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四目(八)

    地磁暴和极光仿佛只是一系列异常的开端, 在接下去的一周里,冕兰发生了二十多起地震, 尽管地震级别不高,震源深度很深, 但相对于并不在地震带上的冕兰来说也十分怪异。

    其中一次是在九川, 湘原也明显有了震感,彼时正是晚上, 锦林躺在床上看书,觉得床晃了两下,她开始以为是自己的错觉,而在卫生间洗澡的芮冬裹着浴巾慌慌张张地跑了出来,一边喊着“地震了”。

    锦林莫名其妙地看着芮冬, 接下去震感却消失了, 芮冬拽着浴巾防止走光, 神色十分尴尬“o上到处都在说现在地质活动不正常, 国内老是地震, 其他国家也是”

    除了冕兰频繁的地震, 还有韦鲁的不正常的降雪,四月上旬出现暴风雪, 韦鲁首都降雪超过50厘米, 大范围停电,也是有记载以来从未发生过的。

    其他像是罗拉弗飓风、奥格威洪涝甚至从全局来看不足为奇,全球范围的气象与地质活动异常让各国专家学者百思不得其解,这不符合任何一种有记录观察之下的规律和他们的预测。

    国际气象组织在索多科紧急召集各国专家进行商讨, 当然其中还有一些大国气象部门的政客,人们就这些突如其来的灾害与人类活动和二氧化碳浓度变化有没有关系进行一系列扯皮。

    地磁暴和36级地震并没让九川的任何学校和企业放假,人们虽然在网上和现实中热火朝天地讨论,却还得继续学习上班,一天的流程与之前并没有什么区别。

    当然嘉文的期中考试也没有就此停滞,四月十一日,期中考试结束后的第一个周末,锦林自转校后第一次回家。

    天气已经开始转暖,她需要回家拿一些单薄的衣服,其实容希三月份就打过两次电话,问她周末是否回家,并说这是锦骁的意思。但锦林每次都用期中复习拖延,一直拖到了这周。

    她没有通知任何人,直接背上破旧的双肩包,搭乘前往九川的城际轻轨。车厢里人不多,后座的一对情侣一直叽叽喳喳地聊天,大部分时间是在讨论最近的自然现象,偶尔还会脑洞大开探讨这是不是世界末日的先兆。

    女孩子问“如果世界末日了,你会扔下我一个人逃生吗”

    “当然不会,傻瓜,我去哪里都会带着你的。”男孩宠溺地回答。

    锦林面无表情地戴上连衣帽,塞入耳机并把音乐声调大,将那些黏糊糊的对话严严实实地盖住。

    才放了几首歌,列车就已抵达达九川,锦林站在站台上,望着周围往来不绝的人流,在海滨小镇和寄宿学校待了快一个月,乍一见到这座拥挤高耸的城市和永远匆忙的车辆行人,不禁产生了一种恍若隔世感觉。

    锦林乘坐计程车回家,九川的司机大多数也是不怎么说话的,相比别的城市显得冷漠,他们会故意调高车载收音机的音量来冲散沉默的尴尬。

    比如现在,车内狭小的空间充斥着一个叫人间情的情感树洞节目主播的声音。

    通常情况下,人间情大多都是说着家长里短的投稿,以及一男一女两位主播给出的不怎么高明的建议,然而这次或许是与时俱进紧跟时事,居然选了一些与异常自然现象类似的异常事件投稿。

    “有位听众来稿说啊,他在的嗅觉最近出了问题,从上周末早上醒来开始,突然感觉家里很陌生,虽然家具摆设都是一样的,但气味却完全不同,他说他有种进入了陌生人房子的感觉”

    “诶你是说房子也会有气味”

    “当然啦,不只是房子,每个地方都有自己的味道,室内会更明显一些,所以我们说家的味道不只是形容回家的亲切感,其实这种亲切感是源自真实的气味,闻上很久习惯后,回家总会觉得很熟悉很温暖。”

    “所以这位听众是处于看起来一样的房子里,但是闻到的味道却完全不一样了吗”

    “听起来是这个意思,仔细想想其实有点可怕,就像朝夕相处的人突然变得很陌生。不过我倒是觉得这个可能也和嗅觉失调有关系,如果这位听众听到了我们的广播,建议您去医院检查一下。最近天气变化多端,大家一定要注意自己的身体健康。”

    锦林难得津津有味一路听着这个节目,虽然后面主播话题逐渐偏到了养生上,到了目的地,她还在回想着广播里所说的气味。

    在打开别墅大门后,她仔细感受了一下室内的味道。

    那是陌生的暖意,夹杂着熏香气息,虽然总体感受是温暖的,锦林却体会不到任何亲切感。

    她在玄关处站了一小会儿,回过神时听到了客厅电视机传来的声响,似乎正在放着球赛,紧接着一股若有若无的酒精味飘了过来。

    锦林换上拖鞋,径直朝里走,发现陆肖铭正坐在客厅里,他身体舒展开,呈大字型,在沙发上十分闲适的模样。

    他的头发还是金色的,几缕垂在眼皮上,听到动静后微微侧过脸,幽暗的眸子扫过她的面孔,只是稍稍停顿便移开了,仿佛没看到眼前站着一个人,他的视线重新转向冕甲直播。

    锦林没料到会在这里直接与陆肖铭碰面,呼吸有那么一瞬间的错乱,这时顾洋拿着啤酒趿拉着脚步来到客厅,见到锦林时僵在了原地。

    “你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来拿点东西。”锦林问,“我爸和你妈呢”

