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期间,那只孟极幼兽一声不吭的窝在玉襄的怀中默默装死,直到听见白秋寒把它让给了玉襄做宠物,才终于急了一般,张嘴嘶鸣起来。但它年纪尚小,那嘶鸣声稚嫩娇弱如猫叫一般,便是要算作噪音,那声量都不够大。
玉襄还以为自己把它抱不舒服了,连忙调整姿势,然而它却觉得这是可以逃跑的可趁之机,拼命挣扎起来,玉襄一开始下意识的想要把它掬住,但很快,就自己松了手。
白秋寒和风夕瞳都是一愣,“阿襄?”
风夕瞳还以为她是不慎放了手,便捏了个法诀,想要帮她囚住这只孟极,但玉襄却朝她摇了摇头,“阿瞳,我们让它走吧。”
那幼兽像是听懂了她的话一样,落地之后,就愣愣的站在原地,看着玉襄,似戒备似迟疑,却迟迟没有离开。
“你走吧。”玉襄见状,和颜悦色的蹲了下去,对它说道,“既然你这么不愿意跟我离开,说明我们之间没有缘分,你回家去吧。”
那幼兽下意识的便真的走了几步,然后突然顿住了脚步,又扭过头来,盯着玉襄看了半晌。
当发现她说到做到,真的不打算再抓它回去时,它纠结迟疑了许久,反而自己又扑了上去,一把抱住了玉襄的脚踝,口吐人言哀求道:“求求这位好心的仙长,救救我爹娘。”
玉襄受惊不小,连忙往后退了一步,没想到那幼兽也不松手,依然死死的抱在她的脚踝上。它的声音软糯,像是个五六岁的幼童一般带着奶气,此刻语气里满是悲戚:“我爹娘都被魔教抓走了,要不是我娘把我藏了起来,我也会被抓走的……魔教的人都好可怕,听说他们会把我们开肠破肚,连灵魂都不会放过。”
“你是个好人,一定是正派弟子。我娘说,魔教和正派势不两立,一定不会对这等暴行坐视不理的,对不对?”
它越说越惶急,都快要哭了起来,“要是,要是你愿意帮我救出我爹娘,我,我可以跟你走的。”
玉襄瞪大了眼睛,不知道如何定夺,她望向了风夕瞳,只见她也一副讶异的模样,“……看你的模样,年纪不大,居然灵智已开,还能口吐人言……你母亲,该不会就是孟极之王?”
孟极一族隐蔽能力最强的,往往都是母兽,因此首领也常为母兽,基本上算是母系氏族,所以风夕瞳才会问“母亲”而不是“父亲”。
孟极抽了抽鼻子,那双漂亮的眼眸里泪光盈盈,努力的肯定自己的身价:“是,是的,我也是母的,所以我的血脉很强的!以后也会很厉害!”
风夕瞳却不置可否:“那你为何现在才开口恳求?”
小孟极的眼珠便湿漉漉的望向了一旁的白秋寒。
“……我娘把我藏起来后,我躲了许久,才终于逃到了这里,想要去别的地方求救,结果太累了,就睡过去了,醒来的时候,发现你们在说话,我不敢出声,可是太饿了,就想悄悄的吃点东西……”
“没想到,被你们发现了。”小孟极沮丧至极,“虽然你们看起来不像坏人,可是我听爹娘说,正道人士的衣服上是会有门派纹饰的,我找不到你们衣服上有什么花纹,心想恐怕不是什么大门派的弟子,应当不敢和魔教作对,又看见这个人的衣物上有魔纹,便不敢轻易说话,被抓住之后,便想要趁机逃跑。可是……”
它看向了玉襄,鼓起勇气道,“我觉得你是个好人……你们,你们是不是被这个魔教妖人骗了?”
闻言,魔教妖人白秋寒冷笑一声。
而因为换了衣服,导致孟极看不出她们门派的这个锅,玉襄背了。
她捏着自己心爱的凡间衣物,一脸纠结的皱起了五官,不知道是不是该把它们换下来,免得又在哪里让人找不到求助的对象。
没有穿门派衣服,这甚至导致她告诉小孟极她是上阳门广寒峰的弟子,而风夕瞳是千星宗的首席弟子的时候,小孟极又惊又喜,却又死活不敢相信:“你们有什么凭证!”
玉襄与风夕瞳对视一眼,只好无奈的换回了“仙家衣物”。
“仙家衣物”与凡间衣物最大的不同,不仅仅只是颜色材质的不同,而是“仙家衣物”,其实算是一件防御法器。虽然看起来布料柔软垂顺,但其实刀枪不入,水火不侵。
而鸟枪换炮后的一行人,顿时便从刚才那种看起来就颇不靠谱的“杂牌散修混组野队”,变成了“名门弟子历练精英队”。
直到现在,小孟极看起来才终于安心了。不得不说,行走江湖,有时候还是得人靠衣装。
白秋寒站在一旁,看着玉襄站在风夕瞳的旁边,和身边那人相比,同是修仙之人,同是冷色衣裳,玉襄却并没有那种高不可攀的遥不可及之感,反而被一袭白衣衬托的格外娇美温柔。
不知道是不是察觉到了他的视线,她转过脸来,朝着白秋寒微微一笑,带着少女特有的天真娇憨,问道:“好看吗?”
