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二十七日, 美国洛杉矶,凌晨四点半。
霍刃吃过止痛药已经睡熟了, 迷迷糊糊地半躺在他的大腿上,还在依赖着肢体碰触传递的安全感。
裴如也坐在床头还在浏览股价走势图,一条消息弹了出来。
龙笳o36处理完毕,a21还在和他们协调。
龙笳f区刚接手, 不是很熟, 需要时间确认。
裴如也刚上手没几个月, 不错了。
他们保持着商业联系, 暗码使用的很熟练。
龙家三公子回归玄御集团这件事,既震惊全国,又众望所归。
池霁去世后的这一年一直不太平,娱乐圈内群龙无首, 谁都想重新抢夺势头独领风骚, 但都只是仓促潦草的夺了些油水,没法填补突然豁开的这一窗空白。
宝石当中的团粉更多是不能接受这种结局和情况, 即便看到rona最终登顶, 事到如今也仍旧心如刀割。
很多人直接注销了账号, 拒绝面对rona解散的现实,也不想再追任何人。
但凡真情实感的追过一次,都没法再受这样的痛。
做团粉,图的就是全家和谐, 花团锦簇, 缺失一角都是在扼杀她们的热爱和期望。
也有很多大站没有注销, 只是暂时停止运营。
她们总觉得皇冠还会重聚,小池也会再次出现。
会好起来的,一定是这样,不管怎么说也要留个念想。
rona是3g到4g时代这个跨度里最辉煌闪耀的神话。
最年轻也最强力的阵容,深刻蓄力年年磨砺,是有史以来夺得osc皇冠奖的最年轻男团。
优秀作品全民传唱,路人缘好到没有年龄代沟,连老爷爷老奶奶都会眯着眼哼他们的歌。
如今高山崩塌,竟再无人可趁势取代,拥有与rona比肩的荣光。
抑郁症相关的情况被披露时,霍刃的枯槁神色,薄玦的苍白病容,还有匆匆来迟,在墓碑前长跪不起的江绝,所有相关的事情都在把公众的情绪不断扩散推大。
膨胀爆发的舆论再次把矛头指向那些羞辱讥讽过池霁的玩笑者,质问他们吃人血馒头蹭热度开不开心,质问他们谁来给池霁抵命。
“开玩笑这种跟风玩笑根本就不好玩”
“你如果真的是团粉你为什么要再三艾特池霁要他退出rona刀子扎心很爽是吗”
“靠,我又找到一个天天给池霁私信车祸图还在炫耀的傻逼,这些人都是失心疯了吗”
也有人在极力反驳,事到如今了都不肯认错。
“怪我咯他自己玻璃心说跳就跳,做偶像的赚了那么多钱就活该这样”
“一点心理素质都没有谁叫他入这行的啊,哪个明星不挨骂,其他人都没跳就他跳了,你说这是谁的错”
“拜托,你们这些脑残粉自己睁开眼睛看看,粉头发是他自己染的,高跟鞋是他自己穿的,有谁拿枪指着他做过这种事吗没有吧他这是咎由自取”
也有人渐渐放弃辩驳,把头像换成了一片黑色。
公司已经公布了死讯和解散的消息,像是惊醒繁华大梦的最后一声枪响。
“再也不追星了。”
“一年了,我还是没有走出来。”
“为什么好几个人都消失了他们过得好不好,不会也出事了吧”
“其他几个哥哥遇到这样的事一定需要心理援助唉,离开sf那个狗公司也好,他们终于自由了。”
“我什么粉都不是,我不追事业,不嗑c,我只希望他们能互相还保持联系,不要形同陌路。”
整整一年里,所有人都只敢通过裴如也确认霍刃的情况。
他们当中有人清楚抑郁和tsd的发病机制,有的即使看遍了书也忧心忡忡,甚至做噩梦梦到刃刃也消失了。
每个人都因为这场变故,内心深处被愧疚和恐惧烫下烙痕。
只要一想到从前种种,就会被刺的生疼。
龙笳又传了几份文件过来。
按照当下情况,玄御集团处在产业转型升级的阶段,本来不应趟这个浑水。
龙笳只是龙老板的三子,公司上下也不可能放着几万名职工喝西北风,孤注一掷地去搞垮谁。
