轿子从谢家抬出去, 在庞大人官邸前停下,停稳当之后, 青竹挑开轿帘,白梅伸手扶姑娘出来。
站定之后, 钱玉嫃才注意到这是大人官邸, 她还在想该不是要在庞大人府上借住几日, 燕王就适时解释了两句, 说他要是微服出巡经常就是找个客栈落脚,亮明身份的话, 一般都在地方官员府上暂住,方便谈公务, 相对也安全。
但凡王爷开了尊口,下面的官员总得捧场。
庞大人道“下官早吩咐底下收拾出两座院子,只是有些简陋寒酸还请王爷、世子爷并世子妃多多担待。”
连客栈都住得,官员宅邸住不得
出门在外一切从简,这道理燕王明白,他浑不在意走在前面, 进门时对跪在照壁前的那些说了声免礼。
等人都起来了, 钱玉嫃才注意到,那群人里主事的是个身穿藕荷色袄裙的女人,瞧着二十余岁模样, 反正比庞大人年轻不少, 不像是府上的当家太太。
庞大人解释说, 他夫人留在京中侍奉母亲教养儿女, 这是妾邓氏,随他上蜀地赴任,照看生活料理宅院的。
邓氏单独上前一步,见过贵人,又道“接风宴都安排好了,老爷您看”
庞大人能怎么说
他只能请示燕王。
想着他们是半上午去的谢家,在谢家就折腾了个把时辰,差不多也该用午膳了。燕王略一颔首,府上丫鬟立刻就忙碌起来。
邓氏安排的两桌,这是京中习惯,但凡是待客,男女都得分开。
燕王瞧着也没几人才让并做一席,他自己坐上位,亲儿子坐他右手边,钱玉嫃又坐在自家相公的右手边。至于庞大人,他坐另一侧。
菜是好菜,不过到底是头一回跟王爷同桌吃饭,她包袱挺重的,只把各种菜色尝了尝感觉差不多就放了筷子。看她放了筷子,谢士洲问“是不舒服”
一时间所有人朝她看来,钱玉嫃还有点紧张,她稳住了摇头说“没有啊。”
“那怎么吃这样少”
这话问出来连庞大人都紧张了,他道“世子妃喜欢吃什么,您说就是,我吩咐底下给您做去。”
“也用不着,这菜色都挺好的。”
钱玉嫃说着不忘记给谢士洲使眼色,谢士洲大概知道她是不习惯跟那两个用饭,拘谨了。亲相公能拆媳妇儿的台必须不能啊谢士洲又给她打圆场“是不是这些天给我闹的没胃口就算了,你喝点汤,回头饿了加餐也行。”
边上丫鬟赶紧给她上一盅汤,钱玉嫃就啃着鸡肉喝着汤消磨时间。
吃过饭,燕王把亲儿子喊去,钱玉嫃无所事事,就跟庞大人的小妾邓氏聊了一会儿。邓氏是从京里跟出来的,对北边的风土人情非常了解,她挑着给钱玉嫃说了一些。
钱玉嫃最想知道的还不是这个,而是燕王府的情况。
邓氏虽然只是个妾,怎么说都是忠毅伯府的人,燕王府的事她听说过一些。她看出谢士洲对这个商户出身的妻子的爱重,有心想同钱玉嫃套近乎,就把知道的跟她说了。
“王妃姓秦,她祖父是两朝元老,官拜大学士。王妃之下,又有两位侧妃,还有些个妾室。王府之中女眷是不少,但燕王殿下早年为救驾伤过要害,他亲生的就只有前面那三位郡主,府上倒是有个小王爷,听说是因为郡主们陆续嫁了,王爷膝下空虚,皇上跟太后娘娘看了难受,才选了五皇子过继”
看钱玉嫃有些讶然,邓氏又说“是过继了,册封的旨意一直没下来,现在王爷大张旗鼓要认回亲身骨肉,想来是要让亲骨肉继承王府。”
刚才都是邓氏在说,钱玉嫃这才问了一句“那不是皇子过继来的还能这样”