白秋寒下意识的想回一句“好看”,但他的骄傲和自尊却莫名的把那两个字死死地卡在了喉咙里。
他卡了半晌,最终生硬道:“……你为什么不愿意穿着这身衣裳,而要去穿凡人的衣物?”
玉襄也不计较他的答非所问,她长长的叹了口气,哀怨道:“再好看的衣服你穿个一百多年,也想要换换别的衣服试试啊。”
而小孟极扒着她们衣服上的纹路,一寸一寸的线条抚摸确认过后,才终于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真的,是真的——是上阳门的那个上阳门吗?!广寒峰!广寒峰是,是太逸真人的那个广寒峰吗!?我听说太逸真人只有一个女弟子,你,你是玉襄吗!?”
……玉襄有点没想到自己第一次下山,居然有人——不,这么小的灵兽都知道自己,一时意想不到的愣了一下:“是啊,我是玉襄。”
“啊……”小孟极顿时像是吃了一颗定心丸一样,喜极而泣道,“我听爹娘说过你!”
既然是它爹娘提起过的人,那必定是可以相信的了,也不怪它如此激动。
但不知为何,玉襄的心中却隐约的浮现起了一种不祥的预感:“……你爹娘……说了我什么?”
“就是说你是个可怜人,对自己师尊求而不得,甚至因此修为不得寸进什么的……”
玉襄:“……”
等等,全修真界的人都知道她之前卡在瓶颈期了!?
不不不,重点是,全修真界的人——为什么连一只灵兽都觉得她修为停滞跟她师父有关啊!?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一字一顿的郑重申明道:“我已经突破了。而且跟我师父没有任何关系!”
见她面色不虞,还有求于人的小孟极顿时不说话了。
它的两只小爪子捂在自己的三瓣嘴上,一双明亮璀璨的眼睛可怜兮兮的忽闪忽闪着。
被它那么一瞧,玉襄的心一下子又软了。她无奈道:“唉……算了,我们先想想,要怎么才能把你的族人们救出来吧?”
想起白秋寒的身份,她又向小孟极保证他虽然是魔教出身,却绝不是什么坏人。
不知是看在她系出名门,还是看在她有个名动三界的男神师尊的份上,小孟极看着白秋寒,虽然还是有些怯怯的,却好像没有再把他当做坏人了。
玉襄问道:“阿寒,你对魔教肯定比对我们了解,我们去救人,有没有什么注意事项呀?”
白秋寒一瞬间不知道是先该拒绝她如此亲密的称呼自己,还是先把自己从“我们”里撇出去。
但他最终却说:“……我没去过矿洞,也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情形。但我们一起过去,如果碰见了什么,我大概总能帮上点什么吧。”
风夕瞳看了他一眼,不知道是不是觉得他跟来是心怀叵测。白秋寒朝着她翻了个白眼,总觉得这个女人一直在暗地里想要找到自己的毛病,然后好名正言顺的把自己干掉。
只有玉襄看着小孟极迫不及待的在空气中抽了抽鼻子,嗅了嗅气味,闻到了自己母亲与族人们所在方向。
“我能循着我母亲的气味,带你们找过去——这边,在这边!”
于是一行人暂且按下了那隐而未发的暗潮矛盾,顺着它指出的方向,慢慢的进入了石者山的深处。而不多时,他们便在山中半山腰处,发现了许多处明显是新挖掘出来的山洞。
大部分应该都是为了确定矿脉而试挖的洞穴,并没有探索的价值,但若无人引路,玉襄他们一时半会大概也找不到真正的矿洞,必然要浪费很多时间。
但有了小孟极,他们直抵目的地——一个与众不同的洞口。
其他洞穴都是往山体内打通的,唯有这个……挖在地上。
玉襄第一次见到这种特殊的洞穴,她小心翼翼的蹲在了地上,朝着洞口探过身去,不确定要不要丢个石子下去,测测高度什么的。
“这……”风夕瞳似乎也有些意外,“……这样的构造倒是……别出心裁。”
事出反常必有妖。
玉襄想了想,从储物手镯里翻出了二师兄赠予的一颗玉符。
这是一块大拇指指甲盖大小的玉石,里面纹刻着符文——她记得师兄说过,这枚玉符可以检测出所有陷阱禁制。
她的手一松,玉符便直直的落了下去,所过之处,原本往下看去只能看到一片漆黑的洞穴之中,纷纷显露出各色的灵气运转,构建起的无数法阵瞬间格外分明。然后随着玉符坠下,一路的禁制仿佛撞上了剑尖的肥皂泡,轻而易举的便纷纷破碎,归于了虚无平静。
白秋寒顿时诡异的看了玉襄一眼——阵法原本就是牵引天地灵气构建而成,常理来说,必须依据规律寻找生门死穴,方可破除,不然便可能引来天地灵气的反噬,遭到比构建法阵者的力量强大十倍百倍的攻击。
所以破解的难度,加上破解不得法,便会被强大的力量所反噬这两点,是阵法最为麻烦可怕之处。
都说“一力降十会”,“一剑破万法”,但正是因为稀少和难得,才值得被人传颂。
可玉襄丢下去的那块玉符,显然便是这样简单粗暴,以绝对力量破除所有禁制的法宝。
即便是在魔教里,那也是非常珍稀贵重的东西了,然而她却这么……随手就扔了出去?
上阳门的人都这么财大气粗人傻钱多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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