越是庞大资本,越像神经血肉细密的巨兽,牵一发则动全身。
龙氏如此,韩氏更是如此。
裴如也粗略浏览过那几份文件,发语音指点这个新转行的后辈该如何找更深处的破绽。
他从来没有避着霍刃和他的旧友们交谈。
有些事,刃刃想听想知道,他随时都可以告诉他。
工作交流持续了二十分钟。
期间不同分公司的文件都在陆续发来,电脑右下侧的弹窗就没有停歇过。
天已经蒙蒙亮了。
霍刃睡在他的腿侧,不安地动了一下。
男人用手掌覆住他的耳朵,语气温柔“再睡一会儿,还早。”
青年睁开眼,睡意还没有从眸中褪去。
“你不睡么。”
“嗯,等会有个视频会议,困的话可以带隔音耳机。”
霍刃本能地蹭了下他的掌心,还在隐隐作痛的左手藏在被褥深处。
这种动物习性般的行为,总是有种莫名地亲昵。
他内心其实是喜欢的。
电脑里又弹出了一条信息。
龙笳刃刃他最近还好吗
裴如也在痊愈,五月回国。
龙笳谢敛昀和小薄会去接他,可以提前视频让刃刃适应一下。
龙笳但是刃刃未必愿意见我,以后再找机会吧。
裴如也嗯,先做当下最重要的事。
对方停顿了很久。
龙笳从前和谁聊天都吊儿郎当爱逗闷子,碰着老师和长辈也不会太拘谨。
他如今褪去艺人身份,重新戴上腕表领带袖扣,性格也在不知不觉地沉淀。
rona这个组合的存在,本身是一种凝聚,也是一种束缚。
凝聚着他们六人为了目标和梦想一同奋斗,同时也在束缚着他们每一个人,仿佛签下了这个身份的永久契约。
粉丝们痴迷于他们的光与快乐,便如同信徒般希冀着自己的神明永远不要离开王座,期盼着这场狂欢永远不要停歇。
可他们不是神,是活生生的人。
除了工作和荣耀,他们原本就有自己的其他生活计划,不可能永远都活在舞台上。
龙笳并不习惯做商人的身份,每天要学的课程都多如牛毛。
但有时候在办公室里喘一口气,又会觉得有种不合时宜的自由。
龙家给予他的一向是理性支持,虽然过去几年就一直希望他回来参与家族事务,但也从来没有强求过。
事到如今,没有私生粉,不用无休止的签名合影,不再像商品一样去博取一众陌生人的喜欢和爱意,生活好像突然卸除了很多负担。
他不该觉得这是负担,可事实便是如此。
龙笳看了眼没有完成的数据测算,最后给裴如也发了一条消息。
龙笳多谢您对刃刃的照顾,是我们做的不够好。
裴如也客气。
霍刃还没有完全恢复状态,他知道很多事,但不去碰。
他的伤还没有好。
根据治疗师的判断来说,这都是旧年陈疾。
“其实按照他的性格,去相对平和稳定的环境,去从事学术研究,或者工艺设计,都是非常好的选择。”
“ca他在青春期时被虐待太久,根据先生您的描述,在十五岁左右就已经有情感解离的情况意思是,那时候他作为一个孩子,为了能够挺过去活下去,必须把所有恐惧和痛苦都尘封在内心深处,所以在面对自己的困境时,才会有种超脱常人的无动于衷。”
“可很多伤害都是一直存在的,也从来没有被完整治疗。”
“现在ca的状态,就处在情感开关被破坏的这个阶段,开和关都非常不稳定。”
裴如也听完所有分析,照例谢过医生,一如往常地照顾霍刃的康复训练。
引导着他重新拉伸韧带,陪他在环海公路旁慢跑,或者去弹奏几种乐器,逐渐把乐感和节奏感找回来。
霍刃发觉他对老师其实并不算了解。
他知道裴如也拥有和自己一样的能力但从前都体现在精算和统筹方面。
裴如也身上有很多标签,独角兽公司的创立者,旧金山裴氏的现任家主,xv全球舞团的创立者,优秀的舞蹈老师。
现在又多了一个。
拉小提琴时优雅帅气的闷骚男人。
小白狼难得有点好奇心,就坐在旁边悄悄看着他演奏调小提琴协奏曲,不自觉地摇了两下尾巴。
