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074

    就七皇子搞这个事, 燕王对外是护儿子的,回去之后他约谈了谢士洲。

    谢士洲进去偏厅自觉找了把椅子坐下, 催丫鬟上了凉茶来,燕王也不着急, 等底下人将茶水点心送到他才屏退左右, 说“平时就算了, 皇上问你正事你也敢胡说八道都不知道皇上心里怎么想, 就敢援护七皇子,谁借你的胆”

    听出王爷爹是担心他来着, 谢士洲没跟他装,直说“我有把握。”

    “你还有啥事瞒着老子”

    谢士洲皱了皱脸, 起身换到王爷身边去坐下,用只他俩听得见的声音说“七皇子搞那个东西,皇上早知道了,真想发落用得着拖到现在”

    燕王真没料到

    他知道京里有不少人都盯着那头,那是在七皇子挣了钱之后,儿子说皇兄很早以前就知道, 指的应该是筹备当下或者开门迎客之前吧, 他怎么知道的

    一时想不明白,跟前又有个知情人,他索性问了。

    谢士洲让他再靠近点, 说“您该知道我在蓉城有个一样的生意, 那时候跟诸位皇子说到, 七皇子很感兴趣私下找到我。这个我在殿上也说了, 是真的,我起初当他是好奇,给说了一些,说了才知道七皇子有心想搞,他最早打算拉我入伙,我洗心革面了没同意,又想到皇子做这种生意不太光彩问他行不行别拖累我,他原先打算找人出面,自己隐于幕后。我听他说了感觉不行,那东西只要能挣钱,会有人想尽办法把东家挖出来,挖出他不得牵连我我提议他进宫找皇上报个备”

    才说到这儿,燕王就把一双眼瞪成了牛眼“皇兄能答应这”

    “光是这样必然不能啊,我又给他出了个主意,让他把那头充分利用起来,一面为自己挣钱,一面为皇上做事。爹你应该知道,青楼茶馆这些地方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是探听消息的好去处。七皇子搞那个门槛更高,能进去的大多是巨富,还有一些是巨富想要巴结讨好的人,别说探听什么,只要知道那些人经常去,去都是招待谁,都能掌握许多东西。”

    “那地方一旦挣了钱,还会有想成大事却不凑手的找上门去反正皇上经过深思熟虑最后同意他搞,但说了,以后被人刨了根底,闹到御前,让做好吃苦头的准备。七皇子是背后东家这事可以暴露,那地方实际是为皇上服务这一点不能暴露。”

    说到这里,谢士洲瞅了瞅自家老爹。

    心想皇上和燕王真不愧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当爹都当得一样渣。

    皇上是一点儿忙没帮但好处全拿,燕王略好一点,也就是喜欢搞点挫折教育,见不得你顺风顺水的,怕一顺就飘。

    当初七皇子再三提醒过,这事千万不能外传,枕边人也不让说,只怕啥时候不注意就泄出去了。谢士洲确实没跟他媳妇儿说,主要不是信不过,是钱玉嫃并不关心这些。他之前也没跟王爷爹讲,今儿个聊到又觉得还是该通个气。

    这个爹烦起来是真烦,可他确实挺靠得住的。

    他在朝堂上摸爬滚打三十年,看得远想得多,知道这些对府里没有坏处。

    “这种事,你也没提早跟我说一声。”

    “啥事没出的时候,您知道又能干个啥不也是以不变应万变吗您现在知道了还是得装作毫不知情,往后该咋咋的。”

    倒也是。

    燕王瞅了儿子一眼“就这一件你还有啥事瞒着老子”

    摸着良心说瞒着他的确是有。

    比如明姝是假仙女这事

    这个又不能拿出来说,燕王问起,谢士洲就摇头,说他才上京两年多哪来那么多秘密

    谢士洲交代完了,燕王总算明白他在御前为什么敢心里有底才敢他又想到皇兄闹着一场必然不只是为了走个过场,那地方是经他准许搞出来的,这回就必然是想试探谁。

    回过头去想想,瞎折腾的是七皇子,被罚回去思过的却是越王,就连贤妃都丢了贤字封号

    本来燕王也以为是他说那番话起作用了。

    现在看来皇兄在这之前应该就有想办贤妃的心,只是没逮着机会,这次应该说是瞌睡就有人送枕头。

    燕王一直都知道,在一些无关痛痒的事情上,皇兄很愿意惯着他跟母后。在别人看起来皇兄总偏向他,其实是因为燕王私心少,习惯了为哥哥考虑之后,他提的建议总能精准的投皇兄之所好,结果就是在国之大事上两人总能同心。至于家里一些小事情,那都没什么所谓。

