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面前的这个大胆的家伙,这一次却及时在他炸毛之前停了下来。在倾身向前的那个突袭的吻之后,她飞快地又重新站直了,甚至把双手背到了背后,就那么目光闪亮地望着他在他看来,那副表情真是缺乏大战之前应有的紧张感简直松懈得不得了
他正想再吼她两句“给我端正一点态度认真起来啊喂”之类的话,就听见她开口了。
意外的,她的语气里充满了郑重的情绪。
“土方先生”她低声吐出这个已经差不多有十年之久都不为人知的名字,顿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气。
土方“什么”
她停顿得太久,以至于他不得不应了一声。
他还以为她会说出多么惊天动地的话,暗自做好了准备;但最后,她张了张嘴,却说出了令他意外的熟悉的台词。
“别死了。要活着回来。”她清清楚楚地说道。
土方“那是我想说的话吧”
可恶到底谁才是即将战败的一方啊能不能对自己目前的处境有点清楚的认知啊
然后,她扑哧一声,轻声笑了出来,仿佛十分开心;可是,她凝视着他的眼眸深不见底,愉悦之色并没有投射进她的眼底。
“我回去了。”在短暂的笑声落下之后,她朝着他微微一颔首,仿佛就像是在道别一样。
“再见,土方先生。”她说。
土方“”
虽然理智告诫他这种见面的时长已经是极限了,再逗留下去的话就要引人起疑了;但是她那种奇奇怪怪的态度实在让人放心不下,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叫住了她。
“喂”
她原本已经转身离去,听到他这一声没头没脑的呼唤之后,又停下脚步转过身来,脸上流露出疑问之色。
土方思考了一下,结果只能想到一件事。
“你,可不要去做什么危险的事情啊。”他叮嘱道。
清原雪叶看起来十分吃惊,甚至微微睁大了双眼。
“咦”
这种笨拙的反应,反而是土方所熟悉的。他微微笑了起来,绷得紧紧的眉眼和唇角的线条都变柔和了许多。
“并没有人给你下达任何赴死的命令。所以,也没有拼死的必要。当任何时候你的生命受到了威胁,你就停手,回来找我。你懂吗”
清原雪叶看起来非常震惊。
的确,是应该震惊啊。
因为这些话,听上去似曾相识
似乎,在甲府之战的战前,当副长必须回江户去求援的时候,临行前,他就是这么叮嘱她的。
铁面的鬼之副长,对她说这不是死番,我没有向你下达赴死的命令,所以别做愚蠢的事情。如果在我回来之前发生了什么,你就保护着近藤君,一起逃走吧。
因为
“你,绝对不许死。”副长斩钉截铁地说道。
和当年一样。
那个值得大家和她永远信赖和追随的人,那个即使到了后世也被人称之为一时之英豪的新选组副长,对她说道
“我一定会回来。你也要活着来见我。谁都不许死。”
副长停顿了一下,不再和当年一样年轻而充满锐气、却依然显得俊朗凌厉的面容上,出现了一丝坚定的决意。
“这就是誓约。”他说。
柳泉
大脑一瞬间仿佛受到了重击。脑内的嗡鸣之声大得几乎要冲破她的耳膜。血压似乎都受到了影响而升高了,太阳穴突突地跳着,心脏也乱七八糟跳得全无规则。身体一阵热一阵冷,她仿佛整个人都要飘起来,又仿佛整个人都要爆炸了一般;她不得不咬紧牙关,否则的话她害怕自己下一秒钟就会精神全线崩溃,把那些无法说出的实情那些不得已的苦衷,都丧失理智地统统倾诉给面前的这个人。
真是的。
她明明已经想好了,要勇敢一点好好把最后的任务完成,即使要面对再一次离别,也要用最好的笑容来武装自己,好好回应的啊
当然,同样地,之所以今天她会这么放飞自我,不知羞地故意说些会惹副长发怒的大胆言语,还是因为她心里清楚,这也许就是最后的美好时刻了吧。
也许就是最后的聚首。
因为明天过后她还不知道会在哪里,所以想要抓紧这最后的机会,借着玩笑似的戏谑口吻,说着一些自己曾经想过的小小野望
不可以吗可以的吧
可以对他说,自己有多么想要趴在他宽阔而令人安心的后背上,把脸颊贴近他蝴蝶骨上覆着的那层薄薄的、线条优美的肌肉的吧
可以对他说,自己有多么想要从第一眼望到他的时刻开始就迈开脚步,以他为终点全力奔跑,一直到冲进他的怀里,八爪鱼一样地紧紧拦腰抱住他吧
可以对他说,自己有多么想要再和他一起去一次夏日祭,吃着祭典的小摊位上卖的棉花糖和烤鱿鱼,拿圈圈套中不值钱的小玩意儿作为奖品,看着他再捞出一条金鱼来,放进那种四周有麻绳牢牢捆绑好的小小金鱼缸里带回家去,再在烟花于空中炸开的时候闭上眼睛踮起脚来,飞快地给他一个吻吧
可以吗不可以的吧
柳泉缓慢地深呼吸着,等待着身体里的那一阵激荡慢慢化为无形;然后,她终于能够平静地直视着副长,咽下了那些挤拥在心口的、真正想说的话,微笑着回答道
“好的。就这么说好了。”
“我,绝对会活着。在大家都已经绝望了的时候,也要努力地活下去。因为我跟土方先生约好了”
