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玉洲介绍的牙医果然靠谱, 帮沈斯宁检查之后拟定了手术方案,保证在半个小时内就能完成手术。
长痛不如短痛,一诊断完,沈斯宁就被谢玉洲按到了牙科椅上,沈斯宁躺下来惊恐万分地说“这就要动手术了吗可我还没做好准备, 要不改天”
谢玉洲微微一笑, 说“别说傻话, 孙医生平时很忙, 改天不一定有时间,今天来都来了, 手术做完一了百了,你都这么大人了, 还和小孩子一样害怕拔牙”
话是这么说没错, 可事实证明,害怕拔牙这事和年龄根本无关
“我不是害怕, 就是觉得太突然了”沈斯宁挣扎了一下, “我突然想上厕所你让我起来”
谢玉洲怎么可能不知道他是在找借口, 稳稳按住他不让他起身, 语气坚决“手术很快,做完再去。”
沈斯宁无计可施, 紧张得狂咽口水,躺着没过多久, 牙医和助手就进来了, 牙医戴着口罩, 吩咐让助手准备麻药,拿着针筒让沈斯宁张嘴。
沈斯宁看着那尖细的针尖,马上就要戳到自己牙龈上,怕得心脏都抖起来了,皮鞋尖明显往前伸,可见他害怕得脸脚趾头都绷直了。
这时候谢玉洲突然握住了他的手,在旁边温柔地安抚他“别怕,阿宁,没事的,要是害怕就抓紧我的手。”
操,真是丢脸丢大了,可沈斯宁也顾不上要面子,手边能抓到什么是什么,细小的针头往他牙龈里戳的时候,他条件反射一下子死死抓住了谢玉洲的手,麻药不仅仅只打一处,就感觉那根针不停刺进去拔、出来,而每一次针重新刺进牙龈,他抓着谢玉洲的手就会多使一分力,直到麻药打完,口腔里发麻没有知觉了为止。
可这还不算完,打麻药只是第一步,接下来还得切开牙龈拔牙,沈斯宁像一条濒死的鱼躺在椅子上,大张着嘴任由牙医在他嘴里用各种手术器材敲打、切割、搅动,而他除了呼吸和流口水以外什么都干不了。
当手术刀切开牙龈的一刹那,虽然打了麻药,但沈斯宁还是感觉到了疼痛,即使并不想哭,可是生理性的眼泪还是一下子被逼了出来,接着就止也止不住。
沈斯宁一边控制不住地流泪,一边在心里骂自己懦弱丢人,可是真的不能完全怪他,牙医真的是这个世界上最恐怖的生物之一
牙医似乎都见惯了躺在这张椅子上,无论性别无论年龄的人流的眼泪,不带感情地吩咐助手帮沈斯宁擦掉泪水。
助手拿着纸巾过来,谢玉洲拦住她,接过她手里的纸巾,“我来吧。”然后温柔细致地帮沈斯宁擦掉眼角的泪水,轻声在他耳边说,“我在呢,阿宁别怕,马上就结束了,不哭不哭。”
妈的,你当是哄小孩子呢你以为是我想哭的吗我是根本控制不住
沈斯宁两辈子加起来都没觉得像今天这么丢人过,他就不应该答应谢玉洲过来看牙医,这下好了,丢人的怂样全被谢玉洲看到了,让他以后还怎么抬起头来做人
无比煎熬的半个小时终于过去,等最后一针缝合完毕,牙医宣布手术结束,沈斯宁感觉自己终于又重新活了过来。
谢玉洲扶着他起身漱口,一直漱了三杯水,沈斯宁嘴里的血水才全部清理干净,后背起了一身冷汗,白衬衫湿哒哒地黏在后背上,跟水里捞出来似的,简直是劫后余生
“好点了吗”谢玉洲帮他拿来外套披在肩膀上,关心地问。
沈斯宁无力地点点头,嘴里还是麻的,他不想说话,忽然眼角余光瞥到谢玉洲的左手手背,上面红了好大一块,几个手指头印无比清晰,是他刚刚因为紧张掐的
男人手劲本来就大,沈斯宁害怕之下也没控制住力道,他回忆了下过程,似乎刚刚过去的半个小时里,他一直紧紧抓着谢玉洲的手,而谢玉洲也就任由他抓着,即使再疼也没松开
这么红肯定很疼,过一会儿恐怕得青了,说不定还会影响到手的使用,沈斯宁顿时心里有些过意不去,指了指谢玉洲的手,哑声问“手没事吧”
谢玉洲若无其事地摇摇头,笑了下说“我没事。你这两天拔完牙好好休息,饮食上注意清淡。”
沈斯宁都一一应下,不得不说,谢玉洲这个人作为朋友真是无可挑剔,他对人的好,是那种无微不至让人拒绝不了的关心呵护。
做完手术还得留在医院输水消炎,谢玉洲一直陪在沈斯宁旁边,一会儿帮他拿垫子让他坐得舒服点,一会儿帮他倒水漱口,殷勤得让沈斯宁都感觉不好意思了。
有好几次沈斯宁想开口让谢玉洲别做这些,可谢玉洲似乎知道他要说什么,总是先一步地用“乖,听话”堵他,搞得沈斯宁如果拒绝就是不听话的孩子一样。
