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冷的气息不断侵入, 林铁柱无力地抓着床单, 眼看就要一翻白眼晕过去了。
女鬼的出现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许昭和也没想到真会把鬼招过来,可能是他们不小心触碰了什么条件,也可能是女鬼终于摆脱了限制,总之这不是他们的战场, 及时撤退实为上上策。
几人努力不再去看床上的女鬼和脸色惨白的林铁柱, 从里面悄悄打开了门, 还在哐哐敲门的林大娘顺势就倒在了地上,沾了一身的水。
“这是咋回事怎么这么多水”
游戏者们摸了摸鼻子,悄悄从门边溜了, 林大娘忙着去看她儿子一时也没注意, 抬头见她家铁柱无力地趴在那儿顿时喊着扑了上去, 只是手刚要扶上他的后背时却好像摸到了什么东西, 冻得她一下子就把手收了回来。
林大娘震惊地看着他,这是她第一次真实摸到了东西, 可是明明他后背上什么都没有。
林铁柱被压得有些喘不过气,望着怔愣站着的林大娘断断续续道“娘, 救我,英,英子回来了”
“英,英子。”
林大娘嘴唇抖了两下, 眼神迷茫地看着他的后背, 原本什么都没有的地方好像也突然出现了一双眼睛, 正在对着她笑。
林大娘猛地哆嗦了一下,早就把游戏者们的事忘到了脑后,英子真的回来了,她得去找村长才行
之前还没当回事儿,但这好好的死了几年的鬼却回来了,这可不是小打小闹的事,必须得请村长和族长出面了。
“儿,儿子,你撑住”
撂下这句话林大娘便匆匆跑了出去,全然不顾满身的泥水与散开的头发,神情狠厉乍一见还以为她是鬼呢。
林铁柱蜷缩在床上不断祈祷着,他能感觉到女鬼又在他脸边上吹气了,他,他真的不想死。
等到了晚上也没等到林大娘来算账的游戏者们还有些奇怪,不过都松了一口气就是了。
吃过晚饭聂闻和周翰就去了刘爷家,王奶奶这边又只剩了许昭和、言木和赵鹿三人。
赵鹿消失了几乎一整天,回来时带着一脸的疲惫,缩在一旁当透明人。
言木看了他一眼,就专心和昭哥讨论起线索来。
水鬼、吊死鬼、婴灵、彼岸花还有英子在林铁柱耳边提到的红绣鞋,他们隐约串起了简单的主线,但还有些细节由于线索不够无法填充。
村子里的人似乎极其在意鬼神的事,女人死后,他们便将她们的孩子也杀死做蛊,牵制着将女鬼封在坟里,彼岸花应该也是类似枷锁的东西。
只是当初他们在树林里看到的坟头可不止一两个,意外死亡绝对不会有这么多,要说是许多年攒起来的也不像,难不成他们攒了几百年吗
而且他们一定有必要将她们单独封印吗一般来说如果他们真的好好对这些女生,她们也不至于这么愤恨这个村子,至少他们不是直接拐卖她们的人。
他们到底还做了什么,能让她们有如此大的怨恨,难不成个个都像英子和晓晓一样
还有许昭和梦中的红嫁衣,这些都代表了什么
疑问还有太多,许昭和慢慢将目光放到了隔壁还亮着灯光的房间里,他没有忘记今天林大娘可是最先来找王奶奶的。
让人遇到灵异之事时第一个就想到她,这个王奶奶身上的秘密可不少。
忍到现在他也有些忍不住了,许昭和站起身子,在言木和赵鹿欲言又止的眼神中踏步走了过去,先是敲了敲门,待得到应允后才低头走了进去。
昏黄的油灯下,王奶奶正坐在床上做针线活儿,看了他一眼用针挠挠头,又继续缝制手中的衣服。
许昭和笑嘻嘻自己找了个凳子坐,脸上带着令所有长辈都忍不住怜爱的表情,乖乖蹭到王奶奶的旁边,也不说话,就看她手指飞快地缝衣服。
两人一个缝一个看,耳边只有油灯不断燃烧的声音,直到王奶奶缝完最后一针,才收起东西瞥了他一眼。
“有什么事,说吧。”
许昭和又开始笑,灿烂地染红了眸子,直到把王奶奶看的也忍不住笑了起来,才道“也没什么,就是想听您讲讲故事,以前我奶奶可喜欢给我讲故事了,我看着您就觉得和善,特别像我奶奶。”
不得不说,昭哥真的能屈能伸,上能打鬼扔砍刀,下能假装乖巧好宝宝,平时看着懒洋洋,用时也能嘴甜地让所有老人恨不得认干孙子。
王奶奶挑了挑眉又看了他一眼,然后不着痕迹地扫过他的手腕,小嘤从开始就一直处于紧绷的状态,对上她的视线甩了甩尾巴尖,威胁的意思溢于言表。
许昭和没发现他俩隐蔽的对视,只笑眯眯一直看着她。
王奶奶又笑着打量了他一眼,盘腿坐在床上想了想,还真的开始讲故事。
故事也不复杂,但处处透露着无奈和隐忍的恨意,讲的也是一个小村子,类似于那种“我有一个朋友”怎样怎样,换汤不换药。
这个村子同样十分闭塞,藏在山沟沟里,人们生活艰苦自给自足,还十分封建,重男轻女,生出来的女婴要不淹死要不丢弃,直到人们发现村子里的男人不够娶了,才停止了这种行为。
