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团子在爸爸保护下睡了个安稳的好觉。
托尼本来也能睡个安稳的好觉,如果没有自然醒之前那一阵的胸闷气短, 芬兰漫长而催眠的雪夜或许更完美些。
胸闷气短是因为身上趴着的小面团。
黛茜先一步睁开眼睛, 不在围栏围住的摇篮床里, 因而用不着专门起身到床边等着大人抱, 呵欠带着刚醒时甜甜的奶味儿, 拱开被子呼吸一会儿新鲜空气,那五官就嫩生生地舒展开来,整个人都精神了。
一精神, 被窝就关不住这小的。
爸爸还在旁边呼呼大睡, 她很体贴, 没有啊啊地吵醒,也没有自己一个人溜下床,粉嫩嫩的一团在大床上爬了一圈, 拽着被子努力攀登到顶,叠叠乐一样叠在了老父亲胸膛上。
于是托尼睁开眼睛时,首先瞧见放大了的女儿的脸。
随即感觉下巴有点湿漉漉, 睡眼惺忪地抬手一抹,抹到了才滴下来的新鲜口水。
“”
黛茜被爸爸捉了起来。
短短的手脚在半空中飞舞,可惜无济于事, 被托尼用被子裹成牢固的一团,动弹不得,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爸爸走进卧室外头的盥洗室。
盥洗室里响起水流的哗哗声。
又是已经八丨丨九点钟的光景了。
海雾渐消, 平静的海面浮起一层淡淡的金边, 日影腾挪, 挪出晴朗的好天气来。
听得见屋檐上雪化成水,慢慢滴落的声音。
佣人把被子里白白嫩嫩的幼儿馅儿掏出,哄着刷了牙齿,喂半瓶奶,再用勺子挖了半碗的蔬菜泥,加上饭后的三两个草莓,喂得黛茜肚子圆滚滚。
黛茜知道今天也要出去玩,非常高兴,很快就把无情老父亲裹了自己的事情忘在脑后,等托尼拧开婴儿润肤霜的盖子,小小一只熟门熟路地伸出手去,在罐子里挖了一坨白软,放在手心认真地搓,搓完了再放到脸上搓搓。
今天穿得很暖和,厚厚的白色毛衣外头加了一件蓝色小马甲,看着越发像个小公仔。
“戴帽子。”托尼手里拿着一顶绒绒球的毛线帽子,又把满屋子乱跑的女儿捉了,用腿夹着,强行戴帽。
大概戴毛线帽子的方法不对,帽沿在黛茜脑袋转一圈,很快又溜了出去,还在手里扁扁的一条。
“不要。”小团子往外推道,“爸爸。”
“不许淘气。”托尼道。
小孩子越大越不好对付,这么扭扭的,像要扭成高速螺旋炮,令人有些怀念婴儿时期,她才会翻身那时候。
怀念归怀念,老父亲研究一下,最终还是顺利给黛茜戴上了帽子。
小团子从爸爸的大手里逃了,跑出两步,手指戳戳道“爸爸淘气。”
说着说着,自己先觉出有趣来,咯咯地笑开了。
斯塔克父女出门准备前往罗瓦涅米,发现对门的韦恩父子也已经收拾了行装要出发。
托尼一点都不喜欢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巧合。
“大概不会再巧合。”布鲁斯道,“我们直接回哥谭。”
“这样。”托尼笑笑,“再见。”
他不知道布鲁斯为什么突然这样匆忙地要带儿子回家,也无意问,同隔壁市首富关系表面地一握手,返身去抱女儿上车。
黛茜还跟在达米安身后当小尾巴。
这个哥哥不让牵手,她也没有再动他,光瞧着就很高兴。
想想看,身边跟她单方面亲近些的男孩子,达米安的年龄跟她的算最接近了。
可惜小团子这样热情,韦恩家的小少爷也不领情,皱着两道眉毛看她,手挥一挥“跟你爸爸去玩吧。”
说完就上了车,升起车门,再没往外多看一眼。
小团子揣着手,目送奔驰ess轧过残雪越来越远,挪到爸爸身边,抬头懵懵地道“他淘气。”
“他是很淘气。”老父亲道。一边说,一边把这小的抱了,放进车里。
从赫尔辛基到罗瓦涅米,最快的交通工具当然是飞机,将近一个半小时就能到。
“不用再回来了。”托尼打开全息面屏看新闻,垂着眸道,“看完极光直接回纽约。”
“好的,先生。”毕吕在驾驶座道。
今天的新闻首页也不难发现超人的身影。
这个大都会出身、红披风蓝紧身衣的超级英雄大概已经尽量地在低调,救人于水火从来不留名,可惜那样惊人的超能力,人又总需要新闻,超人身影铺天盖地实在算不得什么意料之外的事情。
