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平时总是随和地微笑着的三郎,双目一刻不敢稍离地锁定了面前那位英俊的对手,那副怒吼的糟糕语气却毫无疑问是冲着小次郎去的。
“跑啊魂淡别再留在这里了,回到你的家乡去”
啊啊。
三郎刚刚说过什么
他说,他曾经想要救一位他视同弟弟一样的友人,然而那一次没来得及。
他说,那位如同弟弟一般的友人,在死之前最后的心愿是,想要回到过去。
他说,如果不能回到过去的话那就,回到家乡,去见你重要的人吧。
小次郎恍然大悟。
他猛然从地上跳起,也不管此刻仍然对敌当中的三郎看不看得见他的动作,就朝着三郎鞠了个大躬,胡乱地喊道
“我这就回到家乡去我一定能回去去见重要的人就像您刚刚所说的那样”
没头没脑地喊完这么一通之后,他扭头就跑。
不去思考就这么把三郎丢下,道义上是否欠缺因为他突然明白了,即使就这么把三郎丢下,三郎也不会为此责怪他的。
因为三郎想要救他。三郎希望他能够活着回到家乡去。那才是他最应该做的事情。假如他真的实现了这一目标,那同样也是为当年未能救下友人的三郎弥补了一个遗憾
“我,绝对能够回去的你就放心吧”
小次郎喊道,人已经在远处的林间了。翻过这座山,山后应该不会有什么敌军来追捕;官军也不会对他这种不再抵抗的普通卒子再做什么。
他知道自己帮不上此刻面对强敌的三郎什么忙。也知道三郎其实根本不需要他去帮忙。他自己平安逃脱、回到家乡,就是替三郎帮了忙了。
于是他闷着头跑得飞快,脚底几次踩滑,摔倒了也马上就爬起来继续跑。身后传来金铁相击的声音,当当当当一连数响,听上去十分激烈;可是他不敢回头,也不敢延误时间。
看着他跑得这么飞快,那位攻上来却被九条三郎挡住的男人好像有点惊愕似的,趁着两人刀锋相抵的机会冷笑了一声,评价道“怎么了是终于害怕了知道自己的前景是一片黑暗,再跟着西乡只会走进死路,所以吓跑了吗”
三郎闻言却好像一点也没有露出受到打击的表情,而是咧嘴一笑。
“他只是想回到家乡去见他重要的人。心中有个重要的人又有什么错呢,您说对吗”
而他的对手沉默了一瞬。然后,他简单地微微一颔首,竟然开了口。
“或许您说的是对的。”他沉声答道,声音里有丝低哑的意味,为他整个人染上了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慑人心神的气场。
“然而,逃避是不能够解决问题的。他走了,要直面战斗的人就变成了你。”他平静地继续阐述道,手上握住的刀没有一刻松懈分毫力量。
三郎有点惊讶似的盯着他看,片刻之后,忽然露齿一笑。
“没关系。”他答道。
“能够和像您一样可敬的对手一战,其实比放跑了一个原本也不可能对战局造成什么影响的小卒愉快得多啦。”
三郎重新架起刀。盯着对手的眼神闪闪发亮。这一次,他没有因为暴雨破坏了脸上的易容物而拉起围巾遮住脸庞。
不过他现在当然也不是完全以本来面目示人。自从有了终极易容术试用装这一利器之后,他真是轻松换脸无极限把小次郎打发掉之后,这里就没有别人了,正适合再度不着痕迹地对自己的面容进行一下微调,以掩饰自己真实的身份。
这个技能除了太烧积分以外简直没有别的坏处
三郎也就是柳泉,简直不想去回忆这段时间以来为了挣积分好换取这项逆天金手指的短暂使用权,自己被迫又接了多少任务。
这个世界看起来真的是已经破绽百出了,系统菌不时就会发布一两个小修小补的任务,诸如拖延军议的时间啊、延迟向各队发布命令啊,去救指定的人啊,等等。
说起来还是因为柳泉劫持土方、逃离官军营地的那一夜,因为暴雨倾盆,土方又在旁边,不得不持续使用终极易容术来改变自己的面容,否则立刻就会穿帮。那一晚她可欠了系统菌不少债务
也导致现在为了救小次郎而再次与土方对上了。
赢不了啊
柳泉一边谨慎地出招,一边在内心呐喊着。
隔了十年之久,副长的剑术居然一点也没有退化的痕迹,反而更老道,更沉着,更犀利。年龄的增长使得他的运动能力不如当年那么疾速,但冷静的预判能力却有了可怕的增长简而言之,他现在甚至在对敌时不再需要像当年那样使出诸如“扬土迷眼”之类的辅助招数了。因为他总能准确地预判出对手接下来打算从哪里发动进攻,因而提早做好准备。
感觉简直就像是在跟一个开挂的对手进行对战。这样下去想要赢的话可不容易啊。
柳泉顾不得再赞叹“不愧是副长”之类的感想,非常危险地朝旁边一闪,及时躲开了副长的一刀。
副长的刀锋擦着她手臂的边缘唰地一声掠过,带起的风势甚至刮破了她的衣袖。