可这样还是不行,村子一共就这么大,慢慢地家家户户都成了亲戚,生出来的孩子也有了各种各样的病。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十几年前,年轻的村长王大勇上任了,收留了一个外来人,才打破了这一切暗流涌动下的平静,让这个小山村成为了真正的地狱。
说到这儿,王奶奶顿了顿,突然提起了毫不相关的话题“我大约说过我不是这个家的主人,这里以前住着兄弟俩个,后来老大娶了个媳妇儿,再后来”
王奶奶看了一眼许昭和,对上他一直保持着好奇的眼神,表情突然诡异了起来,压低声音凑近道“他们都死了。”
许昭和适时露出惊讶的神色,“天呢,发生了什么”
“”
他这种反应,王奶奶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往下接了,按理来说普通人这时不应该发自内心的恐惧吗
真是个有趣的人,不过她讲故事的兴致也没了,王奶奶一翻身躺在床上,“老了不中用了,困了。”
普通人这时候也该识趣的告辞了,可昭哥他根本不看眼色,突然也问了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您能看见常人看不见的东西”
王奶奶“”
她沉默了半晌,背对着他打了个响亮的呼噜。
许昭和低低笑了声,起身对着她道了声谢,走时还体贴地吹灭油灯轻轻带上了门。
屋内顿时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原本打呼噜的王奶奶“唰”一下又睁开了眼,按照规则她应该没这么容易就把线索说出去的,可无奈她欠了那个人一个人情,现在就当是还了。
一想到那人曾经拽的跟个二五八万似的,王奶奶就忍不住咧了咧嘴,真是不一样啊,以后可有他受的
嘿嘿嘿
王奶奶虽然没说的太过详细,但这些线索也够多了,甚至远远超过了他的预期,没想到这个nc这么容易就搞定了。
许昭和摸着手腕上的小嘤,温柔地让小嘤不安起来,悄咪咪把自己的发梢卷了又卷。
看着他小心翼翼讨好的样子,许昭和叹了口气,心想自己是不是对孩子太过严厉了,什么也没说就把他吓成这样,他又不是不识好歹。
将头发缠到手指上举到眼前,许昭和弯了弯指关节,笑着对他说了声“谢谢”。
紧提的心突然松下,小嘤伸出一缕头发蹭了蹭他的脸,表示“我没事”,“罩着你是应该的”。
看他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许昭和就忍不住笑,随即又像是不经意地问“你到底是什么身份呢”
小嘤的尾巴尖突然僵住,不是他不想说,实在是难以启齿,或许等他拿回本体就好了。
许昭和看了他一眼,那眼神似乎满含深意,又似乎真的只是单纯地看了一眼,总之小嘤的内心现在非常复杂。
他害怕他会怕,会把自己丢掉,会不喜欢自己了。
可下一句,许昭和又让他重回天堂
他十分认真地揉了揉手指上一圈柔顺的头发,将他贴到自己的脸上,轻声道“不管你是什么身份,留下来吧,一直陪着我。”
“嘤”
夜晚的梦很沉,凉凉的雨绵延到了梦里,哗啦哗啦打在鲜红的瓦片之上。
黑暗之中传来匆匆的脚步声,许昭和望过去,看到一人身穿火红的嫁衣,不断往前跑,而身后隐隐有一阵阵叫骂追逐声。
他就像是跨过了一片时间长河,来到荒诞无稽的过去,眼前不断变换着场景,直到那个红影被逼到了悬崖边,惊恐地望着身后。
尚且年轻的村长满脸狠厉,带着几个族叔渐渐逼近,那个红影似乎想说什么,但雨天地滑,还没等“它”开口,就不小心掉了下去,而泥地之上,只留下一只精致的红绣鞋。
村长见此不敢太过往前,抻着脖子望着一望无际的深渊,暗道一声“晦气”,就领着众人往回走去。
从此在无人关注的深渊之下,永远停驻着一个红色的身影;而深渊之上,是一只无人问津的红绣鞋。
直到又过了不知多长的时间,一只惨白的手攀上岩壁,缓缓捡起了它。
这个梦不长,也不算太惊悚,许昭和睁开眼时才凌晨三点钟。
脑袋不知为何一阵一阵钝痛,他穿上外衣走到外堂,敞开一点门缝呼吸着冰凉的空气。
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然后一个声音响起“昭哥,怎么了”
数量不对。
许昭和深深吸了一口气,没有回头突然一鼓作气将上个副本随机的见鬼穿衣镜拿了出来。
他其实也不知道有没有用,但当他看清里面的东西,心突然沉了下来。
将近一人高的粉边镜子立在身前,上面照着他半边的影子,还有身后言木担忧的脸。
而他们之间,瓦屋的泥土地上,还有一双整整齐齐的
红绣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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