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元依走回屋里,将墨玉放到枕头下面,想了想,又从梳妆柜下找出一个精美的盒子,将玉放了进去,然后放到枕边。
那玉并非像墨般浓郁,反而质地清透,被刻成了复杂玄奥的图案,像盘龙也如踞虎。
晓晴见姑娘将这墨玉宝贝极了的模样,好奇地问:“小姐,这玉哪里来的啊?好特别啊。”
江元依耳朵尖尖红红的:“以前就有了,你没注意而已。”
晓晴也不多想,毕竟小姐的首饰很多,每一样都特别精美。注意力一从墨玉身上转开,晓晴立马就想起方才让自己格外兴奋的事。
可小姐一听国公府,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呢?
晓晴走到江元依身边:“小姐,你都不惊讶吗?那可是国公府的人诶。”
江元依心道,更吓人的人刚刚在后院呢。
她轻轻拍了下晓晴的脑袋:“好了,跟我讲讲今日前厅的事。”
晓晴笑着道:“我觉得大小姐要找到好归宿了!”
江元依不作反应,只轻声道:“怎么说?”
晓晴道:“据我打听,前来说媒的人是当朝清廉出名的高玄大人的庶子,而且还说大小姐一过门便是正妻,以后侍妾都要经过大小姐准许呢。”
江元依心里嗤笑了一声,上一世,姐姐过门,确实是正妻,但高明轩没装两天,就歇到侍妾屋里去了。
江熙容心里纳闷,自己走到东院一看,才发现里面住的,全是高明轩的侍妾。整个高家,就连仆人都没将她放在眼里,只觉得是个倒霉的傻子,竟然嫁给这样的人做正妻。
晓晴一脸崇拜地看江元依:“小姐,你是知道高公子是大小姐良配,所以才派人去调查吗?”
见江元依不动声色的模样,晓晴只当她默认了:“小姐真是有先见之明啊!”
江元依:“……”
江元依起身 ,将这几天晓晴交给自己的信封拿出来放到晓晴面前:“自己坐下看看。”
晓晴接过,一封封拆开看了。
“至和二十年八月七日,高明轩从青楼赎回一名□□,名叫红鸢,收为通房,年龄十六,流民。”
“至和二十年八月十五日,高明轩奸污侍女月溪,收为通房,年龄十五,京郊西畴县明合村人。”
“至和二十一年三月二十七日,路过全州港鱼米乡时,掳走农女吴美思,纳为妾。”
……
晓晴细细看过信封里的内容,惊得目瞪口呆:“这这这……”
江元依慢条斯理地将信纸一个个装进信封,眼中满是冷意。
晓晴反应过来之后,气得大骂
:“就这样一个烂人竟然想娶我家大小姐?!还说什么过去当正妻,我呸,这样的正妻谁爱当谁当去!
这要真嫁过去,别说享福了,气都被气死了!得马上跟老爷夫人说去,不能让他们被那媒婆给蒙骗了!”
晓晴见江元依仍旧坐着,急得过去拉她:“小姐,你没在大厅,不知道那媒婆子嘴巴有多厉害,把那烂人吹得天上有地下无的,我见老爷夫人都欢喜极了。”
江元依有些无奈地看向晓晴,语气严肃:“晓晴,你太沉不住气了。”
江元依一向是温和的,鲜少露出如此正经的表情,晓晴一下愣住了。
她细细一想,小姐肯定是早就知道高明轩的脾性,所以才早早收集证据,至于为何不告诉老爷夫人,想来肯定是为了等待最好的时机。
而自己方才,一惊一乍,毛毛躁躁。
晓晴顿时有些不好意思:“小姐,奴婢再也不了。”
江元依看着晓晴低垂着头,手指无措的绞在一起,心里也不好受。她伸出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晴儿……”
晓晴抬起头看她:“小姐……”
江元依摸了摸晓晴额前细软的刘海:“你得快些长大了。”
*
萧拓一跃出墙头,就见林铮宇坐在另一户人家的墙头上,翘着腿,喝着酒。
萧拓被吓了一跳,要不是反应快功夫好,差点就摔了。
林铮宇跳下来,一手勾住萧拓的肩膀:“这回我可亲眼看到你勾搭小姑娘了啊,还跑人家里去,真不要脸。”
萧拓扒开他的手:“头一个。”
林铮宇仔细一想,好像是头一个。萧拓生得俊,又是堂堂国公的嫡子,那副吊儿郎当浑身散漫的模样,虽在大人眼里是不着调不成器,但在姑娘眼里,可招人得紧。
不过萧拓确实很少勾搭姑娘,每每都是引得姑娘还逗他,十分阴险。
林铮宇忍不住问:“小姑娘长得漂亮吗?”
他刚刚立在墙外只隐隐看到一个窈窕的背影,没见到长相。
何止漂亮啊……
萧拓嘴角不禁上扬:“跟仙女儿一样。”
林铮宇皱眉眯眼,明显不信:“仙女儿能看上你?”
这话萧拓就不爱听了,一拳打在林铮宇身上:“小爷我英俊潇洒风度翩翩,天生一对懂否?”
林铮宇摇了摇头表示不信。
小巷尽头,连飞小跑过来:“唉哟公子,您可总算出来了。”
连飞早就纳闷萧拓要干嘛,见到前厅里那端坐这的漂亮姑娘连飞才恍然大悟。
连飞一脸识破萧拓心思地跑来,说道:“公子,我见到江家的小姐了,果真生得漂亮啊。”
林铮宇抓住连飞的肩膀:“当真?”
