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嘤”
“啊”
许昭和带着唐安地毯式搜索,终于在二楼某一个犄角旮旯里找到正在扑棱水的嘤。
他也不知道从哪弄了个小盆, 小手伸进去搅和来搅和去, 不知道在干嘛。
许昭和叫了他一声,小嘤惊喜地回过头, 脸上沾了一个透明泡泡。
“昭昭,你来了”
“在干什么呢”
许昭和走上前伸手抹了两把他的小脸, 顺便低头看了眼地上的小盆。
水被扑腾得到处都是,从这个角度看过去, 能看到上面有淡淡的七彩流光。
“这是什么”
昭哥好奇道, 没忍住伸手摸了摸。
盆里原本静止的水面登时被戳出了一个小洞, 暖融融的水互相拥挤着, 亲昵地蹭着他的手指。
感觉很奇异, 跟普通的水不一样。
小嘤神秘一笑“好东西,昭昭想看吗”
许昭和“嗯”
他身后的唐安也忍不住凑过来,大脸挤到跟前还没等细看, 就被小嘤嫌弃地推开了。
小嘤抱着小盆跑到一边, 蹲下身再次伸手进去晃了晃, 激起的水花啪嗒啪嗒打在小盆上,撞出了彩虹般的颜色。
他抬头看着许昭和, 明晃晃的笑脸明亮又温暖。
许昭和有一瞬间的恍惚, 总感觉有些熟悉, 待仔细去想, 却又什么都抓不住。
“昭昭, 你看好了”
仿佛沉浸在深海里的思绪被唤了回来, 许昭和回过神,下意识应了一声“好。”
接着,他们就看到小嘤伸出双手,两手拇指和食指分别对在一起,中间形成了一个水滴状的小口。
他对着缺口轻轻一吹,一个圆圆的七彩大泡泡顿时就被吹到了他们眼前,慢慢悠悠晃着。
泡泡足足有一个西瓜大,小嘤连续吹了五个,一个个圆润可爱地挤在半空中,颜色煞是好看。
原来是肥皂水啊。
唐安抱着胳膊笑笑,果然小孩子就是小孩子,玩的也都是这种天真可爱的东西。
只是下一刻,面前出现的场景却让他感觉自己瞬间被“啪啪”打脸了,又肿又疼
泡泡一个一个慢慢飞舞着,就像童话里的公主梦,梦幻又美好。
而渐渐地,七彩的颜色开始连成一片,扭成了一个漩涡。
漩涡越转越快,快到让人看不清,快到就如人的思绪,能在转瞬间回忆起所有的懵懂时光。
倏地,它们一瞬间静止,而后又开始慢慢飞舞。
只是七彩的颜色消失了,变成了一幅幅灰白的画面。
“唐安,你一定要活下去”
“唐安,活下去”
“唐安”
一声声满含凄苦与绝望的声音响起,面前的青年猛地握紧拳头,面上骤然一片寒霜。
另一侧,许昭和也在看着泡泡,专注又认真的。
上面出现已经失了色的晴朗天空,绿树青松,红花粉蝶
“昭昭,过来昭昭。”
“来了妈妈”
一个漂亮到耀眼的孩子迈着自己的小短腿,颠颠跑到了一个温柔妇人的怀抱中,举着自己的棒棒糖甜甜地笑了。
“妈妈看,爸爸买的”
“这么大啊,记住不要一次吃完,会得蛀牙哟”
“好”
嘴角的微笑还未降下,画面再次转换。
两个最亲密的人失去了活力,无力地躺在病床之上,冰冷又孤独。
“爸爸,妈妈”
许昭和面无表情看着眼前的灰白画面,梦里无数次出现过。
他跪在地上,眼睛瞪得又酸又涩,一滴泪都流不出来了。
他慢慢垂下眸,不想再看。
看得多了,这些记忆每时每刻都鲜活地刻印在脑海里,除了增加痛苦别无它用。
“许昭和”
嗯
为什么突然出现了陌生的声音,是谁
他抬起头,看着泡泡中也同样疑惑着的小昭和。
小昭和穿着一件旧外套,满脸警惕就像一只刚刚离开父母独自狩猎的小狼崽子,大眼睛直勾勾盯着来人的方向,浑身像是长满了尖刺,让人忍不住想要伸手戳一戳,到底是硬的还是软的。
“你就是许昭和吗”
许昭和一眨不眨地看着画面中的自己,眼睛瞪得渐渐干涩起来。
但那人却一直在画面之外,看不见脸,里面只有孩童时的自己强装镇定,努力伪装成一个大人的样子。
很奇怪,这应该是他自己的记忆,但又像不是。
他继续看着,想寻求出答案,然而泡泡在这时突然猛烈地晃动了一下,灰白画面骤然消失。
七彩的流光重新回到上面,圆形的大泡泡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捏住了,开始变幻出各种形状。
大象、长颈鹿、狮子、老虎
对面的小嘤呼了口气,刚才搞错了,现在才是对的
但是看两人的脸色都不怎么好,一时大意的小嘤懊恼至极地走过去,拉着他的手仰头问“昭昭,你刚才看到什么了吗”
许昭和回过神来,笑笑“没什么。”
“哦”
小嘤小手握得更紧,心中叹息,第一次干这种用小把戏讨好人的事,好像不太成功的亚子。
