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镇南王府南面的一座小院里。
“滚”
“彭”的一声脆响过后, 便是一阵“噼里啪啦”的瓷器碎裂声。
冷清韵夺过桌上的一个长颈花瓶便往地上甩去, 又是一道响亮的碎瓷声。
当她一连砸了大半个屋子里的瓷器后气喘吁吁的坐回凳子上时, 躲在门后的丫鬟绿柳这才敢上前,先是觑了眼冷清韵此时的面色,接着才扬起脸对身后的小丫头吼道“做什么吃的没看到地上一地的碎片吗,还不进来收拾收拾, 没个眼力劲”
说完,见自家夫人依旧坐在凳子上没有说话,她便知道是时候了。
她先是小心的来到对方身旁,接着身子一倾,双手便轻巧的搭在了自家夫人的肩上, 一边轻轻巧巧的揉着,一边轻声细语的安抚道“夫人, 下人们做错了事, 让人罚了便是, 何必动怒呢,仔细坏了您自个的身子。”说着, 便牵起对方的手细细的揉了揉, 面上一脸子的心疼。
听到这话, 冷清韵倒没说什么, 倒是底下正收拾地上残局的两个小丫头禁不住浑身一抖, 手上的动作却是不敢慢将下来, 甚至更为迅速了几分, 一盏茶不到的时间,地面已收拾完毕,两个小丫头也躬身退出了房门。
看了眼迫不及待退出房门的两个小丫头,坐在凳子上被人仔细伺候着的冷清韵红唇微开,轻飘飘的吐了句“卖了吧”
绿柳身子立时一紧,瞬间将头埋得愈发的低了,同时应声道“是。”
许是因着屋里没了外人,又或是因着心口无法彻底宣泄而出的恶气,冷清韵彻底放下了面上柔美的面具,转而满脸的刻薄与狠厉“戚珊瑚这个贱人,当年若不是我娘护着她,她早就给喂了山里的野狼了,又哪里有现在这般富贵的县主生活,这么些年,我娘兢兢业业的独立打理这偌大的镇南王府,论功劳论苦劳,我娘都是居首位,不想到了这把年纪,却是被她这么个黄毛丫头给欺上了头,真个是白眼狼,白费我娘这么些年的心血了”
“可不是,这县主也实在太过不懂事了,方嬷嬷好歹也是将她奶大的奶娘,她这样做,难道不怕让外面的人知道了,说她不孝”丫鬟绿柳附和道,“可见是个忘恩负义的。”
“所以说是头喂不熟的白眼狼呗,还是头最为虚伪的。”冷清韵咬着牙狠狠说道,“之前在老宅的时候装得多像哪,我和娘可不就被蒙骗了过去,当时年纪小,知道自个掌不了大局,便推着我娘往前,当年为了保住她的那些产业,我娘吃了多少的苦,又受了多少的累,不想现在年纪大了,她就嫌我娘没用碍眼了,竟是直接在全府人的面前扒了我娘的掌家之权,现在又将我安排这这下人才住的南院,可不就是看不起我吗”
说到这,绿柳就不敢接话了,而冷清韵本身也不用人接话,她便继续自顾说下去了“是,我娘是她戚珊瑚外家的家奴,我也是从奴才堆里生出来的,但现在我早已经脱了奴籍,我家夫君也是新进的举人老爷,我也是堂堂的举人夫人,再未来甚至还能得封诰命,戚珊瑚她她一个无权无势的县主竟就这般不将我放在眼里,难不成她就没听说过风水轮流转这回事吗”
想到这,冷清韵瞬间反应过来,接着仿佛已经预料到了未来般,先是抿唇冷笑了一声,接着深吸了一口气,随后忽的扭头朝绿柳问道“老爷呢”
“回夫人,老爷身边的小四刚来回话了,说是考期将近,这几晚都要在书房挑灯夜读,晚膳都便不过来了。”说到这,眼见着自家夫人脸上再次由红转绿,绿柳也跟着再次埋下了头,身子也紧绷了起来。
几息粗喘过后。
“彭”
“鬼话,当我不知道他在做什么吗,一个个都是小骚浪蹄子,真当我是泥人脾气了是吗,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话落,“咣当”一声剧烈的开门声后,便是两道重重的脚步声和气喘声,随后屋里再次恢复了平静。
过了会,窗外影影绰绰的花丛被风动了动,却很快恢复了原本的宁静,只静静的伫立在角落散发着淡淡的幽香,无声亦无息。
同一时间,正房大院里。
珊瑚正一手端着一个精巧的小银碗,一手拿着一根常常的银勺,乐此不疲的逗弄着廊上挂着的一只红毛鹦鹉。
“瑚儿最美,瑚儿最俏,瑚儿迷得傻九呱呱叫”
顶着头顶唯一绿色的呆毛,红毛鹦鹉大嘴一张,秃噜出的便是这么一连串熟练至极的话,口齿清晰,声音尖利,整个院里的人都听了个一清二楚。
但众人却仿佛早已习惯了般,毫无反应的继续埋头干着手中的活计如果忽略那一对对高高竖起的耳朵的话。
“红毛真乖,再赏你一口。”
