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带着患者来到了小楼,先替他诊脉,再仔细查看了一番他的鼻子。这位患者患有很严重的鼻窦炎,常人如果患病这么严重,早就呼吸不过来,头晕眼花鼻涕不断了,但是看这位患者的样子,却是一点儿也没受鼻窦炎的影响。
我猜测他应该是一位武林高手,面对这样的患者,我不想把话说死:“我姓田,是位医师,阁下的鼻窦炎比较严重,能否治好我没有十足的把握,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在下楚留香。”患者自报了姓名之后,又习惯性地摸了摸他的鼻子,“在下患有这鼻窦炎已有多年,本就不报什么希望能治好,田大夫莫要有压力。”
我觉得楚留香这个名字很好听,也挺有趣,一个鼻子不通气的人,却叫“留香”,仔细想想也蛮可怜的,这满屋的花香,他怕也闻不到什么,但他吃臭豆腐的时候应该闻不到那臭味,这样想想也是有利有弊了。
我脑中有治疗楚留香鼻窦炎的方案,但光靠金针不行,还需要专门配置药剂。我将需要用到的药材写了下来,递给了楚留香:“阁下这鼻子确实难治,但幸运的是遇到了我。这些药材有的用于外敷,有的用于内服,阁下把这些药材带来,我便能配置药剂和药丸,配合我的金针,一个月的时间应能治愈。”
楚留香好像有点不相信我的医术,盯着我写有药材的纸看了许久,过了一会儿我才知道,他是觉得我写字太好看了,真是字如其人。
我觉得楚留香这个彩虹屁放得不错,不过我本来也没打算收他诊金,只要他去把药材准备好就行了。跟楚留香又聊了两句将他送走之后,我去了百花楼帮花满楼浇花。
花满楼听我讲述了两个患者的故事,一边将一个小水壶递给我,一边说道:“没想到楚香帅原来患有鼻窦炎,江湖中倒真没有什么人知道这个消息。”
“楚香帅?但是我觉得他长得并没有无花大师帅啊,身上倒是带着一股郁金香的味道……诶,仔细说起来,你们俩长得挺像的,就是他比你年纪大些,你们两个人的气质不同。对了,花公子你见过楚留香吗?如果没见过的话,等他准备好药材过来,你一定要来瞧上一眼。”
我望着花满楼的面庞,发现他和楚留香的脸部轮廓很像,只是两个人给人的感觉截然不同,所以之前我没有往这方面想。
花满楼推开窗户,让阳光倾洒进来,动作很轻柔,说出的话却让我吃了一惊:“我的眼睛看不见,怕是无法一睹香帅的风采了。”
我没想到花满楼竟然双目失明,可这两日与他相处时,我丝毫没有看出这一点,如今再看他的双眼,才发现确有一层薄雾罩着,让人无法看清他的眼神。
我小心翼翼地问道:“花公子,能让我看看你的眼睛吗?”
花满楼坐了下来,将他的手递给了我,也将他的脸抬起,好让我替他看眼睛诊脉。我发觉花满楼真的是一个非常温柔的人,他非但不怀疑我一个失忆的人怎么突然会了医术,还放心地将他的身体向我袒露,这么好的一个人竟然会失明,无法看到这个世界的色彩,想想都让人鼻酸。
花满楼像是感受到了我的情绪,柔声道:“我七岁的时候生了一场大病,有一日醒来,眼睛便看不见了,家里人为我请了许多名医,也无法治好。但我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除了眼睛,我还可以用耳朵、用心去感受这个世界,并不觉得有多难受。”
“但如果能治好,你和你的家人、朋友都会很开心的对不对?所以我们不能放弃任何能治疗的机会。”借助神医系统,我找到了治疗花满楼的方案,但这方案需要用到别人的眼睛。
花满楼听到我这么说,立刻摇了摇头:“若让花某恢复光明的办法需要夺走别人的光明,这样的事情花某决计不会答应,我知道失明的痛苦,不愿让任何一人也品尝到这痛苦。”
我连忙解释道:“自然不是用活人的眼睛,而是用刚死之人的双眼,而且并非要将他的眼睛取下,只是将他的□□摘下,移植到你的眼睛上。而且我肯定是找一个自愿死后捐赠的善心人,而不是去乱葬岗随便给你找一双眼睛。”
我怕花满楼说什么“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身体残缺,是为不孝”,又追加道:“而且要找一个他爹娘也同意他这样善心行为的人!”
花满楼郑重地朝我作了个揖:“萍水相逢,田姑娘为我这般劳心,在下真不知该说什么好。寻眼之事讲求缘分,田姑娘莫要心急。”
我也觉得这样的事情需要缘分,死囚是很好找,但我不可能替花满楼换一双大奸大恶之徒之眼,那实在是配不上他。这样一来,寻眼之事确实急不来,倒是应该趁无情还在杭州,先替他看看腿。
傍晚的时候,陆小凤和无情一道来了百花楼,我正准备迎上去替无情看看腿,无情却先朝我投来了慑人的目光,带着一股逼人的气势,我以为我会吓出一身冷汗,或是腿软倒在地上,但我的身体却很坚强,不仅撑住了,还能往无情的方向走两步。
陆小凤很快站到了我和无情的中间,替我挡去了无情慑人的目光,还解释道:“西湖上发生了一桩命案,十几人于两日前死于非命,还被人抛尸于西湖,今日午后尸体漂到了岸边,才被人发现报官。”
打捞出的十几具尸体中,有不会武功的老妪、少女,也有会武功的大汉、船夫,杀人者手法一看便知是江湖人士所为,而且绝非正派人士,因为四位婢女打扮的少女皆在死前被人凌.辱。
无情接口道:“死的都是一位富家小姐的奴仆护卫,而这位富家小姐不知所踪,两日前见到她上船的人都说,那是他们此生见过的最美的姑娘。”
我算是听明白了:“……所以那个不知所踪的富家小姐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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