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以支撑这个国家、主宰这世界善恶走向的,强大而完美,全知全能、意志坚定的王权者,是在什么时候,被她这个原本只是被打发来顶锅打酱油、平安走完这扭曲原作里最不安定的一段剧情就必须被抽离的小小炮灰所攻陷的呢。
突然,系统菌那久违了雾的冰冷声音在她的脑海里毫无预兆地响了起来。
你好歹也是迄今为止进入过本游戏的最优秀玩家之一,稍微对自己多一点信心怎么样
柳泉
[喂别擅自使用读心术啊]她有点尴尬地垂下视线,一边慢吞吞地重新迈步跟上室长大人上楼的脚步,一边在内心吐槽道。
系统菌哼了一声。
容我提醒你一句,在这个世界里,你就是柳泉信雅。
假如你没忘记的话,你原本在这个世界里是完全不存在的。你的身份是当初为了修复本世界,才不得不由系统为你造出来的。
所以,你并没有事先吸引所有人物的好感度的特殊技能。你所获得的一切都是你自己努力得来的。
即使你所获得的超出了你的预期,那也不是因为什么事先设置的、足以动摇整个世界之稳固性的荒谬设定。
颜值高也好,具有一定的超能力也好,单单只是这样就能吸引别人的话,那么有很大一部分同人世界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它冷酷地嘲讽道。
因为有些同人世界里的女主角,甚至一没颜值二没能力,照样能够横扫万千男主男配。和她们比起来,你身上被预设的一些特点简直就像个徒劳的笑话一样。
柳泉[也不用说得这么明白吧,你之前那个态度包难道是自动卸载了吗。]
这么不服气似的在内心里默默吐着槽,宗像礼司曾经说过的一句话忽然如同电光石火般掠过她的脑海。
你或许拥有很出色的特质和条件然而或许,这一切和你是否出色,全然无关。你可以不必是最出色的那个,只要是最特别的那个就可以了。
柳泉“”
好像,忽然明白了一些什么。
自带读心术的系统菌又哼笑了一声。
然后下了个结论。
你怀疑自己的行为,就是怀疑我们选择玩家的能力。这可让人不太高兴啊
柳泉[这、这还真是抱歉啊]
系统菌好像很不快似的哼了一声,又潜水了。
说起来,虽然以前她经常受到这个友善度貌似为零的严苛系统菌的折磨和吐槽,但是偶尔也会有那么一些极其稀少的时刻,她能够微妙地感觉到来自于它的善意和关心啊
柳泉抿着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影在她眼角掠过。
[是啊。我可没时间在此作不必要的感慨呢。]
[因为,能够逗留在这个人身边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珍贵的。]
[因为和这个人在一起的话,每一天都会变得闪闪发光的吧]
[我必须要好好珍惜才行啊。]
在心底作出了这样的感叹,她加快了步伐,追上了宗像礼司挺拔的身影,与他并肩而行。
室长大人果然先行回自己房间去换了一身sceter4的标准制服,再回到室长办公室的时候,又露出一副上位者高高在上的不凡气度。
就好像稍早前幼稚地碾压小黑君的那些事情完全没有在他身上发生过一样。
柳泉作为访客,长时间逗留在室长办公室里其实好像有那么一点尴尬;不过室长大人一句话就解除了这种不必要的担忧。
他说“等一下要来的是个单纯的年轻人吧。我不是太懂怎么和这样的人沟通呢。信雅君,也许到时候要借重你的能力,所以请暂且留在这里吧。”
柳泉一瞬间就想到了室长大人抱怨过在学生时代和同学们格格不入、甚至还被人吐槽说思想和其他同学有代沟的事情,不由得抿嘴一笑。
“那我到时候就毫不客气地插嘴了哦请不要责怪我的失礼啊。”她也毫不客气地应道。
一旁已经先行回到屯所、把那位少年留给秋山去协助办理一系列规定手续的淡岛世理,似乎对室长的自曝其短感到一阵无言以对,垂下了视线露出类似默默叹息一般的表情。
柳泉“啊哈哈。”
这种略微有点微妙的气氛在室长办公室里飘荡了一会儿。
