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少年有些生疏地回礼, 然后用带着求救意味的目光看向迪诺。
迪诺收到信号,也觉得对于一个普通少年来说, 里包恩直接用上了黑手党的礼节,态度过于正式会吓到人家,但是他没胆子对斯巴达家庭教师指手画脚,只能发出一阵歉意的干笑。
里包恩像是没有发现两人间涌动的暗潮, 问好之后非常自然地开口“说了这么久,我们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蓝发短发的少年羞腼地低下头“啊,失礼了,我是桦根。”
“不是意大利的名字呢。”里包恩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面前的少年。
桦根似乎对这个问题难以启齿,别开视线小声解释“嗯,事实上,一个月之前我确实有另外一个名字,不过因为脱离了原来的家族, 为了纪念所以改了名字。”
迪诺大为震惊“你被家族除名了”
桦根艰难地点了点头。
迪诺这才意识到自己的问题可能会伤害到对方,急忙道歉“对不起, 我太惊讶了”
在意大利的黑手党之中,一旦与某个家族建立从属关系,也就是正式宣布效忠后,就很少听说会斩断。
因为不管对于家族还是个人, 彼此间的联系某种程度比骨肉还要亲密, 不管是什么原因,家族主动放弃成员、成员主动离开家族,都很难被主流黑手党社会接受。
一般来说, 想要解除与家族的关系就只有死亡一条路,所以迪诺听到桦根的经历才会将那句质问脱口而出。
问出来之后迪诺就后悔了,因为本质是个善良到不喜欢争斗的孩子,迪诺无法接受自己可能伤害到他人,桦根同学摆明对那段过去存在阴影,就算事情再奇怪,他也不会踩着对方的伤口探究原因。
“没关系,我不在意。”桦根轻声回答。
迪诺更加感动了。
“我知道迪诺和学校其他人不一样我从你刚转学到这里就注意到了,虽然是黑手党家族的继承人,但你却很讨厌丛林法则”
迪诺感觉这些话说到了自己心坎,刚打算点头,就被桦根接下来的话搞得脸色发僵。
“明明有能力反击,认真起来的时候连那个斯库瓦罗都不是对手,但不管被欺负成什么样,都不肯拿出武器”
不是啊,谁让那个恶魔不是对手了你从哪来得出的误会,我真的只是个废柴啊
迪诺在心底尖叫,但桦根说起这些的时候,看过来的眼睛亮得发光,那里面不容错认的憧憬和满满的敬佩,让迪诺把到嘴边的辩解吞了回去。
没人制止的桦根越说越来劲,那架势恨不得把迪诺捧成天上地下独一无二的圣人。
一番长篇大论之后,桦根终于回到了正题,迪诺悄悄松了口气。
“总之,在我猜测这次异变扭曲了同学们性格中欺凌弱小的那部分,立刻就想到了温柔又强大的迪诺,因为只靠我自己的话,像我这种因为能力太差劲被家族除名的废物,什么都做不到。”
迪诺张了张口,却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因此头一次憎恨起自己匮乏的词汇储备。
“你已经很厉害了。”
最后只能挤出这么干巴巴的一句话。
桦根强装洒脱地笑了笑“别安慰我了迪诺同学,我很清楚自己是什么人。”
里包恩将两人的表现看在眼里,抬手拉低了头上的帽子。
笨蛋弟子没有防备,轻易托付信任,不代表他看不出来这个少年的古怪。
虽然对方的说辞表面看起来没有破绽,因为想将学校变回原状,只是担心自己能力不足来寻求帮助,所以才突然出现并且目标明确地找上迪诺。
但不管是少年暗示自己曾和迪诺一样受到欺负,还是自爆出来脱离家族的经历,都不可能是真的。
前者是因为身体上没有伤口,而后者这么罕见的事情如果最近真的发生过,彭格列家族不可能不通知他。
当然,以上那些只是里包恩听到那些话的瞬间作为一个杀手本能分析出来的情报,为了进一步推断这个少年的身份,至于对方有问题,那是一开始就知道的事。
里包恩可是加百罗涅的首领专门邀请过来教育迪诺的家庭教师,作为专业的家庭教师,为了充分利用环境因地制宜地制定教学计划,他当然要提前对弟子生活的学校好好调查。
所以他非常确信,昨天之前,黑手党学校里根本没有“桦根”这么一个人物。
所谓得来全不费工夫吗
里包恩看着和罪魁祸首相谈甚欢的笨蛋弟子,在心里默默想。
