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枭的呼吸乱了,他日思夜想的小姑娘,此刻就依赖的躲在他怀里,空气中都是她身上香甜的味道,缓缓的顺着鼻尖涌入他心里。伙计的声音渐渐远离,他却舍不得放手。
罗悠宁陷入两难的境地,一时之间抬头看也不敢,推开卫枭又显得她太在意。最后,她狠了狠心,轻轻推了一下,却没推动。
“咳咳,他走了吧。”罗悠宁出声提醒,卫枭如梦初醒,两只手臂松开了。
罗悠宁只觉憋闷的呼吸一下子顺畅了,两人不经意地对视一眼,卫枭的两只耳朵又红又热,额上也冒着汗,眼神躲闪着却又忍不住瞧她。
罗悠宁本来还尴尬着,这时突然噗嗤一笑,她笑过一阵,见卫枭的脸越来越红,便正色道:“太热了,咱们出去吧。”
她说着就跳下床,撩开床幔往外走,卫枭被她的笑晃了神,此时才挣脱出来,跟着往外走。
两人刚出来,房门忽然吱呀一声打开,喝醉酒晕头转向的赵宣琼一开门就与他们打了个照面。
“人,人呢,怎么就两个?”赵宣琼大着舌头,醉醺醺的。
“哎,你长得,你俩眼熟啊!”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两个人惊在原地,赵宣琼似乎找错了房间,他喝醉了,却好像快要认出他们了。
卫枭最先反应,身形一闪上前掩上了门,同时把赵宣琼推进了房间里。罗悠宁虽然慌着,但她动作快,一个健步回头取来床上的棉被,兜头罩在赵宣琼脸上。
“呜,呜呜,放开我。”赵宣琼在棉被里叫嚷。
怕他的声音把人引来,罗悠宁急的上脚踹他,“闭嘴啊,再嚎踹死你。”
赵宣琼的声音更大了,卫枭走过来,瞅准位置,一个手刀劈晕了他,世界终于清静了。
罗悠宁轻吐一口气,犹不解恨踢踢他,“你们姓赵的没一个好的,都是无耻负心之徒。”
她心里有气不能找梁帝去撒,如今赵宣琼自己找上门来,她不趁机报复一下哪能痛快,再说赵宣琼也不是什么好人,不止一次羞辱过卫枭,踹他两下算便宜他了。
罗悠宁踹完人之后,开始在房间里四处转悠,最终眼睛瞄向了那一看就很结实的床幔。
“这个好,拿来绑人。”
她使劲一扯,将那床幔整个扯下来,一直拖着到了赵宣琼身边,揭开棉被,看见睡得跟死猪一样的他,龇牙一笑。
“别怪我哦,谁让你今日犯到我手里。”
她决定捉弄一次康小王爷,两只手拉扯床幔想将它撕成条状,把赵宣琼绑起来。
可这床幔不知道用什么做的,她把手都累红了,竟然没撕开,罗悠宁愤怒的想用牙去咬,真咬上了才发现触感不对。
面前的分明是一只手,罗悠宁的小白牙在卫枭的手上留下了一排整齐的牙印。
“你干嘛?”她懵了,眼睛一眨一眨的十分可爱。
卫枭抿了抿唇,低声道:“脏。”他从腰间解下一把短刀,刀鞘和刀柄上刻着繁复的花纹,古老沉重,晦涩难懂。
“用这个。”刀在他手中出鞘,卫枭把刀柄那一头递给罗悠宁。
那是他从记事开始从不离身的刀,此刻却心甘情愿递给她用来割一块布。
罗悠宁的视线完全被刀柄上的花纹吸引了,她握住刀柄,感叹道:“好漂亮啊,能买到吗?我也想要。”
卫枭眼神一黯,他想起了那个疯癫又温柔的女子,她死前只留了这把刀给他。他年幼时唯一的庇佑舍弃了他,从此他拿起刀,保护自己。