裴如也瞥了他一眼“很意外”
“很突破认知。”
霍刃指了指钢琴“唱首歌,怎么样”
裴如也注视了一眼钢琴,半晌才开口拒绝“不了。”
霍刃很少被老师拒绝过,眨了眨眼表示同意。
“我们来继续练习。”他提议道“这次拉到十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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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一直在做分离的练习。
两个人如果二十四小时都黏在一起,像连体婴儿一样同吃同睡,根本不存在什么回国重来的可能。
然而去年接近大半年的时间,就是这么过来的。
这听起来有种荒诞的温暖。
霍刃缺乏对这个世界的信任和安全感,离开裴如也太久便会有心悸或心绞痛的症状。
他知道这更多出自心因,只能一点点地脱敏治疗。
左掌的纹身让他能够渐渐安睡,但脱离链接只能靠反反复复的尝试。
“十分钟,六百秒。”
裴如也关上门前,看了眼坐在钢琴旁的青年。
“放松,什么都不要想。”
大门关闭的下一秒,流畅自如的琴声流淌而出,还有几声模糊不清的哼唱。
五百八十二秒。
裴如也静立在门外黑暗里,聆听着琴声的流转往复,也在缓慢地调整着自己的呼吸。
他的神明,他的爱人从巅峰上坠落,如今满身伤痕,狼狈又绝望。
他清醒理智,仍旧不切实际地想把他也藏起来。
仲夏夜之梦的谐谑曲轻快跳脱,有种摇晃的时空感。
四百一十二秒。
藏起来。
不再置身洪流,不再站在最耀眼的高处,被无数人渴望幻想。
他爱他这样的宿命,却又从故事开始前就心怀悲意。
就像爱一抹刀刃的寒光,必然要目睹一切的磨砺与锻造。
琴声渐渐变得动荡不安,三四个花音出了差错。
二百三十六秒。
节奏完全乱了,急切到好像只希望它快点结束。
二百零五秒。
一切声音骤然停下。
一百八十五秒。
那扇门被突然打开,下一秒霍刃就快步撞进了他的怀里,抓紧衣角在急促呼吸。
“我在。”裴如也轻抚着他的头发,缓缓道“我一直在。”
“刃刃,你会隐藏的很好。”
“没有人会发现你的弱点,他们再次看到你的时候,你仍旧强大从容,不会被任何事物牵绊。”
霍刃几乎是在听到他声音的同时就从被殴打撕扯的恐惧中脱离出来,还在习惯性地大口呼吸。
“我我坚持了多久”
“十一分钟。”裴如也象征性地给他看了一眼表“比我们预计的时间还要久。”
霍刃根本没注意到他抱着老师的动作有多用力。
他在这一刻有种矛盾又混乱的吸引力。
仍旧是能让无数人被深深蛊惑的外貌。
仍旧脊梁笔直,眉眼含锋。
脆弱到极点,又坚韧到散着刀光。
“十一分钟。”他点点头,松了一口气“我还可以坚持更久。”
“我倒是没想过,会有这么一天。”裴如也笑着自嘲“要教会你怎样才能离开我。”
霍刃目光一定,眼中也露出无奈笑意。
“坦白来说,”他顿了顿,牵着他的手走回琴房“其实也不用坦白,每场治疗你都在场。”
“确实。”男人慢悠悠道“知道了你的很多秘密。”
“唔,当作房租好了。”
霍刃和他相对坐下,再次酝酿了很久,才慢慢开口。
“老师,我在面对你的时候,也会很自责。”
裴如也安静地聆听他往下说。
“我现在情绪封闭就算没有封闭,大概也没有能恋爱的能力。”
太多事要做,太多计划还没有开始。
“所以在不能回应你的时候,我觉得很愧疚。”
他抬眼看向裴如也,心平气和地往下讲。
“老师,我暗恋过你好多年。”
“我记忆很好,到现在都记得过去和有关的每一天。”
