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川凉也自爆身份的当天下午2点, 艾斯寇德宣布退出英雄活动。
“艾斯寇德宣布退役”这一词条短短几分钟便登上了热搜榜, 但是与以往任何宣布退役得到众人不舍与挽留的英雄不同,艾斯寇德退出英雄活动, 伴随着他的是评论里无尽的怒骂。
呵呵, 算他还有脸,没有继续占着英雄的名号。
他真是侮辱了英雄这个职业, 连最大的敌人就在他的身边都不知道。
我怀疑是他故意包庇自己的儿子, 不然净化使早抓住了。
没人好奇凌川凉也是怎么做到让净化使跟他同时出现的吗难不成是替身反正戴着面具也看不到脸。
艾斯寇德是我们的罪人, 建议英雄们把他逮捕
艾斯寇德事务所的门前站满了人, 他们举着各种讨伐艾斯寇德的横幅, 还有人往事务所内扔石头, 碎裂的玻璃散落一地。
凌川爱原本在上学, 看完上午的直播后她直接逃学,凌川真炎则是从他就职的英雄事务所辞职, 艾斯寇德和凌川唯离开了事务所,除凌川凉也外的所有人都回到了凌川家。
艾斯寇德颓丧地坐在沙发上, 这个男人仿佛突然间苍老了许多。
凌川唯的眼睛有些红肿, 鼻头和眉毛都泛着淡淡的红,看来是刚哭完没多久。
凌川真炎抱着正在抽泣的凌川爱坐在沙发的另一边,沉默不语。
“我不会就这么放弃凉也的。”凌川唯对弟弟妹妹这么说道,“哪怕他是净化使, 哪怕把他带回来就要关进监狱, 我也不会让他再继续错下去”她的语气坚定有力, 仿佛说这段话已经在心中排演了无数次。
艾斯寇德在事务所时便已经听过她这些话了, 他在凌川唯说这番话的时候沉思着。他不知道自己此时还能做些什么,为凉也,为自己过去的行为,为这个社会。
凌川家的门铃被按响,家里顿时安静了下来。
凌川唯皱着眉头走向玄关,有些警惕道“他们应该不知道我们家的住址。”他们指的是那些打砸艾斯寇德事务所的人。
当她看到玄关处的监视屏显示的画面后,忍不住发出了惊呼。因为欧尔麦特、安德瓦、相泽消太以及一位警官都站在门外,正在等着开门。
英雄的家庭住址都是秘密,这些人是安德瓦带来的。
安德瓦毕竟与艾斯寇德是多年的老友,关系极好,进门后他看到满脸颓废的艾斯寇德,哼了一声道“这点打击就能把你击倒了吗”
所以说好好安慰一句会死吗
艾斯寇德搓了把脸,勉强打起精神,挺起腰板坐直了身子,但是颓色仍纠缠着他。
欧尔麦特的肌肉形态无法维持太久,为了节约时间他开门见山道“凌川君,你愿意与我们一起营救学生们吗”
那位名为塚内直正的警官是欧尔麦特的好友,他也是不说废话,直接对艾斯寇德说道“我们可能查到了敌联盟的所在地。”
艾斯寇德震惊地望着他们,凌川家小辈们也都抽了口气盯着那位塚内警官。
塚内直正解释道“大约两周前,我的部下在寻访时曾经得到线索,说有个满脸补丁的男人走进了没有租户的大厦,经过他的调查发现了大厦里隐藏的酒吧。但因为线索中提到的这名男子与过去的罪犯没有相符合的,所以当时被判断与我们的搜查无关。但是”
“幸存学生们的证词中,这次绑架学生们的敌人里,有一名与线索里的这名男子特征相符。”
艾斯寇德的瞳孔颤动着,他的嘴唇翕动,好几次才找到了自己的声音“我要去。”
他知道自己如今还能做些什么了,他要替凌川凉也赎罪。他无法复活那些被凌川凉也杀掉的人,但至少要救出那些被绑架的学生。
“这次作战我们会请求多名还能使用个性的英雄协助。”塚内直正说道,“情况紧急,我们现在需要立刻前往横滨。”
凌川唯立即站了起来“我也要去”
她说完之后凌川真炎也跟着站了起来“我也”
“电话来了电话来了”是欧尔麦特的声音。
所有人望向那个面带歉意的健壮男人,欧尔麦特掏出手机,他宽大的手掌竟然显得手机有些小巧可爱“抱歉,是我来电话了。”他往旁边挪了几步,接通电话。
电话是恢复女郎打来的,欧尔麦特接通的第一句就是“你有救了。”
“什么”欧尔麦特没反应过来。
恢复女郎说“你们在路上的时候,白兰宣布研制出了restra病毒的药剂。”