因为,在甲府的山道上,我就是这么回答你的啊。
因为,在甲府的山道上,我们曾经击金为誓;所以,不能背弃武士的誓约的吧
柳泉回到那个山洞附近,把那封电报交给了西乡隆盛。
她并没有擅自抢先拆开来看,不过即使她不看,还是能够猜到大概的内容。
都到了这个时候还要发送这封电报,不可能只是为了诀别的吧。
换言之,有这种特意要在最终时刻专门发个电报来诀别的心意,就一定还会顺便劝一劝降。毕竟,不想看到友人死去的心情,即使是站在敌对方立场上的、讨厌的萨摩人,和他们新选组也不会有什么两样的。
而且,没过多久,独坐在山洞内的西乡隆盛就走了出来,面对着聚集在洞外一边晒太阳一边等候着他下决定的最后的追随者们,亲自揭晓了这封电报的内容。
“大久保卿”
西乡的讲话是以这样正式的称谓作为开始的。
柳泉想起在前一阵子的军议里,他还把大久保利通称为“一藏”。
一藏,那是大久保利通最初的名字吧。
是他们两人成为朋友的时候,西乡所认识的那个人的名字。
可是现在,世上再也没有那么两个人了。大久保一藏和西乡吉之助。
柳泉不由得微带着一点嘲讽和感叹似的勾了勾唇角。
近藤桑一直到了最后都是近藤勇。尽管他在流山被捕的时候已经改名叫“大久保大和”。
土方先生也是。一直到了现在他都是土方岁三,尽管他曾经叫过“内藤隼人”,现在用的化名则是“内藤胜人”
但是,他们的内心没有改变过多少,虽然世事变化得那么剧烈,对与错、是与非,友人一路上是否走散了,现下掌权的究竟是谁,国家又变成了什么样子
他们的初心,一直都还在。
或许他们也有做错事的时候,有时候他们做事的方式也很笨拙不懂得变通那种顽固的姿态或许会让别人对他们惧怕、憎恨或不满,但他们的信念一直都在那里。
甚至那信念最初投注的目标人物都改变了,退缩了,惧怕了他们却还在坚持。就那么近乎执拗和愚笨地,赌上性命、放弃一切、忍受痛苦,就那么,拼到底
他们一直到了最后都是新选组的局长和副长。但是大久保一藏和西乡吉之助却已经变成了重臣与反贼。
西乡隆盛的神情十分凝重。
“已经下达了总攻的命令。”他沉声说。
没有人说话。甚至没有人惊呼或惊叹。沉重的静寂笼罩了山洞前的方寸之地。
西乡隆盛环视四周,加重了语气。
“就在明早四时”
仿若被下了命运的最终通牒,但还是没有人说话。
山风吹过,枝叶哗啦啦作响。头顶上有不知名的鸟儿飞过,有扑簌簌振翅的声音以及鸟儿清亮的鸣叫声。
西乡隆盛似乎内心也颇不平静,他蠕动嘴唇,下颌紧缩了两下,才低下头去注视着手中紧紧捏着的那张纸,念道
“但是,如若在今晚五时之前降伏,便可留下反贼西乡隆盛之命。”
他读完了最后的那句也是最重要的那句话,然后抬起头来,再度环视在场的每一个人。
大家脸上表情不一。有人震惊、有人感叹、有人满脸矛盾,也有人一脸难过之色
最后,站在他身旁的村田新八终于打破了这种几乎令人窒息的静寂。
“吉之助君”他低声喊道。
再度听到这个曾经无比熟悉的名字,西乡隆盛却反而笑了起来。
和大家的一脸凝重或一脸忐忑并不相同,他的脸上此刻带着一种近似清爽的笑容。
柳泉的心跳陡然加快了一拍。
那种笑容,她以前好像也曾经在哪里见过。
是在夕阳西下的流山,在那座金子宅邸里。还有,在深夜的江户街头当近藤以新选组局长的身份,向着她下令撤离,朝着她递出那张写有辞世诗的纸,拜托她从此要好好照顾和追随对他来说既是副手、又是友人、更是弟弟一样的土方,然后与她诀别的时候一样。那时,近藤的脸上就挂着类似的、已经下定了决意,也已经做好了相应觉悟的、清爽的笑容。
那种笑容里无声地传达着他已经为了迎接自己的败北而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也心甘情愿接受接下来严酷的命运;他明白自己将承担的是什么,因为
近藤曾经对她说过,作为总领和大将,作为有名的忠臣名将,一般的结局都是要血染征袍的。
10月16日
电脑修好了,重装了系统,然后我这几天就陷入了被乱七八糟自动打补丁的怪圈里。
10好可怕啊我搞不定啊
所以今天为了等待打补丁之后重启系统,我花了一整晚的时间瘫倒
另外还有一件事,就是现在jj的系统又开始重审所有旧章节了。
所以假如大家发现哪一章莫名其妙又被锁,那就是又被误伤了。
我所有的文其实上次都已经通过了审核,现在被锁的基本上也都很荒谬,比如有一章是因为妹子抬起手以后袖子滑了下去,露出了手臂。
遇见锁章请大家稍安勿躁,我一般会尽快申请重审,这个需要比较长的时间,请大家谅解。
下次更新隔一天,18号的晚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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