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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语带威胁地低喝道。

    然而他并没有紧接着就揭穿清原雪叶不,在他口中是“九条则子”都曾经向他报告过怎样的消息、又做过怎样的事情,而是轻描淡写地朝着他带来的那群打手说道“上。”

    那些人立刻蜂拥而上,几乎是顷刻之间就把刚才那个松散的包围圈缩小了一半,将土方合围在其中,毫无风度地一齐向他发起了攻击。

    虽然顿时陷于绝对劣势的土方看起来还是十分沉着地在应战、剑术也丝毫没有混乱,进退极有章法,但柳泉一瞬间就感到一阵担忧,继而气急败坏。

    “喂”她骤然转过头去,死死瞪着袖手站在一旁,笑得极为适意的九条道清,从齿缝里挤出一句话来。

    “到底是想要做些什么,哥哥”

    九条道清夸张似的露出一点惊讶的表情,摸着下巴。

    “你问我吗我亲爱的妹妹,你不是明明心里清楚吗”

    他慢慢地从腰间抽出了自己的太刀,锋利的刀锋一瞬间就指向了她,刀刃上闪出寒芒。

    “我早就说过了啊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做真正的地狱,我的妹妹。”

    “单单让你变成一具听话的尸体,是不够的。”

    “你想擅自离开我的身边,这是决不能允许的。我,想让这样的你不幸。”

    “想彻底摧毁这个滋长出了别的意志的你啊”

    话音未落,他忽然纵身而上并不是攻向已经被重重包围了的土方,而是就站在他面前几步之遥、手无寸铁的清原雪叶

    土方在苦战之中,眼角的余光刚巧扫到了这一幕,一瞬间感到几乎心胆俱裂。他下意识大喝出声“不”

    几乎在他喊出来的一霎那,她和那个恶毒的兄长所站立的方向传来当的一声金铁相击的清脆声响。

    出人意料地,清原雪叶在被刺中的前一霎那,不知道从哪里居然变出一柄和她惯用的那种奇特的剑一模一样的剑,及时架住了九条道清凌厉劈下的太刀

    九条道清似乎为之一愕。在两人的刀刃相交、彼此暗暗角力的时候,他咬牙切齿地笑了。

    “你果然会一些我不知道的妖术,是吧,妹妹。”

    “就和在江户追捕你的时候一样那突然从黑暗里飞出来的刀是你在操纵着什么妖怪吧。”

    他看到她的目光倏尔汹涌地明灭了一霎,最后却略带一点怅然似的轻声应道“并不是什么妖怪啊。”

    “是一个重要的朋友,可是我终究把他弄丢了如此而已。”

    砰地一声,不知道是谁率先在相交的刀刃上使了一点力气,两个人借势同时后退了两步,又几乎同时架起了刀。

    “我可还不想死呢,哥哥。”

    刚才那一瞬间的惆怅恍如阳光下的冰雪一般迅速消融了,九条道清面前那位论年龄应该已经超过二十五岁、面貌却宛如少女的年轻女子脸上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

    “因为我可还没有厌倦这种充满了奇迹与不可思议的人生。”

    她一字一顿、清清楚楚地说道。

    “别拿那副施恩者一般的面孔对我说话,以为让我姓九条就算是给予我多么巨大的恩典我所拥有的一切,都是我自己奋斗得来的,跟你毫无关系。”

    “我现在认为我在新选组所获得的一切,才是这个世界里最美好的东西。”

    “为了这一切生命中最后的美好不被剥夺,我必须战斗。”

    “与你战斗。”

    “即使赢了之后我还是可能会失去我所拥有过的最美好的东西,我也不能在此退缩。”

    话音刚落,她也像他刚才一样,毫无预警地发起了突袭。

    她冲向前去,一瞬间两人之间的距离就被弭平。仿佛又回到了自己初到这个世界时,与冲田总司在八木邸的小小庭院里比试剑术的那个场景一样,她打定主意要借着自己首先出手抢下主动权,凭借着前冲的气势,以拼命的抢攻一上来就占据一点上风。

    刚才她于千钧一发之间直接向系统菌兑换出来的那柄剑刃平直的量产龙泉宝剑现在被她握在右手里,举至与肩膀几乎平齐的位置,剑尖冲前,指向九条道清的方向。她如箭离弦一般瞬即就冲到了他的面前,紧接着当当当连续三声脆响,眨眼间他们两人就已经交手了三招。

    当然,九条道清并不是冲田总司,也并没有足以压制她突袭的绝招“平青眼”。

    她长久以来在无数大小战斗之中锤炼出来的高超剑技被最大限度地发挥了出来。虽然心机之深沉几乎超于所有人之上,但九条道清已经隐身于幕后许久,论实战经验和剑技当然不如她这位前任新选组一番组代组长。

