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斯宁担心如果把齐宙找他麻烦的事告诉萧景寒, 会更加加深他们父子之间的矛盾, 所以他把这件事暂时先瞒了下来,准备等许洛风的公司组建完成,再把自己退股斯艺的事告诉萧景寒。
转眼就要到春节, 萧景寒的新剧因为是寒假档的周播剧, 一直得拍到除夕前一天才放工, 两人目前都是无家可归的状态, 所以春节这种团圆的日子只有他们两个和一只猫一起过。
腊月二十七那天,恰逢沈老爷子百岁冥诞,沈文瀚为了博个孝顺的贤名自然得大操大办一场,不仅特意请大师到沈老爷子墓前诵经,还召集了沈家的亲族以及好友观礼, 场面活做的十足十。
除了亲朋好友全都叫到位之外, 沈文瀚还三令五申命沈斯宁回来参加祖父的冥诞, 即使父子之间矛盾未消, 但沈斯宁是长孙, 又是沈老爷子从小养在身边的,于情于理都该出席, 否则会遭人非议。
沈文瀚极好面子, 不想被人暗地里议论他们父子失和, 都不让儿子祭拜祖父, 所以就算他看沈斯宁再不顺眼, 沈斯宁都必须回来露下脸给他撑场面。
沈老爷子在世时, 沈文瀚不见得对他爹有多孝顺恭谨, 人死了倒是演起孝子贤孙来了,沈斯宁对这个伪君子的鄙夷更甚。
他本不想掺和沈家的事,就算被人骂不孝,骂“白眼狼”他也无所谓,但看在沈老爷子对原主不错,还给他留了一大笔遗产解了燃眉之急的份上,他还是决定去沈老爷子墓前表下哀思,算是感谢这个素未谋面的亲人对他的关照。
沈斯宁故意等到祭礼快结束的时候才姗姗来迟,没有配合沈文瀚演戏。
他穿着黑西装,捧着一束白菊,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一步步走到沈老爷子墓前,放下花束之后在墓碑前站了会儿。
墓碑上的遗照是个面容慈祥的老人,也许是这具身体对老爷子的感情很深,沈斯宁竟然也感觉到了些许发自真心的哀伤,他在心里对老爷子默默说了声“谢谢”,然后没有理会沈家的其他亲眷对他的指指点点,径直离开了墓地。
可以想象当时沈文瀚的脸色会有多难看,沈斯宁非但不在乎,还有点痛快,他要不好过,那大家都别好过。
墓园到停车场还有一段距离,沈斯宁走到一半,阴沉的天空里刚好下起了雪,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
雪下得不大,只是一些小冰晶,雪花落在脸颊上,很快融化,凉意却入了骨。
沈斯宁忽然想起一个关于初雪的传说,在下初雪的时候,和相爱的人在一起,就可以一直幸福下去。
也不知道萧景寒那边有没有下雪。
“阿宁。”
身后忽然有人叫他,是一个熟悉温和的男声,沈斯宁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谢玉洲。
刚刚在墓园里,沈斯宁就注意到谢玉洲也在了,在所有看向他的目光中,谢玉洲那一道是最火热的,让沈斯宁想忽视都忽视不了。
虽然谢玉洲拒绝了沈家的婚事,但沈家还是邀请谢家人参加老爷子的冥诞祭礼。
谢家和沈家是世交,虽然两家最近关系闹得有些僵,但他们这种豪门之间联系错综复杂,利益息息相关,谢玉洲和沈曼珍的婚事还没拿到台面上说,没几个知道内情的人,为了不伤和气,即使沈文瀚心里再不痛快,也只能将这件事大事化小。
沈斯宁听到谢玉洲的声音没回头,甚至还加快了脚步,但谢玉洲这个人十分执着,即使沈斯宁已经告诉他无数遍,过去已经过去了,他还是不死心。
“阿宁。”谢玉洲大步追上来拦住了沈斯宁,俊秀的脸上满是郁闷,“我在喊你,为什么听到了当没听到”
沈斯宁没办法只能停下来,“你想说什么”
谢玉洲开门见山地问“你最近是不是遇到了麻烦”
沈斯宁挑眉“我不明白你指的是什么。”
谢玉洲皱着眉头,神情关切“阿宁,你不用瞒我,你和沈家的事我已经从我父亲那里听说了。”
沈斯宁淡淡一笑“看来你和家里是和好了,恭喜你啊。”
谢玉洲气急,都什么时候,沈斯宁还能一副没事人样,放在以前,沈斯宁有什么心事都会和他说,现在却拒他于千里,谢玉洲想不通,为什么在这短短的几个月里,沈斯宁会变化这么大。
“阿宁,你别和你父亲对着干。”谢玉洲心里既担忧又生气,语气不禁重了点,“那个人虽然是你母亲,但你和她从小就没见过几次面,没必要为了她惹怒你的父亲,阿宁,没了沈家的支撑,你的路会走得很艰难你明白吗”