    像这回,文武百官都不知道七皇子搞那个本来就是皇上同意的,缺失这个重要情报,再看整个事情就不对味。

    本来皇上那么生气,七皇子跟越王先后跪出去了,等燕王世子一来,三言两语之下危机解除。

    七皇子捐了二十万两,就啥事没有又能接着挣他的钱,反而是越王稀里糊涂倒了霉。

    匆匆赶来为越王求情的贤妃也惨,给儿子求情不成功,还遭到燕王的打击报复,燕王以她来得太快为由暗示她在御前有人,这都是猜测没真凭实据的皇上也信,回头就撤了贤妃封号。

    贤妃那可是皇上的枕边人,给皇上生儿育女的,到头来比不上个燕王。

    她比不上燕王就算了,她儿子也没比过燕王世子。

    越王好好解释了,结果是跪出去。燕王世子叭叭瞎说了一通,皇上觉得有道理,很随便的采纳了他的提议。

    真要命了,他们父子两个到底给皇上下了什么蛊呢

    就因为是亲兄弟,就因为燕王当初舍命相救,他说什么皇上都听

    这回之后,有人再次提醒自己,除非逼不得已绝不要同燕王对上,他太可怕。还有人深感忧虑,觉得皇上给燕王的信任是不是太多了一点。

    越王的母族紧急商议对策来着。

    就连太子都去到坤宁宫找他母后,太子想不明白“以前燕王膝下空虚,父皇深怀愧疚处处护他,可如今燕王有了亲骨肉,按说父皇心里对他的愧疚会逐渐减少到甚至没有,同时态度也该有所变化,结果同儿臣预想的截然不同。父皇对燕王的态度没变,甚至爱屋及乌宠上了盛士洲。”

    太子也不是不满,他是不懂,想着母后在父皇身边的时日很长,没准知道因由。

    亲儿子来问,皇后便说了说自己的想法。

    “身居高位的人轻易是不会表态的,好似本宫,许多时候都是听妃嫔们说,她们说得在理,就那么办,这样可以隐下我的想法。都觉得皇上偏宠燕王,让本宫说,偏宠是有,没到你们以为的那种地步。皇上是个将家与国分得清楚的人,家里的事,一直是随性来,是国家大事件件都要经过深思熟虑,皇上常说照燕王的意思办,不是偏信,而是燕王说的话做的事合他心意,本宫这么说,太子你明白了”

    太子想了很久,问“母后的意思是,父皇不是为燕王削了贤妃,而是本来就对贤妃不满意了”

    “是徐妃,不是贤妃。”

    “说习惯了一时改不过来,父皇果真是一早就对徐妃有看法”

    “未必是一早,也可能就是最近一年的事,瑜哥儿去了以后她办了好几件蠢事,尤其是前段时间在宫里散布那些,可能使得其反了。”

    太子想得到的皇后能想不到

    燕王有了儿子之后,皇上对他的手足之情还在,愧疚逐渐没有了。

    之前宫里传那些话的时候,皇后也以为皇上跟燕王之间可能要生罅隙,当皇上的要说没疑心病是不可能的。这次的事却让皇后重新进行了思考,那个传言可能引来两方面的猜疑,首先是对燕王的,但只要燕王能取得信任,传那些话的就会进入皇上视野。

    道理很简单,既然兄弟没问题,那就是有人想挑拨离间。

    皇后掌管整个后宫,哪怕这些年手段温和,该知道的她还是知道。

    那些话是徐妃传的,皇上对她起了疑心,加上越王在知道七皇子做那个之后却不上报,而是私下去同七皇子接触,这也在一定程度上犯了忌讳,这对母子都没做好事,会遭殃是自然而然的。

    燕王在其中起到的作用是什么

    是在皇上想收拾人的时候给他找了个说得过去的理由,使得整件事变得顺理成章,仅此而已。

    经皇后提点,太子随后想通关节,想通了之后,他背后生出凉意。

    皇后还是老样子“太子你记住了,永远不要小看你父皇,能登上大位的人没一个是简单的。”皇上只是习惯将很多棘手的事交给燕王去办,并不是说他办不了,而是当皇帝的有时需要和稀泥,这样便于统治。

    太子问皇后,他举发老七搞那个,没问题吗

    “有什么问题你父皇以前也当过太子,他当太子的时候一样会防备兄弟。你当然可以有一些私心,只要别打错主意。”

    多说了几句,皇后有些乏了,让太子没事就回去吧。

    太子退出去那会儿还在庆幸,他母后睿智又很懂父皇,这些年提点他太多。庆幸之余,他深深同情了老三,徐妃走出来挺像那回事的,结果也是个只想其一不想其二的蠢人。本来老七做那个生意,老三跟他走得近,顶多让父皇稍有疑虑,偏偏徐妃找人传了那些话,两相结合,让父皇觉得老三就是狼子野心,他不光想登位,可能等不及这就想上去。

    当皇帝的可以容忍儿子们争来斗去,却不能接受有人早早盯上他那把椅子。

    人呢生出猜疑心容易,要打消却是千难万难的,太子过来时候还是满腹疑惑,离开却一身轻松。

    因为他知道,不用别人刻意去针对,老三也没戏唱,他已经完了。

    贤妃被削这事在京里引起一番讨论,很快又让其他事盖过去了。

    首先是五皇子那头,再有三四个月他搬出宫就满两年,两年时间足够他将安家银子花光光了。要是有郡王爵位,他每年还有一笔钱拿,是光头皇子补贴少得可怜。本来皇子们都有两个钱袋,一是母族二是妻族,靠他们支持,自己再有几个旺铺日子过得下去。