邓氏使个眼色,让丫鬟出去看着点,才道“大臣们凡事都得按规矩来不假,谁要失了格都会被参上一本。皇室不同,很多事看的是皇上以及太后娘娘心意有些话实在是不方便明讲,您只要知道,到京城之后千万要讨得皇上及太后娘娘喜欢,只要他二位高兴了,什么问题都不是问题。”
尤其在邓氏看来,皇上和太后那么心疼燕王,现在认回来这个长得跟燕王如此肖似,能不移情
料想宫里那两位主子应该会喜欢他,那还有什么问题
五皇子毕竟只是众多皇子之中的一个,对普通人来说他身份尊贵,可皇上跟太后没几时能想到他。反倒燕王膝下,就只得这一个亲生的儿子,还能不是个宝吗
你说特地过继个皇子过去,却没让他继承爵位,实在尴尬。
这也没有什么。
五皇子过继出来之前在宫里头不是更尴尬他娘早就没了,人在皇子所一天天过得苦哈哈的。
再说王啊侯啊都是皇上封的,燕王府给燕王的亲骨肉继承,再给过继这个补个爵位不就得了。
邓氏八卦听得多,但有些她不敢说,就只能告诉钱玉嫃在皇室生存最重要的法则,四个字你要得宠。
虽然她说的很多是屁话,钱玉嫃听着还是受用。
很多在邓氏看来是常识,商户出身的钱玉嫃并不知道,她家毕竟才不过是蓉城里的中等商户,家里人怎么会教她皇室生存法则凭她的出身,能进谢家门都是烧了高香,打死乔氏也想不到自家姑娘还能进王府去讨生活。
乔氏确实想不到事情还有这样的反转,这些日子以来,她为女儿操够了心,甚至想到女儿对谢士洲那么死心塌地的,当娘的除了帮她还能怎样她都打算跟老爷商量看怎么帮助女婿,东升茶楼那边来个伙计,过来跟东家老爷和太太报告说姑爷那亲爹好像大有来头。
说是早先就看到庞大人带官差给人开道,当时人坐在轿子里,还没看明白到底是谁,就有瞧热闹的跟着一路走,竟然走到谢家门口,轿子停了,从里头出来的赫然就是那个六爷。
是钱老爷吩咐茶楼那边盯着点,有动静就来禀报。
谁想他们真的带来个大消息。
钱老爷还勉强坐得住,乔氏已经站起来了,她睁大眼满是惊讶的问“没看错吧”
“没错,肯定没错又不只是一两人瞧见,都说从轿子里下来的就是那个,跟咱们姑爷长得很像那个,说是他亲爹的今儿个上谢家门仿佛就是去接儿子”
乔氏心跳都快了一些,着急问他“那他到底是干啥的怎么还能请动官差开道”
“这个暂时还没准信,眼下说啥的都有,不过听说那人下轿子的时候外头跪了一片,那不是普通人能有的排场,都说是从京城来的大官。甚至还有人说”
“你说个话别吞吞吐吐的,一口气讲完”
伙计鼓起勇气告诉老爷太太“还有人说听到庞大人好像称他做王爷,就不知道是姓王的爷还是那个”
钱炳坤差点忍不住吐槽他。
你要是姓钱的,混得不错,大家伙儿给面子是能称一声钱爷。
那王爷是能随便喊的
换做姓王,就只配称一声王老爷。
这么想着,他心里又是一突突,庞大人喊王爷,难不成他真是天潢贵胄这这听着也太玄乎。
其实伙计也是这么想,才会说拿不准,现在外头就是两个说法,有说他是皇亲国戚的,也有说是京里面的大官,反正甭管哪种府上姑爷的亲爹妥妥的是个大人物,前头那是跟谢家装呢,让你飘,看你还能咋的对他儿子,现在看得差不多人家亮明真身了。
之前上茶楼那些说起谢士洲,都说他一个养子竟然在谢家摆了二十年的少爷谱儿,吃穿用度都压了谢家亲儿子一头,简直滑天下之大稽,还说这人好日子过到头,该吃吃苦了。