沈斯宁轻笑,弯唇问他“你的意思是,离开沈家,我就不是沈斯宁了吗谢玉洲,我以前只是觉得你只是固执了点,但也是个敢作敢当的人,现在看来是我错了,你不过也和其他人一样,鼠目寸光罢了。先不说我和沈家决裂是不是因为白飘飘,但我知道,只要我一日留在沈家,我就要过一日仰人鼻息的日子,你这种养尊处优的豪门公子自然是不懂的。”
言以至此,也不管谢玉洲能不能明白他的意思,沈斯宁绕开他,目不斜视往前走,却被谢玉洲从身后拉住了手臂。
谢玉洲眼里有痛心还有一丝莫名的恐惧,声音里都带了点颤动“我懂,可是我不想见你重蹈覆辙”
沈斯宁心头突突跳了两下,好像抓住了一个关键的信息,但一时想不到是什么,回头诧异地问“你说什么”
谢玉洲垂眸,长而浓密的睫毛掩饰掉了眼中汹涌的情绪,他低头摇了摇,哑声说“没什么。阿宁,我知道你现在可能听不进我说的话,但是作为朋友,我真的很担心你的处境。”他顿了顿,抬头坚定地看向沈斯宁,“或者你如果需要我帮忙的话,尽管开口,我永远会站在你这边”
不对,谢玉洲有点不对劲,他似乎知道点什么。
但还没来得及等他细想,忽然有辆黑色的跑车像鬼魅一样出现在他们身后,加足马力朝他们的方向开了过来
谢玉洲先发现了危险,千钧一发之际他迅速做出了判断,一把把沈斯宁推开,那辆车见撞不到沈斯宁随之减慢车速,在距离谢玉洲不到两米的位置一个急刹车,车胎和地面发出一声尖锐刺耳的摩擦声,跑车有惊无险地停了下来。
沈斯宁被谢玉洲推开的一瞬间看见了那辆朝他们开过来的跑车,心悬到了嗓子眼,要是谢玉洲为了救自己出了意外,这份情他恐怕永远都还不清了,还好那辆跑车的主人似乎良心发现,停了下来。
谢玉洲的脸色不比沈斯宁好看到哪里去,只见他铁青着脸站在跑车前面,紧紧盯着车里的人,声音冷得一点都不像平时温和的他。
“下车。”
车窗上贴了单项透视膜,沈斯宁看不清驾驶室里坐的是谁,但很明显,谢玉洲知道这辆车是谁的。
车里的人不出来,挂了空档一直在踩油门,跑车巨大马达轰鸣声响彻空旷的墓园里,好像在泄愤一般。
谢玉洲走到驾驶室位置,一拳砸在车窗上,冷声道“出来,别逼我砸车。”
油门声停了下来,车窗按下来,里面坐着的居然是沈曼珍,她跟踪谢玉洲从墓园出来,看见谢玉洲去追沈斯宁,一下妒火中烧失去了理智,于是开车想撞沈斯宁
沈曼珍戴着墨镜,但墨镜下的脸上满是泪水,她转过头看向谢玉洲,哽咽着说“很好,你为了沈斯宁,居然可以连命都不要谢玉洲,我哪里比不上他,你要这么羞辱我”
谢玉洲伸手进车窗把车门打开,沈曼珍想把车窗按上去已经晚了,被谢玉洲从驾驶座上拉了下来,惊恐地喊道“你要干什么”
谢玉洲毫不怜惜地把沈曼珍推到沈斯宁面前,寒着脸冷硬地命令“道歉。”
沈曼珍擦掉下巴上的眼泪,冷笑“不可能我绝不可能和沈斯宁道歉,是他先对不起我”
“所以你就想开车撞人沈曼珍你是不是疯了你搞清楚对不起你的是我,不是他”谢玉洲握着沈曼珍手腕的手用上了力道,沈曼珍差点以为谢玉洲是想弄断自己的手腕,一边尖叫一边扑打谢玉洲要他放开自己,淑女形象完全抛在了脑后,咒骂道“放开我你们两个都是王八蛋,都欺负我我刚刚就该把你们撞死你们这对狗男男下地狱去吧”
“说完了吗说够了吗”沈斯宁看向谢玉洲,“刚刚多谢你,但我不会接受她的道歉。”
“哈谁要跟你道歉你这个白眼狼,抢亲妹妹男人,臭不要脸”沈曼珍歇斯底里地喊叫道,“可惜啊谢玉洲,沈斯宁把你勾到手转头就不爱你了,他在玩你呢,你说你是不是瞎了眼”
沈曼珍已经完全被嫉妒蒙蔽了心智,疯态毕露,谢玉洲嫌恶地松开了女人的手,多跟她接触一秒他都难以忍受。
“沈小姐,你的家教就是这么教你做人说话的”沈斯宁冷笑道,“我不跟疯子讲道理,但从你刚才的话里可以听出,你确实是想撞我,不过是因为我被谢玉洲推开了你才打消了念头,行为上已经构成了杀人未遂,你还有什么话都留着跟警察说。”
“你少拿报警吓唬我你敢报警,爸爸不会饶了你”沈曼珍愤怒地尖叫。
沈斯宁紧了下领带,声音冷酷“你现在最该担心的,是我会不会饶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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