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罗刹非等闲之辈,即便洛飞羽和无花联手, 也没法从他手底下讨到好处。他武功之高, 早已超出世人想象。
洛飞羽在见识过东方不败那样的大佬后,虽对玉罗刹的武力值没有那么多惊恐和畏惧, 却也头疼得很。
他们的逃亡显得有些狼狈。
玉天宝毕竟被当做继承人培养了那么多年, 不至于蠢到家, 见到这样的情况, 立刻就明白了玉罗刹是要杀他们灭口。
所以为何要跑这种问题也无需再问。他想不明白的只是,这个把他养大、从小他要什么就给什么、把他宠得无法无天的亲爹,到底怎么想不开要杀他。
他心底隐约有个答案,但这对十几岁的少年人来说,实在有点残忍。
洛飞羽不指望玉天宝能出息,这二傻不拖后腿就已算表现优异。他难得同无花打配合,气纯加秃秃这种组合,怎么看都是气纯脸t。
他不敢给无花密聊, 生怕再被玉罗刹听了, 只好祈祷他俩心有灵犀,祈祷无花能看懂他行动和眼神中传达的讯息。
洛飞羽冲在前面,五方行尽对着玉罗刹刺下,锁足成功的那一瞬间,被他挡在身后的无花逆光跃起,将将遮住风沙正中的太阳。
少林正宗龙爪手, 跟系统出品的那种缺了不知多少式的残次品完全不同。
洛飞羽没有回头, 微微向左侧了侧脑袋, 一道金色的碎光自他身后疾来,刚好从他颈侧的空档穿出,精准无比击中玉罗刹。
若有若无,无声无色,其变化万端于毫厘,正是捉影式之精髓。
玉罗刹那神出鬼没的轻功,在这佛光下顿时失去用武之地。
洛飞羽当机立断,趁着无花争取来的宝贵时间,武器平举,凝神一刺。
七星罡气,刚猛无常。
这种时候,能拖一时是一时,七星长达四十五秒的定身,无疑能给他们带来最大的收益。
洛飞羽一击得手,马上放弃继续攻击,以免缩短定身时间,转身揪起玉天宝的领子扔到里飞沙马背上,对无花喊“走你们先跑,我能拖住他”
无花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你答应过我不可冒险”
洛飞羽却道“你家客栈汇合”
无花张了张口,无须多言,已领会了他的意思。
他是出家之人,早没有家了,又哪来的“你家”。但这西方大漠中,倒的确有一个地方,同他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那是龟兹到关口之间的沙海里,名为“半天风”的客栈。
以前石林洞府还在,石观音的势力牢牢操控着这片大漠,洛飞羽当年也是在半天风同楚留香和一点红碰头的。
半天风深居大漠,环境恶劣,水比金子还贵,就算是西方魔教的人,没有可靠的向导,也不敢轻易去那种地方摸路。
要找向导,就势必会耽误时间;有这时间,熟路的他们早穿越大漠,回到中原。
无花知道这是当下最好的选择,洛飞羽拖住玉罗刹,就算再不济,也能借尸还魂去半天风与他们汇合。若他此时逞强代替洛飞羽,反而只能活两个人。
该走的时候就要走,磨磨唧唧废话“要走一起走”之类的言辞耽误时机,那才是愚夫所为。
所以无花握了握拳,纵身上马,狠狠一禅杖抽在了里飞沙的屁股上。
玉天宝惨叫一声,紧抱着马脖子飞奔出去。
玉二傻边跑边回头,惊怒道“你这秃驴怎得是个贪生怕死之徒你看不出他打不过我爹吗给你竿儿你就爬,都不带一点推搪的是男人就同生共死,本少爷还没怂,你怂个毛啊”
无花驾着黄龙,冷冷瞪他一眼,“闭嘴”
“”玉天宝欺软怕硬,怕极了他这狠戾眼神,抱着里飞沙直呜呜“我的大哥啊,你怎么把袖子断给了这么个无情无义的混账”
他话音刚落,马屁股就又被无花狠抽了几下。
他们身后,冰蓝色的剑阵冲天而起。
无花不用回头,也能知道那是洛飞羽的镇山河。
洛飞羽早不是从前那个缺乏经验、只靠急智和小聪明苟命的初入江湖的少年了,就算不清楚他借尸还魂的底牌,无花也相信他定有办法从玉罗刹手底下全身而退。
洛飞羽过于贪生怕死,从不打无准备之仗。
他和这一世的洛飞羽切磋过多次,知道“玉同尘”的剑术或许一板一眼,但论起控制和拖延,没人能比他更合适。
