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元依临时取钱,再取多了,就被会父亲知道,她身上现在一共就只有两万两银票。而且这破赌场,哪里值得了两万。他放出去的市价也不过一万银子,这不是摆明了欺负生人吗?
雪纱俏脸一冷,走到一旁坐下:“陈老板这是欺负小女子我年级轻不懂事吗?”
陈华生大笑了几声,浑厚的笑声在这房间里回荡,然后悠悠拿起茶杯,吹了几口气,喝了几口茶水。
“哪敢啊,姑娘不妨出去打听打听。我这赌场一个月的流水就是几千两银子,而且你看看外面这场面,卖你两万两银子,哪里是狮子大开口啊?”
一道清冷的声音在这阴冷的暗室响起:“陈老板。”
陈华生抬眼看去,就见一女子身形纤细,凹凸有致,与这地方有着格格不入的气质。但一抬头看去,就见那脸漆黑如炭,五官模糊不清,顿时没了兴致。
那侍女接着道,声音不急不缓,有条有理:
“陈老板,你真以为我们柳老板什么都没查就来跟您谈生意吗?你这赌场近一年来亏损了上万两银子,入不敷出,有好些守门的都跑路了。
您陈生赌场的快闭门的消息传得满京城都是,再狮子大开口,我们老板再找下一家便是。”
陈华生脸一抖 ,眼中凶光毕露。这小姑娘,一看就是那个富商家里的千金,最是人傻钱多,没想要眼前这个,还有些聪明,不是那么好糊弄。
他正斟酌着开价,就见一守在外面赌场的打手匆忙地跑进来:“老板!不好了!金家赌场的人来砸场子了!”
陈华生猛地一下站起,就听刚才那侍女声音冷淡却又含着讥诮:“陈老板再不去,我们老板想买都没地买了。”
他回头一看,就见那女子悄然立于紫檀木圈椅之外,神色冷然。
陈华生愤愤回头,冲门口两个刀疤男大喊:“还不快去!”
等陈华生走出去之后,雪纱深吸口气,拍了拍胸脯:“姑娘,陈华生没看出什么来吧?”
江元依遥遥头:“富家小姐刚出门做生意,有些露怯很正常。”
她踏出门,走进昏暗的甬道:“随我出去看看。”
一出小道,柳东就走到江元依身边,轻声道:“陈华生为了生意,使了手段将附近金家的生意全部抢过来了。”
江元依轻轻点头,难怪今晚上生意如此好。敢情是为了抬高市价造的热闹场面。
金家的打手穿着暗红色的粗布衣裳,露着大粗胳膊。其中一带着金线冠帽,身着暗红色金线直缀的男子凶神恶煞地站在前面,指着陈华生,大骂道
:“陈华生你个狗逼崽子,背后玩手段抢生意是吧?我说你前日在我店门口晃什么呢?揽客去了是吧?你他妈这是坏规矩啊!”
陈华生讪讪地笑道:“金哥!别别别,有话好说,咱去里屋好好聊聊。”
金家带头的却是不依,嘴角挑起讽刺的笑容:“聊聊?你这场子早开不下去了,不如我今日就帮你了结了!”说完,高高扬起手:“给我砸!”
陈家的打手迅速涌了上去,但陈华生平日里对下属经常又打又骂,这赌场还不知何时就要倒闭 ,因此打个架也不如金家那边尽心尽力,人数也比不上,很快就被单方面的碾压了。
陈华生欲哭无泪,心里把这金家咒骂到了祖宗。
旁边一金家的打手,拿起手臂粗长的木棍狠狠冲着陈华生砸下去,雪纱正站在一旁,想到要是这陈华生出了事,接下来可就不好交接,于是赶紧出声提醒:“小心!”
陈华生惊然往边上一躲,还是被打手抡到了手臂,碎木渣子插进手里,流出汩汩的鲜血。
打手一见雪纱出声,狞笑着朝雪纱走去:“一伙的是吗?”
四个侍卫纷纷站到三个姑娘面前,举起剑,蓄势待发。
金家的其他守卫腾出空来,跑到这边,局势一下子就从四比一变成了四比十,瞬间落了下风。
江元依面容凝滞,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个模样,她出声道:“我们只是路过而已,跟陈华生并没有任何关系。”
金家打手道:“兄弟们上!这娘们儿刚才帮了姓陈的,怎么可能不是一伙?!”
大堂里乒乒乓乓的响声在门外也听得一清二楚,萧拓和林铮宇停在门口,面面相觑。
萧拓刚从皇宫回来,趁机溜出来,正准备找个赌场玩玩,听林铮宇说这个赌场热闹方来瞧瞧,果不其然,这可不是一般的热闹。
萧拓眉眼俊逸,眼型狭长上挑,此时映着摇曳的烛火,灼灼发亮:“走,进去瞧瞧。”
两人一掀开门帘,就见一群五大三粗的大男人围着几个小女子,表情凶恶,像是要吃人一般。
萧拓一笑,朗声道:“哟,这不是金家的人吗?怎么跑这来欺负小姑娘了?”
萧拓语气嘲讽,油腔滑调地扬起尾音,金家带头的脸色一白,拿起棍子指着萧拓,语言粗鲁:“别他妈多管闲事啊!”
