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渐逝。
两个时辰后，终于，台下的雾气渐渐散去。
那些缥缈的雾气散去之后，随即，台下的情景也跟着渐渐的恢复了原样。
笼罩在场地之上的半圆薄膜消失，脚底下的那些锋利刀刃也跟着迅速的隐没了。
不过片刻，台下的情景就恢复到了原来的模样，就好像什么都未曾发生过一样。
只不过，此刻，台下众人的模样，却已经是同先前完全的截然不同了。
只见这会，刚才还好端端的站着台下的那些人，有的要么瘫软在地，要么疯疯癫癫，要么抱着脑袋懊悔不及，再要么，甚至是连裤子都被吓得给尿湿了。
而在台下这狼狈不堪的一群人里，其中，有三人的反应和模样最为瞩目。
这三人，正是丁长旭、卞蔡，以及堰墟三人。
三人静静地站在原地，那屹然不动稳如泰山的模样，完全与旁边周围的人形成了截然不同的两极化对比。
不过，比起堰墟的模样，丁长旭和卞蔡两人还是要更为的落魄上一些。
两人满头是汗，脚底发虚，但反观堰墟，则依旧一派淡定，风淡云轻。
孰占上风，一眼便知。
也正如意料中的那样，宋巍站在原地，轻飘飘的瞥了那三人一眼后，然后毫不犹豫的看向堰墟，道：“甲等。”
说完，才又将视线转向丁长旭和卞蔡。
宋巍继道：“乙等，丙等。”
因为考核的成绩惯来只记前三，所以其它人皆没有名次。
宋巍话落，考核前信誓旦旦的认为自己势必能得第一的丁长旭咬牙。
卞蔡同等不甘。
虽卞蔡倒没觉得自己会得甲等，但却也不至于落个丙等的成绩。
两人咬牙看了旁边不远处站着的堰墟一眼，悄悄的握紧了拳头。
他们竟连一个小乞丐都比不上！
男主堰墟穿着破旧，小脸乌黑，整个人灰不溜秋的，在二人的眼里，同小乞丐无异。
两人瞧着堰墟，满心的不甘心。
而反观后者，神色自若，面无表情，压根就不把两人给放在眼里。
两人见对方压根就不把他们放在眼里，心下顿时更是气极，窝火又憋屈。
另一边。
宋巍念完名次，旋即侧脸看向旁边那些方才主动放弃考核的人。
宋巍声音平静：“诸位既已主动放弃考核，那么现在便请下山罢。”
宋巍话落，那些人面色一白，立刻开始恳求宋巍起来。
“等等，我方才……方才是瞎说的……”
“我、我后悔了——”
“道长，再给一次机会——”
“呜呜呜我不想下山………”
一旁的方北枫对此情景早习以为常。
只见方北枫白眼一翻，然后徐步上前，慢悠悠的比了个请的手势。
方北枫道：“请。”
那些人站在原地仍不肯动。
方北枫早有预料，微微一笑，道：“再不走……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那些人闻声，身子一抖，瞬间噤声，立刻不敢再造次了。
……
闲杂人等彻底被清场后，宋巍才再次的回头。
宋巍回头，静静的看着眼前剩下的这几人，沉声道：“心力考核开始。”
宋巍话落，后退了一步。
随着宋巍的后退，台下的场地再次发生了变化。
台上。
嵇孤岚兴味盎然的看着台下的方向，突然侧脸问季时序：“为师记得，上次二长老不是说，想要收个徒弟。看看，这次可有相中的？”
季时序眼也不抬：“没有。”
嵇孤岚表情失望：“是吗。”
季时序面无表情的坐在椅子上，手指有节奏的敲着扶手，心情渐渐焦躁。
扶手几乎快被季时序给敲出了一个洞。
……
三个时辰后。
心力考核结束。
就如同定力考核的结果那样，堰墟依旧气定神闲的站在原地，而丁长旭和卞蔡二人模样却是略显狼狈。
至于本就不如丁长旭和卞蔡二人的苗珊珊，样子那就更为的狼狈了。
这会，苗珊珊瘫坐在丁长旭和卞蔡二人的脚边，气喘吁吁，有气无力。
她扭头望着堰墟的方向，表情艳羡。
真厉害……比二位哥哥还厉害……
但丁长旭和卞蔡二人心下却是满满的不甘。
若是他们方才再努力上一点……这次必定不会再被这个小乞丐给比下去！
只不过就差那么一点——
丁长旭和卞蔡二人神色狼狈，心有不甘。
堰墟则泰然自若，神色从容。
宋巍扫了三人一眼，轻飘飘的收回视线。
就同方才一样。
宋巍：“甲等。”
依旧是堰墟。
宋巍：“乙等。”
依旧是丁长旭。
宋巍：“丙等。”
依旧是卞蔡。
宋巍念毕，堰墟面无表情，丁长旭和卞蔡二人咬牙，心气难平。