“那些誓言和喜欢,都是真的。”
“哪怕我现在不能回应你,可那些全都是真的。”
从始至终,都只对你一个人有过这样的心动。
你是对我而言最特殊的人。
裴如也听完以后,起身给他递了一杯温水。
“说出来感觉怎么样”
“好多了。”
霍刃抿了一口,小声道“我现在像被冻僵的冰雕一样,一点感情都没有。”
“你可以把你心里的不同情感分区成抽屉,”裴如也笑道“允许一部分打开,允许一部分关上。”
霍刃端着水杯眨了眨眼,又仰头看他“我觉得很多事对你不公平。”
亏欠是客观存在的,可是他们都无法改变。
男人把椅子拉近,掌心放在了他的胸口。
“这里会融化,就一定会公平。”
“至于你的个人欠债,会在有偿还能力以后逐步结算。”他随手做了个拨弄算盘的动作“也许还要收点利息。”
霍刃眨了眨眼,莫名觉得这是个下流段子。
三月一到,季度汇报陆续就位,裴如也的工作渐渐忙碌起来。
霍刃已经可以坚持独处半个小时,冥想对治疗很有益处。
心理医生没有想到他会在累积创伤全部爆发的情况下痊愈的这么快,还特意问过裴如也用了其他的什么手段。
“我是个商人,还能有什么手段。”
统领国内外多个公司的后果是,加班和会议都没有时差概念,二十四小时要忙的事情根本解决不完。
国外并不兴请客吃饭拉拢感情那一套,裴如也用国外的应酬挡国内的笼络,碰到难缠的合作方直接说自己腿断了在静养,借口都找的颇为敷衍。
张助理来过海边别墅许多次,一边为霍刃的气色恢复感到庆幸,一边又觉得自家老板也真是下了血本。
这么多事业还能多线强行兼顾裴总牛逼啊。
外人看自然都是光鲜亮丽的很。
裴如也没少半夜起来接紧急会议电话,一边披上外套出去搭话,一边还要留神房间里安睡的某只白毛小狼。
三月的夜晚不算冷,但其他董事喋喋不休地询问催促听太多,还是会有种冬日里想要赶紧回去睡觉的冲动。
裴如也半开着门缝,一边确认里头的动静,一边尽量冷静简短地给予批示。
然而那老头儿完全是来发泄情绪的。
“现在国内管事的那帮后生裴总不是我说,您真该回来治”
“还有什么没解决”
“嗨,不就是那几个项目,裴总啊,你年少有为,虽然国外的”
“有事,先挂了。”
他截断对话,外套一卷又回了卧室。
昏黄夜灯里,被子在抖。
裴如也刚放下手机就发觉哪里不对,伸手一掀被子发现霍刃颈侧都是冷汗,疼得整个人都陷在怀抱的枕头里。
“做噩梦了”
霍刃仓促地点了点头,在男人还没有坐稳时就已经抱了过去,几乎是把自己都放进了他的怀里。
“老师老师我梦到池霁就摔在我的面前,好多血”
他梦到自己目睹池霁从高楼上坠落,四肢崩裂,大滩大滩的血在往外蔓延。
张武就站在最近的地方,还提着他母亲的衣领,后者奄奄一息,腹部也在浸出大股大股的血。
还有好多人在挥舞着镰刀般的利刃,在攻击着他的朋友,他的姜叔,他所在意的一切。
没有人救他。
天空中悬浮着蝙蝠般的摄像头,闪光灯就像刺眼的无数只眼睛,在摇晃闪烁,窥伺评判。
地面在塌陷,无声无息地淌出味道刺鼻的绿油漆。
他这一刻什么都不是。
不是偶像,不是ca,不是高中生,一无所有,谁都救不了,谁都挽留不住。
“是梦。你醒过来了,我在这里。”
“可是”
“刃刃,我是裴如也,我在这里。”
“他们全都在流血,”霍刃忽然回到十四五岁时的绝望状态,已经不知道自己在掐谁的掌心“还有绿油漆”
裴如也想把他抱回床上,怀中的人却狼狈又仓皇地搂住了他的脖颈。
“老师,可以亲我吗。”
“我们去做那件事”他这一刻只想逃离这个世界,把自己放进欲望的洪流,或者放到任何痛苦和极乐中都无所谓。
骨节分明的手指在解开脖颈衣扣,沙哑的声音已经完全失去理智。