离开这间办公室已经有段日子的室长大人似乎有很多积压下来的公务待处理。在柳泉留下来之后,他就一直专注于处理那些琐事。而淡岛世理在露出了一瞬吐槽不能的表情之后,也很快调适成工作模式,站在办公桌旁适时地向室长大人不时作着各种汇报。
无所事事的柳泉只好溜达到一旁去,站在墙上挂着的那幅拼图前,摸着下巴盯着那个镜框看了半天。
她当然一进门就注意到墙上那唯一的一幅拼图是她当年送给室长大人的礼物。联想起室长大人公寓墙上悬挂的那半幅未完成的拼图同样是当年来自于她的礼物,她总觉得在室长办公室里也发现类似的装饰品好像已经让人毫不吃惊。
当然,不可否认,还是很感动的。
难以置信的是,在分别多年以后,室长大人居然表现得像是个符合一切爱情里最苏最完美之定义的男主角,这让她感到了一阵微妙的ooc感和受宠若惊感。
总觉得这么好的事情不太可能就这么轻易地发生在自己这个鱼唇的凡人身上啊果然这个世界还是有哪里不对了吧
不过,他们在等待着的访客很快就到来了。柳泉也没有时间继续思考下去。
长相和她所认识的伊佐那社一模一样不,这具躯壳就是当年的“伊佐那社”所使用过的吧的少年,怯生生地推开门走进来。
当室长大人用那种他自以为已经很和蔼、然而听上去还是有点公式化的措辞方式,向他解说了对他未来的安排替他出学费,让他回到超苇中学园去完成高中学业之后,这位实际上真名叫做“稗田透”的少年,并没有立刻就受宠若惊地接受,而是脸上露出了很深的狐疑感。
那种表情柳泉认得。和她自己刚才脸上的表情想必很相似吧。
都是一种天哪这么好的事情怎么会突然就轻易降临在我这种鱼唇又幸运e的凡人头顶呢这一定是有哪里搞错了吧的神色。
不知为何,她心里突然对这个长相无比熟悉而内里完全陌生的少年,产生了某种隐约的、同病相怜似的赞赏感。
这个时候,同样身为习惯于公事公办、有点不接地气的精英人士的sceter4副长淡岛世理,正试图一起说服充满疑虑的稗田透。
“非时院不,实际上,眼下有一些民间企业共同设立了相当优秀的奖学金制度我们已经擅自帮你申请并获得了许可,关于入学费用和学费,目前不会向你收取,而且在日常生活方面,还会给予你一定数量的补助。如果你有升学的打算,这应该会是个好机会。”
柳泉淡岛姐姐你这是在剧透啊。而且,对我等鱼唇的凡人,细致的说明有的时候倒不如容易理解的措辞来得更方便让对方接受啊。
她低下头稍微过滤了一下自己也是刚刚从宗像礼司和淡岛世理的叙述里获得的各类信息,组织着便于让人接受的语言。
就在她思考的空档里,室长大人已经又开口道“你看起来似乎不怎么感兴趣嘛确实以你的年龄来说,入学已经晚了三年,似乎有点不是时候。不过我依然认为这是不错的提议哦”
柳泉注意到稗田透的额角上甚至都被室长大人的话弄得冒出了汗珠。
“别、别说算得上不错了,连我自己都觉得这提议让人非常感激”稗田透紧张地答道,“可、可是,为什么是我”
因为他并没有立刻露出一副傻白甜的样子高兴地笑着接受这种极富诱惑力的提案,稗田透感到了一阵无形的、来自于那两位穿着笔挺的制服,看上去充满令人敬佩的权威感的上位者身上所发出的压力。
那种压力使得他不得不低下了头,视线死死盯着地板上的某个点,感到自己说不定下一刻肩膀都要垮下去了。
原来他一直觉得自己是幸运e。是个无依无靠的孤儿、也没有特别聪明的头脑或其它引以为傲的能力,没家、没钱、没朋友,中学毕业以后只能靠着打工勉强度日然而今天他才切实地感受到了,即使是那种只能在梦中奢望着的大饼掉到了自己头顶,那滋味也并不像想象中那么好受。他现在只想赶快跑掉,可他也知道这行不通。
那位坐在办公桌后,手肘撑在桌上、双手支着下巴,露出玩味的表情打量着他的青年根据桌上摆着的铭牌来看,他是“宗像室长”总给稗田透以一种奇怪的印象,那就是在他乖乖答应并遵从对方的全部提议之前,那位室长大人是不可能放他离开的。
稗田透愁眉苦脸地盯着光洁得几乎可以照见人影的地板,心想哪里来个人救救他吧。
在他有记忆的全部人生里,他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实在没有这种和上位者打交道的经验。
也不知道怎样做才能在表达了自己想法的同时,还不被对方一招秒杀。