而在念完名次之后，就像先前那样，宋巍微微侧脸，转眼看向刚才那些在心力考核上主动放弃比试的人。
宋巍道：“诸位，请。”
宋巍话落，方北枫适时上前，对着那些人微微一笑。
有方北枫在，那些人谁还敢造次，只得乖乖的垂着脑袋，认命下山了。
再次清场后，台下的人只剩下了不到五分之一。
宋巍回头。
台下的场地再一次的发生了变化。
宋巍道：“念力考核开始。”
……
时间缓缓地流逝。
台下，如火如荼的比着。
台上，一片沉寂。
季时序静静的坐在椅子上，面上一片死寂。
……他已经在这椅子上坐了足足七个时辰了。
七个时辰，换算成二十四小时制，也就是十四个小时。
他竟已不吃不喝的在这足足干坐了十四个小时。
虽然他已辟谷，不用吃喝，但这样干坐着什么也不做，实在是太磨人心智了。
不能躺不能趴，就坐在这，什么也不能干，简直比坐牢还要磨人。
就是去坐牢，旁边也还有狱友能一块聊天。
但这台上的……
季时序抬头看了眼。
两个看他不顺眼，外加一个和他没有任何共同语言的死老头。
剩下的，就只有一群成天惶恐的喊着二长老，生怕‘他’对他们产生性趣的直男小弟子。
简直无趣极了。
——季时序要等不下去了。
……
又一个时辰后。
念力考核如期的结束了。
就与前两个的考核结果一样，这次的念力考核，男主堰墟依旧毫无悬念的得了第一。
再次获得甲等，男主堰墟的脸上依旧没什么太大的反应。但反观丁长旭和卞蔡，两人却是气得磨牙，窝火的快当场吐血。
他们竟然比不过一个小乞丐！
气煞人也！
他们不信，这小乞丐肯定是做了什么手脚！
两人忿忿不平，怎么也不肯信。而在这个时候，两人忽然不经意的瞥见了对方那双异常瞩目的青绿色的眼睛。
两人看着对方的那双绿色的眼睛，心下忽然生出了一个猜想。
不。
或许并没有做什么手脚，而是因为……对方压根就不是人！
同时间。
季时序的耐性已经完全的售罄了。
季时序倏的从椅子上站起了身。
季时序突然猝不及防的动作引得台上的几人一愣。
嵇孤岚愣愣的看着季时序，问：“……二长老？”
季时序没理，抬手一指。
季时序指着台下的方向，说：“他，不用比了。”
虽然这句话不是剧情里的台词，但不过就多说了这么一句，应该不碍事。
众人一愣。
众人怔愣，下意识的顺着季时序手指的方向看去。
同样，台下的几人也立刻下意识的顺着季时序手指的方向看去。
然后，丁长旭瞬间露出了惊喜的神情。
丁长旭欣喜的上前，道：“多谢——”
未等丁长旭说完，只见台上的人眉心一拧，毫不犹豫道：“不是你。”
丁长旭一愣，笑容瞬间僵在了脸上。
季时序站在台上，下巴朝堰墟的方向抬了抬。
季时序：“是你。”
后者一愣。
就在正主怔愣间，旁边坐着的伯梁说话了。
伯梁拍椅怒道：“胡闹，这气力和目力都还未开始考核，怎能就不考了直接成为入门弟子？这拿我天山派的规矩置于何地？”
季时序眼也不抬，回：“他既三项已得了甲等，剩下的两项便已不言而喻，何须再考？不过只是浪费时间罢了。”
伯梁想也不想，道：“规矩是规矩，即便你是门派的二长老，也不得放肆——”
这时，掌门嵇孤岚突然插话了。
只见嵇孤岚捋了捋胡子，慢悠悠的说道：“……方才本掌门也看了，这位小徒的确表现过人，这会直接越过后两项考核收为入门弟子，倒也不是不可。”
伯梁闻声错愕，下意识道：“可掌门，门派的规矩……”
嵇孤岚以为季时序是相中了堰墟当徒弟，便呵呵的笑道：“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大长老莫要太过纠结于这些前人定的死规矩上，大可临时的变通一番。”
嵇孤岚话既已说到了这里，那其它人还能再说些什么。
于是，伯梁黑着脸闭上了嘴。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这半月里，掌门格外的偏心这楚天阔！
不止是嵇孤岚以为，季时序是想要收堰墟为徒弟，所以才开口，让堰墟直接别比了。台下的众人，包括堰墟本人，也都是这样以为的。
因此，堰墟想也没想，上前一步，对着季时序拱手行礼道：“弟子堰墟，想拜二长老为师。”
——就如同剧情里的台词一样。
啧，终于走剧情了。
季时序想。
刚要准备按照剧情里的台词回绝男主，这时，两个拦路虎突然跳了出来。
