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的闹剧最终还是引起了陆冰的注意, 她让一个女仆带锦林上楼换衣服,然后将陆肖铭叫到书房里单独训话。
陆家找到一件合身的礼裙并不困难,锦林换上了一件白色的露背长裙, 却因为是无袖裙装, 她的伤疤很明显, 那女仆还想找另外一件能遮住疤痕的裙子, 但是锦林阻止了她。
“就这样。”锦林懒得再换衣服了,她坐在梳妆台前, 拿起吹风机。
“请让我来,锦小姐。”女仆便很自然地接过吹风机,给她吹头发, 之后还帮她打理一会儿。
锦林隐隐觉得她在透过镜子偷偷打量自己, 虽然没有恶意,但她不喜欢这样好奇的窥探,在女仆还在帮她梳头发的时候, 她便随便找了个理由将人打发走了。
房间里只剩了她一个人,锦林打开o,看到最新的一条状态,是舒望发五分钟前发的。
那是一张自拍, 她穿着白色的礼裙, 发尾稍稍烫卷, 妆容很淡,正对着镜头大笑,而她身后是几个树袋熊乐队的成员, 月姐勾着她的肩,而主唱阿邦在她们后面捏着鼻子做鬼脸。
照片的背景是一个光线昏暗的音乐厅,大家心情都非常好的样子。自拍配的文字是新的开始。
看上去是被选上了,锦林糟糕的心情像是突然出现了一个口,灌入了大量新鲜空气,那原本压抑着自己的窒息感猛然减轻了许多。
她立即拨通了舒望的电话,很快就被接通。
锦林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舒望的尖叫声就通过听筒传了过来。
“我成功了锦林我入选了”舒望在那头兴奋地大喊。
锦林被那激烈的情绪感染,忍不住笑了起来“恭喜啊。”
“不仅是成功,刚刚评委就是莱维奥音乐学院的教授蒂武西奥罗萨斯,他主动跟我搭话了他还说要给我写推荐信天啊简直不敢相信”舒望一连串话说得飞快,简直停不下来。
月姐的笑声模糊不清地传来“好啦别炫耀了,你看旁边那些人可是一脸想揍人的表情。”
舒望不好意思地“嘿嘿”两声,也不再将自己激烈的情绪暴露得更加扎眼,她咳了一声,说“他们说我可以赶得上明年的安德世界巡演,还有,这次之后估计我妈也会同意我申请莱维奥了。”
锦林站了起来,想些什么鼓励或者恭喜的话,却不知道该说什么,舒望似乎已经不需要自己的加油了,舒望已经做了一切能做的,并且得到了相应的回报。
最后锦林只是说“那真是太好了,你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跟我说。”
结束通话的时候,锦林收好了手机,靠在墙边,深呼吸了一下,平复了心情。
奇怪的是,除了因为舒望终于实现心愿的喜悦,她还产生了另一种巨大的空虚感,或许是看到好友如此执着地追逐自己的梦想,而她还沉溺在家庭人际关系的桎梏里,将学习和努力当做缓解怨恨和不甘的解药,好像除此以外她就再没有动力向前奋进。
锦林忽然想起来到圣帕里斯的第一天时,c班的辅导员徐琼给过她“只需要专注自己的目标”的忠告,但她到底还是被圣帕里斯和九川的那些阴暗之处干扰了。
锦林平复了心情,打开门,准备返回宴会。
她从下午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吃东西,饥饿感逐渐入侵了大脑,还好宴会的自助餐十分丰盛,而大部分客人都不是奔着吃饭才来的,锦林所站在的餐桌附近倒是没什么人,大多数都是侍者。
锦家人和圣帕里斯的同学都不在这里,她倒是乐得轻松,夹了些切成小块的牛排和龙虾肉,飞快往嘴里塞,吃完后又吃了几个纸杯蛋糕,口红都快掉光了。
旁边的侍者见她吃得太快差点呛到,还主动递来一杯果汁,锦林接过时说了声“谢谢”。
然而刚喝完果汁,便有一个不速之客朝她走了过来。
锦林在谢湄还站在很远的地方的时候就注意到了她,只是她无视了对方,直到谢湄走到了她身旁,主动跟她攀谈起来。
“肖铭告诉我邀请了你的时候,我还以为你会拒绝过来。”谢湄一袭火红的裙装,酥胸半露,站在人群中十分显眼,她微微低头,扫了眼锦林脚上的鞋子,发出了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刚刚就看到你了,没来得及打招呼,肖铭眼光不错,选的衣服和鞋子都很适合你。”
锦林捕捉到了她话中的重点,不由蹙起了眉头“你说什么”
谢湄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你还不知道么,你的礼服和鞋子都是他亲自挑选送给你的。”