“老师我想做”
“来做吧,来吻我,好不好”
把我给你。
把我的躯体和灵魂全都给你。
只要你可以驱散我的所有恐惧痛苦。
我只信任你。
这个世界我只信任你。
所以拜托你带我离开现实,哪怕只要在欲望里逃离一晚
迷乱的荷尔蒙气息在这一刻张扬到最顶点,滚烫抵着滚烫在反复确认般碰触着。
更多的肢体接触就是救他的药。
“霍刃。”
裴如也把他按住,声音沉了下来。
“安静。”
“听这里。”
霍刃一瞬间从惊惶中回过神,耳侧是沉稳有力的心跳声。
一上一下。
一上一下。
他定定地在他怀中坐了几秒,终于被拉回现实。
可是并没有被放开。
“霍刃。”裴如也保持着钳制的姿势,低着头慢慢开口。
“我曾经告诉过你什么”
霍刃这会儿脑子嗡嗡的,有种宿醉后的头疼,重复道“什么”
心跳声成为唯一的指引。
男人把他的手放在自己胸口前,没有再说话。
记忆突然再次回溯,回到他们在黑暗中接吻的那一晚。
几百米外有工人在拆手脚架,叮叮当当地敲着锤子,声音被夜风吹散,并不算清晰。
他被紧紧拥抱着,就像今晚一样。
对不起啊我还是太依赖你了。
手原本想松开,反而被扣得更紧。
如果你愿意相信,
心跳还在沉稳有力的持续着。
旧时光里的声音,在寂静中回荡来去。
这里只属于你。
只要它在,我就永远属于你。
我的心跳,是对你的永恒誓言。
心跳声一上一下,一上一下,好像永不停歇。
霍刃怔怔地在他怀里坐了许久,突然内心有什么被融化包裹,就好像灵魂再一次被解开枷锁尽数释放。
他在这一瞬间特别想要流泪。
“你太累了”裴如也低头吻了一下他的眼角。
“你太累了,还没有精力去爱人。”
“裴如也。”
“嗯。”
“我真的特别狼狈。”霍刃在这一刻几乎没有办法再抬头看他。
“一身旧病,没有自理能力,没有身份没有职业,甚至连高中文凭都没有。”
他声音沙哑的,却又是全然信任的,把所有恐惧都讲给他听。
“从十五岁起,就在不断地,不断地给你添加麻烦制造问题。”
“可是你为什么会爱我”
是因为皇冠吗
是因为那些奖项吗
还是因为我曾经是那个被无数人热爱向往过的偶像
男人把他裹回被子里,拍了拍被子哄他睡觉。
“因为你是霍刃。”
“唯一的,最好的,霍刃。”
卧室再度恢复寂静。
霍刃听到这几句话的时候,心脏里就像是再度涌进了温热的血液,全身都在慢慢回暖。
他冷静下来,在男人怀里躺了几分钟。
耳后的呼吸平稳舒缓,很让人安心。
“老师,你睡了吗。”
“我在。”
“我刚才是不是特别丢脸。”
刚清醒几分钟,再想撤回那些胡言乱语已经来不及了。
他迅速地反应过来自己都说了些什么鬼话,这会儿脸上臊的不行。
“是啊。”男人放松下来,终于打了个哈欠。
“很丢脸的。”
霍刃前所未有地抱着满腔羞耻感睡了一觉。
他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还在记仇的状态里,准确的说是自己记自己的仇。
做了个噩梦而已至于吗
就算是有那种冲动也不应该
太丢脸了
他一动弹发现床边没有人,又有点慌张又特别庆幸。
最好今天一整天都别看见裴如也。
做了个噩梦就跟八爪鱼一样的缠过去还问要不要做那种事
门随之打开,穿着白西装的男人走了进来。
衣冠整洁,非常好看。
“睡醒了换衣服出去吧。”
霍刃脸上发烫,努力维持声音的平静。
“好去哪里”
“去订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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