欧尔麦特由衷地高兴“太好了”这样的话,他们就可以把药剂优先供给给英雄们,增强援救学生的战斗力。
“这还不是最好的消息。”恢复女郎说,“安德瓦和相泽老师都在你旁边吧把免提打开,接下来要说的事他们也需要知情。”
欧尔麦特扫了眼不远处坐着的艾斯寇德,小声说“我们已经进了艾斯寇德的家里,方便吗”
“艾斯寇德也在那正好,一起听了。”
欧尔麦特走回去说道“是恢复女郎,她有话要对我们说。”说完他打开了免提。
“能听见吧我长话短说。白兰已经研制出restra病毒的药剂,目前雄英的学生基本都已恢复个性。凌川凉也不知道临走前对轰同学做了什么,现在轰同学拥有了很强的治愈个性。”
欧尔麦特终于明白了治愈女郎刚才说的“你有救了”是什么意思。
很强的治愈个性,是说他的伤能治好了
时间倒退到两个小时前。
夏日午后的阳光最为炽盛灼热,蝉鸣连绵不绝,明亮刺眼的光芒洒进飘窗,为飘窗铺着的绒毯勾勒出灿金色的边缘。
凌川凉也安稳地躺在凌川奈奈子卧室的床边,像连体婴似的抱着母亲的手臂,正在闭目小憩。他今天除了10点多抢道歉见面会的直播信号源以及吃午饭外,就没离开过这个房间。
房门被人敲响,白兰飘忽的声音出现在门后“凉也你在这里吗”
明知故问,白兰会敲这个房门应该是陀思告诉他的。
凌川凉也睁开眼睛,眼底滑过一抹暗光。他起身坐在床边,手指一抬,门发出咔哒一声自动打开了门锁“进来吧。”
白兰推门而入,面带轻松的笑容“第二阶段已经完成了哦,可以开始第三阶段了。”
“不需要第三阶段了。”凌川凉也淡淡道。他扭头注视着凌川奈奈子,指腹轻缓地摩挲着她的手背,像是对待易碎的玻璃人偶般小心。
“哦”白兰扬眉,脸上笑意未变,“那你打算用凉也的身份做什么呢”
正在温柔注视着床上女子的凌川凉也猛地看向白兰,脸上闪过刹那的错愕神情,随即又恢复自然。
他笑道“凉也的身份”
“有问题吗,分身君”
凌川凉也仿佛听见了什么好笑的笑话,噗嗤就笑了出来“问题很大啊,因为我就是凌川凉也。”他缓缓说道,“更准确的说,我是他的次人格,所以我希望你能叫我凉君呢。”
“那个有自我意识的分身是你吧。”
“是我,我可以占据任何一个分身的身体来接触这个世界。”他话锋一转冷声说道,“白兰,我很讨厌你。如果不是你从世界的基底把他带回来,我早就取代他了。”
白兰讥笑道“自己没有能力还要怪别人吗”
“但现在站在这里的人是我,不就代表我成功了吗”
“凉也呢”
凌川凉也,或者说是凉君,他抬腿走到白兰的面前说“那个胆小鬼逃避现实睡过去了,估计这辈子都不会醒过来了吧。”
陀思能发现凌川奈奈子只是一具会呼吸的尸体,凌川凉也自然也能发现,但是他假装不知道并以睡觉来逃避现实。他的内心实在是太脆弱了,任何有关凌川奈奈子的事情都能刺伤他,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上一次有白兰把他拽回来,但这次
“呃”白兰倏地瞳孔骤缩捂住胸口跪了下去,他想要说话,张口却只能费力地喘息。
白兰的后心处,不知何时出现的锋利刀刃已经完全刺了进去,只余一小截银白的边缘,闪烁着冰冷的金属光泽。鲜血逐渐染红了他后背的衣衫,像朵盛开的血色蔷薇。
“你把妈妈的卧室弄脏了。”凉君淡漠地望着他。
白兰却在这时候笑了,快速失血的眩晕感和疼痛感袭来,令他的笑容有些勉强。几秒后,他软软地倒了下去,呼吸越来越微弱直至停止。
这段时间凉君就这样一直看着他,仿佛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物品。
突然,他颇感意外地发出鼻音“嗯”
白兰的尸体如细沙般消逝,除了地上还残余的血迹外,没有任何他出现过的痕迹。
“分身吗。”凉君呢喃道。
远在实验室做药剂实验的白兰手指一顿,面不改色放下手中原本要用来滴加试剂的胶头滴管,转而去取另一种药液。他的动作很麻利,比起之前要快速许多,最后将调好的药剂滴到病毒样本里。
“呀,各位”过了一会儿,白兰惊喜地抬头,似乎在为自己的发现而高兴,“我好像成功了”