“又是他。”此时达米安坐在副驾驶也看着同样的新闻,冷静分析,“可能真通过什么手段变异了。这里说,他能够轻而易举举起一栋大楼。”
布鲁斯开着车,目不斜视,听见这句话,才转头来看了一眼。
他视线在超人胸膛前那大大的“s”形字母上停顿了几秒。
“或许吧。”他道。
在罗瓦涅米下了飞机,还要驱车一路往北,才能到圣诞老人村。
天还这样早,肯定没有极光看,反正先前也做了计划,要带黛茜到拉普兰地区看看真正的圣诞老人。
那之前,居然还可以坐真驯鹿拉的雪橇车。
黛茜亲眼见着了驯鹿,爱得不行,不知道还能到那铺了动物毛皮的车上坐一坐,等被托尼抱着,离车子越来越近,才后知后觉,乐得直叫爸爸。
“叫爸爸没用,拉车的不是我。”托尼道。
他本来不太喜欢这样平平无奇,没什么实用性更不刺激的活动,谁让家里小的喜欢,抱着这绵软的一团,任由农场工作人员带着驯鹿在跟前慢慢地拉车。
圣诞老人村里有商店,能买纪念品,能发“进入北极圈”的证书,还能邮寄明信片。
黛茜现在是个有北极圈证书的一岁幼儿了。
“您想寄明信片吗,先生”毕吕看托尼一直站着,光给女儿买东西,忍不住上前多说了句话,“也能有些纪念意义。”
“谢谢,毕吕。”老父亲在低头看女儿嫩嫩手背上盖的那个戳店员给多盖的话说得漫不经心,“让人从北极圈往外寄明信片不是什么难事,想寄随时都可以寄。”
毕吕笑笑“说得不错。”
他从货架上拿一套圣诞主题的明信片,随便看看,又放了回去。
黛茜已经玩得足够开心了,快乐的事情一重叠着一重,终于在见到圣诞老人那一刻挥发到了极致。
小小的宝宝踏进传说中圣诞老人的会客厅,看见椅子上坐着、比电视里瞧见的更和蔼的白胡子老人,一时间害羞起来,两只手捂住眼睛,往爸爸身后钻。
害羞一会儿,她心里还是喜欢圣诞老人,又悄悄地把手放下,听毕吕用芬兰话跟圣诞老人说着什么。
这样的近距离接触说到底带了商业性,要收钱的。
然而对于托尼斯塔克来说,用钱就能买到的快乐简直太过简单,不要说圣诞老人村收费其实很便宜,就算昂贵,家里这个小的喜欢,做爸爸的也总是眉头都不动一下地掏腰包。
圣诞老人村之行接近尾声,黛茜缩在爸爸臂弯里香香地睡了一觉。
她养足精神,晚上正好能够坐在雪地坦克里看极光。
那之前,先在梦里追逐极光。
所以不知道托尼在即将离开离开圣诞老人村时,稍稍停了一会儿脚步。
毕吕见老板站在雪地上凝神,半晌不说话,知道他心里在想事情,识趣地没有打断。
片刻之后,托尼眉峰终于舒展开,嘴唇动一动,令毕吕精神一振,等着被吩咐去做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然后听见托尼道“要么你回去寄一张明信片。”
毕吕有些惊讶,但很快收好了这一点惊讶,点头称是“请问寄给什么人,先生”
托尼并不说。
他拿出手机,给司机看了一眼,随即似乎感到有些别扭,转过脸去,淡淡道“去吧。”
黛茜醒的时候,透过雪地坦克的窗户已经能看见漫天的极光。
仿佛迁徙的星群,漫过至暗之时,一路引领光明,最终消失在天际。
恢弘壮丽,不可言说,迷离变换在眼里,连眼也成了迷离的。
芬兰之旅实在令人难忘。
当然了,回到美国,足足倒了一天时差的滋味儿也令人难忘。
罗德打电话来问有没有带纪念品,只听见微微黑了眼圈的好友在那头哄小孩睡觉的声音,没等到回答,电话就忙音了。
好在只是一天。
翌日大雪,早晨天空还灰蒙蒙,不适合出行,托尼也没打算出行,在家里带着女儿睡回笼觉,打算睡晚一点。
这个念头才出,就听见响到耳畔来的门铃声。
贾维斯道“有熟人来。”
“什么熟人”头发乱糟糟坐起的董事长很有几分起床气。
带着一颗打爆对方狗头的心走出客厅,抬眼就瞧见提着袋子站在电梯口、戴着黑框眼镜的星球日报大记者。
他大衣上还沾着雪,黑发微微乱了些,却不妨碍弯眸一笑时,湛蓝湛蓝的眼明亮又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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