“我送给你。”他丝毫也没有犹豫,他全身上下连同性命都可以送到她手上。
罗悠宁愣了愣,她从卫枭眼底看见他隐藏的暗伤,想必这把刀对他很重要。
他那么期待,那么认真,罗悠宁不想直接拒绝伤他的心,便说:“好啊,先放在你那里,等我及笄了你再送给我,到时我收了这么漂亮的礼物,该多有面子。”
卫枭不疑有他,好像她说什么都是对的,他都相信。
短刀很快,刷刷几下就把床幔割成了几条长长的布条,罗悠宁亲自动手把赵宣琼捆成了一个粽子。
“卫枭,把他吊上去。”罗悠宁指着横梁对卫枭说。
她说的话,卫枭自然无有不应,三两下就把赵宣琼吊起来,又把布条的另一端绑在房间里的柱子上。
做完这一切,罗悠宁总算想起李叔还在外面等着,一直等不到她不知有多着急。
“我得走了,回去还要跟爹娘报喜。”
“可怜我姐姐还在宫里傻傻的等着陛下呢!”她恨恨地看了隔壁一眼,仍旧不平。
卫枭皱眉,他的小姑娘不笑了,他的脸色也跟着冷下来。
“我有办法。”
罗悠宁的眼睛亮了亮,然而还没开口问,她就被卫枭推着往门口走,“出去等,我保证陛下即刻回宫。”
罗悠宁听到他的承诺莫名心安了,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相信卫枭,相信他什么都能做到。
罗悠宁离开后,卫枭掂了掂手里的刀,想要梁帝马上回宫,势必要制造出点乱子,赵宣琼今日注定要被利用一次了。
他慢慢退后,直到退到窗前,面前这个人不止一次欺辱过他,骂过他野种,嘲笑他娘出身低贱,手里的刀随着主人的手颤了一下,卫枭拿捏着力道,他怕控制不住直接要了赵宣琼的命。
他闭了闭眼,嗖的一声短刀离手,向赵宣琼飞过去,贴着他的头皮割断了布条,赵宣琼头顶上的玉冠连着一撮头发被削了下去,露出白色的头皮,卫枭的刀在空中转了个弯又回到他手里。
砰的一声,巨大的重物落地声响起,卫枭懒得看赵宣琼掉下来的样子,顺着窗外的横栏到了隔壁。
卫枭双脚落地时,听见了隔壁传来杀猪般的叫声。
“啊啊啊啊,救命,有刺客,我头发呢,娘啊,血。”
赵宣琼觉得自己的头顶凉凉的,一摸上去发现头发不见了,这还不是最可怕的,他手上居然有血。
卫枭那一刀多多少少还是带了些戾气的,否则也不可能失掉准头划伤赵宣琼的头皮。
这一声喊,三楼四面八方的脚步声向这边涌过来,梁帝正听着琴喝着小酒,此时也慌神了,问道:“怎么回事?有刺客?”
房里的禁军都围在梁帝周围,其中也包括卫枭。
有人说道:“陛下,好像是隔壁出事了。”
梁帝被扫了兴,决定去看一眼,他带着人走出门口就发现隔壁被围的水泄不通,有什么人在里面大声嚎哭,还有相熟的人在安慰他。
“你看到了吗?我流血了,我秃了,那刺客定是冲着我来的,我去小解,迷迷糊糊的也不知怎的就被拉到这里了,他想要我的命,快回去告诉我父王,有人要害我。”
卫枭跟在梁帝的身后,在人群中默然低下头。
梁帝本来是来看热闹的,可是赵宣琼此时如同惊弓之鸟,眼睛不停在人群里梭巡,一见到梁帝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两眼泪汪汪的,把什么都忘光了,只知道他堂哥在这里。
“皇兄,有人要刺杀臣弟,您一定要救我呀!”