结果旧爹一去,换个新爹来,人家竟然是大官老爷的儿子,先前让谢夫人抱去那才是天之骄子落了难。
把前后这些口风对比起来,茶楼伙计听着都要笑死。
伙计对着东家老爷太太一阵恭喜
“姑娘这回真要发了”
钱老爷把这伙计打发走,想着事情有了新变化,是不是派个人去把宗宝喊回来之前他因为担心姐姐请假回家,可他实在帮不上什么忙,回来也是干着急,待了两日又被钱老爷打发回书院去了。
现在这样,真的亲家公上谢家去接人了,回头两边不得见个面吗
钱老爷想着儿子还是应该在的,就指了个家丁给他去信。才安排好,没来得及跟太太唠唠,从东升茶楼又来个伙计,说刚才来那一桌茶客里头有消息灵通的,说他家里兄弟在衙门当差,之前确实瞒得好,但现在六爷的身份在衙门里头已经不是秘密。
“庞大人亲口说的,说咱们姑爷的亲爹是燕王殿下,说是皇上的亲兄弟,太后的亲儿子。”
哪怕有刚才的缓冲,钱老爷还是震惊了。
他这还算好的,乔氏这会儿已经不知道今夕何夕。
燕王的名号他们也是听过的。说是皇上之下的第一人,在那么多皇亲国戚里面也是权势最大的一个,据说跟皇上有过命的兄弟情,一直以来都深得圣心。
就那个高高在上的燕王殿下竟然就是化名六爷的行商,他还跟自家女婿共用一张脸,是女婿他亲爹。
这、这听着咋就那么不真实呢
“你这说法靠谱吗”
“老爷要不信您亲自上茶楼坐坐,那头说得热火朝天的”
听了这话,钱炳坤越发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要是告诉他女婿的亲爹是个当官的,哪怕说是大官都不至于把人吓成这样。你告诉他那头是王爷,自家姑娘要给王爷做儿媳妇了
这不是惊喜,是惊吓啊。
伙计只当老爷太太是高兴傻了,他也高兴,他给钱家做事的,钱家眼看要飞黄腾达,他们不得跟着获益就茶楼这些伙计私下已经吐槽上谢家人,本来谢家称得上对王府有恩,到底替燕王养了二十年的儿子,养得也还不赖,坏就坏在最近,事发之后谢家人的反应啊,看了多寒心呢
本来轻轻松松能攀上贵人,以后生意越发越大。
现在看来,真不好说。
两相对比还是钱家这头稳当,钱家姑娘嫁给谢士洲,他两个情比金坚的,谢士洲跟夫人娘家的关系一直不赖,就凭这个,钱家人的好运就要来了。
就这会儿,得到消息的不止钱府,傻眼的也不止他们。
就比如钱炳和夫妻,之前还怕头年那些事波及到玉敏,担心她说不上好亲,听说二房姑爷的亲爹是燕王,嫃嫃这就要给王爷做儿媳妇,那钱玉敏作为她堂妹不是随便嫁
还有钱玉秀的婆家,吴鹏他娘比谁都真实,一听说外面这动静,立刻就要打发儿子那些个小妾通房,她亲自押吴鹏去给钱玉秀赔礼,赌咒发誓说往后绝不乱来,肯定好好待她。
先前这对夫妻只是为了儿子维持一个表面的和平,暗地里已经撕破脸了。吴鹏在外面花天酒地,钱玉秀一心扑在儿子上,并不管他。
燕王亮明身份才不过半日,吴鹏就跪到钱玉秀跟前,抱着她腿求她原谅,甚至追忆起当初的美好
钱玉秀只觉得荒谬。
就这么个软骨头,多看一眼都嫌恶心,她让丫鬟去抱了禄哥儿,就要回娘家去。刚才从吴家母子口中听了几句,只知道堂妹玉嫃飞上枝头了,具体怎么回事她还不清楚呢。
