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安星觉得自己有些无聊,并不是指平时无事可做相反他的事情非常多, 学生会和课堂内容就已经将他的一整天挤得满满当当, 春夏是地区和全国体育比赛的高峰, 他还得按照抽签结果与校方协商安排主场比赛的场馆, 加上不久前陆肖铭游泳时莫名抽筋溺水,因为当时只有他一人在游泳馆, 差一点就淹死在泳池里,溺水事件引发了后续一连串混乱,盛安星几乎分不出心思去想别的事。
但是这种无聊感就像是雨后从各个间隙里疯狂生长的杂草,注意到的时候就已经把他淹没了。
盛安星拿起手机, 给舒望发去短信中午一起吃饭吗
自从他几次三番帮助过她后,舒望就不会再拒绝和他一起在a餐厅吃饭,即使发生过新年舞会的那件事,她开始和他保持距离, 但依然拒绝不了他的邀请。
盛安星想知道自己的无聊是不是太久没有见到舒望了。
他们上一次见面交谈还是三月四日, 那是个下着暴雨的夜晚, 舒望刚刚结束索多科的演出, 抵达了九川国际机场, 她被暴雨困在机场,打不到车。
盛安星于是开车去接她, 舒望的脸色很不好,他以为是演出发生了什么问题,便旁敲侧击问她。
“演出很顺利,”舒望说, 转头看向窗外被雨幕覆盖的世界,“不知道为什么一回九川就觉得累,应该是下雨天太闷了吧。”
说完她就仿佛万分疲惫般半阖上双眼,整个人更加消沉。
盛安星后来调查了她在索多科的行程,最后一场演出在莱维奥音乐学院,从结束后的合照来看,她还是开心的。
但是暴雨过后,他开始逐渐体会到舒望所说的不对劲。
没来由的无聊几乎让他提不起劲做任何事,对所有人的交流都越发敷衍,他以为是许久没和舒望联系的原因,舒望的鲜活就像一缕忽然撞开他心扉的阳光,也让他从那一潭死水般的生活中找到了归属感,但是这缕阳光是那么脆弱,他必须小心翼翼保护起来。
盛安星午饭前还略微紧张地抬手压了压翘起的头发,在第一眼看到舒望时,他获得了久违的充实感,舒望的样子和以前并没有什么不同,除了憔悴了一些,眼睛下方有些黑眼圈。
“这几天没休息好吗”盛安星问,奇怪的是,当他一说话先前那种充实感便消失了,他皱起了眉,不动声色地注视着舒望。
“刚结束高节奏巡演不久,突然放松下来就觉得不适应。”舒望垂着头,声音带着点鼻音。
盛安星问舒望巡演发生的趣事,她这才有了精神,说起在索多科的见闻和八卦,一开口便停不下来,到最后甚至有些眉飞色舞。
盛安星怔怔地看着她逐渐生动起来的表情,忽然间有种她其实没那么柔弱不需要自己保护的感觉。
他安静地听着她说了好久,这一次空虚感再次蔓延上来,但他表面上依旧维持着惯有的完美无缺,面带微笑,时不时回应几句作为自己认真交流的表现,这一次即使面对舒望,他也用上了应付他人时本能的计俩,甚至直到一顿饭结束时才愕然察觉。
忙完一天晚上回到家后,盛安星收到了舒望的短信。
很感谢你一直以来对我的帮助,但是现在我想我对你只有感动,没有其他的感觉。我最近想了很多,觉得应该把事情说清楚,你真的很好,可我不想继续耽误你让你误会什么了,对不起啊,盛安星。
这是她第二次郑重且明白地拒绝他的追求,第一次是安德选拔赛过后面对他表白的时候,那时候他心中一片酸涩,甚至有着丁点不愿接受现实的怒意,但是这次他竟然内心毫无波澜,就像是知道明天是晴天或是下雨那般,只是清楚了既定的事实而已。
盛安星给舒望回复道没关系,你早点休息。
晚上睡觉的时候,无聊感接踵而至,九川又开始下雨,雨滴敲打在窗户上,形成一片模糊又催眠的背景音,但他过了好久才有睡意,时间仿佛在黑暗的夜晚静止了,世界只剩下雨的声音。
盛安星莫名产生了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被这空虚感搅碎湮灭,整个人只剩下一具皮囊的幻觉。
锦林周末没有回家,她严格按照了工作日里六点半起床,十一点半睡觉的作息时间,每天起床后先绕着操场慢跑两圈。
她的身体素质实在不行,基本一圈下来就已经气喘吁吁,喉咙里一股铁锈味,与在武馆训练下能毫不费力进行五六公里长跑完全不一样。
锦林感到自己的身体简直就像是已经老化的机器,周六第一天跑完步时眼前一黑差点晕倒,还好扶住了一旁的足球球门,才撑着没栽倒在地。
“你是不是没吃东西就跑步了”另一个正在跑步的男孩经过她身边时停了下来。
锦林摇了摇头,她的脸色通红,完全说不出话来。
“以后可以先从短距离一点点往上增加,”男孩说完从运动裤口袋里掏出了一个能量棒递给她,“待会儿吃点这个会好受点。”