    眼看着不但事态没有如同他所预想的那样顺利杀掉土方、击溃妹妹的意志,现在居然还在与妹妹的战斗中落居下风,九条道清脸上那种好整以暇的从容笑意终于消失了,陡然爆发出一阵焦躁的吼声。

    “可恶”

    下一刻他注意到她跃起打算凌空劈下,于是横过太刀,想要矮身避开这一击之后顺势偷袭她的腹部。然而她的身体尚且滞留空中的时候就已经注意到了他的打算,于是她迅速作出了非常惊人的应变动作

    她的身体在空中以一种不可思议的姿态灵活地向一侧扭腰闪避,上半身居然能够在短短一瞬间转了小半圈,刚巧错开了他横过来打算劈砍自己腰腹部的刀锋;然后她就势改变了自己剑锋劈下的方向,从刚才的一剑直刺胸口改为从侧面攻击,一剑深深地刺进了他的左肩。

    刀锋劈开血肉,穿透筋骨的感觉传来,那一瞬间尖锐的疼痛简直要撕裂他的身体、摧毁他的意识。已经作为幕后军师而养尊处优了很久一段时间,虽然没有懈怠练习剑术、却缺乏实战经验的九条道清发出一声尖厉的惨叫。

    “啊”

    他咚咚咚一连倒退了好几步,右手里的太刀险些下意识脱手。还好他强忍住疼痛,及时清醒地握紧了那把刀,用右手的手背胡乱地在左肩上一拂,果然沾了一手背的鲜血。

    他狠狠地皱起眉头瞪着面前以一种完全无解的姿态毫不留情将自己刺伤的女人。

    这是那个则子

    这样荒谬的念头一瞬间突然浮现在他心中。

    不,这种拼命的姿态他当然也见过。在江户深夜的街头,她就是这么干的。

    他产生疑惑的,是他以前对九条则子所留下的刻板印象。当时她还很弱小,因为被他控制了姐姐这个死穴而心不甘情不愿地被强迫着学习种种成为一个优秀的眼线或死间应有的本领。那时最初引起他的注意的,就是那双桀骜不驯的明亮眼眸。

    没错,那双不管在黑暗中被浸染得多久,都明亮直率、透着一股难以屈折的执拗和顽强的眼睛。那就是九条则子最迷人的地方。

    而现在,那双眼睛明亮如昔,却多了一种让人说不清楚的东西。

    他仔细想了一想,才发现那是光明和清澈,是一种在黑暗中生长起来的人绝对不可能长久拥有的本心。

    见多了黑暗,会渴望光明。这是一般人的本能。然而在黑暗当中成长起来的话,再执着地追求光明,也不可能取代它成为光明和希望的本身然而在九条则子身上,他就看到了这种和他所认为的理论完全相悖的特质。

    不管落到多么艰难的境地也不放弃希望,不管被多么深刻的黑暗所侵染也执着相信光明,不屈不挠一直向着自己所认定的目标前行,即使要遍体鳞伤,即使要失去朋友,即使要与整个世界为敌才能得到这一切,她也不会屈服,不会动摇,不会延缓自己的脚步。

    这真的是他当年所看到的那个小女孩

    “你不是则子你是谁”他脱口惊问道。

    然后他注意到那个突袭得手,正轻轻一挥手中的剑、挥掉剑刃上沾着的血珠的她,闻言突然得意地笑了起来。

    “我当然不是九条则子。”她回答道。

    “我是清原雪叶。新选组一番组代组长。除此之外,别无其它。”

    这个答案听在九条道清耳里,似乎有些令人吃惊,然而一瞬间他却又感觉自己好像毫不吃惊。

    那个他所迷恋着的则子啊究竟是当年那个有着一双桀骜不驯的明亮双眼、却不得不屈服于他的小姑娘,还是如今这个身姿挺拔、目光澄澈、拥有一颗任何遭遇也无法毁坏的强大心灵的年轻女人呢

    然而,那些都已经无所谓了吧。不能够柔顺地屈服于他手边为他所用的,再美好也必须摧毁。就是这么简单啊。

    九条道清微微眯起了眼睛。下一刻,他一边戒备着她随时再度向他发起突袭、一边微微转向那边正被自己的手下包围而陷入苦战的土方,朗声喝道

    “喂土方你的大将被捕后,明明有被救出的机会,可是这个女人并没有尽力”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看到她勃然变色,向前纵身,剑势凌厉无比,挟带着森寒的杀意,一剑向他当胸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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