室内陷入了短暂的、令人尴尬的沉默。
突然,有个和之前的那位副长大人完全不同的、年轻女性的声音,轻松地响了起来。
“稗田君有所顾虑,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稗田透
他几乎是立即就转身望向那个声音的来源,注意到那个从他一进门开始就站在这间巨大办公室的一角,对着墙上悬挂的一幅拼图出神的年轻女性,此刻已经回过头来,并且露出一个亲切的笑容,缓缓走到他的身边。
这位年轻女性穿着便装,乌亮的长发披散在肩上,眼睛明亮有神,看上去就像个大学女生一样活泼而亲切,身上完全没有那种精英人士特有的压迫感和严肃感。稗田透不知道她是什么人,为什么会逗留在这间似乎极有权威的办公室里;但是现在,他的确有一点感激她的及时开口,拯救他于水火之中了。
这位看起来就像是个临时在此打工的助理一般的年轻女性,走到他身边之后停了下来,目光柔和地落在他脸上。
“毕竟,稗田君现在还有失忆的症状对一切未知的事情存有警惕心,是好的习惯啊”
被这么直白地称赞,就算是稗田透也觉得有点过头了,他虽然觉得困惑,还是有点不好意思似的低下了头。
“不,并没有”他结结巴巴地答道,不知为何觉得自己可以借助这位年轻女性的发言,稍微阐述一下自己的想法,于是鼓起勇气说道“我、我原本就不太擅长与人相处而且也不是那个、能够什么都不问就坦然接受他人善意的类型”
“啊,是这样啊。”那位年轻姑娘闻言果然笑眯了双眼,顿了一下,然后说道,“说起来对待这种对你而言几乎像是从天而降的好运,稗田君确实是持有着谨慎的态度呢。”
稗田透“诶”
那位年轻姑娘继续用一种轻松的语调说道“从这一点来看,稗田君也拥有着时下一般青年人之中难得的坦率和诚实品质啊单单只凭着这种品质,你就有资格接受这笔奖学金,好好安排自己未来的出路。”
稗田透“诶诶”
对方继续以一种让他难以拒绝、并且不知不觉间就全然信服的气场说着。
“和国家公务员的谈话虽然乏味,而且对方的措辞或许让人难以理解不过,这就是他们碍于身份所限而能够给你的最多解释了。稗田君就姑且体谅一下他们吧”
稗田透发现那位之前还上位者的气场十足的“sceter4的领导者”室长宗像礼司,现在却因为听到了这位类似假期打工的临时助理一般的女性的措辞而露出微微的苦笑。
那种神情微妙地中和了他神色间高高在上、令人感觉难以接近的权威感和令人不安的上位感,让他看上去多了几分凡间的气息,也因此给稗田透一种“这个人其实应该很可靠吧他只是不太会跟普通人用普通的方式沟通”的错觉。
这个发现让他稍微有点放下心来。
然后继续听着那位年轻姑娘,用一种“普通人会用的普通方式”,把刚刚那两位sceter4的第一和第二领导者的公务员措辞化为简单模式,又重新向他阐述了一遍。
“简而言之,你在失忆期间,作为一位junge的使用者和u级成员,协助有关各方处理了junge事件。”
稗田透发出一阵惊呼。“诶u、u级成员”
没记错的话,他失忆之前确实是沉迷于免费的snsajunge之中,并且那个时候刚刚才要从级升成g级而已一年多的时间里,即使说自己失去了记忆,但是要从g级晋升到u级,可不仅仅是再升个两级那么简单的事。他也不认为自己有那种出类拔萃的天赋迅速累积点数、达成这一成就。
然而那位年轻姑娘用一种令人信服的态度,用力朝着他颔首,肯定了这一事实。
“根据我们的调查,正是因为你接受的那个导致你失忆的危险任务,给你了足够多的积分升级。之后你又完成了一系列junge给出的任务有理由相信是某个超能力者通过自己的超能力控制了你的意识,操控着你去完成那些任务。至于对方为什么选中你也许是因为稗田君给人一种容易亲近、温和无害的感觉吧嘛,毕竟有些时候外表也是武器的一种呢,稗田君应该也了解吧”
稗田透立刻有些手足无措。“嘛啊这个算是吧”
正在有点语无伦次的时候,目光慌张地四下随意张望、以掩饰自己那种不自在之感的稗田透突然注意到,虽然宗像礼司的态度还是那么淡淡的,双手支在办公桌上撑住下巴,露出一种类似兴味十足的神色听着那位年轻女性柳泉信雅的叙述,然而站在一旁的sceter4副长淡岛世理,不知为何身上却有种微妙的尴尬感透出。
