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新国的确布了个死局, 当然, 他当初并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得老年痴呆,明明活着却不清醒,完美规避了让骆生白继承的所有可能。
这就是个意外。
骆生白仔细分析了一下,如今知道他妈妈是谁的只有三个人, 张睿律师, 蒋小雪医生, 还有乔志峰。
张睿是大律师, 他就算放弃合作,也不会违背自己签下的合同。蒋小雪是蒋落的姨奶奶,也已经表明了态度, 骆生白自然不能为难她,那就剩下乔志峰了。
骆生白跟张睿一分开, 就直接让宋元明打电话给乔韵, 说要见她一面。
乔韵倒是没觉得意外,毕竟她和骆生白合作时间也有小半年了,她只了骆生白的妈妈可能叫乔伊娜这一个线索, 其他一无所获。
骆生白这边叫她, 等着到了约定地点的时候, 乔韵已经等在那里了。
她穿了条黑色的连衣裙,是鱼尾样式的, 留着大波浪, 一瞧就是那种风情万种的女人。这跟她在几年前, 在非洲拍摄动物大迁徙的样子, 真的是判若两人。
这就是乔家给她的束缚。
但乔韵却无力挣脱,骆生白太知道了,她是被富贵养出的女儿,她去拍摄是因为喜好,她的受苦是在有人伺候的情况下,去干自己感兴趣的活,而对于真正的吃苦受穷,没有半点喜好。
所以,她挣脱不了,因为她缺钱,因此,乔韵需要跟骆生白合作,拿到让她可以舒服过完下辈子的钱,离开乔家。
这个生意,乔韵比他急。
果不其然,他一来,乔韵就立刻解释,“骆董,我真的不是不尽心,实在是我爸对这事十分忌讳。他从来不提一句,我也试图找其他乔家人问问这事儿,可是我爸应该是都打过招呼,很快就传到了他耳朵里,把我叫过去教训了一遍。”
这是骆生白知道的,所以他不着急,毕竟他和母亲分离已经二十五年了,并没有急迫到短时间内必须找到。
可现在不行了。
骆生白只跟乔韵说了一句话,“这不是你做不到的理由,我在考虑跟其他人合作。”
乔韵立刻急了。
她爸爸已经开始给她物色对象了,可乔韵无法拒绝。她一方面不愿意接受安排婚姻,可另一方面也无法自己找到让她爸爸满意的女婿,她没有多少时间了。
乔韵想了想以后一辈子的生活,终于下定了决心,“再给我两天,我肯定能告诉你答案。”
骆生白似乎有点犹豫,乔韵的心跳都快起来了,她连忙说,“你放心吧,我有办法,一定会的。”
骆生白这才点点头,“到后天这个时候。”
后天要开董事会了,骆生白有感觉,他们大概会在董事会发难。
说完他就离开了。
乔韵在原地坐了一会儿,定了定神,这才拿起了手机,给人打电话,“上次的酒你还有没有,我要十瓶。”
对方显然是给的肯定回答,乔韵就说,“那我现在去取,你等我。”
那地方就在郊区,乔韵取完了后也没回家,而是直接向着市内一处别墅开了过去。
那里不是她家,而是乔志峰新的赌博地点她爸爸从看守所里出来后,很是老实的一段时间,但终究赌鬼是不可能忍住的,有人诱惑他两次,就又就范了。
只是这次小心,找了个别墅这里是其中一个赌友开发的,安全无比,他也放心。
本来这种地方是乔韵接触不到的,可是他们赌博还经常喝酒,乔志峰有几次喝得醉晕晕的,需要人来接,乔韵费了心思揽下了这个活,也就知道了这地方。
当然,主要也是乔志峰万万没想到,乔韵会有心思对付他。他总觉得,这个家就靠他支撑,谁都要从他手里拿钱,讨好自己是应该的。
乔韵送过去后也没进去,就发信息给乔志峰说,自己的一幅摄影作品获奖了,领了奖金请爸爸喝酒。乔志峰这会儿估计手气不错,过了一会儿回到,“孝顺女儿。”
乔韵就笑笑,她这会儿还是没回家,而是找了中介,租了一间附近的房子,让人把窗户贴黑锁死了,家具只留了一张床,然后就等着了。
在她看来,那群赌鬼们不会有酒不喝的,可第一天他们真没喝,他爸还按时回来的,乔韵忍不住探听了一下,乔志峰就说,“停电了,倒霉,本来手气正好呢。”
乔韵也觉得挺倒霉的,笑着说,“明天手气肯定会更好的,老天爷只是看爸爸手气太好了,让他们缓缓。”
这话何其幼稚,但乔志峰却听着高兴,哈哈哈了半天,乔韵也就松了口气。他爸不是每天都赌的,但有了这句话,他爸明天肯定去。
倒是骆生白,跟乔韵见了面,又分析了一下,究竟还有谁有可能知道这个秘密,但显然,很难了。保姆们早就被辞退了,已经二十五年的事情,早就失去了联系。至于其他的公司里的伯伯叔叔,还有外面的他爸爸的朋友们,倒不是不可能知道,但不能去问。
一问就是漏洞,没等找到他妈妈,先被别人捏住了把柄。
倒是蒋落,骆生白不说,他也担心着,盘算着这事儿。吃完早饭,他就和他爸一起坐上车去公司。平时这时候,他爸闭目养神,蒋落看手机度日,可今天,他就没这个心情了。