两匹神驹绝尘而去,一会儿功夫就已冲出几百尺。
玉罗刹嘲讽似的望了望那两个狂奔的背影,“你好心让他先跑,结果他真把你扔下了,这样的人品,你也看得上”
洛飞羽淡然笑道“他若赖着不走,我才看不上呢。”
玉罗刹盯着面前坚固无比的镇山河,轻描淡写躲过那些追着他飞的气剑,不屑评价“冥顽不灵。”
“本座看来,他分明是利用你对他的感情,要你心甘情愿做替死鬼,给他争取生路。”
洛飞羽对无花在人前的名声深感无奈。他试图替无花挽尊道“是贫道自己要断后,与他何干反正您杀不了我,也不能杀我。”
这话激怒了玉罗刹。
还从未有人狂妄到敢在他面前如此托大,玉大教主阴恻恻道“你以为年纪轻轻剑道小成,就能在本座手下活命”
洛飞羽趁着山河消失前的两秒,故技重施甩了个九转把玉罗刹推出去,扭头就溜。他奔逃之间,脚下却猛地一顿。
滚落至万丈深谷的碎石,伴着沙粒从洛飞羽足尖滑下,他惊险止住了步子。
这地方,是玉罗刹跳了几个月苍龙的那处砾石崖。
洛飞羽不怕高,但还是深吸了一口气,平复心情同玉罗刹讨价还价起来“玉教主,您真的不能杀我。”
玉罗刹知他已无退路,讥笑回他“为何”
“因为万梅山庄的主人。”
玉罗刹身形一顿,全身鬼雾登时沸腾起来,似在狂怒
“你找死。”
洛飞羽快语道“先前我一直不明白,您脑子又没病,怎会把十六夜红月当成我母亲,还平白耗费许多人力物力,去调查二十年前一些虚无缥缈的事。后来我才想通,梅伯第一次见我的时候眼神就不对,西门吹雪果然才是你亲儿子吧”
他叹了口气,“西门吹雪家底殷实,一夜之间重建一座万梅山庄就如喝水那般轻易,这世上能有这般财力的主人,着实不多,西方魔教恰好是一个。”
“不过,我本来对他的身世没有兴趣的,要不是困惑您怎会突然就来取我的血,搞什么滴血认亲,我也不会怀疑梅伯是不是跟你有关。你我本无交集,唯独梅伯第一次见我时,听到我姓玉,态度立刻变得有些兢兢战战,我便确信这推测八九不离十。”
玉罗刹寒声道“人若知道的太多,就更该死了。”
“非也,”洛飞羽出言否决,“您如此大费周章,无非是想百年之后接他回来,让他继承罗刹教基业。可您难道忘了,贫道不才,恰巧对他有指点之恩,亦师亦友。”
玉罗刹的目光变得深沉。
“他敬我如师,若知道我死在您手里,您说他还会不会乖乖听话,接受罗刹教”
“”玉罗刹怒极反笑,“你威胁本座”
“哪里哪里,”洛飞羽诚惶诚恐,“只不过,西门他一心求剑,诚于正义,若他知道自己的亲爹是这样的人,恐怕玉教主你们父子要离心。”
“尔敢”玉罗刹冷冷磨牙,“如你所言,只要你不是本座杀的,那这一切就不成立了。”
他瞧了瞧洛飞羽腰间的那颗轮回珠,“听闻玉道长深明大义,为了镇压为祸江湖的凶鬼,不惜握着轮回珠从不归之海一跃而下,此等舍己为人感人肺腑之义举,当多多彰扬才是”
洛飞羽后退一步,“这便是贫道要说的第二点,您杀不了我。”
玉罗刹眉头猛地一皱。
他看清洛飞羽的动作时,已出手阻拦,但洛飞羽凌空一个梯云纵,反而在空中无借力的情况下强拔高数尺,同他拉开了距离。
已跑出去很远的无花似有所感,回头望了一眼。
他看到一个白衣御风的身影,从万丈绝壁腾空而下,袖袍猎猎,宛若一只坠入红尘的鹤。
无花心头一颤,咬紧牙关做着淡漠泰然的样子,将视线堪堪收了回来。
他已明白了洛飞羽全部的算盘。
玉罗刹气得快要当场升天,纵身掠至崖下,一座崭新的叹息风碑莹莹散发着微光。
那碑的旁边,站着个头戴兜帽、宽袍裸足的窈窕女子。
她不知对那剑碑做了些什么,在她站起身来时,那座坟包随风散去,化成无尽的黄沙。
玉罗刹警惕着,看到“她”转过了头
玉教主猝不及防撞进了一双异色的、琉璃般的眼瞳中。
那人笑吟吟道“修道之人,总要有些压箱底的本事才好出来当神棍,您说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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