萧拓一笑:“你看到的是江家大小姐,二小姐在后院呢。”
连飞迅速反应过来:“大小姐都生得如此美,二小姐肯定也是个大美人。”
出了这巷子,再拐过三个口子便是里街,三人一起往前走着,林铮宇问道:“去哪儿?”
萧拓捏了捏手指,抬步就朝酒楼方向走:“找姚康算账去。”
萧拓鲜少有过了几天再□□的行为,林铮宇凑到连飞耳边:“这家伙回去被老将军罚得很惨吗?”
连飞幸灾乐祸道:“是啊是啊,将军大怒,公子被罚跪了两晚上,还被抽了鞭子呢。”
前方萧拓一个眼刀扫过来,连飞被吓得一抖,乖乖噤声。
云盛阁此时正热闹极了,萧拓刚踏进酒楼,就见一楼中央围了好些人,人声鼎沸。
他招来一个跑堂的,扔了些碎银子过去:“小二哥,里面干嘛呢?”
小二笑眯眯地接过银子,笑道:“几个公子在比拼喝酒呢。”
拼酒也算是云盛阁一大特色,但凡比酒 ,必有赌注。林铮宇问道:“谁在比?”
小二道:“李家三公子李权和姚家公子姚康。”
“真是巧啊,”萧拓舌尖往腮帮子顶了顶:“小二,赌注是什么?”
小二想了想道:“跪下叩三个响头。”
萧拓爽朗一笑:“小二,给我拿十壶酒来!”
大厅中央。
姚康和李权对着,一人干了一碗酒。
“再来!”
“再来!”
又一碗。
一只修长有力的手拦住李权手里的碗,李权皱着眉抬起头,就看到萧拓笑得开朗的脸。
萧拓,眉峰锐利,眼睛狭长,这皮笑肉不笑地模样十分吓人。
李权顿时吓了一跳:“萧公子,您怎么来此了?”
萧拓礼貌地推开李权,大声道:“谁不知李公子身体虚弱,姚公子这不是明摆着欺负人吗,就由我来替他喝。”
姚康在对面,面色不佳。
萧拓将手撑在桌上,眼眸在酒楼的烛火中映着微光,亮得逼人:“姚公子不应声,莫不是怕了?”
姚康嘴角微抽:“谁怕谁,来。”
萧拓看向李权:“方才喝了几碗?”
李权道:“三碗。”
萧拓仰头将手里的酒干了,林铮宇识时务地立马倒上,萧拓漆黑的眼眸眨也不眨地看着姚康,将三碗酒全喝了,他将碗往桌上一放:“来吧,姚公子。”
周围人吆喝地越来越大声。
“萧公子豪气!”
“够爽快!”
林铮宇马上倒满,连飞在一旁抱着手,不知道自己公子又要闯什么祸。
三碗过后,两人脸都红了,姚康喝完,喘了喘粗气。
萧拓擦了擦嘴角:“还行吗,姚公子?”
姚康恨恨地看向萧拓:“再来!”
萧拓咧嘴一笑,接过林铮宇递来的酒干了。
姚康喝完着碗,身子晃了晃。
周围人起哄道:“姚公子可还行!”
“别一会倒在路上,无人扶回去喽。”
姚康使劲放下碗:“再来!”
萧拓斜睨着他,接过酒仰头喝了。
这酒初尝口感香甜醇厚,像是低度数的果酒,但后劲很大,是云盛阁的酿酒师刚研究出来的桃花酿。
萧拓看着姚康已经昏昏沉沉,脸颊通红的模样,又倒了一碗推到姚康面前,大声喊道:“姚公子,再来一碗!”
姚康甩了甩头,看着萧拓嘚瑟的模样,气汹汹地拿起酒,刚喝了一口就倒了,上身砸在桌上,脸红得像装酒的红罐子,双脚瘫软弯曲。
萧拓走过去,踢了踢他,姚康婴宁了几声。
萧拓看向对面的李权,问道:“李公子,可否告知在下你们的赌注?”
李权道:“输的一方要向赢的一方磕三个响头。”
萧拓佯装惊讶,一本正经道:“李公子怎与姚公子下这样的赌注?男儿膝下有黄金,怎能为一个赌注就跪。”
李权被他说得不好意思。
萧拓接着对周围的人拱手:“这酒既是我代李公子喝的,这赌注我也就算了,大家说可好?”
周围人忙道:
“萧公子既如此说,我们又敢有何异议呢?”
“萧公子真是宽宏仁慈啊!”
萧拓忙摆手道:“不敢当不敢当,大家随意吃着喝着,在下先告辞了。”
说完,转身走了,背影潇洒,深谙功与名。
林铮宇和连飞一脸“你小子何时变得如此阴险”的表情跟在萧拓身边,还没开口,刚出酒楼,就见萧拓往旁边一歪。
连飞赶紧上前扶住,就听萧拓晕乎乎道:“这桃花酿,怎后劲如此大…”
林铮宇和连飞相视几秒,摇了摇头,一人架着一只胳膊往回走。
路过一条偏僻的街巷时,刚刚还软绵绵的萧拓忽然弹起来,跟疯狗一样冲出去,抱住了街巷今天一道娇小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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