车一开起来,他就开始唠嗑,“爸,你知道骆其峰吗”
井国伟眼睛都没睁开,“我和你妈上次说他的时候,你不在场吗”
蒋落也不在意,接着说,“那爸你知道吗他最近跟一个叫徐成文的人打的火热,据说是骆伯伯的私生子。”
这句话一落,井国伟的眼睛一下子睁开了。
他很严肃的扭头看向了蒋落,“私生子做了亲子鉴定了吗”
蒋落就说,“骆大哥说他知道的是没有的。不过那人长得跟骆伯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不做也有人信的。好几个股东都跟他们接触了。”
井国伟毕竟是在商场里锻炼出来的,这种事一听就知道麻烦在那里,他皱眉说,“骆生白怎么说让你问我”
蒋落撇撇嘴,“爸爸你太看不起骆大哥了,他都没提这事。是我琢磨的,你看,你们共同投资了白鹤酒店,如果骆大哥那边股权出现了变动,那有可能这个徐成文成为清溪酒业的董事长啊。可徐成文不就是个傀儡吗那爸爸,你就相当于跟骆其峰合作了,你不是挺讨厌他的吗”
真是井国伟看了一眼自家儿子,真是为了骆生白绞尽脑汁。
他就突然想到了那天蒋落跟他说的话,有点认同了。这孩子明明是乐在其中,他的快乐他的关心是自己不能左右的。
可他这会儿还没想好,自然不会说什么好话,哼了一声说,“白鹤酒店当初有合同,井氏有决策权,所以换谁都无所谓,你不用担心了。”
蒋落就郁闷起来了,他是担心白鹤酒店吗他是担心骆大哥啊。
可爸爸,你怎么就这么不善解人意呢
你帮帮他呀。
井国伟这会儿已经闭上眼睛了,从余缝里看到了蒋落那股子郁闷的样子,忍不住心里有点想笑,他突然想起了当年。他知道苏安荔的那个初恋要甩她时,自己的慌张和愤怒,还有那股子用尽全力想要帮她的心情。
车子很快开到了公司,蒋落被他爸直接分配给助理,帮助准备马上要开的会议了。井国伟一个人在办公室里给苏安荔打了个电话,“落落说,骆生白那边可能有点麻烦,骆其峰弄了个私生子叫徐成文来准备分股权。你打听一下,怎么回事。”
苏安荔挺意外的,“你怎么”
井国伟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不是白鹤酒店一起合作吗那个骆其峰心思不正,我不能跟他合作,这不先问问。”
已经被蒋落拜托过的苏安荔这话听着怎么这么耳熟。
不过她也没揭穿,好容易井国伟对骆生白有点关心了,不能打击,于是哦了一声,没说什么应了。
她在圈子里的人脉倒是广得很,毕竟胡月梅和她都是大院里出来的,他俩不熟悉,可有朋友熟悉,然后就问出来了,倒不是分股权的事儿,而是徐成文的身份,“哦,那是胡姐的孙女婿,刚结婚。”
苏安荔觉得这身份有点魔幻,骆其峰可是骆新国的前儿子啊,徐成文是亲儿子,如今是翁婿关系她忍不住说,“骆其峰的女婿”
对方就笑了,“现在不叫骆其峰了,改姓胡了,叫胡其峰,反正也不是骆家人啊。”
苏安荔忍不住就说了一句,“我看他是要胡了。”
挂了电话,苏安荔就吐槽,这家人想钱想疯了
她随后又给张睿打了电话问他徐成文的事儿张睿也是他们公司的法律顾问。她用的也是井国伟的理由,张睿不知道怎么的,话却多了,“其实没什么大事,别说没鉴定,就是鉴定了,也有遗嘱的。”
苏安荔一听遗嘱就松了口气,“原来立了遗嘱了,那就好办了,拿出来就行了。”
哪里想到,张睿说道,“可惜这遗嘱在骆生白他母亲手中,偏偏,他不知道他母亲是谁可骆老先生之前让所有知情人都签了合同,没人会违约说出真相的,这简直是死局,骆生白可能真没办法解了。”
井国伟开完了会,就看见了苏安荔的留言,给她打了回去,“怎么样”
苏安荔就把张睿的话说了,“我总觉得,他好像故意说给我听的,不过,无所谓了,骆其峰帮徐成文是因为那是他女婿,我们跟骆生白什么关系啊,没必要,还是看他们斗吧。白鹤酒店反正也只是个小项目,你不喜欢,就让下属跟他们联系就是了。”
这话说的,不就是激将吗
井国伟哪里听不出来,说了句知道了,挂了电话。
正在忙碌的蒋落,看到他妈的电话,连忙去洗手间接了起来,“妈,怎么样”
苏安荔回答,“大概我判断你爸会帮忙。”
蒋落顿时就兴奋了,“妈妈你太棒了。”
胡家。
骆其峰对着徐成文说,“我给你的资料都背熟了,是否成功就看明天了。”
徐成文却是个挺懦弱的样子,“我怕”
那头徐芳已经打断了他,“你怕什么,你和骆生白都一样,都是你爸的儿子,都是他的私生子,你们没区别。你还比他大呢,按理说,你是哥哥,公司就应该归你管。”
徐成文被他妈管惯了,立刻闭了嘴,“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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