其他实验人员闻言一窝蜂涌了过来,他们按照白兰的比例调配药剂并进行几次实验来验证,确认的确调制出了可以杀死restra的药剂后迫不及待地向上级报告。
“白兰君,感谢你对我们的帮助”
“真是后生可畏啊”
白兰笑眯眯地接受他人的赞美,还客套了几句。
“白兰研制出r病毒药剂”很快就顶替了“艾斯寇德宣布退役”成为了最热门的词条,在网上众人激烈讨论的时候,白兰带着几管药剂匆匆离开,电话联系轰焦冻找个地方见面。
上午的直播事件结束之后,学生们沉默地回到了自己的病房。轰焦冻准备离开的时候,是绿谷出久叫住了他“轰君”
轰焦冻回头,静静地望向绿谷出久,那个眼神似乎是在问“有事吗”
绿谷出久语塞,他完全是下意识挽留轰焦冻,因为对方如今的状态令他想起当初英格尼姆出事后的饭田天哉。那双望着他的异色的眼睛如深不见底的黑洞,任何传递过去的情绪都会被吞噬殆尽,得不到丝毫的回应。
“啊那个”绿谷出久避开轰焦冻的视线,指甲挠着下巴,搜肠刮肚但实在编不出什么理由。
旁边的爆豪胜己不耐烦地发出嗤声,微哑的嗓音毫不客气道“又要多管闲事了”
绿谷出久显得更慌乱了,他支支吾吾手比划半天,突然喊道“轰君,可以留下来坐一坐吗”
“啊,好。”轰焦冻点头,坐在了绿谷出久床边的椅子上。
之后两个人的对话完全可以说是尬聊教科书的典范,尤其是绿谷出久明明想安慰轰焦冻,结果找话题找到了艾斯寇德身上,两人之间的气氛就更加尴尬了。
爆豪胜己看不下去绿谷出久这样磨磨蹭蹭不知所云,直接开口道“喂,半边混蛋,你对凌川凉也怎么看的”
“噫小、小胜”绿谷出久差点咬了舌头。
提到凌川凉也,轰焦冻的眸子这才注入了点生气,犹如石子投入湖中荡起了层层的涟漪,只是这波动的涟漪是迷茫的、痛苦的。
怎么看他也不知道。
如果说昨天他还能自欺欺人的话,今天凌川凉也的行为便是彻底撕开了他的自我欺瞒。
他快要疯掉了,曾经立下承诺说要保护的幼驯染,如今是恶名昭著的净化使。明明体育祭之后他才暂时从仇恨里走出,坚定了做英雄的心,凌川凉也却毅然决然地走向了敌人的阵营。
英雄会保护敌人吗这是个可笑的问题。
英雄的责任与许下的承诺像是天平的两个极端,它们无法做到平衡。理智与情感交织在一起,轰焦冻感觉到了拉扯般的痛苦。
“我不知道。”他这么回答。
爆豪胜己闻言像是被点燃的鞭炮,本就蓬松的金发随着他的情绪根根炸起,宛如一只被激怒的猫“不知道是什么意思敌人就应该老老实实被英雄打败关进监狱,难道你还想包庇他吗”
爆豪胜己说的直白又尖锐,绿谷出久都不忍心了“小胜啊啊快别说了”
就像斯坦因那样,绿谷出久能理解凌川凉也的所作所为,但是绝不支持,也不认同。可毕竟同学一场,况且作为凌川凉也的幼驯染,轰焦冻应该对这个事实更加难以接受,他从情感上不想说出什么残忍的话来刺激对方。
但是爆豪胜己简直就像踩雷班毕业出来的。
当然某种意义上来说,绿谷出久跟他简直是同一届毕业。
最终这场谈话自然是不欢而散。
轰焦冻离开医院后在街道漫无目的地走着。
这么多年以来,凌川凉也之于他就像是身体的一部分。由时间堆砌出来的感情,怎么能轻易割舍。
他想了很多,杂乱的想法充斥着他的脑海,不知道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他像个游魂似的在街上飘荡,直到白兰约他见面。
本来是不想去的,但想到凌川凉也与白兰的朋友关系,他还是去见了。
白兰见到他,没有寒暄而是直截了当地问“凉也走之前有没有给你什么比如叶子”
“有。”轰焦冻说。
“他还说什么了”白兰追问。
轰焦冻看了他一会儿,面无表情地说道“想要什么样的个性。”他知道白兰还要继续问,干脆继续说,“我说想要可以治疗的个性。”
白兰闻言抽出白大褂口袋里的药剂,递给轰焦冻一管“喝下去,跟我走。”
“这是什么”
“治疗restra的药。”
白兰带着轰焦冻直奔雄英学生们所在的医院,药剂在服下五分钟后开始生效,等到医院的时候轰焦冻的个性已经恢复。