赵宣琼连滚带爬往梁帝这里跑,全然没注意梁帝的脸有多黑。
他百般掩饰却被这蠢货泄露了身份,眼看人群中越来越多的人好奇的打量他,梁帝恨不能以袖掩面,赶紧逃离。
“回去。”在赵宣琼爬过来抱他的大腿时,梁帝一脚踹开他,带着禁军往楼下走。
赵宣琼又被踹一脚,终于恢复了一些记忆,他看着梁帝身后跟着那个熟悉的人,惶然喊道:“卫枭,是你!”
卫枭冷冷瞥了他一眼,手指轻轻扣在刀柄上,赵宣琼顿觉头皮一凉,识时务地闭上嘴。
罗悠宁回到马车上,只等了一会儿,梁帝就一脸晦气带着人出来了,卫枭走在最后,隔着一条街目光定定地看着马车里的小姑娘。
罗悠宁满眼笑意,对着他抱拳,看着不豪爽倒有几分可爱,卫枭微不可查的翘了翘嘴角,对她点点头,跟着梁帝回宫了。
“李叔,回家。”
看着他们走了,罗悠宁才对李叔说要回家,她心中畅快的同时,又想起了卫枭向她保证能让梁帝回宫的样子。
他目光那么沉静深邃,好像在告诉她,我承诺你的,无论如何都会做到。
罗悠宁揉了揉自己微微发烫的脸,双手撑腮笑了起来。
她的笑一直持续到靖国公府门口,直到遇见了脸色黑沉守在门口将她抓回正院的靖国公。
“说说,又跑哪疯去了?要不是你姐姐那边来人了,说你早就回来了,我还以为你在宫里呢!”
罗悠宁回来之前撒娇求着李叔不要把她去群芳阁的事说出去,李叔自然是不会说的,靖国公也知道这一点,所以他只把女儿揪过来盘问。
“我,我去……”罗悠宁事先没准备,支支吾吾答不上来。
靖国公见此叹了口气,戳着她的额头说:“你啊,且高兴吧,你娘如今得知你姐姐的好消息没空管你呐。”
罗悠宁乖巧点头,直说自己错了,她知道她爹嘴硬心软舍不得骂她,果然靖国公一见她认错了,就把这事揭过去了。
姚氏双手合十从门口进来,边走边道:“那慈济寺的高僧真是灵,容儿这就有了,回头我得去寺里还愿呢。”
靖国公不耐烦打断她:“行了,你拜佛的事不急,明日先到宫里去看看容儿,缺什么帮她张罗张罗。”
姚氏难得不跟他还嘴,应道:“是这个理。”
靖国公府欢天喜地,康王府却是愁云惨雾了,赵宣琼是被抬回去的,他没受伤不假,但吓得腿软走不动路。
康王爷和康王妃都吓坏了,康王爷没等进宫告状,梁帝就派身边的宦官来下旨申斥,让他们连告状都不敢,赵宣琼听完直接晕过去了,康王妃心里委屈去找女儿诉苦,元嘉郡主听说这事跟卫枭扯上了关系顿时就炸了。
晚上卫枭回到晋王府,照例往自己偏僻的小院走,却在路上遇到了满脸怒气的元嘉郡主。
他抬眸看她一眼,没什么情绪绕过她继续走,元嘉郡主一声怒喝:“站住!我问你,我弟弟是不是被你害的?”
卫枭充耳不闻,一刻都没有停下。
“卫枭,你还当不当我是你的嫡母,来人,给我拦下他。”
元嘉郡主不肯丢了这个面子,指使着护院去抓卫枭,卫枭察觉到身后的护院快要碰到他肩膀,身形微侧躲过去。
他没有回头,手下翻转,短刀出鞘,在元嘉郡主头顶绕了一圈砍断了她身侧的一颗大树,那树骤然倒下砸在她身前,距离她的脚尖不过一寸。
护院畏缩着退回来,元嘉郡主脸色虽白却还维持着清高的傲气。
“逆子,早知就该在你出生时一把掐死你。”
卫枭嘴角缓缓勾起一丝冷笑,提着刀一步一步往前走,那气势不像走在王府后院里,更像是踩在尸山血海的战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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