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飞羽很想说点什么,但又觉得自己这时候说什么都是火上浇油。
霍休脸色阴沉, 黑得不像话, 陆续此人仗着身法鬼魅, 竟当众如此羞辱于他简直不将他放在眼里
洛飞羽确实没把他放在眼里,他倒是想把霍休“放在眼里”, 可惜他脑袋动不了。
霍休的肩膀抖动了两下,从胸腔里发出低沉阴森又狠戾的狞笑“动手不必留活口”
洛飞羽心中哀叹, 知道自己这回是真惹怒了他。无花和玉天宝两人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纷纷举起武器严阵以待。
那些青衣楼的杀手等级不低, 无花应付起群攻尚且有些吃力, 何况武功远不如他的玉天宝。
洛飞羽心中焦急, 有几个杀手见他原地不动, 也举刀向他砍来。
他只好破罐破摔,开着贪魔体满场乱飘。
刀光落下的刹那,他的身体就“咻”地钻进了土里。
但, 即便全身入了土,他也还是维持着躺尸的姿势,以至于,地面上鼓出来他半个被土色覆盖住的“望天”的脑袋, 和他穿模的两条大长腿的膝盖
洛飞羽在全场震惊的目光下, 如同一颗被烫得满地跑的土豆,在不破坏地板的情况下, 卡在地里绕着雅间窜了一圈。
无花实在没忍住, 伸手按住了自己的脸, 长长地、萧瑟地叹了口气。
算了这人已经没救了。
就当不认识他吧。
他反手用起了洗髓的心法,横扫、强仇,金色的梵文伴着巨大的狮头转瞬即逝,他们周围的杀手眩晕的眩晕、失准的失准,手中武器纷纷向无花的方向强制扭转过来。
洛飞羽知他自己现在实在是没法输出了,但也绝不能让无花一个人t,就算全身都动不了,他也得照着原计划把该放的东西放出来,好强硬推着事态往他期望的方向发展。
算算时间,卫所军他喵的也该到了
他咬了咬牙,开着地图喊话,撕心裂肺喊道“先有明教后有天焚影圣诀日神仙”
在外一直等候指令的“蝙蝠”们同时全身一震,齐刷刷从座位上站起来。
残阳将天空和雅间内部晕染成灼人的金红色,晨昏交割的时刻,正是一天之中阴阳相逢、日月同辉的“逢魔之时”。
一种不属于夕阳的红光,从洛飞羽身下弥漫开,渐渐铺满整个房间。
杀手们忽然发现,他们的身体不能动了。
霍休察觉到异样,警惕摆出备战的架势,攀上横梁,躲过这诡异的红光。
十六夜红月太久没上过人身,出来透个气跟二狗子撒欢似的,兴奋地在各个杀手身上窜来窜去。这落在霍休眼中,就成了他那些手下一个接一个身体抖动抽搐起来,如疯病发作传染一般。
悠长又虔诚的诵经声由远及近,外面有人不,有很多人来了,霍休颊边落下一滴冷汗,感觉事情不大对头。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穿堂风卷起幔帐,数不清的“贫民”出现在门口。
她们每人手中一只幽幽跳动火焰的红烛,由下而上的烛光,照亮她们空洞无神的眼睛,配上她们脸上庄严肃穆的表情,显得这些人的眼神深邃又可怕,恍若深不见底、能吞噬一切的黑暗。
她们鱼贯而入,却没一个人阻止;她们口中喃喃着神秘的经文,仔细听来,似乎是什么“圣火昭昭,圣光耀耀,凡我弟子,同心同劳”。
霍休“”事态好像朝着某个他的认知无法理解的方向发展去了。
即便是不畏鬼神的人,在亲身体验非自然现象的时候,也难免有所惊慌,霍休强自冷静,思索着是否要将在场之人全杀干净。
超绝的武功给了他足够的自信,他判断他能顺利灭口所有人并安然离开。
他不希望他和青衣楼的关系,有任何渠道能传出去。
他的手掌已举了起来。
酒楼下面忽然一阵骚动,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裹着内力,强势撞入这因塞了太多人而逼仄不堪的房间中“六扇门办案无关人等速速离去”
规整的脚步声狂风骤雨般冲上二楼,霍休微微一惊,本欲立刻松手让自己落下去,继续装他的无辜商人,突又想到落下去就会失去行动能力,反而危险。
这么犹豫的一秒,那捕头已带人赶到门口。
