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初的一个周末的早上, 锦林被一阵接连响起的手机提示音吵醒。
她摸了摸床头柜上的手机,上下眼皮几乎黏到了一起, 好不容易努力睁开眼睛拿起手机,第一条就是舒望的哭诉信息。
我分手了, 这次是真的
或许是因为大一暑假去参加保罗卡洛斯的演讲,对理论物理兴趣渐浓,锦林在利基大学选择了物理专业,毕业后申请到了圣安娜堡大学的hd,她联系上了保罗卡洛斯, 在自荐信中说明了自己身上发生的一系列事件,保罗卡洛斯对她很感兴趣,将锦林收为自己的学生。
此后锦林就前往苏勒读书,然而那时舒望已经本科毕业,并且不打算继续深造。舒望毕业前就已经小有名气, 经常受邀表演,她决定回冕兰发展, 和盖博曼蒂的分歧也是从那时候开始的, 异国恋坚持了几年, 分分合合, 到了锦林hd毕业,那两位依然藕断丝连。
锦林刚想吐槽回去,却发现后面还跟着一条消息二十号是盛安星婚礼,我刚刚收到邀请了,你会去吗
锦林愣住了, 连忙又看了看其他的消息提示,果然看到盛安星一分钟前发来的邮件,是一封婚礼邀请函,地点在他的私人岛屿上,其他一句话都没说,加上舒望的话,这大概是一封群发邮件。
盛安星要结婚的消息她有所听闻,六月初刚曝光出来,女方自然出身九川豪门,只是年纪比盛安星小了许多,大学尚未毕业。
此前两人连绯闻都没传出过,便直接说宣告即将结婚,冕兰众媒体纷纷猜测这是奉子成婚还是一场牵涉到共同利益的商业联姻。
锦林看到邀请函的那刻唯一的感觉就是这也太快了,从消息流出到确定的婚礼日期甚至都没有两个月。
“你看什么呢”身后忽然响起了低哑的声音。
锦林回过头去,躺在她身侧的卷发青年正揉着眼睛,还是十分困倦的模样。
“老同学要结婚了。”锦林说。
“冕兰的同学让你去参加婚礼吗”青年一下子就坐了起来,似乎瞬间清醒。
锦林缓缓点头,面孔上露出了些许迟疑“就这个月,二十号。”
“你想去”
“我”锦林犹豫了一下,想到这些年来已经和盛安星完全断掉了联系,现在去参加这种世纪婚礼,和舒望她们见面聚会也不是什么坏事,毕竟大家都散落在天南地北,一年都见不了一次。
青年盯着她的手机屏幕,吹了一声口哨“居然在私人岛屿上”
“你有兴趣”
“只是突然想到,”青年从背后环住她的腰,“亲爱的,我们什么时候也能办一场盛大的婚礼”
他无名指上的戒指触碰到她的皮肤,仿佛散发着滚烫的温度。
“筹办婚礼需要时间和精力,现在实验室里事情很多,安德,等过了一阵好吗”锦林侧过头,手指拂过他的眉骨和鼻梁。
青年扁了扁嘴“我以为你毕业后就会有时间了。”
“我们四月份才订的婚,只是差一个仪式而已,你要是想的话,我们可以先去登记结婚,”锦林捉住他越发不规矩的手按到一边,“其他没有什么不同的。”
说完她起床开始穿衣服。
安德在后面嘀嘀咕咕地抱怨“仪式也是很重要的。”
对于这样一个过于注重浪漫的未婚夫,锦林总有些无奈。
安德就像她生活中的变数,在她本以为生活就会这样按部就班地走下去跟随保罗卡洛斯的脚步科研,或许某天会拥有志同道合的恋人,或许会在有生之年打开通往高维世界的大门,安德却不管不顾地带着十足的热情闯了进来。
安德拥有深栗色卷发和墨绿的眼眸,五官兼有西方人的深邃和东方人的柔和,他的祖母拥有一半的冕兰血统,由于家庭成员血统混杂,他会四国语言。第一次注意到锦林的时候就是在学校咖啡馆打工时,他看到她两眼发红地抱着一堆论文,坐在角落里发呆。
那时锦林才来到圣安娜堡大学两个多月,虽然大学时候已经抽时间努力学习索多科语,听力和没有太大的障碍,但速度总是很慢,口语也不怎么流畅,因此与保罗卡洛斯沟通困难。那天在卡洛斯办公室里被训了一通,挫败感让她在往常看书读论文的咖啡馆里一个字也读不进去,她默然坐了一下午。
安德里科那时刚在圣安娜堡本科读大一,自从潜意识地开始关注锦林,他几乎一整学年都在观察这个拥有典型冕兰长相的女生。
他也试图搭讪,但锦林每次都忙写论文看文献,去咖啡馆也只是在实验室或上课的间隙,或者中午赶时间啃三明治的时候,他一共跟锦林说过五次话,一年过去,锦林却对他毫无印象。
之后大二第一学期安德选修了物理系的课程,锦林正好在那门课当助教,他借着作业不会的理由常常向她请教,才让锦林记住了他。
但是锦林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把他当做一个孩子。
年龄的差距和锦林的态度让安德充满不安全感,即使在恋爱关系稳定下来后,他也总想通过各种小动作确定什么,本科毕业后,安德留在了苏勒,锦林听说他在索多科的某个小镇上有家族企业,安德的家人明显是希望他能回到家乡的,他却执意在苏勒找工作甚至定居。
