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科考

    江熙容被吓了一跳,转头看向江元依,见她柳眉竖起,神色惊慌,忙道“怎么了?”

    江元依拉开帘子就跑下车去,叫上一旁的四个侍从还有马夫:“快!随我来!”

    江熙容疑惑地往外望去,就见江元依带着几个侍从一路狂奔而上,沿着湖边泥泞的小路跑着。

    前方母亲的马车停下,派了丫鬟来询问:“大小姐,马车怎么突然停下了。”

    江熙容摇摇头,在晓月的搀扶下下了马车,指着前方昏暗的湖面:“元依不知看到了什么,突然大叫了一声跑下去。”

    丫鬟跑去向江氏通报。

    江夫人也赶紧下车,江熙容走到母亲身边去,便见江氏眉目紧蹙:“这孩子,这么晚了瞎跑什么?!”

    江氏留下两人看马车,便拉着江熙容赶紧朝那边走去。

    方才丢下人那里有一个显眼的大石头,他们想来也是想借此作为遮掩。江元依跑到大石头附近,指着还在咕咕冒泡的水面,道:“快下去捞人!”

    几个侍从迅速脱了外衣跳入河中,扑通几声。黑色的河面泛起阵阵涟漪。

    江氏带着江熙容跑来,在江元依肩上拍了一巴掌:“依儿,你这是干嘛?”

    那一巴掌可不轻,江元依赶紧搓了搓肩上,指着下面道:“母亲,方才我无意中掀开帘子一看,就见有一个人被抬着扔下去了,想着人命关天,就赶紧跑来了。”

    江氏这才舒展了眉目,三人站在岸边焦急地等着。

    湖面突然蹿起来一个人影,怀着抱着一个已经昏迷的姑娘。江元依赶紧道:“捞上来了!捞上来了!”

    其余侍从赶紧从水面下钻起来,帮着那人一起将姑娘抬上了岸。

    江元依过去搭了把手,待将姑娘抬到岸边平躺好之后,江熙容指着她身上的衣服道 :“这不是王府的丫鬟吗?”

    江元依心里一惊,难道是王府的人处置奴才?

    可惠亲王妃如此宽厚,怎会如此对待下人。

    她这才朝姑娘的脸细细地看去,这姑娘柳眉杏眸,小脸秀丽,竟是今天服侍楚桓的那一位……

    一名侍从赶紧将姑娘胃里的水压出来,过来会儿,姑娘才悠悠转醒。一见旁边站着得几个高大男人便吓得出声尖叫:“啊啊啊啊啊!”

    江元依蹲下,按住姑娘乱挥舞的手:“姑娘别怕,我们将你救起来的人。”

    落水的姑娘这才缓过神,忍不住哭了起来。

    江元依问道:“姑娘姓名?”

    姑娘抽噎道:“秀园。”

    江元依扶起她,接过晓月递来的披风披到她湿透的身上,道:“秀园姑娘,天色已晚,姑娘先回王府吧。”

    秀园惊慌失措地摇头:“不要……不要……万一他们再来害我的话我就没有活路了……”

    江元依轻声解释:“姑娘你的卖身契还在王府,擅自出逃便按逃奴罪论处,你可知其后果?”

    秀园自是知道,逃奴一旦被抓便是死刑。她一时陷入困局,不知该怎么办。

    江元依心中却已猜到一人,却只是猜测,并没有证据,便没有明说,她凑到姑娘耳边轻声道:“害你的人可能没有机会再出第二次手。”

    秀园猛地抬头看向江元依:“姑娘知道是谁害了我?”

    江元依没有回答,只轻声道:“你府中可有得罪什么人?”

    秀园低头想了想,然后道:“没有。我们府中的官家待下人都极好,从未鞭打谩骂,主子们对下人也很亲和,所以……”秀园忽然抬起头看向江元依,“要害我的人并非王府中人。”

    江元依点头:“所以你在王府中才是最安全的。”

    秀园这才起身,在几位侍从的护卫下走进了王府,她转身看着湿透衣裳的几位小哥,郑重地鞠躬道了谢。

    秀园响起方才那即使在暗夜中也依然明亮夺目的眼眸,冲着远处那辆马车又重重鞠躬::“谢谢江小姐。”

    马车内。

    江熙容蹙着秀眉靠在一旁,想着方才那事,还是觉得心生凉意,后背发麻,她一下坐起,挽住江元依的手:“妹妹,你说是谁竟然趁着茶会散时人多眼杂,竟然胆大到将王府的丫鬟推进湖中?”

    江元依那张精明而刻薄的脸,真是她吗?就因为那丫鬟服侍了楚桓便下了杀心……

    江元依摇了摇头,攥紧了袖帕:“不知。”

    短短的一天发生了太多事,江元依筋疲力尽的回府时,就见晓晴已经站在门口等着自己,她忙走过去牵住她的手:“没事吧?”

