并未刁难她,陶兮也曾耳闻是这个皇后一直举荐自己,虽然不明白对方为什么要这样做,但很有可能是萧臻的原因。
之后又是一顿繁琐的规矩,待回到承乾宫时她浑身已经是说不出的疲倦,头上的凤冠像是要把她脖子压断一样,还一整天都没有吃东西,陶兮饿的头冒金星,好在她自己偷偷带了个小果子,但吃了和没吃一样。
夜凉如水,热闹了一整日的皇宫依旧没有停歇,承乾宫里烛火通明,处处都能见到红色的摆设,宫女们都守在外头,直到那顶明黄的撵轿落下时,与此同时一道“皇上驾到”的声音顿时响彻整个夜空。
偌大的寝殿寂静无声,陶兮老老实实的坐在那心就跟要跳出来一样,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萧臻,想起自己曾经那些自私的念头,一时间只觉得羞愧无比。
可与此同时又很担心,虽然萧臻对她很好,但好的是那么不真实,以后对方要是宠幸别的妃子,自己还只能大度的喊那些人妹妹,这样一想,她那股子激动瞬间荡然无存。
“奴婢见过皇上。”
随着外面传来宫女的见礼声,屋里的人瞬间精神一震,茭白的手指紧紧攥着大红凤袍,连着呼吸也不自觉加快。
殿门忽然被人打开,烛火微微晃动了下,映出地面一道斜长的阴影,男人身着一袭苍龙腾云的明黄,步履不紧不慢的靠近大床,看着床边这个正襟危坐的女子,终是唇角微勾,继而挑开那块红盖头。
霎那间,一张精致俏丽的面容瞬间映入男人眼底,微黄的光束下,女子眼帘微垂,红唇微抿,仿佛有些不安,挺翘的羽睫不断的颤动着,那双小手紧紧攥着凤袍,莹白的肌肤与鲜红的鸾袍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萧臻眸光一暗,大手托起女子白皙的下颌,微微倾身,“看到朕还不行礼”
四目相对,男人冷硬的轮廓莫名带着点威仪,身上气势更是迫人,陶兮脑子就根断了根弦一样,可下一刻腰身忽然一紧,却见面前一个轮廓忽然放大,她下意识脖子一缩,可下一刻头上沉重的凤冠忽然被人拿下,青丝如瀑般泄下。
“几日不见,胆子都去哪了”男人拍了下她腰。
猛地退后一步,陶兮红着脸有些幽怨的望着面前的人,许多想说的话却又不知从何开口,直到手腕忽然被人握住,她被迫跟着往外走。
“皇上我们去哪”她声音轻细。
烛火照亮一室大红华贵的摆设,还有男人那棱角分明的侧颜,陶兮直直的盯着前面的人。
萧臻神情未变,语气不容置喙,“自然是去沐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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