珊瑚满脸笑容的从碗里又递了一勺子鸟食过去,眼见着自家红毛一脸贪吃的一口咽下去,面上的笑意更浓了。
她继续温声教导道“吃好了,那红毛就再说一次,阿九什么”
“阿九最丑,阿九最坏,阿九看到瑚儿就汪汪叫”
“噗嗤噗嗤”
几声窃笑不时响起。
旁边伺候的几名丫鬟实在忍不住了,纷纷捂嘴笑出了声,而作为罪魁祸首的红毛却毫无自觉,只一个劲的将脑袋往珊瑚手上端坐的银碗伸去,只可惜脚上被锁了金丝链,挣脱不开,便也只能在笼子无力的扑通几下,嘴里更是将珊瑚刚刚新教下来的两句话翻来覆去的说了又说,完全一副急着讨食的模样。
“瑚儿最美,瑚儿最俏”
“哈哈哈”
看着红毛鹦鹉这般拟人化的模样,再配上嘴里吐出的诙谐话语,珊瑚终是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正当她正自得其乐的时候,忽然,身后忽的一静,仿佛周围的人瞬间屏气凝神了起来,唯一还有动静的,便只剩下眼前这只毫无自觉的鹦鹉红毛了,它继续在乐此不疲的学舌道
“瑚儿最美,瑚儿最俏,瑚儿迷得傻九呱呱叫”
“阿九最丑,阿九最坏,阿九看到瑚儿就汪汪叫”
两句将将讲完,珊瑚便觉腰上一紧,接着,一道有些尖锐的下巴抵在了自己的肩上,同时贴过来的还有耳朵上那道炙热如阳的气息。
“瑚儿,阿九是谁啊”
听着这道明显带着暗哑的迷人声音,珊瑚只觉一股炽热的暖流慢慢从背后包拢过来,耳畔是喷洒而来的热流,腰上是紧紧束缚着的臂膀,再加上这人慢慢沿着腰腹往上抚动的双手
珊瑚“”▁
“啪”的一声响亮的脆响,珊瑚十分不客气的狠狠拍落了某人的咸猪手,同时身子一动,人已迅速挣脱了出来。
回身看了眼一脸坦然的某人,再看了看几步外被人吩咐着匆匆离去的丫鬟身影,珊瑚忍不住在心下腹诽了句这收买人心的手段还真是不俗,府里的人都要被他给收买光了。
然而想到这里面也有自己故意纵容的缘故,珊瑚明智的没有说这个话题,转而问道“今日怎的来了”
她这样问也是有缘故的,因着即将大婚的缘故,原本作为准新浪的宫九是不被允许轻易靠近珊瑚的,但也不知道这人是怎么操作的,不过进了几趟宫,就得了谕旨来府监察婚礼事宜的差事虽然被限定了见一次面后必须隔个四五天才能再见,这也是为了防止频繁见面而扰乱了婚礼事宜的进程。
然而,单単是准新郎亲自上马为新娘准备婚事这件事,在整个京城便再也找不出第二件了,于是,镇南王府小县主与太平王府世子的婚事再次被提到了人们眼前,之前太平王世子因急着娶亲而跳过步骤直接将聘礼送到女方家中的事到底是泄露了,而这又一次的独一无二,甚至让京城中不少妇人少女们对这个从前平庸到默默无闻的太平王世子有了很高的关注,吩咐让人去打听他后面的事迹呢,毕竟这般如此神适话本故事的人物,可不让这些小媳妇小姑娘们心声好奇。
但也不是所有人都很看好这两家的亲事,一则太平王世子虽已被请封世子之位,但他不受太平王待见也是京里众所周知的,现在这般大张旗鼓的求娶镇南王府的小县主,只怕会惹得太平王婚后算总账,二来,珊瑚虽名为县主,但却是实实在在的孤家寡人一人,先不说当年乱象里太平王府里还留下多少资产,单单是进门后头上就顶了个备受公公宠爱的后婆婆,便够让人喝一壶的了,毕竟当年原太平王妃的死总透着一股诡异。
当然,这些也都不过是外人的几句碎嘴罢了,而被说的两人也不是会在意这些的人,相比于解决一些无关紧要啊流言,珊瑚现在更关心的是自家未婚夫如此反常的举动。
见宫九没回话,她忍不住再问了一句“问你话呢,前天方才来过,怎的今日又来了,还这么的”
看了看对方此时的脸色,珊瑚一时间竟是分辨不出那上面的意思。
正当她想着措辞的珊瑚,对面的宫九终于有了反应。
他先深深的看了眼一脸疑惑的珊瑚,接着,声一低,道了句“我要出门了”
话落,不等珊瑚反应,手上已有了动作,牵起珊瑚的手便是猛然又温柔的一拉,珊瑚立时整个人再次埋入了对方的怀中。
“这次出门,再见便能只能等到婚礼了,所以我忍不住”说着说着,宫九的声音越发的暗哑了起来,最后
“”
感受到嘴上贴上来的温热,不知道为什么,珊瑚竟是生出了一股果然如此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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