那段时间锦林忙于论文和毕业,而安德也在与家人争吵,恋情一度处于破裂的边缘。
直到三月份的求婚才再次让两人都安心下来,接着就是四月份的订婚典礼,锦林没有邀请冕兰的家人和朋友,只是在网上告诉他们她有未婚夫了。
锦林穿好衣服,又想了想,然后问道“你想见见我在冕兰的朋友”
安德猛地从床上站了起来,神色间都是兴奋,此时一阵风吹进室内,窗帘因为风而微微飘起,他蜜色的皮肤沾染了阳光,显得十分扎眼。
“可以吗”他脸上溢满无法自控的笑容。
锦林拿起一旁的裤子朝他扔去“快把衣服穿上。”
安德漫不经心地套着裤子,眼睛却从未移开她的身子“你真要带我去见你的朋友我从来没听你说过以前的事。”
“你作为家属跟我一起去婚礼就能见到他们了。”锦林迅速洗漱完毕,又给舒望回复消息,“我先去实验室,中午不回来,你自己弄点饭吃。”说完背起书包便要出门。
安德只穿着一条牛仔裤,嘴里叼着牙刷就从卫生间里冲了出来“我送你。”
回答他的只有关门声,锦林没听到他的话,已经离开了公寓。
安德懊恼地瞪着紧闭的大门。
盛家不愧是冕兰的顶层的门阀,因为没有公共交通工具通向举行婚礼的岛屿,所有客人都可通过邀请函乘坐盛家的私人游轮或飞机前往。当然受邀的客人也可以乘坐自己的飞机和轮船,岛屿配有机场和港口,位于距冕兰国境线不远的公海之上。
婚礼那个周末,锦林和安德先去了冕兰,再从冕兰乘坐盛家的飞机前往岛屿。
他们几乎是最后一批抵达岛屿的客人,舒望和周沛嘉前一天就到了,岛屿上接连几晚都在举行派对,舒望还把派对现场照片发送给了锦林。
倒是岛屿的主人一直没出现,盛彦禾自从盛安星接手盛庭集团后身体就迅速垮了下去,此后基本不再人前现身,这次虽然也来到独子的婚礼现场,却几乎一直待在卧室里,每天清晨才会让护工推着轮椅在岛上转转。
而盛安星和他的妻子这几天连人影都没有,一直是他的助理和盛宅的管家接待客人。
锦林到达宴会场所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岛屿的中心地带是一座城堡,建于七个世纪前,原本归于冕兰贵族所有,因为时代变迁拥有岛屿的家族逐渐落魄,不但负担不起修缮费用甚至负债累累后,就连着岛屿一起拍卖。
时至今日还能看出漫长岁月留下的痕迹,通向城堡主体的一段长长的石道上,藤蔓爬满了围墙,即使是在夏天也能感受到凉意,当太阳逐渐西沉,阴凉感便越发明显,仿佛寒气从地表的缝隙中渗透出来。
安德自从乘坐私人飞机就一路震惊,到了城堡上更是忍不住问结婚的究竟是什么人。
锦林便说是冕兰盛庭集团的掌权人,她解释很多人都是同一个高中毕业的,让安德不要紧张。
但是在场大多都是冕兰人,安德那明显异国人的面孔还是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他们不一会儿就到达了城堡的前厅,锦林还没来得及找到舒望和周沛嘉,便有侍者走上前,带他们去安排好的客房。
通向客房的路十分复杂,不知穿过了多少长廊和楼道,侍者在一处楼梯分叉口停住,另一个女侍者上前,引导锦林走右边的楼梯。
安德立即傻了眼“要分开住”
“今天是单身之夜,未婚的男宾女宾住宿都是要分开的。”侍者解释道。
“我们跟已经结婚差不多了。”安德亮了亮戒指。
“我未婚夫不是冕兰人,对这里其他客人也不认识,要不就让我们住一屋吧”锦林说。
侍者脸上的笑容纹丝不变“婚礼的传统就是这样,我们中有索多科语说得流利的人,先生要是有什么需求都可以提出。”
安德还想争辩几句,锦林制止了他的话“分开一晚没事的,你先去房间看看,要是有什么不习惯的地方我再找人换个房间。”
“知道了。”安德声音有些失落,没再继续争执下去。
锦林跟着女侍者来到东面的塔楼,几乎每层都三个房间,锦林的房间位于顶层,顶楼只有两个房间,却比其他楼层的大了不少,城堡年代已久,卧室装修还是复古风的,床对面是装饰壁炉,阳台对着远处的海面,景色十分漂亮。
锦林把行李往房间里一放,到底不放心安德,本想发个信息问他住处如何,打开手机一看,却发现没有信号。
本来整座岛屿应该是被无线网覆盖的,但她所在的房间不知是位置偏僻还是其他原因,即使有微弱的信号,社交软件也连接不上网络,她不得不走到阳台,高举起手机,才看到网络信号抖抖索索地多了一格。
消息总算发送了出去。
锦林收回手,低下头,却见不远处另一座塔楼上的阳台上,陆肖铭就站在那里,他似乎刚洗过澡,只穿着浴衣,头发还湿漉漉的,他正皱着眉朝这里看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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