制造混乱的幻术师就在面前,里包恩却没有抓人的意思这家伙能力不错,目前也没有惹出太大的麻烦,不明原因地接近迪诺,非常适合作为这一阶段的教学道具。
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未来艰苦生活的迪诺打了个寒战,狐疑地左顾右盼了几下,又很快被桦根同学正在描述的计划吸引了注意。
“嗯嗯,确实是这样,只要想办法引导他们做出不符合暗示的举动,就可以破除那个鬼鬼祟祟的家伙的手段了”
迪诺兴奋地握住拳头用力挥了挥手臂。
能行,他内心充满了自信,这是身为废柴从来没有体会过的情绪。
桦根的计划让他看到了成功的可能性,而且执行难度不高,是小学生也可以轻易办到的程度。
“很好,就让我们从”
“就从斯库瓦罗开始吧。”桦根微笑着接过了迪诺剩下半句话,像没有看到旁边同伴的身体一瞬间石化般,兴冲冲地幻想起来。
“那可是彭格列暗杀机关的干部,里世界赫赫有名的少年剑术高手,只要解决了他,接下来就没有什么能难住我们。”
桦根转头看向迪诺,目光期待地问“你能做到的吧,迪诺”
在那双诚恳仰慕的眼神注视下,迪诺只觉得自己头脑发昏,明明想着拒绝,却不知为何晕乎乎地点了头。
等他回过神,第一反应就是反悔。
但是后脑传来一道重击,打断了他的话。迪诺往前踉跄了两步,站稳之后愤怒扭头看向身后的小婴儿。
“里包恩”
“别丢人现眼了,迪诺,身为加百罗涅家族十代目候选人,怎么能出尔反尔呢既然答应了就给我做到底”
迪诺看着里包恩严厉的视线,缩了缩脖子,讪讪地摸了摸被锤出一个大包的脑袋,看了眼目露关切的桦根,小声说道“我知道了啊。”
。
下午一放学,迪诺就从座位上站起来,“嗯嗯啊啊”地应付了一众对他热情告别的同学,脚步飞快地冲出教室,一路跑到学校门口。
果然蓝发少年桦根已经等在那里了。
“你来得真早啊,嗯”迪诺这还是第一次和同龄人出门,不知道说什么,但又不想只让对方开口,只能绞尽脑汁地没话找话。
然后他的目光落在蓝发少年的头上,随口问道“你怎么不梳一下头发看起来乱蓬蓬的。”
桦根微笑的表情不易察觉地僵了一下,眸子里飞快地闪过一丝杀意,在迪诺察觉前又很好地收敛起来。
“这是发型啦,”桦根眼睛笑成两条缝,“黑手党里应该没有规定不许留凤梨发型吧。”
也许是独属于小动物的敏锐,迪诺莫名觉得小伙伴话里藏着威胁,身体在大脑反应之前条件反射地摇了摇头,诚实地回答“没有。”
桦根满意地收回目光,看向学校旁边的山林“我们走吧。”
迪诺应了一声,刚想抬脚,就听到后面传来同班同学粗壮的嗓门,下意识停住了脚步。
“迪诺,这么晚了你一个人去山里太危险了”
“唉我不是一个人,桦根同学跟我一起”
“别磨磨蹭蹭的啦,迪诺,再不走的话斯库瓦罗训练结束,我们就要赶不上了”
“来了”迪诺连忙喊了一声,匆匆回头向那位同学点了点头,转身小跑着跟了上去。
留下那位同学看着他的背影,困惑地挠了挠头。
“明明就是一个人啊”
。
亚平宁山脉里,两个少年一前一后地走在寂静的小路上。
“那个,桦、桦根啊,这么走下去真的能走到斯库瓦罗的训练地吗”
他们已经走了半个小时,本来就有一半降到地平线之下的太阳,现在完全看不到影了,黑漆漆的夜色像块黑布罩在头顶。
迪诺拉着桦根的衣角小心地走着,紧张地关注着周围的动静,突然不知从什么地方传来一阵猫头鹰的叫声,顿时吓得他一个哆嗦,然后忍不住问出了上面那句话。
很明显他想半途而废,又不好意思直接说出口,只能旁敲侧击地试探,希望这个外表柔弱的小伙伴能体会到他的心情,主动提出中断计划。
“路是没错的,我很确定斯库瓦罗在这边。”
但是迪诺注定要失望了,小伙伴并没有跟他感同身受,反而非常坚定地给出了答案。
作者有话要说 骸骸在隐之弹里做过这种事的,就是装成黑曜中学学生会会长的迷弟,用一朵纯良小白花的形象欺骗人家感情不是,让那个一直压抑自己暴力倾向的会长为了他打人,然后变成了一个暴力狂,而他还很无辜地说怀念之前坚持不使用暴力的会长。
以上是我加了滤镜之后复述出来的,大家笑笑就好别信,不过骸骸确实是个戏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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