一旁惨遭无视的唐安深吸一口气,也慢慢将视线从已经变成各种小动物的泡泡上撕下来,手紧紧握成拳颤抖着塞进口袋里。
原以为这些痛苦的记忆已经不会再来找他,他已经很努力地试着忘掉这一切,但没想到它们会忽然以这样一种猝不及防的方式,又再次出现在他的眼前。
告诉他他所做的,还远远不够。
三个人开始往回走,漫无目的地顺便找找线索。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身旁的唐安气压一直极低,好像是从看到泡泡后,他的脸上就摘下了时常戴着的微笑面具。
每个人的心里总该有几件不想为人知的事,许昭和也不多问,自己牵着小嘤走在前面,依旧是一派从容的气质。
等到真的习惯了,就好了。
脚步一声一声如平常一样,并不多多少沉重的感觉。
而大约是快走到楼梯口时,他们听到楼下传来一阵阵骚动,隐约听起来好像是又出事了。
一边的唐安咬了咬牙,很快便将所有情绪都埋在心底。
两人抱着一嘤快速下楼,却没想到这次人并不在客厅里,而是在餐厅。
三人到的时候周围已经围了一圈人,管彬站在比较靠外侧的地方,看到他们眼神示意了番。
三人靠过去,双方短暂地互相交流了一下情况。
这次死的又是一名男游戏者,名叫张涞,死法是被肢解。
直到目前为止,已经有三名男游戏者死于被肢解,只有最开始阿李的死法不一样。
而他们最大的特点,便是性别不同。
第一名凶手小寒已经被找出来了,却依然有人在死亡,那就说明的确不止有一个死亡娃娃。
而游戏者的死亡方式很有可能就是对应娃娃的死亡方式。
现在在复仇的应该是肢解娃娃,如果一次两次还能用碰巧来解释,但是三个死亡的均是男游戏者,是不是就代表杀死肢解娃娃的同样是一名男性呢
虽然不知道确切的凶手,但能分辨出性别,所以复仇的对象均为男性
只是还有一点,死亡太过密集了。
从小寒作为凶手被找出之前有半天加一晚的时间,只死了阿李一名游戏者。
但肢解娃娃却用昨晚一晚便杀死了两名游戏者,今天只上午更是出现了第三名。
到底是什么不同造就了如今巨大的差异
许昭和仔细回忆了一番,他并没有见过小寒所说的那个洋娃娃,但假如她说的都是真的,那么两个娃娃最明显的特点便是眼睛颜色的不同。
一个灰色,一个漆黑。
然而只靠这么一丁点线索推测并不能保证结果的准确性,他们目前所能做的就只是把所知信息死死捂住,不能让其他凶手先一步得知娃娃的秘密。
如果黑眼睛的娃娃真的比一般娃娃等级要高,在找到凶手前它到底还会杀死多少人,没人能够预知。
这边三人碰头到一角细细讨论了番,而那一边,游戏者中间又再次闹开了。
狄康“怎么又死人了是不是还有别的凶手在杀娃娃”
另一名游戏者冷声道“nc都说了还有其他凶手,明天要是我们找不到其他的谁知道会发生什么。”
“唉,现在又死人了,这个副本死亡率也太高了。”
“就是唉”
一时间消极的气氛在众人之间蔓延开来,狄康双眼布满了红血丝,直勾勾瞪着死者看了一会儿,忽然转身就走。
“我不信他们凶手之间没有串通,那个小寒肯定还知道不少东西”
说着,他便匆匆朝着餐厅出口走去。
其他游戏者沉默了会儿,直到一个人受不了跟上去,其他人也纷纷跟着离开。
二楼。
小寒的房间外只剩一名轮岗的游戏者在盯着,正是之前被唐安的嘴炮忽悠住的小马。
见以狄康为首的众游戏者怒气冲冲朝这个方向奔过来,小马吓得一个机灵猛地站直身体,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房间,门闭的好好的人没跑啊,他一时摸不着头脑。
狄康相当不客气,没看见人似的一句话不说伸手就要开门。
小马一着急刚想拦,后赶来的龙明就伸手朝他挥了挥,示意没事。
他动作一顿,也就是趁着这个空档,狄康已经把门推开了,大步流星踏了进去,愤怒的视线往房中一扫,下一秒整个人呆住。
他不动,后来的游戏者也已经下饺子一样扑通扑通涌进了不算大的卧室里,挤得满满当当,而后集体怔住。
卧室中央,原本洁白的床单不知在何时已经完全被血浸染红了,上面躺着一个人。
脖子被整个扭断了,脸朝后。
血是从她的肚子里流出来的,因为她的肚子也被掏空了,里面什么器官都不剩。
小寒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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