说回燕王这头,作为谢士洲的亲爹,北上之前他是应该见见亲家的。可他这身份,没有说亲自去钱家跟钱炳坤夫妻碰面的道理,于是燕王提笔写了张帖,让庞渤替他送去钱府,请那对夫妻过来。
约的是二月十二,也就是明天。
庞渤亲自走了一趟,亲眼看到本地最大一个官替人跑腿,钱老爷还有什么不相信
他也知道女儿女婿被接去庞府,问庞大人他俩都好吗
“前面几天吃了些苦,略微清减了一点,精神头还是很好,你就不必担心了。倒是有个事我得提醒你们,再过两天王爷就要带世子北上回京,明儿见过之后,你们估摸很长时间见不着,有什么话要说的今晚就想想好。”
“不能让我姑娘跟家里亲戚见一面吗她们堂姐妹感情一直很好,这就走了大家都得惦记。”
“要只是个人,你明儿带上就是,王爷也不是那么不近人情的。”庞渤看向钱炳坤的眼里真是羡慕,除了羡慕没别的,他临走前还说呢,“令爱运势之强,我平生仅见。钱老爷你不知道京里面有多少人想攀附燕王。太后娘娘统共只得两个儿子,燕王是当今圣上唯一的亲兄弟。”
你看人人都在羡慕钱炳坤,他自己心里慌着呢,他太清楚自家是个什么情况,钱家是商户不是当爹的看不起自家女儿,嫃嫃毕竟只是商户女,他很怕女婿认回皇家之后那头要给他换个媳妇,那钱家都没处说理,只能捏着鼻子认下。
看庞大人这个态度,他心里才有了底,要不是女婿死心塌地扑在嫃嫃身上就是王爷人好。
钱炳坤觉得应该是前一种。
如此想来嫃嫃这运势的确很强,相公是她自个儿选的,是她要嫁,她亲自说服的父母亲这么看来人果然没嫁错,女婿其他方面有很多不足,对嫃嫃的心意是铁铁的。
庞大人走后,钱炳坤拿着帖子翻来覆去看,边看边笑。
乔氏刚才没出来,听说人走了才过来老爷跟前,问他怎么着
“庞大人说事情了了王爷赶着回京,咱们这边惦记女儿就明天去见,过了恐怕见不着。夫人你安排个人,给大哥府上递个话,问他们要不要一起去看嫃嫃,要是想见,明儿早点收拾好过咱家来。”
乔氏安排下去,回头问他“女儿要上京城去过日子,咱们是不是给她送点钱去”
那肯定要啊。
想到以后家里生意能借女儿女婿东风,绝对要蒸蒸日上,就不用备太多银子以防万一。钱炳坤想着他们在京城要花钱的地方多了去,总不能让女儿拿嫁妆去变现,他打算明天多送一些。
钱炳坤给换银票去了,乔氏着急等儿子回来,那头没两天要走,总得让宗宝见见他姐跟姐夫。
钱宗宝听说这事反应没比他爹娘好多少,他也呆,也傻。等回过神来人立刻就去找夫子请假,啥都没拿空手回了家。
他是走了,书院那边炸开了锅。
人人都在羡慕那两口子命好,唯独这些读书人,他们想到了李茂和他府学里的那些同窗。
想当初,李茂因为喜欢钱玉嫃,跟谢士洲起过摩擦,他同窗力挺他,不光在公开场合指责钱玉嫃说她是祸水,还当众跟谢士洲起了口角,并且在输了骂架之后回去写文章抨击他
后来李茂得了同进士功名,回来四处碰壁,他同窗还为他状告到庞大人跟前
当时就有人说那几个真是一根筋,为个同窗竟然敢跟地头蛇死磕,不怕跟他一起倒霉。
现在好了,人家不是地头蛇了,他变成天潢贵胄,就不知道当初写文章骂他的心里怕不怕写文章辱骂皇上的亲侄子,可把他们能耐的
得亏事情已经过去半年有多,要这会儿让谢士洲想起来跟他王爷爹提一提。
胆敢侮辱皇室子弟
你还想读书考功名挨板子吃牢饭还差不多。