大概是不习惯这种普通人沟通的方式吧稗田透擅自这样猜测道。
“总之,最后我们根据一些线索,发现了这一事实,并成功获得了你的协助,在破获junge事件之中,你也有着不小的贡献。不幸的是,最后junge的大本营被恶徒引爆,你也受到了波及,头部受到了震荡。你醒过来的时候发现的那两位守着你的人,是救了你出来的人,也是他们及时把你的状况报告给了我们不然,在当时那种大爆炸的混乱局势下,很难分心单独去照顾某个特定的人。”柳泉信雅继续说着。
稗田透发现她拥有着极好的口才。叙述起事情来也有条有理、并且连他有可能产生疑虑的细节都照顾到了,整个事情过程叙述得有头有尾、十分圆满,听上去完全没有一丝一毫胡编乱造的可能性。
“是、是这样吗”他迟疑地应道,“那、那还真是给大家添麻烦了啊”
柳泉信雅一笑。
长得漂亮的年轻姑娘笑起来总是很有冲击力和说服力的,再加上她那种原本就线条柔和的面容予人的亲切感作为基础,稗田透几乎是立即就松了一口气。
好像,终于稍微有点了解她刚刚才说过的“外表也是武器的一种”那样的事情了呢
“不,不用这么客气。”她笑着说道,“稗田君冒着危险为我们了很多协助,最后还因为这次事件头部受了伤导致失忆的严重后果,有关方面对你作出一些奖励和补偿,那完全都是你应得的。请堂堂正正地坦率接受就好。”
稗田透“哦哦哦。这样的话”
居然,就这么接受了她这一番听上去十分合情合理的说法,点头答应了sceter4这边为他作出的安排。
“既然如此,我们会尽快为你安排参观高中、办理入学的事宜。住处的问题也请不用担心,超苇中学园拥有着条件完善的宿舍。”宗像室长这么说着,脸上浮现一丝总让人觉得是有点坏心眼似的笑容。
然后,稗田透就注意到柳泉信雅轻巧地翻了个白眼。和他截然不同,她似乎一点都没有受到宗像礼司身上那种所谓的上位者的威压之影响。
那种表情虽然严格地说起来、对宗像室长缺乏应有的崇高敬意,然而却没来由地让稗田透的心情放松了下来。
“谢、谢谢。那么我就心怀感激地接受了。”他有点结巴地应道。
然后他注意到宗像礼司的脸上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对了。”
看起来怎么也不像是会随便给别人推荐什么小店的上位者,用一种充满兴味的语气愉快似的说着。
“有个地方希望你能顺便过去参观一下。我会让部下替你带路的。”
虽然说着“希望”、“顺便”之类的字眼,但那个人身上透露出的气场完全是不容人拒绝的。正因为有此感受,稗田透苦笑了起来。
“是、是的。不知道是哪里”
那位“宗像室长”爽快地回答道“是一间酒吧。”
稗田透“”
这种高高在上的大人物纾尊降贵地给自己这种超龄的高中生推荐酒吧这件事怎么想都觉得太玄幻了。
稗田透下意识地把求助的目光投向那位室内唯一穿着便装、微妙地给人以一种亲切感的年轻姑娘。
也许是注意到了他这样的目光,宗像礼司同样看向柳泉信雅。
“对了。不如就请柳泉君替我送稗田君过去吧交通工具的话sceter4这边会妥善安排的。”他笑眯眯地说道,然后又看向稗田透,用一种娓娓动听的安利语气说道“撇开那家店里经常出入的客人种类不谈,倒是间不错的店。难得有这样的机会,请务必过去打个招呼才好。”
稗田透听见柳泉信雅笑了一笑。
“说穿了,那边有一些在稗田君失忆的时候,和那时的稗田君打过交道的人们。或许外形看上去有点难以应付不过,说穿了都是些率直的好人。”她笑嘻嘻地向他解释道。
或许是看到稗田透不放心的样子,她又追加了一句。
“也都是我的朋友哦。所以我也是好人。”
稗田透直到此刻才恍然发觉,她眯着眼睛笑起来的模样,不知为何给他一种和宗像礼司的笑容居然有些相像的错觉。
“姑且再相信我一些吧,稗田君不会带你去冒险的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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