沈斯宁左手插针,右手得拿着冰袋贴在动过手术的那一边脸颊上冷敷刀口,冰袋温度很低,沈斯宁举了一会儿手就又冷又麻,但他不好意思和谢玉洲说,想自己硬撑下去。
过了一会儿,谢玉洲从药房拿完了药回来,在沈斯宁旁边的座位上坐下,自然而然地接过他手里的冰袋,贴在他脸颊上,“手酸了吧我帮你拿一会儿。”
这种姿势也太亲昵了,沈斯宁感觉大庭广众的不太好,伸手想从谢玉洲手里拿回冰袋,但被谢玉洲抓住了手腕按在椅子扶手上,谢玉洲温柔的嗓音里含了一丝威严,像医生教训不懂事的小学生一样,“别乱动,针头歪了还得重新扎,最后吃苦的还是你,把脸靠过来。”
“重伤患者”沈斯宁被谢玉洲的警告得不敢吱声,乖乖把脸颊贴到谢玉洲手里的冰袋上,不过只是脸,脖子以下努力地被他拉开距离避嫌。
“你这样脖子不酸”谢玉洲注意到他可笑的姿势,长臂一揽把人拉近自己,收回手的时候还顺便摸了下沈斯宁的头,沈斯宁讶然,就看见谢玉洲对着他露齿一笑,开玩笑地说,“离我那么远,我会吃人”
摸头杀加标准的八颗牙微笑,简直帅的犯规先不说沈斯宁本来就弯,就是不弯,也受不了谢玉洲这么撩好吗
不知道是不是生病的人总是外脆弱的原因,沈斯宁穿书之后,谢玉洲是第一个对他这么好的人,沈斯宁一边在心里告诫自己不能受影响,不能被谢玉洲的温柔攻势击倒,但心里还是不可避免地生出稍许感动。
一个多小时后,终于输完水,护士小姐姐过来拔掉了针头,抬头看沈斯宁的时候莫名“扑哧”地笑了下,红着脸抿嘴忍着笑跑开了,沈斯宁莫名其妙,含糊不清地问谢玉洲“她在笑我”
谢玉洲看了看沈斯宁的脸,眉头一皱,也忍不住低头翘了下嘴角,“我给你去拿个口罩戴上再出门。”
沈斯宁心里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跑到有镜子的地方一看,知道为什么护士小姐姐看见他会笑了,果然脸颊又肿了起来,腮帮肿的都快和下巴成一条线了,好好的帅哥现在丑得跟猪头一样,他就知道拔完智齿一定会是这样
谢玉洲和护士要了一个简单的一次性口罩回来,就看见沈斯宁一脸生无可恋地瘫坐在椅子上。
“怎么了受打击了”谢玉洲蹲下打量了他一会儿,笑着说,“等消肿了就好,到时候阿宁还是大帅哥。”
“我就不该听你的话来拔牙的,这两天还怎么见人”沈斯宁苦着脸说。
“拔了牙本来就应该好好休息,你是老板,休息两天都不行”谢玉洲亲手帮他戴上口罩,叮嘱道,“这两天只能喝点粥,你不会做饭,要不要我每天做好给你送过去”
“不用”沈斯宁立即否决,“煮粥这么简单的事我还是会的,网上随便搜搜食谱就有,你不用麻烦了”
谢玉洲扯了下嘴角,没有再坚持,两人离开医院,沈斯宁刚做完手术也不用回公司了,谢玉洲便开车送沈斯宁直接回家。
车子停在沈斯宁家公寓楼下的地下车库,沈斯宁开车门下车,朝驾驶座上的谢玉洲挥了挥手,蒙着口罩瓮声瓮气地说“今天谢谢你了,时间不早了,你快回去吧。”
谢玉洲挑着眉笑“就这么走了,不请我上楼坐坐”
上楼坐坐还不知道会引起什么牵扯,谢玉洲是个好人,但却是沈斯宁惹不起的人,如果再和谢玉洲继续这样不明不白下去,不管是萧景寒还是沈家那边,他都交代不过去。
“我有点累了,想休息,不好意思啊。”沈斯宁垂下眼皮不敢看谢玉洲,“真的很感谢你今天陪我去拔牙,等改天,改天我”沈斯宁本来想说“改天请你吃饭”,但一想吃饭还得见面又不太好,他都不知道该怎么还欠谢玉洲的人情。
“改天什么”谢玉洲像是知道沈斯宁的顾虑,解开安全带,打开车门下来,笑吟吟地望着沈斯宁,“阿宁,我为你做这些并不是想要你谢我。”
沈斯宁抬眸眨眼“那你想要什么”
谢玉洲轻笑,“我想要什么,你还不明白吗”说完,看着沈斯宁的清澈眸光转暗,沉沉透着执念,“阿宁,能不能再给我一个机会,我们重新开始”
他指了指沈斯宁的胸口,脸上露出势在必得的微笑,“我不相信,你这里已经完全没有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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