“我要是他们之中的一个,这会儿怕死了,也很死李茂了”
“就说不该凭光满腔义气为他做到这种地步,你说同窗遇到困难伸个援手是一回事,为他写文章骂人真见鬼了也没听说李家去钱家提亲,怎么只要他喜欢别人就非得跟他好吗选了其他人都是贪慕富贵”
“还说他们干啥,就那几个,即便谢士洲想不起来针对,他也完了。蓉城上下谁不知道他们搞出来那些事以前说起来你不过是跟商户人家少爷起了冲突,现在可不一样,那头是王府世子谁还敢跟他们为伍呢”
怪只怪李茂倒霉,就犯上这一个,偏偏大有来头。
当然他那些同窗就更倒霉。
之前为他挺身而出状告谢士洲,当时就没讨着好果子吃,那之后大家都觉得李茂人品有些问题,逐渐疏远了他,可现在闹这一出他们想撇清都难,在别人眼里这几个同窗跟李茂是绑在一起的。
谢士洲其实压根没想起他们。
听王爷爹说过两天就走,谢士洲他还有事呢。不光要给岳父岳母办个交代,还有他和陈六合伙的生意,总得给人一个说法。谢士洲就找到庞府管家,让人替他去一趟陈府。
陈六刚才听说他哥们的亲爹是燕王,正傻眼,就听说世子爷有情。
他心里嘿了一声
这谢老三,就摆上世子威风了
看他还记得以前一起潇洒的兄弟,陈六拍拍衣摆跟着去了。
他好像是所有人里面接受得最好的,过去这一路上都想好了,见着谢士洲必须同他说道说道,苟富贵不能忘啊。三六组合在蓉城横着走了那么多年,那是一起挨过骂的兄弟,不是亲的胜过亲的。
陈六去得轻松,陈家上下是羡慕的羡慕嫉妒的嫉妒。
当家太太心里高兴,这不成器的小儿子总算还交了个对的朋友。那些姨太太就难说是什么滋味,当然他们之中的绝大多数也就是羡慕嫉妒一下,甚至有人觉得陈六跟谢士洲交好是好事,府上也能跟着得利的,唯独有一人,这会儿可以用崩溃来形容。
唐瑶啊,她前几天快乐得好像是飞在天上的小鸟,由内而外都洋溢出喜悦,人看着都年轻很多。
可好景不长。
她也不过乐了几天,燕王就亮明真身,在很短的时间内城里有头有脸的人家都知道了这事,陈家上下也传遍了,陈二爷那些姨太太生怕她不知情,穿着大红大绿的上唐瑶院里去,张嘴就是八姨太大喜
又告诉她表妹夫谢士洲的亲爹是堂堂王爷,这都不是天上掉馅饼,是天上掉金砖
姨太太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奉承完了,好像才想起来她跟钱玉嫃之间有过节,又装模作样说可惜了。
“早知道做什么跟人家断绝关系”
“不过你也想开点,到底还有血缘关系在,要不八姨太你回去一趟,让你爹娘赶紧的上钱家去给人家磕响头,他要是不肯见你就在门口磕头,磕它一百个一千个的,人家搞不好就心软了呢。”
“”
姨太太们说是给她出主意,实际是讽刺唐家眼皮子浅,把一门贵亲得罪成这样。
唐瑶人都气糊涂了,也顾不上还击,她整个人好像魂魄出窍,轻一脚重一脚的往屋里走,边走边说不可能。
“一定是搞错了,不可能的。”
“钱玉嫃她凭什么嫁给王爷的儿子她凭什么她也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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