    晓晴笑道:“没事。”

    两人走进房中,晓晴轻轻摘下江元依脸上的面纱,看着她依旧还红肿的脸,眼眶一酸,猛地跪下:“谢小姐救命之恩。”

    江元依吓了一跳,赶紧将人扶起来:“晓晴,你这是干嘛?是我连累你被柳如烟打,该是我向你说声抱歉才是。”

    一听江元依如此说,晓晴眼中瞬时就包瞒了泪水,她哽咽道:“……谢谢小姐没将我看做是奴才。”

    江元依看着晓晴满脸泪水,鼻尖通红,听着那话,眼眶也是湿了,她抬手摸摸晓晴的刘海,笑道:“你才知道啊……”

    晓晴破涕为笑,自己擦了擦脸,给江元依泡了壶茶来。

    江元依打开手里的纸条,就见几个简洁的字:

    侍从:手臂内侧有长矛形状的记号。

    后面委屈巴巴地写了一行小字:我都没有喝到你亲手泡的茶……

    江元依一看就笑了,将这纸条折好,放到那置墨玉的锦盒中。

    ——

    自参加完惠亲王妃的寿宴之后,江家便没什么要紧事,除了江如潮的科考。

    江如潮一下成了全家的心头宝,连两个妹妹都让着他,夹菜也先给他夹,什么鲫鱼汤更是天天喝。

    江如潮过得并不舒畅,压力山大,只求科考那天快点到来。

    三月十五,正是殿试。

    江如潮在几十双期盼的眼神中迈入考场,觉得总算松了口气。

    皇上坐于大殿上方,亲自监考。数名考官四处巡视,监视考场纪律。江如潮准备好笔墨,静等考官发卷,卷纸是上好的宣纸,他拿过题目一看,心里也有了几分底。

    姚康坐在最后一排,扫了眼题目,拿起笔就开始写。

    考生在里面答题,家眷们在外也不闲着。

    江南生和江氏又跑去城郊的庙里祈福,听说今日城郊各个庙里的香火都涨了价。江氏也不嫌累,将城郊大大小小几十个庙宇全跑了一遍。

    江元依如今守门的都换成了萧拓派来的侍卫,萧拓送来四个,江元依派了两个去雪纱身边,身边留了两个,名叫通元、通奎。自那日从王府回来之后,她便放下了曲谱,整日看兵书、医术。

    要不是国公夫人提醒,她都没想到如果她只会弹琴作画,拈花刺绣,以后什么也帮不了萧拓。

    江元依还打算,等兄长科考完,便去京郊练习马术和射箭。

    江元依走出房门,就见一个箭靶子挂在墙上,通元站在一旁,递出一把弓和一只箭给她。

    江元依接过,弯弓拉箭,箭射得偏斜了些,江元依叹了口气,她一向学什么都快,直到接触了射箭……

    通元皮肤黝黑,长相朴实,跑去将箭捡来,双手递上,恭敬道:“小姐您不必操之过急,射箭基本功非常重要,小姐不过一两天便有这个准确度和远程已经非常不错……”

    他正说着,忽然转过身,跃到墙头,四周看着,然后跳下来走到江元依身边。

    江元依蹙起眉:“怎么了?”

    通元道:“好像有人在监视这里。”

    通元武功高强,尤其听觉灵敏,他都如此说,便十有八九真有人在监视了,江元依道:“注意着,争取查出来是谁。”

    通元立马拱手道:“是!”

    监视?

    谁会来监视她……难道雪纱那边的事情暴露了?

    可那边的事刚刚在铺网,根本露不出什么马脚让人怀疑……

    江元依放下弓,走进房中,心里像是被压了块石头,难以平复下来。

    如今有了萧拓派来的两个武功高强的人,雪纱那边进展也非常顺利,传递消息也更加隐蔽,但如果被人监视,那暴露的可能性将会大大地增加。

    只希望通元和通奎能尽快查处是谁。

    两日之后的皇宫门口,熙熙攘攘挤满了人,江元依和江熙容也带着面纱随父亲母亲一同在外等着。

    朱红漆的恢弘的皇宫大门,身着黑色胄甲,带着头库,手持尖利长矛的士兵守在门口。一声清脆的锣响响彻云霄,红色大门被缓缓推开,发出沉闷的重响。

    外面的人群瞬时喧闹起来,江氏探出脖子瞧着里面。

    宫门打开,无数身着素袍,背着箱笼的书生们或是郁郁寡欢或是满脸朝气,朝着门外走出来,浩浩汤汤,好大的排场。

    江如潮身着白色锦袍,眉宇间丝毫不见颓丧 ,眸光明亮,面带笑意。

    江氏一眼就在人群中发现了自己的儿子,眉开眼笑地招呼起来:“潮儿!”

    江如潮阔步走过来,江氏赶紧上前心疼地摸了摸他的肩膀和脊背:“诶哟,辛苦了辛苦了。”

    说完,转身对李嬷嬷道:“快,将点心和茶水拿出来。”

    一行人走到人少些的地方,江氏递出茶水到江如潮耳边:“还热乎着呢。”

    江如潮赶紧接过,大口大口地喝了起来。

    江熙容心神不宁地一直朝宫门口看着,江元依凑过去,问道:“找到了吗?”

    江熙容摇了摇头:“还未。”

    正说着,一道清朗消瘦的身影出现在门口,眉宇凝重,眼神消散,他没注意到远处的江熙容,随着不远处走来的,身着粗布衣裳的妇人一同走了。

    江熙容一下攥住江元依的手,道:“家齐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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