锦林愣了一会儿,才接下能量棒,努力从喉咙里憋出“谢谢”两字。
男孩笑了笑,又朝前跑去,周末清晨的操场只有他们两人,毕竟即便要上课,也没有几人会六点半就起床。男孩跑步时自来卷向四面八方乱翘的头发正有些滑稽地颤抖,锦林垂下了视线,只当这是一个微不足道的插曲。
但是次日男孩又出现在操场上,他跑步速度很快,锦林一圈下来他能经过她身边三次,每次都放慢了脚步,目视前方压着嗓子说声“加油”,才加快脚步超过她。
最后当锦林慢慢悠悠结束跑步,并继续像之前一天那样弯腰喘气,男孩也停了下来,和她闲聊起来。
“以前这个点从来都是我一个人跑步,”他对多了一个“跑友”十分兴奋,“我叫卓晨,正在读高一。”
“锦林,高二。”锦林气还没捋顺,言简意赅。
“居然是学姐,”卓晨目光又转向她的左手腕处,“手腕受伤了吗”
因为要运动,锦林只穿了一件较厚的运动服,不免将袖子往上卷了点,但因为用绷带缠住了手腕,没露出可怖的缝合疤痕,即使醒目了些也不会让人有特别的想法。
“之前摔到手腕了。”锦林说。
卓晨似乎对她受伤还坚持运动十分佩服,主动教起了运动后拉伸。
有人一起的锻炼变得不再枯燥,时间也仿佛变得快了许多,结束后卓晨还想加锦林o好友,但她直言自己没有o账号,于是两人只限于晨练期间才会有所交流。
锦林对嘉文高中的生活十分适应,除了住宿有些不习惯。周末的时候学校不会管学生留校问题,室友芮冬去校外玩到快锁门才回来,等洗漱完毕已是十二点之后,锦林雷打不动十一点前上床睡觉,她睡眠很浅,虽然芮冬已经尽量放轻了声音,她还是迷迷糊糊间被动静吵醒。
而锦林早起也会吵醒芮冬,不过这都还算好解决,锦林买了一副耳塞,早起时也只是轻手轻脚稍微洗漱一下,便拎着书包蓬头垢面出去锻炼和自习,一直到快十点钟,她才回宿舍里好好收拾自己。
芮冬没过多久就被锦林这副苦行僧般的生活规律震惊到了。
“下周末跟我一起出去玩吧,这附近好玩的地方有很多。”芮冬以为是自己忽略了自己的新室友,导致对方初来乍到无人陪伴才整日一个人学习。
“我最近在赶进度,马上要期中考试,得把这段时间的课程补上来。”锦林耸了耸肩,说完又埋下头看自己选修的世界地理知识点。
芮冬在锦林的影响下试图拿起课本看一会儿,不过看着看着就滚到了床上,趴卧着,手托下巴一脸八卦地看她“对了,你怎么会开学这么久才转学之前都在哪里上学的”
“手腕受伤了,就休学住院了一段时间。”锦林说,将自己的经历稍微扭曲了点一笔带过,“原来我在衔岗读书,转到九川的高中后不太适应,正好趁这个机会转学到这里了。”
“你还去过市里的高中啊,”芮冬充满羡慕,“我本来也是想去那里读高中的,市区肯定比这边过得舒服多了,可我爸说进不了那里的名校,不如到这里读寄宿高中,我初中好多同学都在九川上学呢。”
“这里也很好。”至少景色漂亮,生活安逸,和九川是完全不一样的宁静。
芮冬用力搂着枕头,抱怨道“可是我就是不想过这种死气沉沉的高中生活嘛。”
锦林笑了笑,又埋头看书。
芮冬安静地玩了一会儿手机,不一会儿忽然发出一声不屑的轻嗤“项菲菲这家伙”
没等锦林问,芮冬就已经开始解释“她居然在群里炫耀传说中圣帕里斯男友送的包这一看就是假包。”
她一边说一边把最后一句发进了群里。
片刻后,芮冬忽然激动地从床上跳了下来,一把抓住锦林的肩膀“项菲菲说要搞个联谊”
锦林被她抓得有点痛,抬头不明所以地看着她。
“她说她男朋友的几个兄弟想跟我们学校的女生联谊,就是下周六在九川的e,那地方不是特别贵吗”芮冬说着又有些疑惑起来,“项菲菲还请我去了,一副挑衅的语气,难道她那个男友真的存在”
锦林记得自己在圣帕里斯的时候听说过有些男生喜欢找外校漂亮的女生玩即使已经有女朋友或者未婚妻,那些人通常都是抱着尝鲜的态度,甚至拿来当猎艳故事与其他人分享。
当然圣帕里斯一部分女生也差不多,这些学生非富即贵,加上圣帕里斯的光环,导致通常一出手一个准,不过事后往往补偿充分,那些觉得自己被骗的男女很少有闹得难看的。
“那种事没什么好参与的,”锦林说,“天上掉馅饼的概率太小了,何况还是跟你关系一般的项菲菲。”
芮冬听着也很赞同地点头“项菲菲肯定不安好心。”
但眼底依然有掩饰不了的期待,连她自己都没发觉。
作者有话要说 假日要出去玩,没时间写,所以这周就两更了,下周最迟周二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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