他侧身一让,萧拓就瞥见他身后一道熟悉的身影,只不过此时穿着丫鬟的衣服还涂黑了脸。
萧拓微微埋下头,抿着唇笑了下。
他身着鸦青色暗瑞兽纹的刻丝袍子,头戴墨蓝色的冕冠,中插一根玉笄,清朗而华贵,但此时正微垂下头,嘴唇微扬,看起来有几分痞气。
江元依脸微微发烫,不好意思地埋下头,但也松了口气。
萧拓转头看向林铮宇:“活动活动筋骨?”
林铮宇点头,两人对视一眼,绷紧双腿,朝那边飞奔而去。
萧拓率先跑到江元依身边,将她拉倒一旁安全的地方,他垂眸看向他,眼中难掩笑意:“怎么成这幅模样了?”
男子高大的身形直直笼罩下来,江元依小小一团被罩在他的阴影里,抬眸呼吸间全是他的影子。
江元依只觉得脸红耳热,她指了指那边胶着的战况:“快去帮忙。”
她脸黑漆漆的,还可以化了奇奇怪怪的妆容,虽远不比平时漂亮,但却十分可爱娇憨,萧拓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柔软的黑发:“在边上站好,别受伤了。”
说完,回过头,一脚踢在一人的肚子上,将那人踹飞,直直飞出去砸在桌上。
少年浑身紧绷,一拳一脚皆是利落迅速,他飞身上赌桌,右腿扫飞一人,两手紧紧勒住一人脖子,猛地向上提起,将那人抡了个浑圆,重重砸在桌上,一口鲜血喷溅而出,洒了几滴在萧拓的脸上。
萧拓毫不在意地拿手腕抹去,在嘴角留下一个浅红色的痕迹。他眼眸狭长而深邃,眉弓长得极好,带着不屑而狂妄的笑容,站在桌上,像极是闯江湖的侠客。
萧拓和林铮宇皆是从小练到大的功夫,虽然块头没有赌场的打手大,但招招利落到位,不多时,金家的人已经躺了一片。
萧拓靠在桌上,看向金家带头的:“还打吗?”
金家带头的已经鼻青脸肿,鼻血正流出一股,他狼狈地擦去,指着萧拓狠狠道:“小兔崽子你给我记住了!”然后往后一挥手:“走!”
地上的人相互搀扶着站起来,狠狠地瞪了两人一眼,朝外走去。
萧拓半倚在桌上,看着金家人的背影嘴角带笑,额头渗出了血来。
江元依拿出怀里的袖帕,绕过地上的狼藉,走到萧拓面前:“擦擦,额角流血了。”
萧拓弯着眼睛一笑,脸猛地逼近江元依:“我看不见,你帮我。”
他眸光灼灼,映着额角留下来的鲜血,偏生俊逸的脸上还带着没心没肺的坏笑。元依心里仿佛被投下了石子,一圈一圈的涟漪散开,荡的心有些恍惚。
她捏起袖帕,在少年微讶的眼神中,细细擦去他额角的血,然后低下头,柔声问道:“疼吗?”
少女眼眸是形状妖异而有神的桃花眼,眸光清澈干净,睫毛细密微微上翘,正微微眨着眼睛,用极其温柔的眼神看过来。
萧拓心跳一点一点加速,像喝醉酒那般脑袋晕乎乎的,不知何时,一抹微红爬上少年的脸庞,他避开江元依直白的目光,看向一旁,轻咳了一下:“不疼。”
晓晴和雪纱在一旁看得眼珠子都在瞪出来了。
江元依收回袖帕,对萧拓轻声道:“萧拓,你能先出去吗?”
她声音轻软,第一次叫自己的名字,好听极了。萧拓木木地点了下头,被林铮宇拉着往外去了。
江元依给一旁的侍从一使眼色,几人将地上的陈华生拉起来,扔到一旁的板凳上坐下。
陈华生左脸已经被打肿了,吊着一只眼,看起来好笑而狼狈。
江元依拉过一根板凳给雪纱坐下,冷声道:“陈老板,你看看你这场子还值两万两吗?”
陈华生只觉得心里憋了口血,说不出话来。
江元依继续道:“你这场子本就位置一般,如今还被砸成这个破烂模样,如果我们老板不接手你这烂摊子,恐怕也没人接了吧……况且,别人给的价,很有可能还不如我们家老板给的高。”
陈华生看着这稀巴烂的场子,眉间肥肉皱起,能夹死只苍蝇,这金家的狗杂种,什么时候不来偏偏在他谈生意的时候来,真是倒霉。
“要不是我们老板方才出声提醒,现在,你流血的地方就是,”江元依踢开一个凳脚,走到陈华生面前,看着他胳膊上流的血,指了指上面,“脑袋。”
江元依双手抱胸,黝黑的小脸凑到陈华生面前,眸光微冷,她小嘴微张,给出致命一击:“陈老板真以为我们初入京城,就不知道你身后仰仗的那位大人,已经因贪腐入狱了吗?”
等江元依凑近时,陈华生才发现这女子五官精致无比,只不过那双眼眸似是含着弯刀,话更是渗了毒一般。
他心里一跳,认了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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