白兰推开绿谷出久他们的病房“绿谷,群发消息让他们过来。”
“咦白兰”绿谷出久惊讶出声,他刚在网上刷到白兰的新闻没多久,结果下一刻白兰本人就到了。他见白兰还穿着实验室里的白大褂,口袋里插着好几支试管,猜到那是什么的他立即在班级群发消息。
“他们来了自己拿。”白兰把口袋里的试管都放到绿谷出久的床上,然后对轰焦冻说,“尝试用个性治好绿谷。”
绿谷出久和爆豪胜己二脸懵逼。
轰焦冻
轰焦冻“我没有那种个性。”
爆豪胜己“开什么玩笑”
绿谷出久“轰君没有那种个性啦”
白兰“我没时间跟你解释,总之你去试试。”
绿谷出久和爆豪胜己为了救被敌人袭击的洸汰,三人不慎从断崖掉了下去,好在那处地势不高只是摔了个骨折。这其中绿谷出久伤势最重,因为他把洸汰抱得死死的,自己垫在了下面。
轰焦冻联系之前白兰问他的话,猜到那片叶子可能有怪异之处,他走到绿谷出久的病床前。
绿谷出久内心疯狂吐槽冷静点啊轰君你怎么可能有治疗我伤势的个性这就像我小时候练习喷火一样是不可咦
绿谷出久被轰焦冻触碰的骨折部位迅速长好,自醒来便疼痛的断骨处也不疼了。
“果然。”白兰并不感觉意外。凌川凉也对轰焦冻真的好到令人嫉妒,临走时还把叶子给了轰焦冻作为分别礼物。
白兰确认轰焦冻拥有了治疗的个性后,立即联系了根津校长和恢复女郎。他需要欧尔麦特的力量,也知道对方真实的身体状况,但是以他的学生身份并不应该知道这件事,所以他选择通过根津校长和恢复女郎的渠道来治好对方。
在白兰打电话的时候,同学们来到了绿谷出久的病房,在得知白兰带来了治好r病毒的药剂后所有人都很开心。他们服下了白兰带来的药剂,只有叶隐透除外。
叶隐透望着手中小小的试管,突然说“我不想喝。”
几乎是所有人都震惊地看着她,个性对于英雄科的学生来说有多重要可想而知。
叶隐透垂下眼眸“失去个性的这两天,我经常照镜子。”
照镜子跟不想恢复个性有什么关系就在男生们还一头雾水的时候,从这场绑架中幸存的两名女生八百万百和芦户三奈瞬间感觉眼睛泛酸。
叶隐透如果恢复了个性,就看不见自己了。
她是女孩子啊,女孩子都是爱美的,但是她永远无法欣赏自己穿上漂亮裙子的模样。
叶隐透为自己的想法感觉羞愧,明明是英雄预备役,却会为这样小小的事情而驻足。她把头低得更深了,只留给众人一个圆滚滚的头顶。
芦户三奈小心地唤她“透酱”
“没事,我会喝的。”叶隐透扬起了一张灿烂的笑脸,明明是很开朗的笑颜,眼中却泛着清浅的雾气,她的语气依旧那么活泼,“趁现在要多给我拍拍照、记住我的样子啊,毕竟以后可就见不到啦。”
凌川凉也走在黑暗中,他想不起来自己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凉也”缥缈的声音忽近忽远。明明是很熟悉的声音,可他的记忆好像隔着层薄薄的隔膜,令他无法找出这声音是属于谁的。
凌川凉也继续向前行走着,所谓的向前也只是他以为的前,毕竟这里漆黑一片,没有可以确认自己方向的标记。
那个声音近了“凉也”
凌川凉也迷惑地四处扫视着,入目皆是浓重的黑色,再寻不到一丝其他的色彩。
忽地,一抹靛蓝色跃入他的眼中。
“骸”他不确定地叫出他的名字。
这个名字仿佛是一句简短的咒语,从他的脚下蔓延出青翠的绿,一路铺展出去形成了梦境世界里他所熟悉的草坪。
六道骸站在他的面前,英挺的眉毛轻轻蹙着,背后是湛蓝清澈的天空。
凌川凉也现在的脑子迷迷蒙蒙,他呆呆地看着六道骸,看他含着焦急神色的异瞳,看他捧起自己脸颊轻轻晃着的动作。
“凉也,醒醒”他听到六道骸这么对他说。
凌川凉也茫然地重复“醒醒”他连为什么会在这里遇到六道骸都没有问,仿佛失去思考的能力。
六道骸见他脸上恍惚的神情,眉头蹙得更紧。
这情况可比白兰说的要糟糕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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