她说完从一旁路过的侍从捧着的托盘里拿起了两杯香槟,将一杯递给锦林“你是肖铭喜欢的人,按理说我也应该好好照顾你,以后或许我们还会经常见面。”
锦林没有接酒,她冷冷地盯着谢湄“你不要胡说。”
谢湄挑起了眉“怎么,都这个时候还要装作毫不知情”
锦林沉默不语,谢湄嗤笑一声“别告诉我你穿着肖铭送的衣服,参加他的生日晚会,还对外声称什么都不知道,是被迫过来的。”
锦林没有解释的打算,她在谢湄说完后,便直视着她,平静道“那你这算是什么,担心失去陆肖铭,却又不敢直接挽留他,所以过来刺激我”说完她停顿了一会儿,勾起嘴角,“谢湄,你可是真够闲的。”
她当然不相信陆肖铭那种人会喜欢自己,哪里会有这样扭曲又充满羞辱的喜欢但是谢湄都直接上来阴阳怪气暗示着什么,她也不会傻愣着被嘲弄,而是直接就对方的话头讽刺了回去。
果然谢湄在听完锦林的话后,面容上虚伪的笑容消失的一干二净。
她将酒杯放到一边的桌上,抱着胳膊,面无表情道“你这样的人我见过很多,出身没那么好,但也算努力优秀,仅仅是这两点,就以为自己是最特别的那个,一边试图跻身不属于自己的圈子,一边还装作不情愿的清高样子,你知道她们的结局都是怎样的吗”
她看向远处,目光落在盛彦禾和他年轻的女伴身上,眼神里的轻蔑越发明显。
“那可是个法学硕士,说到底,也不过是盛彦禾那么多情人中比较拿得出手的一个。”谢湄移开视线,重新看向锦林,“肖铭是个热情来得快,去得更快的人,我要是你啊,就不会对未来有太大期待,而是趁他兴趣还在的时候,抓住一切能到手的利益就像你那个暴发户父亲一样。”
锦林以为自己会生气,但是在谢湄说完后,她只是觉得麻木,就像是她们被隔离开了,谢湄充满味的话语击打在隔离墙的瞬间就变成了碎片,锦林能接收到的只是一丁点可笑的情绪。
“你说了这么多累不累”锦林说,“旁边有水,多喝点水。”
谢湄噎了一下,刚准备说些什么都时候,锦林却毫不客气地打断了她的话“我不介意你对我继续进行所谓上流精英人士长篇大论的演讲,不过在那之前我想提醒你一句”
谢湄紧紧地注视着她,似乎在等着她的话以便再想出什么回击方案。
锦林却说“你的口红沾到牙齿了。”
谢湄愣住了,罕见地能看出她突然僵硬如石头,几秒种后才脸一阵红一阵白,她紧紧抿着嘴,转身快步朝洗手间走去。
锦林这才放松下来,拿起了桌上放着的未动过的酒杯,将其中的香槟一饮而尽。
身后忽然传来了笑声,锦林回过头,看到盛安星正站在一旁的拐角处,他原先便在盆栽后和人交谈,所以锦林和谢湄都没有发现附近还有其他宾客的存在。
和他聊天的人正是那位先前打断陆肖铭发疯的青年,此时他和盛安星一起朝着她望来。
锦林忽然就有些紧张有点担心陆肖铭也在这附近,无论是听到了自己和谢湄的争吵,还是谢湄说的“他突然的兴趣和喜欢”,都让锦林感觉很不舒服。
盛安星或许是看出了锦林不安的原因,他笑着道“不用担心陆肖铭,他被公爵拖住了,一时半会儿不会出现在这里。”
锦林放松下来,“嗯”了一声,又喝掉了另一杯香槟。
盛安星的视线一直停留在她的身上“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谢湄被气成那样。”
锦林耸了耸肩“我刚刚骗她的。”
谢湄的牙齿上根本没有口红,不过说实话到现在那大红色口红都牢牢地黏附着嘴唇,没有丝毫脱落,倒是让锦林在某个瞬间想问她色号。
她胡思乱想了一会儿,放下酒杯时,却见那个陌生青年一直盯着手臂上的伤口,她不动声色地转了个身,将那只完好的胳膊对着外边。
青年大概意识到了自己的视线太过突兀,低声说道“抱歉。”
盛安星向那人介绍锦林,缓和气氛“她是锦林,之前在外面有些混乱所以没有说,她就是救了陆肖铭的人。”
青年朝着锦林伸出了手“久仰,我是陆湛。”
说起来锦林还挺感谢他能将如疯狗般的陆肖铭降住,便笑着同陆湛握了握手“你好,先前真的谢谢你了。”
陆湛也弯眼笑了笑,这次倒不像不久前的那般冷淡“是肖铭给你们添麻烦了。”
打完招呼,陆湛的那位仆人又出现了,低声在他耳边说了什么,锦林离得远没有听清具体内容,只是听到那位男仆对陆湛的尊称是“殿下”。
陆湛点了点头,然后向盛安星和锦林二人道“我还有事,你们慢聊。”说完就离开了这里。
作者有话要说 新年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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