    “我妈出差了,明天回,锦叔公司有事要很晚才回来”顾洋说,他觑了眼沙发上的陆肖铭,明显满脸不安,“你怎么不早说要回来”

    “以后会提前通知的。”锦林说完就朝楼梯走去。

    直到这时,陆肖铭才突然出声。

    “听说你转去新学校了”

    这个时空里锦林虽然是陆肖铭的跟班,但他们很少有正式交谈,大多数都是她跟在他身边端茶倒水,对他的要求有求必应,不过这样的情况很少,毕竟陆肖铭身边从不缺人奉承讨好。

    因此他鲜少有正眼瞧她的时刻,他们最后一次谈话是几个月前的争吵,锦林声嘶力竭地质问他为什么要利用她制造丑闻,却得到他不以为意的回应。

    这是他们冲突过后的第一次见面,锦林如今对陆肖铭的感觉很奇怪,她有些无法将眼前这个神情充满轻慢懈怠、浑身散发着酒气的年轻人同上个轮回里的陆肖铭联系起来。就像电台节目里所说的那样,看起来是同一个人,却又是完全陌生的。

    “我跟你说话,你没听见”锦林长久的沉默大概招致了陆肖铭更多的不满,他的姿势从半躺变成了微微弯腰坐着,手指交叉放在膝盖间。

    锦林感到左手腕上的伤疤正隐隐作痛。

    “我是去新学校了。”她语气平静地回答。

    “肖铭你管她做什么,你不是要酒吗,给,”顾洋连忙在陆肖铭旁边坐了下来,往他手里塞了一罐啤酒,“锦林不会打扰你的。”

    然而陆肖铭依旧盯着锦林,他的眉头皱了起来,或许是觉得她十分碍眼。

    锦林将那两道存在感强烈的视线当作空气,告诉在厨房里忙碌的保姆晚饭准备好后直接送到自己的房间,之后目不斜视地走上了楼。

    回到卧室后,她做了一番收拾,把自己春夏常穿的衣物都收进了行李袋里,又整理了零散的玩意儿,将必要的物品装袋打包。

    收拾完后疲倦便涌入了身体,锦林本想躺下小憩一会儿,没想到一躺就直接到了天黑。她是被一阵敲门声吵醒的,睁眼看到昏暗不堪的卧室,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身处于何处。

    “锦林小姐,顾洋和他的朋友在外面喝醉了,您要不去看一下”

    保姆焦急的声音唤回了锦林的神智,她揉着脑袋,从床上爬起来打开门。

    保姆在门外搓着手道“他们还吐了,我刚收拾干净。”

    锦林跟着她下楼一看,顾洋整个人脸朝下趴在地上,而陆肖铭则是躺四仰八叉躺在沙发上,一条腿曲起,另一条腿垂到地板上。

    尽管已经被打扫过,客厅里还残留着呕吐物的酸臭味,锦林走到顾洋旁边,往他的尊臀上轻轻踢了一脚“起来。”

    顾洋哼哼唧唧,看起来很痛苦的模样,锦林又转向沙发上的陆肖铭,她卷起桌上的杂志,不客气地往陆肖铭背上敲了敲“别睡了,这里不是你家。”

    陆肖铭也一动不动,只有当她不耐烦了,直接对着他的脸敲下去时才不满地划动一下手臂,就像试图赶跑恼人的苍蝇。

    锦林吩咐保姆做一杯蜂蜜柠檬水给两人解酒,又拿起陆肖铭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准备联系人把他弄走。

    她不知道他的手机密码,抓住他的右手大拇指,用指纹解开了手机锁,接着翻开通讯录,滑动观察半天也不知该找谁。从通讯录中看不出哪个是公爵府的管事,又不方便直接联系陆冰,最后只能找到陆肖铭的另一个狐朋狗友储修,把电话拨了过去。

    “肖铭”储修声音很快就响了起来。

    “陆肖铭在顾洋家喝醉了,你过来把他接走。”锦林说。

    “肖铭没去训练”储修愣了一下,转而又问,“你是谁”

    “我是锦林,你尽快叫人过来,或者通知陆肖铭家里把人弄走,地址是樱阳街314号。”锦林说完,对方很久没有回应,也未挂断电话,她又问了一句,“有什么问题吗”

    储修这才道“没我一会儿过去。”

    锦林挂断电话,一旁的顾洋发出了酣睡时无知无辜的鼾声,一股火气窜上了她的胸口,她站起来,往顾洋臀部不轻不重踢了一脚。

    “看你干的好事。”锦林低低哼了一声。

    逃避训练、在比赛期间喝酒本来就是大忌,顾洋居然还听话地为陆肖铭打掩护酒,真是蠢到家了。

    锦林长长呼了一口气,转眼却看到沙发上的陆肖铭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她差点以为他清醒了过来。

    然而他只是睁大了毫无焦距、充满红血丝的眼眸,泪水正一滴接一滴,顺着眼角往下滑落。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  新电脑版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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