金九龄一眼就看到了挂在房梁上的霍休,以及围了满室的摆着古怪姿势的杀手们,“被邪教蒙蔽”的盲女,躺在地上“死不瞑目”、疑似“祭品”的洛飞羽,和正同邪恶势力打斗的玉天宝和无花
他花了两息的时间来整理语言和思绪。
两息后,金捕头愤怒指着霍休,大喊“民众举报的果然不错你这大胆狂徒,竟伪装成商人,公然在此带领邪教教众进行杀人献祭仪式意图坏我大明根基”
霍休“”
不是,邪教头子明明就是地上躺着的那个,关他霍休什么事
霍老头的眼珠都快瞪出眶来,急忙辩解“误会这是误会”
金九龄蔑然视之,冷哼道“误会人证物证俱在,无辜死者尚未瞑目,你说这是误会”
尚未瞑目的洛飞羽“”
他是真没想到,他自己定下的剧本,还能有这种打开方式。
洛飞羽原本是打算,他自己接受抓捕,然后趁机名正言顺被“押送回京”。这样,他入宫看皇帝的事就不那么敏感了霍休充其量也就是个跟邪教进行巨额钱财交易的从犯。
至于蝙蝠们,算起来隐元会同六扇门是一家子,背后靠山都是官府,朝廷的公务人员不会同她们为难。
但目前这个情况,事情忽然朝着迷之方向发展洛飞羽自己也有些不知该怎么演了。
他决定躺在地上再装会儿死。
“去,看看那女子还有没有救”金九龄吩咐身边的两个小捕快,两人立刻入室行动。
他好整以暇立在门口,啧啧叹道“天下第一有钱的霍休先生,竟有如此深藏不露的功夫,你隐瞒身份多年,究竟在打什么算盘”
霍休脸色黑成一片,事到如今,就算他撇清了跟邪教的关系,怕也瞒不住青衣楼的事了。
在场之人都见过他使用武功,那些盲女倒好处理,无花三人也不足为惧,就是金九龄是官家的人,死在这里多少有些麻烦
他兀自沉吟,而此时,那两个进了房间的捕快竟也同青衣楼的杀手一样,身体自己动了起来,然后再无法移动脚步。
金九龄见状一惊,“怎么了”
那两人惊恐转着眼珠,连话也说不了了。
无花和玉天宝默契选择了在此时保持沉默十六夜姑娘,真的是江湖第一大凶器。
金九龄很快“想通”,英眉倒竖,冷面对霍休喝道“大胆邪教首领事到如今竟还在负隅顽抗里面的人听着立刻停止献祭仪式释放受害人否则今日之事追责起来罪加一等”
霍休眼睛一亮,原来这些官府的爪牙也动不了
他心中立刻有了决断。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待他回到安全之处,有的是机会让今日在场之人永远说不出话来
电光石火之间,他人已如横空飞云般,以不可思议的绝世轻功,脚不沾地夺窗而逃。
金九龄脸色微变,却并没有追。
巧合的是,霍休刚离开,地上那些诡异的红光就朝着洛飞羽那边收缩起来,来自轮回珠的召唤让十六夜红月很不甘心乖乖回去,纠结挣扎的红脸略显委屈。
红光散尽,满室的杀手恢复行动,却已成瓮中之鳖。
他们互相交换眼神,不多犹豫,竟纷纷咬破藏在牙齿里的毒药,接连自尽。
金九龄阻止不及,心中暗骂。
无花这时才“好心”提醒他“他们是青衣楼的人。”
邪教组织献祭人命,青衣楼为何会来掺一脚
金九龄眯眼问道“他们是来杀你”
无花答曰“是,也不是。”
金九龄正欲追问,楼下的官兵就押着被玄铁锁链五花大绑的霍休送了上来。
他于是暂且将无花搁在一边,一扭过头,笑容就挂上了脸,“霍先生,外面两千卫所军围得密不透风,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您可还吃得消”
“”霍休恶狠狠瞪他,一言不发。
金九龄问“你还有何话说”
霍休看向躺尸在地上的洛飞羽,“她才是邪教的首领”
“她是首领,你不亏心你跑什么”金九龄挑眉道,“表面行商,隐藏超绝武功,必有不可告人目的。无论如何,你今日需跟我们走一趟。”
霍休磨了磨牙,如今成了阶下囚,也只好任其宰割。
有军阵在外,屋内众人不论是否无辜,皆在审问之列,金九龄叫人将无花和玉天宝也绑了,然后找了付担架来,给洛飞羽专门派了两个人抬他出去。
只是待捉拿那些“教徒”的时候,又有枝节横生。
人群中一声音喝道“且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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