柳泉
她再也不敢分心,而是打起精神来保持专注;一边全神贯注地盯着土方的行动,猜测着他下一步会采用怎样的攻击招式;一边飞快地在心里想着,自己有没有反击的机会、又应该使用怎样的方法来引开土方的注意力。
不过她和土方周旋了半天也并没有想出很好的计策来。
说到底副长现在占据上风,完全是由于实力拔群。
柳泉作为女子,天生有力量方面的弱势;更何况副长的剑术是从试卫馆时代一点一滴磨砺出来的,而她的剑术则是系统菌灌输速成的。即使有着许多实战经验的积累,这方面也远不如副长。
再说之前的很多年间,她都是作为巫师主要使用魔法来战斗,或者作为审神者,身旁聚集着一群强大的付丧神能够与她并肩共同对敌;她其实已经很久没有在真实的杀戮战场上,在这么恶劣的天候和环境下,握住冰冷的刀剑独自搏命了。
和奇迹般地在过去的十年间逃脱了官府的追索,如今还可以摇身一变加入“新选旅团”,努力地战斗着,想要为新选组正名的副长不同,柳泉现在想起自己过去许多年来的经历,尽管同样要面临冰冷的人情和艰苦的环境,但还是无法与副长所经历过的相比。
失去了兄长,失去了大将,失去了同伴,失去了部下,失去了效忠的对象,甚至失去了名誉,失去了战场
还有,失去了恋人,有家不能回,抛弃了自己曾经用努力打磨得光辉耀眼的那个名字,近乎忍辱负重地活下来,孤独地活在这个世间,等待着不知道还有没有可能出现的一个机会,想要为新选组重新争回昔日的名誉、大义和荣光
这种艰苦孤绝的生存,是比死更冷酷,比死更痛苦的事。
而在这种情况下磨炼出来的剑术、意志和信念,她该如何匹敌
因为想到这里而稍微恍惚了一秒钟,柳泉的动作稍滞,立刻感到土方凌厉的一刀自上而下凌空劈落,转瞬之间就已经无比接近她的头顶
柳泉立刻向后撤步,同时双手架起刀来,一翻腕往上一抬,刚巧在土方的刀锋劈开她的天灵盖之前当地一声把他的刀架住。
柳泉倒吸了一口气。
她的双臂被震得一阵疼痛。足见土方这一刀是蓄满了全力劈下来的,目的就是打算把她砍翻。虽然知道自己顶着这么一张脸,副长是不太可能在激烈的战斗中认出她的真面目来的,她还是忍不住狠狠地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表示自己的不满。
“看来您真的很想让我死呢”她带着点感叹的语气,隔着他们两人交叉相抵的刀锋,压低眉眼,挑衅似的瞪着对面的男人。
然而,对面的那个男人只是忽然勾了一下唇角,对她这种明显像是挑衅、又像是嘲讽一般的话无动于衷,用一种理所当然似的口吻回答道“这是当然的吧这里是战场。没做好这点觉悟的小子,就只有被人砍杀的份。没有人会因为你年轻或不熟悉战斗而同情你。如果不服的话那就努力打败对手吧”
柳泉愣了一下。
这番话是十分标准的副长台词,虽然听上去铁面无情了一点,但毫无疑问这就是副长在战场上持有的准则。他自己也是怀抱着这样的想法而登上战场去战斗的。
从很多很多年以前,那位握住木刀的卖药的青年,在陌生的城镇的城下町与那些抢匪混战成一团开始,一直到在箱馆战役里,面临着人数众多、火器强大的敌手,也要英勇地奋战到最后的陆军奉行并兼新选组局长,冲出五棱郭要赶往弁天台场与新选组的同伴一道迎接终焉为止;现在,又顶着陌生的新名字与新身份,为了报戊辰战争之仇与为新选组正名,而在这里继续与多年之敌的萨摩人,拼上性命去战斗
不知为何,柳泉感到自己的胸臆间又是酸楚,又是疼痛;还有一种激切感,逐渐席卷了她的意识和全身,仿佛唤醒了她身体里沉睡已久的热情,像当年的那位就连死番也不惧怕的新选组一番组平队士清原那样,燃起雄心、毫无畏惧
她慢慢地翘起了唇角。
“那么,我来做你的对手吧”她大声回应道。
随着这一声轻叱,她纵身向前,借助前冲的力量卸落土方加诸在她的刀锋上的压力,自己握刀的右手一垮、把刀向右下方撤落,身躯则相反地往左一侧,顺势挥起刀来划出一道弧线,转瞬间她的刀锋就变回了平举的状态,朝着土方的胸腹之间直刺而去
9月3日
月初总是比较忙
我要加快一下副长线的进度了,最近好像大家都不太激动了
所以明天我要来点刺激大家神经的脑洞
当然,别想歪,我是个单纯的人
但是那个脑洞应该会吓大家一跳吧hhh
下次更新暂定明天哦。
我今晚有事会很晚到家,脑洞已经差不多构思好了,就是还没时间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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