    五皇子他生母不是显赫出身,母族那边从来只是嘴上跟他套近乎,没太多行动支持。

    本来有个妻族,从秦嫣出事,也没有了。

    他府上好几个侍妾,还有仨儿子,开销少不了,没钱怎么办

    直接伸手讨要不行,他就跟国库借,还打算娶个继室。现在这样啥指望也没了,那些高门贵女不见得会跟他,五皇子跟两年前比起来变了很多,因为尝过没钱的苦,他选继室的时候都想好了,找个能带来钱的。

    八月中秋团圆节,钱玉嫃带着闺女明姝跟相公一道进京,陪太后过节。

    大家吃着螃蟹闲聊起来,说着说着,七皇子提到他五哥,说盛惟安想要续弦了。

    太后舀了蟹黄豆腐给明姝尝尝,没理会那头,皇后挺惊讶的“本宫竟不知情。”

    别说皇后,就连皇上也不知情,乍一听说脸都黑了“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怕续弦也得由朕跟皇后做主。”

    皇后转过头安慰道“皇上别着急动气,说不准回头小五就进宫来求恩典呢,只要那姑娘好,遂他意也没什么。”

    皇上看向七皇子“老七你说,还知道什么全说出来。”

    “是您问的,听了别骂儿臣。儿臣听说五哥近来不凑手,好像打算开源节流。”

    钱玉嫃本来在吃海鲜汤,一听这话都有些乐了。

    她还在想娶个续弦不是更烧钱吗穷得叮当响怎么接媳妇儿呢

    心中的疑惑有人替她问了。

    七皇子说“五哥觉得会穷成这样是因为家里没夫人操持,娶个续弦就能节流。”

    这么说有道理的。

    怎么持家本来也不是男人要学的,后院里没个当家太太日子过得肯定稀里糊涂。

    但比起节流,大家更好奇开源是开什么源。

    七皇子跟谢士洲投缘是有道理的,他也很敢说,他告诉太后皇上等人,开源就是找个家里有钱的继室,在岳父的帮助之下渡过难关

    皇上心里有预感,真正听到还是气着了。

    有一半人在懵逼,还有些在偷瞄钱玉嫃,心说五皇子该不是也想从京里大商户家挑一个吧谢士洲娶钱玉嫃说得过去,他俩当初是门当户对的,只是后来境遇离奇身份发生了变化。五皇子这说不通,你堂堂皇子哪怕娶继室也得是官宦人家出身,顶多将标准放宽些,不是非要名门嫡女。

    皇上当场就要动怒,这时候太后开了口“别吓着我们明姝小乖乖,好好过个节,有事明天再说。”

    突然被点到名,明姝仰起头看向太后。

    太后刚才还是不高兴的样子,见曾孙女朝她看来,又挂上笑“碗里的吃完了还想吃什么让唐嬷嬷给你舀去。”

    小姑娘笑得特别软乎,说都好吃,让太后也吃。

    上元节的时候明姝就满岁了,现在是中秋节,她一岁半还有多,简单的话她都听得懂,要什么也能好好说。

    听她萌唧唧的说上几句,纵使有天大的火也消下去了。

    气氛渐渐的又好了起来,钱玉嫃从头到尾没多话,该吃就吃,吃得差不多便挂着笑听别人说,等散了场谢士洲上太后跟前去抱回女儿,跟他爹他媳妇儿一道出宫。

    出去之后他们还没多话,直到回去府中,谢士洲才道这回盛惟安肯定要遭。

    “他兴许是看太后跟皇上很容易接受了你,想着他虽是皇子,娶的毕竟是继室,问题应该不大。”

    谢士洲起个头,钱玉嫃立刻明白他所思所想。

    皇上很容易接受自己原因有二。

    一则她这个情况确实是意外,本来门当户对的一桩亲事,只是变故来得突然。

    二则钱玉嫃是燕王的儿媳妇,不是皇上的儿媳妇。说简单点,谢士洲喜欢,燕王也没意见,这个情况又说得过去,皇上自然不会去做恶人,没必要的。

    可要是他儿子为了开源要娶商户女进门

    就算是个存在感极低一点儿也不得宠的儿子,也不可能。

    堂堂皇子娶商户女做正室说不过去。

    你说是真爱还稍稍好点,搞了半天是穷疯了为了发财,丢死人了

    假如五皇子他亲娘没死,皇上都恨不得把这儿子送回娘胎里去。中秋一过,皇后就择了几个身份不高不低的官家女出来,又找来五皇子,问他喜欢哪个。

    五皇子听了一圈,这里面有三品官的庶女以及四品官的嫡女,做续弦不算差了,但五皇子都不想选。

    三四品官帮不了他什么,或者说现在谁都帮不了他,他再想谋划个什么不可能,不如娶个家里富贵的,过点舒坦日子。

    是商户出身的才会上赶着来巴结他,三四品官的女儿跟了他没准只会嫌倒霉。

    五皇子不想选,又不敢说心里话,场面一度很僵。

    皇后能让他为难住

    “心里有什么想法你就说,你若不说本宫只能同皇上商量着给你定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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