只见站在堰墟一旁不远处的丁长旭和卞蔡二人突然猝不及防的跳了出来，然后急忙拱手行礼，对着季时序说道：“二长老，万万不可！”
季时序闻声，眉心一拧，然后循声看去。
季时序看到了两个小屁孩。
两个衣着华贵的小屁孩。
……这俩小屁孩又是谁？
季时序瞧着丁长旭和卞蔡二人，怔愣了一瞬。
但很快，季时序就反应过来了。
季时序突然想起来了，在书中的剧情里，‘他’在拒绝了男主的拜师请求后，立刻转头又收了另外两人为徒。而书中的那两人，如果没猜错的话……似乎正是眼前的这两人。
不过，这两人不是在反派楚天阔拒绝了男主之后才会跳出来吗？怎么现在就跳出来了？
季时序蹙眉，不解。
不过，仅仅片刻，他就放弃了思索。
算了，都一样。
管他之前还是之后，反正都是跳出来了。
另一边。
丁长旭和卞蔡二人在跳出来之后，指着一旁站着的堰墟，想也不想的说道：“二长老，万万不可收他为师，他……他是个妖物啊！”
丁长旭和卞蔡二人话落，一旁的堰墟瞬间沉下了脸。
若只是背着他说，那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作没听见。
可若是当着他的面说，他就不可能再不当一回事了。
堰墟悄悄握拳，眼底已然有了杀意。
而同时间，台上的季时序在听到丁长旭和卞蔡两人的话之后，瞬间皱起了眉。
他记得，书里好像没有这句台词啊。
难道是因为他说了一句原来书里没有的台词，所以产生的连锁反应？
……罢了。
他只要按照剧情里的那样，拒绝男主拜师的请求，再继而让男主记恨他就行了。
至于其它的配角如何，都和他都没有关系。
因为突然出现的陌生台词，让季时序不由得忍不住微微的皱眉，但台下的丁长旭和卞蔡二人在见到季时序皱眉之后，还以为季时序是信了他们的话，于是想也不想的急忙又道：“二长老你看，哪个正常人会有一双绿色的眼珠？而且，方才这三项比完之后，他竟连一口气也没喘，这哪是一个正常人会有的样子？”
丁长旭和卞蔡二人信誓旦旦，一口笃定堰墟就是妖物。
周围的人在听到丁长旭和卞蔡两人的说辞之后，顿时也渐渐的开始对堰墟的身份怀疑了起来。
正如两人所说，这接连比了三项，堰墟竟连一口气也没喘，的确太不正常了。
而且，堰墟那双异于常人的绿色眼珠，是怎么也没法解释的。
不止是台下的其它人，台上的嵇孤岚及伯梁几人也不由微微的皱起了眉，开始怀疑起堰墟的身份来。
这么一说，的确是有些可疑了起来。
他们记得没错的话，就是门派里资质天分最为出众的宋巍，在当初拜入门派之时，也没有他那样如此的气定神闲。
渐渐的，在场众人的眼神变得愈发微妙起来。
堰墟站在原地，悄悄的握紧了拳头，眼中怨意渐生。
而丁长旭和卞蔡两人在瞧见周围渐渐狐疑起来的眼神后，心下得意。
他们就知道，以他们的实力，怎么可能得不了甲等。势必是因为对方是妖物的缘故！
看着周围的神情，季时序心下不耐烦的啧了一声。
书中，男主的身份的确是妖物。
季时序也的确知道。
但季时序也的确不能承认。
要是就这样承认男主就是妖物了，男主还怎么进天山派，他还怎么走接下来的剧情？
于是，只听季时序一声嗤笑，表情不屑的对着丁长旭和卞蔡二人嘲道：“黄口小儿，自作聪明。他若要是妖物，本尊身为天山派的二长老，能不知晓？”
——其实他一清二楚。
季时序话出，堰墟一愣。
堰墟怔怔的抬头，看向他。
丁长旭和卞蔡两人也是闻声一愣。
丁长旭下意识道：“可，他的眼睛……”
季时序想也没想，又是一声嗤笑：“眼睛有什么？只不过是眼睛异于常人罢了，又能代表什么？这就能证明他就是妖物了？”
丁长旭忍不住又道：“那他方才比了三项……”
季时序再次不耐烦的打断：“那是你们太弱。”
二人瞬间没了声音。
台下，堰墟怔怔的望着他。
堰墟望着季时序，眼也不眨，就好像视线里只剩下了季时序一个人一般。
因为这双眼睛，他打小就被人给骂做妖物。
可是现在……他竟说，不过只是颜色异于常人罢了。
这是他头一次听到的说辞。
堰墟心下发颤，微微发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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